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世界的貴族教育　（下）

騎士們放下了早餐，接著就一個去看診面部一個去看診肚皮，於是小人Ａ的肌膚就坦露了出來，並被恣意地觸摸。
小人Ａ一些無需見光的地方亦失去了遮掩，純粹是騎士們為了工作稍為方便少許，不被小人Ａ的女僕服妨礙手臂移動所致。
換言之，即是他們絲毫沒有考慮過小人Ａ的尊嚴啊。
真的完全是在對待物品……

「瑪麗亞，你的玩偶很快就能修好，坐下吧。」
「是，父親大人。」
確實，兩名騎士用上了中級傷藥，小人Ａ不可能治不好。
即使是由我親自動手去幫小人Ａ，大概也不過是跟這兩名騎士做差不多的事情罷了，畢竟我已經把軍醫急診的知識寫成為書並送給了父親大人，騎士們也應該學得七七八八，實在沒有我出場的餘地。

而且，傷藥這東西見效還挺快的。
在「聖凱倫斯」世界裡，人不太可能會死於外傷，就像一般的ＲＰＧ遊戲那樣，只要某角色不是受到了即死攻擊，那讓同伴詠唱治癒魔法或者塗傷藥，就馬上能幫該名角色回血，然後那角色還可以立即繼續投入戰鬥，秏時最多不過一回合。

「瑪麗亞，爸爸就跟你說到這裡了，畢竟我們正在外出旅行呢，有關於學習的事情不用講得太過深入、太過久。你就好好地繼續享受旅行吧！」
「是的，父親大人。」
我顯然口是心非，剛受完震撼教學的我又怎可能會有閑情逸致去好好地享受啊？說不定我故作鎮靜的臉馬上就要害怕得發青……嗚嗚嗚嗚！我感覺自己的口唇好像已經變白了。
不過，我手中剛好有一份報紙，用它來充當屏障正合適！
說是要看把它竪起來就行了。

於是父親大人見狀，就微笑著，開口鼓勵我繼續探索庶民文化，但要謹記著自己大貴族千金小姐的身分。
「還有啊，瑪麗亞。這次是家族旅行，是你和爸爸一起的旅行啊。別跟連來路也完全不明的平民有過多糾葛，爸爸一直都在你的身邊。當然，你要是想和亞歷山大一起玩得更多的話，爸爸亦不會吃醋。」
「是，父親大人。」

接下來，報紙上的每一個字我基本上無法看進腦袋裡，因為它仍被不久前遭受到的驚嚇所盤踞。
當然隨著時間過去，我的腦袋也漸漸冷靜下來，多少可以嘗試理解父親大人的動機了──
他很可能就是吃醋啊。
而且對象更相當麻煩，根本不存在。

「名醫先生」的靈這個權宜謊話，我能不能換點內容啊？
……
不能嗎？也是。
畢竟這謊言主要是由安娜想出來的，我僅僅是乘勢附和她罷了。

但沒想到啊，父親大人討厭那所謂的靈到了會找女僕出氣的程度！不過就是那所謂的靈說了個笑話逗樂我而已嘛……
不，說實話，吃醋什麼的全都是我個人猜想，未必就是真相啦。
我要相信父親大人，他的確就只是為了教育我應該像物品般那樣對待平民，才踢飛了小人Ａ的……
呃，這樣也很糟糕啊。
如果兩個理由都同時是父親大人的動機，那就更加糟糕了。

總之，我就先為自己設想吧，畢竟小人Ａ已經站了起來，怎麼看也是一副完全康復的樣子，她還有心情向騎士們道謝呢。
我如果不好好處理自己身上所謂的靈，再被送去受驅魔之刑似乎也是遲早的問題了……
父親大人還能忍受「名醫先生」多久呢？

正當我在煩惱的時候，小人Ａ一臉嘻笑，只顧吃著自己新鮮拿回來的點心。
好吧，剛被人毆打完的這位女僕竟然能如此樂觀地面對，值得我學習。
反正所謂的靈我一時之間也解決不了嘛……
於是我拿起茶杯，繼續品嘗我的早餐，並開始悠閒地閱報了。

……看看，什麼什麼──
呃，「冒險者公會為民除害，宣布領都周圍的魔獸已剿滅殆盡」？「四大商會回饋領都居民，提供利息的存款現在開戶只需五枚大銅幣」？
雖然都是和民生很有關係的事情，也令我這個摸象的盲人又窺見了管中的豹，但似乎有一件理應非常重要的新聞從報紙上消失了啊？
我得要問問。

「父親大人。」
大貴族必須要、亦只能跟平民有上下關係對吧？女兒明白了啊，父親大人。
不恥下問什麼的絕非大貴族所為，於是小人Ｂ就沒她的事了。
況且，我覺得父親大人會知道這條問題的答案呢，就算他不知道我也會強行認同他任何的回應，畢竟我對哄爸爸駕輕就熟嘛！
可以替乖女兒解惑的爸爸一定會很高興啊。
另外看準時機向父親大人獻媚討好一下，說不定能延緩我遭受驅魔之刑的時間……

「怎麼了？瑪麗亞？」
「庶民們真是奇怪而又有趣呢，父親大人。這報紙，明明寫了不少對庶民在領都裡生活頗為重要的事情，卻完全沒有提及父親大人召集了騎士團到領都的任何情報，更甚至連有騎士出沒的半點蛛絲馬跡也不存在。」
「哈哈哈！這不奇怪啊，瑪麗亞。對庶民來說，有些事情是不應該知道的。」

接著，父親大人向我講解了他怎樣管制新聞，例如對發行報紙的商會長下了些什麼指令，又或者跟自己的舊友，幕後控制著商會的「聖凱倫斯學園」前新聞部貴族談了哪些條件……
當然啦，我早就猜到了大概是這麼一回事了。

畢竟是封建領主握有大權的地方嘛，在封建社會裡單是能夠容忍新聞存在的本身就已經足夠開明了吧？
不過，我現在說著的、用來讚賞父親大人的「深謀遠慮」和「化民有方」等等，就確實只是些場面話而已，僅僅是用來哄爸爸的啊。

然後父親大人越講越起勁，我也樂得在旁邊替他大吹大擂，於是等到話題結束的時候，這早餐也吃得差不多了。
我將手旁的未發酵紅茶一飲而盡，然後站起來說：
「對不起，父親大人，女兒稍微失禮一下。」
「嗯？去哪裡？」

就在此時，我忽然變臉，把握機會故作嬌嗔道：
「哼！就是去摘點花啦！父親大人竟然要女兒當眾講出來！不就全桌人都知道女兒要做什麼了？」
「呃，不，爸爸……」

父親大人一時不知所措，嘻嘻，這也是哄爸爸的重要一環啦。
只懂得討好奉承的話，久了就很可能會讓爸爸覺得自己的女兒十分容易滿足，真是個便宜的女兒啊！
適當地發怒或者刁難一下爸爸，可以令平時普通的親子交流也突然能顯得彌足珍貴，而對於那些專門設計用來哄爸爸的技倆嘛，則效果更是增強了不知多少倍！
我哄爸爸真是臻入化境、駕輕就熟、爐火純青了呢。

我不等爸爸想出妥善的應對，就已經走到包廂的門邊。
「你們，跟本小姐去洗手間。」
「是！大小姐！」「呃，大小姐……」
小人Ｂ欲言又止，我也不管她想問什麼了，便說：
「反正都知道我要做什麼了！那我一個人去也沒有意義，不如找些人來服待我，我的心情才會好一點！你們！跟本小姐來！」

於是小人Ｂ就只得遵命，留下了板著臉大概是在隱藏尷尬的父親大人默然坐著。
畢竟你的女兒也到這個年紀了，是會製造一些青春期特有的麻煩啦，請你忍耐一下啊，父親大人。
我颯爽地穿過了幾枱正吃著早餐的食客，到了旅店附設餐廳的外面。

「……洗手間在哪裡？」
我不得不停下瀟灑的腳步。
「稟報大小姐，如果是餐廳內的洗手間，那就得要往回走。然後大小姐的房裡也有洗手間，既然走到這裡，奴婢認為那也不失為一個選擇。」

「……那你們想去哪裡？」
「欸？不是大小姐您要去廁所嗎？為什麼要問奴婢們？……難道，大小姐您說的服侍含有那種脫衣服的…」「不，蕾潔。」
我搖搖頭，接著道：
「那就回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