1-14 警察

「在垃圾袋找到流浪動物的屍體？等我一下。」

警察把電話轉給其他人後，稍稍深了懶腰。

「最近這附近有些不安份，到底是怎麼搞的？」

難道自己抽中下下籤嗎？原以為自己被分發到學校附近而沒有到窮鄉僻壤就算是萬幸了，卻沒想到短短兩個月就出現了一堆意外。

「這附近就是這樣子，以為人多就安全的話就錯了。」

後面走過去的人叮嚀一句，重重拍了拍年輕員警的肩膀。

「在當警察的時候早就有這樣的心理準備，但是我說局長，只是就因為剛好路過現場就把案件交給我負責，會有種飛來橫禍的感覺。」

「反正回到局裡還是我們在處理，還是少說兩句抱怨多做兩件案。」

剛剛拍肩的正是警局的局長，雖然嘴巴上說的輕描淡寫，不過據同事所言與自己這陣子的觀察，局長辦事向來乾淨俐落令人安心，有這樣的實績與能力在，無論說什麼話都具有足夠份量。

「還有一件事情。」年輕警察隨著局長走到辦公室中：「雖然炸雞店那件意外處理得差不多了，但是到現在還沒辦法聯絡到當時在場的學生。」

「嗯…是那個叫做0000的學生。」局長輕蹙眉頭：「馬上跑去醫院後就找不到人，在之後有找過他嗎？」

「公寓的管理員有留意到0000回到家裡，因此要找到他並不是件難事…」警察說：「但拒絕接電話就麻煩多了。」

「兩個室友都遭難，而且一死一傷，會傷心讓自己冷靜也不是不能理解，不過時間一久就要小心。」

「這不用擔心，前兩天有再過去找過一次，管理員說0000有外出過，所以因為想不開而自殺的可能性不大…」

警察說出自己的辦案進度，原以為自己處理的算是周到，但只見局長眼睛直視著自己，使原本要繼續說下去的事情不知為何中斷了。

「我…哪裡沒做好嗎？」警察問。

「辦案已經很積極，沒什麼大問題。」局長翻開文件，一邊辦公一邊對警察說：「不過既然能積極到找出管理員的話，怎不留電話讓管理員聯絡你？」

「啊…」

要是讓管理員在0000外出時告訴自己的話，便能在0000回來時見到他了，東想西想一堆卻差沒多想這一步，警察不經意地苦笑兩下。

「該注意自己的發條要上緊一點，你沒那麼遲鈍，只是萬一辦刑事案件的話還這麼冒失會很嚴重。」

「嗯，以後會注意。」

「這陣子會比較忙，你本身是目擊證人之一，0000又是三件案子的受害人，說實話我還擔心你會吃不消，現在看來瑕不掩瑜，我安心多了。」局長難得語氣中露出點喜色：「不懂或不知道要做什麼的話再過來問我。」

「那就先這樣。」

離開戰戰兢兢的氣氛後，年輕警察深吐一口氣。

「剛剛局長說了些甚麼？」一旁的同事問。

「沒什麼，他只是在擔心我的工作問題…」警察說：「倒是你，剛剛那件事情解決了沒？」

「恐怕會變懸案呢…這也沒辦法，動物比人小太多又沒有身分證實在太好分屍，而且刀子隨便拿都有，現在才找到屍體是有進展沒錯，但最近也沒再出現那種動物虐殺案了。」同事無奈說：「說不定那人早就不幹了。」

「這些話你敢在這說，可別被局長聽到了。」

「這種案子很容易不了了之，局長早就心知肚明，話雖如此我負責的部分還是會盡力完成。被抓包的話可是吃不完兜著走。」

就算是嘴上想偷懶的人也不輕易放棄案子，年輕警察不禁暗暗驚嘆。

「現在馬上過去解決好了。」警察起身離開自己的位置：「總覺得自己必須再更加主動些才行。」

「局長的那腔熱血倒是不需要全接受，身體會吃不消。」

「在說我甚麼？」

此時突然背後厚沉低音嚇了同事一跳，卻是本來在辦公室的局長突然神不知鬼不覺地出現在兩人中間，同事尷尬地回頭，隨即燦笑說：「局長不是才剛進去嗎？」

「不要趁我不在時偷偷給別人灌輸奇怪觀念。」

「不過我又沒說錯，何況對一般新人而言，循序漸進熟悉工作才對，局長在帶人時我都覺得會嚇跑其他人。」同事雖然有被局長的態度震懾到，但對於自己的主張毫不退讓：「我本來就是放假不做事的人，主動值得鼓勵，但我就是不喜歡他在休息時候繼續做事。」

「當警察到現在還真以為休假能完全抽身嗎？」局長問。

「有時騙騙自己也是很重要，傷心的事情就別提了。」

這可真吐出不少苦水，警察笑說：「但是正事不解決，休假也不能盡興，我還是在有時間的現在把事情辦完再說吧。」

「說真的，在上班時間做就行了，工作最好在壓線時間完成，盡量能裝多忙就多忙。」同事打岔說：「你越早解決事情，只會被越多事找上，到最後反而輕鬆不過來，實在不需要操累自己。」

「那就是在能力所及內做好就行了吧。」警察拎起自己的提袋，看著兩位前輩說：「我覺得這件事情正是如此。」

聽到這回答，同事理解到自己無法說服眼前的新科警察，神情落寞起來，不再阻止他走出辦公室。

「我沒有勉強他。」一旁的局長拍著同事的肩說：「剛開始也沒想到會有這麼主動的新血進來。」

「他沒有你說的這麼好，只要觀察一陣子後就知道了，他只是不喜歡把事情留著夜長夢多。會這麼主動也是因為這樣。」同事稍稍嘆氣：「我剛剛算是勸過他了，不過沒甚麼用。」

「現在隨他想法做吧，要實際嘗試後才會有自己一套工作方式。大家都是這樣走過來的。」

「要是我在下班時遇到這種事頂多聯絡其他人，假裝作個一般市民，不多管閒事就不會跑出一堆麻煩。」同事將自己的椅子退回到辦公桌前無奈地說：「有些人不管怎麼說就是改不了，要是他不修修這壞習慣，只會給自己增添更多事情。」

「還好你的上司是我，不然這些話給人的印象實在不好。」

「唉…閒話說完了，工作工作。」同事手揮了揮無禮的趕走局長。

不管心中在想甚麼，總歸有好好做好自己分內工作，就像他說的一樣，閒話就到此為止，開始工作後又是另外一種態度了。同事是為新員警著想剛剛才這樣勸說，局長也不是不能理解為何會有那番對話。日後他要是真的看不過去的話，他作為同事總會自動去囉嗦新人兩句。

「不過說我熱血嗎…」

這其中的誤解似乎很大，自己孜孜不倦的辦事也沒多少意識到局中對自己的看法。局長提著自己的包包與公文走出辦公室，輕輕嘆氣：「要是盡力辦好自己的事情算是熱血的話，那就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