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3.來自種子實驗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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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18-12-16
【第二章】03.來自種子實驗室

聽著浴室傳來淋浴水聲,在廚房準備晚餐的黑髮年輕男子。

一邊將冰箱裡的海鮮食材和一些青菜拿到流理臺清洗,一邊思索正在洗澡的少女——來自TSA但目前疑似逃離組織的藺冬雪——的眼神裡為何會淡淡透露一種讓他在追查「魅影」過程時感到的似曾相識。某種說不上的熟悉感。不是長相和誰相似的那種熟悉感,該說是由她眼眸以至整個人散發出來的氣質嗎?大概是吧。

追查「魅影」的開端是從一年前開始。

一年前,某日。

普登司事務所信箱裡收到一封沒有寄件者地址但寫有他名字的信。郵政系統再怎麼厲害,也不可能將沒有地址僅有收件人的信送到位,即使貼上超額郵資。拆開信封,熟悉漂亮字跡從白紙上躍出。


「當殺手的我們,不該質問什麼是死亡,而是該捫心自問什麼是生命。」


思索良久實在不知道寄信者是誰。

紙上寫著莫寧兒和陸迦儂兩人每次準備開始執行任務之時,莫寧兒都透過意念讓這句話:「當殺手的我們,不該質問什麼是死亡,而是該捫心自問什麼是生命」在陸迦儂腦中響起。她透過意念說的話,只有身為搭擋的自己聽得到。對殺手而言,行蹤被不認識的人清楚掌握可不是件小事。他決定找卡登諾沙情報員之一的葉爾欽,和祈雨祈月那對網路駭客雙子兄弟,幫忙查清楚究竟是誰將沒有寄件地址的信件帶到普登司事務所。

陸迦儂曾在一早打開普登司事務所信箱時發現第三封信時,看向無人的遠處,潛心感受周圍空氣波動,確定沒有猜想的盯梢者氣息,郵筒附近並沒有監視器。等等,監視器⋯⋯他立刻拿起手機。

「葉爾欽,我想到一種可能性。監視器搞不好會錄到『魅影』。」不明寄件者的代號-魅影,祈月想出來的。

「這個主意不錯,我叫祈雨祈月撈檔案。你晚點要過來卡登諾沙嗎?」

「好。」

等陸迦儂抵達咖啡店推開門即看到祈雨祈月兩人爭吵的畫面。

「信封上沒有隱藏墨水寫的地址嗎?」今天戴黑色眼鏡的祈雨推了下眼鏡。認真的說。

「郵差沒有時間浪費在這種地方。」今天戴藍色眼鏡的祈月翻白眼。

「搞不好郵差裡面有眼線啊。」

「除非對方有能力在大大小小郵政單位安插眼線,吃飽太閒的人才會這麼做。」

「難道是間諜?」

「陸迦儂不是間諜。」

「搞不好他開始兼差。」

「他寧可把時間拿來看書也不會兼差當間諜啦。」

「⋯⋯⋯⋯⋯⋯」

葉爾欽在爭吵的雙胞胎旁喝檸檬紅茶,用書本遮掩呵欠,或許是昨晚深夜工作使得倦意像背後靈纏著他不放。

「真早下班啊,打雜小弟。」呵欠連連的大叔讓人真想從他頭上打下去。

「講重點。」陸迦儂眼神凌厲。

「祈雨祈月講重點。」葉爾欽趕緊慵懶揮手示意雙胞胎兄弟。

「迦儂,我們發現了這個!快看!」祈雨將筆電轉向坐下來的陸迦儂面前。難以其數正在閃動的監視器影像佈滿整個螢幕,祈雨點開其中一個視窗將時間倒退一些重新播放。清晰的影像可以看見郵差邊喃喃自語邊顫抖著手,從裝滿信件的包包裡抽出一封信放到信箱裡。

沒有翻找,沒有確認收件者地址。

彷彿魔術師非常確定一疊撲克牌中間的第幾張牌就是他要的那張。郵差看起來就像被人催眠過般,嘴裡覆誦催眠師的命令,肢體遵從催眠師下達的指令。郵差完成指令後瞬間清醒,疑惑地四處張望後繼續騎著送件機車離開普登司事務所的信箱前面。接著,祈月陸續點開幾個路口和店家的監視器紀錄檔,影片裡接下來持續送的郵差已無先前怪異行徑。恢復正常,再正常不過。日期顯示是他收到第二封信時的監視器錄影。

「這⋯⋯」陸迦儂的漆黑雙眼透露著困惑。

「我幫你接下去:『該不會是催眠吧』。」葉爾欽喝了口紅茶,洋洋得意的臉孔毫不掩飾自認的貼心。

「迦儂,再繼續看下去。」

「這是你剛才收到第三封信前的影片。」

影片中一個男高中生從書包將信件投進信箱。

「這是最早的第一封信。」

影片中推著嬰兒車的年輕婦人,從懷裡拿出白色信封投入信箱。

「這⋯⋯」陸迦儂真的困惑不已。

「「這真的非常奇怪。」」雙胞胎異口同聲。

「彷彿『某個誰』在遠端遙控著這些送信人的身體,完成指令後才將身體主控權還給他們。」葉爾欽悠悠說出難得正經的一句話。

奇怪的事持續了一年,整整十二封。拆開信封,裡面放著印表機列印下來的信紙內容始終都是莫寧兒——曾經是卡登諾沙咖啡店旗下殺手代號:貪婪的瑪門——對陸迦儂說過的話。

最後一封來信上只印了「 」。上引號和下引號。連半個字都沒有。唯獨這封信和其他十一封不同。

最後一封信是直接塞在陸迦儂家的信箱裡。

祈雨祈月將收到最後一封信的那天所有可以走到陸迦儂家門口的大小街道、路口和店家監視器影片紀錄全調閱出來檢查,發現下午一點到兩點這一小時內,確實有某些監視器的影像紀錄被刪除。

漆黑影像的持續時間由他家門口朝某個方向逐漸縮短。

以10分、10分、10分、5分、5分、5分、4分、3分、2分、1分的時間間斷穿過NO.3市穿過連接起源島的跨海大橋,接著以0.5、0.4、0.3、0.2、0.1的間斷秒數,抵達起源島中央的白色巨大蛋型建築物高聳圍牆邊的極其嚴格管制的出入口之一,再以平均間斷0.01秒的速度直線通向高聳圍牆裡唯一由黑色玻璃帷幕組成的巨型正立方體建築物的門口——種子實驗室。

隔了幾天的清晨,有漂亮湖水綠雙眸白皙小手拿著銳利匕首嘴巴說要來殺他卻毫無殺意的藺冬雪——TSA的兩儀,坐在他身上。


「義大利麵煮好了嗎?」離開浴室後第一件讓藺冬雪關心的事是晚餐。

「快好了。」陸迦儂趕緊將快要被炒過熟的蘆筍從鍋子撈起。

藺冬雪端正的坐在餐桌前,眼睛倒是專注瞧著流理台這邊。

陸迦儂以稍微大一點的動作替海鮮義大利麵擺盤,掩飾太過沈浸思索而被藺冬雪嚇到的小驚慌。

才剛坐下拿起叉子,桌上手機即刻震動,螢幕顯示葉爾欽來電。

「不來卡登諾沙嗎?」葉爾欽的背景聲音相當熱鬧。

「今天就不去了。」

「真難得。」

「少挖苦我。」

「我只是想說有誰可以一天不喝梧介煮的咖啡。」

「沒辦法,今天早上零零到我家做早餐的時候順便煮過一壺咖啡了。」

「什麼!」來自大叔的高聲驚呼。

陸迦儂當機立斷切斷電話。電話隨即響起。

「為什麼我沒有!」再切斷電話。電話再一次隨即響起。

「嗚嗚嗚⋯⋯為什麼我沒有!!!!!!」來自大叔的悲切哭鬧聲。

「誰管你啊。」陸迦儂將關機的手機順手拋到沙發上。

「我們吃飯吧。」

「嗚嗚,這綠色的天門冬科天門冬屬多年生開花草本植物嚐起來沒什麼味道,幹嘛放這麼多?橘紅色甲殼亞門節肢動物怎麼只有五隻!!!陸迦儂你太小氣了!!!來十隻都不夠啊!!!!!怎麼又出現雙殼綱簾蛤目?居然有十隻?軟體動物的口感⋯⋯怎麼說⋯詭異的很⋯⋯看在今天有六顆圓柱體乳白色瓣鰓綱異柱目扇貝科在盤子裡的份上勉強原諒你。然後我討厭地下鱗莖的刺激味道⋯⋯你還把它切碎,這樣很難排除誒!」藺冬雪舉著叉子抗議。

「蘆筍是增加膳食纖維。蝦子和干貝給妳一盆也不夠吃,沒繳伙食費放五隻蝦六顆干貝已經很慈悲了。蒜頭只是為了調味,我也不愛那鬼東西,勉強接受妳把它放旁邊。其他,蛤蠣,吃下去,不準挑食。」

「你這個惡魔!!!!!」藺冬雪手拿叉子指著坐在她對面的黑髮男子,嘟嘴怒視表達嚴正抗議。

「我是惡魔,也是墮天使。」陸迦儂嘴角是難得一見的淡笑,瞳孔裡深不見底的黑色,以意味深遠眼神看向拿叉子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