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東族語
本章節 2430 字
更新於: 2018-12-16
日正當中，東族小夥子推門來呼叫三人，他已經備好三匹馬，也將水袋都繫在馬頸上。盧卡先幫索菲亞上馬，將莉莉抱給她，然後在自己爬上馬，而小夥子在地上插了一根長棍，看了影子判斷方位後，也上了馬。
「名字？」盧卡問。
「巴特爾。」
「盧卡。後面是索菲亞和瓦蕾莉。」盧卡伸出手要握，巴特爾卻狐疑地看著盧卡的手，手握成拳，平舉輕碰。盧卡見狀，試著做出一樣的動作，和他拳頭相碰。他抬頭，朝著盧卡咧嘴一笑：「打招呼？」
「嗯，打招呼。」盧卡也笑了笑，心想原來這是東族打招呼的方式。
巴特爾舉手招了招，讓盧卡和索菲亞都看到，然後策馬向前，兩人駕馬跟上。
太陽向西邊傾斜，眾人則朝著南方前進，一望無際的沙漠逐漸出現變化：右方，也就是西方，可以遠遠地瞧見一面黃土色的大峭壁，是朱利亞說過的阿爾發山脈的東邊盡頭。也就是這座大峭壁，使得峭壁以東被東族阻擋後，前往羅瓦涅米只剩下越過高山一途，難以通過，讓羅瓦涅米成為絕地。
在高聳的峭壁阻隔下，太陽早了點下山，黃昏提早到來。巴特爾停下馬，揮手要三人停下，然後下了馬，用僅剩的餘暉再度測了方位，又再度上馬向前行。太陽從峭壁隱沒後，白天的炎熱彷彿抽掉了所有柴薪，一下子冷了起來，早上披著擋陽光的外袍，這時穿緊了些，改作禦寒。索菲亞一手握著韁繩，一手不斷地搓揉瓦蕾莉的手，幫她取暖。瓦蕾莉也將身體縮起，躲入索菲亞懷內。
在夜晚行了一陣，巴特爾一個突起的小土包前停下，轉到了土包面對峭壁的另一面，下了馬，將馬上的行李拿下。
「今天，居住。」他指了指地面，然後從行李中拿出一根木板和一根木棍，雙手合掌握住木棍，在平放的木板上搓動。
盧卡下了馬，將瓦蕾莉接過去，抱到了土包邊，再接索菲亞下馬，然後卸下行李。一陣煙霧自木板和木棍間裊裊升起，巴特爾繼續搓動，朝盧卡呼喚一聲：「盧卡，吹！」
「吹？」盧卡趴下身子看了看。
巴特爾用腳趾指著生出煙霧的地方：「吹！」
盧卡依言鼓起嘴，一口口大氣吹了過去，煙霧越來越烈濃，霍地，冒出火焰。巴特爾擦擦汗，招呼盧卡從行李中拿出土塊，放到火邊堆著。
土塊受熱，逐漸燒了起來，火焰大了些，巴特爾帶著索菲亞和瓦蕾莉坐到火邊，遞給他們各一塊溫熱但還沒燒起的火塊。
「這是什麼？」盧卡也拿起土塊端詳。
巴特爾歪歪頭，喃喃說了：「馬……」然後拿了一塊走到馬後，將土塊在馬尾巴和地面間比劃。
「哩撒扣！」瓦蕾莉脫口而出，盧卡和索菲亞都愣了愣，卻見巴特爾眼睛一亮，靠了過來：「哩撒扣！哩撒扣！」隨即又咕嚕一長串東族語言，瓦蕾莉則有時點頭，有時楞著，有時回應一句。
「莉莉，妳會說東族語？」索菲亞等兩人說完，坐近瓦蕾莉身邊問著。
「不清楚。好像會，脫口而出。」她又指了指手中的土塊：「哩撒扣，馬糞。」
「哦──原來是乾掉的馬糞，難怪有點眼熟。」盧卡想起老家養的馬。
「那妳聽得懂他說什麼嗎？」
「一點點，小時候，學過？」瓦蕾莉歪了歪頭，似乎也沒印象什麼時候會了東族語。
巴特爾撥弄了火堆，從自己的行李中拿出一條長布，鋪在土包旁，將盧卡招呼過去，讓他躺在布上，然後將他裹了起來。
「睡覺。」巴特爾指了指長布，然後指指一手指自己，一手指盧卡，再指了指索菲亞：「三個人，不睡。」
「不睡？」索菲亞狐疑地歪頭，瓦蕾莉則走近，和巴特爾又是一陣咕嚕對話。
「輪流，不睡，守夜。」瓦蕾莉轉述，才讓兩人恍然大悟。
巴特爾是第一輪，他坐在火堆旁，拍起大腿，唱起了歌謠。
「這裡的視野真好，星星好多。」索菲亞躺在地上，望著天空。
「真的──小時候半夜偷溜出去，也是這麼多星星。」
「不知道爸媽過得好嗎？」
「別擔心，我們才是他們最掛念的。」
「也對。早點睡，早點回南方吧。」
在巴特爾輕柔的曲調陪伴下，三人睡入夢鄉。
白天並不是天一亮就出發，而是躲在陰影下直到中午，才上馬繼續前進，沿著峭壁向南，直到入夜一段時間後，再躲到遮蔽物下生火守夜。沿途除了水袋由巴特爾保管，控制飲用量外，其餘都不太干涉，溝通人也從盧卡換成了瓦蕾莉，她似乎也越學越多東族語。
就這麼騎了三天，直到第四天，走了一段後看見一座大石頭矗立，巴特爾走到石頭旁繞了一圈，然後在某一處摸了摸，縱馬踏回來，和莉莉咕嚷幾句。
「往東，去綠洲，取水。」巴特爾將馬頭轉向左方，莉莉也指著那個方向。
盧卡點點頭，和索菲亞掉轉馬頭跟上
又過一天，水袋已經完全喝光。第五天早了點出發，瓦蕾莉轉述巴特爾說今天就會到達，讓大家打起精神。
「呼──」索菲亞擦了擦汗，伸舌舔舔嘴唇，卻越舔越乾裂，她只好抿起嘴，手上繼續操動韁繩，跟上前方的馬腳印，唯恐落單。
瓦蕾莉已經改由盧卡照顧，她也沒什麼精神，呆呆地低頭看著馬背，左手和盧卡互相握著。盧卡精神較好，他壓在三匹馬的最末，在索菲亞疲累而慢下來時，跟上並用馬鞭抽著索菲亞跨下的馬，讓他們跟上前面的巴特爾。
巴特爾頗為習慣炎熱的天氣，挺有神採的，但也因嘴乾而少了許多話，大都用手勢簡單傳達，偶爾停下馬回頭等待兩馬跟上。
「姊，再撐一下，妳看前方。」盧卡指著遠處隱約的影子。
索菲亞沒精打採的看看前方，再瞥了盧卡一眼，連話都不說，只是搖搖頭。
「不是，幻影。是真的。」瓦蕾莉也拍拍索菲亞。
索菲亞努力嚥了口口水，張開龜裂的嘴唇：「別安慰了……」
「拉烏，樓西開汽！」巴特爾突然回頭大喊，雙手揮了揮。
「唷哭！」瓦蕾莉高聲回了他一句，他點點頭，一夾馬腹加速前進，轉眼間就沒入沙塵中。
「喂！」索菲亞一急，也要拍馬向前。但瓦蕾莉突然喊了：「等等。」
索菲亞一頓，回頭看向瓦蕾莉，她繼續說：「他，先走。我們，繼續。」
「就聽他的吧。我們先沿著還留存的馬蹄印前進。」盧卡策馬向前，索菲亞跟上。
沒多久，前方奔起飛沙，巴特爾縱馬回來，手上高高舉起水袋。
「哇呼──」索菲亞歡呼一聲，接過水袋，咕嚕嚕喝了一大口。
盧卡也接過一個，讓瓦蕾莉先喝一些，自己再接著喝。
「開汽開汽。」巴特爾笑著指著前方大喊。
「綠洲，要到了。」瓦蕾莉也咧開嘴，小手拍了拍馬背，似乎要馬跑快點。
「名字？」盧卡問。
「巴特爾。」
「盧卡。後面是索菲亞和瓦蕾莉。」盧卡伸出手要握，巴特爾卻狐疑地看著盧卡的手，手握成拳，平舉輕碰。盧卡見狀，試著做出一樣的動作，和他拳頭相碰。他抬頭，朝著盧卡咧嘴一笑：「打招呼？」
「嗯，打招呼。」盧卡也笑了笑，心想原來這是東族打招呼的方式。
巴特爾舉手招了招，讓盧卡和索菲亞都看到，然後策馬向前，兩人駕馬跟上。
太陽向西邊傾斜，眾人則朝著南方前進，一望無際的沙漠逐漸出現變化：右方，也就是西方，可以遠遠地瞧見一面黃土色的大峭壁，是朱利亞說過的阿爾發山脈的東邊盡頭。也就是這座大峭壁，使得峭壁以東被東族阻擋後，前往羅瓦涅米只剩下越過高山一途，難以通過，讓羅瓦涅米成為絕地。
在高聳的峭壁阻隔下，太陽早了點下山，黃昏提早到來。巴特爾停下馬，揮手要三人停下，然後下了馬，用僅剩的餘暉再度測了方位，又再度上馬向前行。太陽從峭壁隱沒後，白天的炎熱彷彿抽掉了所有柴薪，一下子冷了起來，早上披著擋陽光的外袍，這時穿緊了些，改作禦寒。索菲亞一手握著韁繩，一手不斷地搓揉瓦蕾莉的手，幫她取暖。瓦蕾莉也將身體縮起，躲入索菲亞懷內。
在夜晚行了一陣，巴特爾一個突起的小土包前停下，轉到了土包面對峭壁的另一面，下了馬，將馬上的行李拿下。
「今天，居住。」他指了指地面，然後從行李中拿出一根木板和一根木棍，雙手合掌握住木棍，在平放的木板上搓動。
盧卡下了馬，將瓦蕾莉接過去，抱到了土包邊，再接索菲亞下馬，然後卸下行李。一陣煙霧自木板和木棍間裊裊升起，巴特爾繼續搓動，朝盧卡呼喚一聲：「盧卡，吹！」
「吹？」盧卡趴下身子看了看。
巴特爾用腳趾指著生出煙霧的地方：「吹！」
盧卡依言鼓起嘴，一口口大氣吹了過去，煙霧越來越烈濃，霍地，冒出火焰。巴特爾擦擦汗，招呼盧卡從行李中拿出土塊，放到火邊堆著。
土塊受熱，逐漸燒了起來，火焰大了些，巴特爾帶著索菲亞和瓦蕾莉坐到火邊，遞給他們各一塊溫熱但還沒燒起的火塊。
「這是什麼？」盧卡也拿起土塊端詳。
巴特爾歪歪頭，喃喃說了：「馬……」然後拿了一塊走到馬後，將土塊在馬尾巴和地面間比劃。
「哩撒扣！」瓦蕾莉脫口而出，盧卡和索菲亞都愣了愣，卻見巴特爾眼睛一亮，靠了過來：「哩撒扣！哩撒扣！」隨即又咕嚕一長串東族語言，瓦蕾莉則有時點頭，有時楞著，有時回應一句。
「莉莉，妳會說東族語？」索菲亞等兩人說完，坐近瓦蕾莉身邊問著。
「不清楚。好像會，脫口而出。」她又指了指手中的土塊：「哩撒扣，馬糞。」
「哦──原來是乾掉的馬糞，難怪有點眼熟。」盧卡想起老家養的馬。
「那妳聽得懂他說什麼嗎？」
「一點點，小時候，學過？」瓦蕾莉歪了歪頭，似乎也沒印象什麼時候會了東族語。
巴特爾撥弄了火堆，從自己的行李中拿出一條長布，鋪在土包旁，將盧卡招呼過去，讓他躺在布上，然後將他裹了起來。
「睡覺。」巴特爾指了指長布，然後指指一手指自己，一手指盧卡，再指了指索菲亞：「三個人，不睡。」
「不睡？」索菲亞狐疑地歪頭，瓦蕾莉則走近，和巴特爾又是一陣咕嚕對話。
「輪流，不睡，守夜。」瓦蕾莉轉述，才讓兩人恍然大悟。
巴特爾是第一輪，他坐在火堆旁，拍起大腿，唱起了歌謠。
「這裡的視野真好，星星好多。」索菲亞躺在地上，望著天空。
「真的──小時候半夜偷溜出去，也是這麼多星星。」
「不知道爸媽過得好嗎？」
「別擔心，我們才是他們最掛念的。」
「也對。早點睡，早點回南方吧。」
在巴特爾輕柔的曲調陪伴下，三人睡入夢鄉。
白天並不是天一亮就出發，而是躲在陰影下直到中午，才上馬繼續前進，沿著峭壁向南，直到入夜一段時間後，再躲到遮蔽物下生火守夜。沿途除了水袋由巴特爾保管，控制飲用量外，其餘都不太干涉，溝通人也從盧卡換成了瓦蕾莉，她似乎也越學越多東族語。
就這麼騎了三天，直到第四天，走了一段後看見一座大石頭矗立，巴特爾走到石頭旁繞了一圈，然後在某一處摸了摸，縱馬踏回來，和莉莉咕嚷幾句。
「往東，去綠洲，取水。」巴特爾將馬頭轉向左方，莉莉也指著那個方向。
盧卡點點頭，和索菲亞掉轉馬頭跟上
又過一天，水袋已經完全喝光。第五天早了點出發，瓦蕾莉轉述巴特爾說今天就會到達，讓大家打起精神。
「呼──」索菲亞擦了擦汗，伸舌舔舔嘴唇，卻越舔越乾裂，她只好抿起嘴，手上繼續操動韁繩，跟上前方的馬腳印，唯恐落單。
瓦蕾莉已經改由盧卡照顧，她也沒什麼精神，呆呆地低頭看著馬背，左手和盧卡互相握著。盧卡精神較好，他壓在三匹馬的最末，在索菲亞疲累而慢下來時，跟上並用馬鞭抽著索菲亞跨下的馬，讓他們跟上前面的巴特爾。
巴特爾頗為習慣炎熱的天氣，挺有神採的，但也因嘴乾而少了許多話，大都用手勢簡單傳達，偶爾停下馬回頭等待兩馬跟上。
「姊，再撐一下，妳看前方。」盧卡指著遠處隱約的影子。
索菲亞沒精打採的看看前方，再瞥了盧卡一眼，連話都不說，只是搖搖頭。
「不是，幻影。是真的。」瓦蕾莉也拍拍索菲亞。
索菲亞努力嚥了口口水，張開龜裂的嘴唇：「別安慰了……」
「拉烏，樓西開汽！」巴特爾突然回頭大喊，雙手揮了揮。
「唷哭！」瓦蕾莉高聲回了他一句，他點點頭，一夾馬腹加速前進，轉眼間就沒入沙塵中。
「喂！」索菲亞一急，也要拍馬向前。但瓦蕾莉突然喊了：「等等。」
索菲亞一頓，回頭看向瓦蕾莉，她繼續說：「他，先走。我們，繼續。」
「就聽他的吧。我們先沿著還留存的馬蹄印前進。」盧卡策馬向前，索菲亞跟上。
沒多久，前方奔起飛沙，巴特爾縱馬回來，手上高高舉起水袋。
「哇呼──」索菲亞歡呼一聲，接過水袋，咕嚕嚕喝了一大口。
盧卡也接過一個，讓瓦蕾莉先喝一些，自己再接著喝。
「開汽開汽。」巴特爾笑著指著前方大喊。
「綠洲，要到了。」瓦蕾莉也咧開嘴，小手拍了拍馬背，似乎要馬跑快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