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流之不願犧牲任何人03

　　「學長，有什麼新發現嗎？」

　　回學校的路上，我和學長討論起流之爸爸和繼母提供的證詞。

　　「和我想得差不多，曉萱有什麼想法？」

　　「唔……總覺得他們兩人怪怪的，照他們的說法，監護權一開始應該是判給媽媽那邊，後來他們收到監護權改定的調解通知單，表示提起訴訟的是流之的媽媽，但流之的媽媽卻在那之後搞失蹤，實在讓人想不通。」

　　不過這麼一來，就和流之學長的說法不同了，流之學長認為是爸爸和繼母想要回監護權才提起訴訟，但繼母卻表示他們沒有這樣的打算，這之間出似乎出了什麼差錯。

　　回學校前，我們先在路上吃過午餐，楷昱學長不時垂下目光，或用手抵住下巴，這是他思考時的習慣動作。

　　為了不打擾學長，我盡量不出聲，靜靜吃我的飯。

　　回社辦後第一件事，學長請我對照書本請購單和書櫃中的書，是否一致。

　　「為什麼要檢查這件事？」

　　「阿流可能沒想過，他媽媽會刻意留下這張書單，可能別有用途，要不然這應該只是一張五年前就該處理掉的廢紙。」

　　「對喔！我完全沒想過這件事。」

　　在檢查書本的時候，楷昱學長還要我按照當初購買的順序重新排好，也許是想盡量重現當時流之學長他媽媽的想法。

　　不過排完之後，意外發現當初買的書少了一本；至於順序的問題，好像不怎麼重要。

　　「學長，少了一本書。」

　　「哪一本？」

　　「乙一的《失蹤HOLIDAY》，2011年出版的小說。」

　　「我對這本書沒有印象，說不定是有人拿走了。」

　　總覺得這個書名似乎暗示了什麼，我問起這件事，但學長毫無頭緒。

　　「別問我，我沒看過這本書，不過可以肯定的是，他媽媽的行動八成是預先計畫好的，不然不會留下那張書單，還刻意拿起其中一本書，我認為要找到她的話，就要先想辦法把這些線索一一拼湊起來。」

　　首先得先找到遺失的那本書，楷昱學長說他要去二手書店問看看，吩咐我找時間也分別到流之和他父母家問問看。

　　「誒？難道要分開行動嗎？」

　　「雖然說書店都集中在市中心，但彼此之間還是有些距離，如果要去二手書店的話，騎腳踏車一家一家詢問會比較方便，而且我想這項工作應該不需要到兩個人一起做。」

　　說的也是，現在還是趕緊把握時間調查線索，至少要趕在過年前查個水落石出，否則楷昱學長和姐姐一起出國後，就沒人能陪我一起調查這件事了。

　　「我知道了，那我就先去找流之學長，隨後學長有空的話，就幫我問問看流之的爸媽，看書本是不是放在他們那邊。」

　　分配好工作，我們一起步出社辦，楷昱學長還要去教務處還社辦鑰匙，於是我先走一步。

　　目的地是流之學長的租屋處，不久前（正確來說是昨天）流之學長才帶我們兩人去過，所以路線我大致上還記得。

　　過去之前，我打了一通電話給流之學長，不過他沒有接。

　　但我也管不了那麼多，就算流之學長不在也沒關係，因為我記得流之學長把租屋處的備鑰放在鞋櫃裡，可以用那把備鑰來開門，事後再和流之學長報備就行了。

　　要是被罵怎麼辦？只要說是他自己不小心讓別人知道他把備鑰放在鞋櫃裡，說成是他的錯就行啦。

　　搭上捷運，轉乘公車後，我又再度來到那棟看起來有點破舊的公寓。

　　爬上樓梯到三樓，我按下門鈴，心想闖進別人家之前，按下門鈴應該是基本的禮貌，但說不定我在前提的部分就出錯了。

　　過不久，我聽到門後傳來開門的聲音。

　　「原來是曉萱啊。」

　　「原來流之學長你在啊，為什麼不接我電話？」

　　「喔……我在睡覺，手機關靜音所以沒聽到。」

　　總不能一直站在門口，流之學長馬上就邀請我進門。

　　「曉萱，這下我們兩人真的共處一室了呢。」

　　「你不要亂來喔，我會報警的。」

　　「我哪敢亂來啊，我記得曉萱妳會柔道和空手道，我還愛惜生命，不敢隨便對妳出手。」

　　流之學長開著無聊的玩笑，坐回到書桌前，地上鋪著未收的棉被，看起來他剛才真的是在睡覺。

　　「妳來找我，是想要問什麼事嗎？」

　　流之學長百無聊賴地說，感覺他對尋找母親這件事，已經失去了動力。

　　看著這樣的學長，心裡某處好像也跟著漸漸冷卻。

　　「學長，你媽媽有留下一本書名叫《失蹤HOLIDAY》的小說嗎？」

　　「《失蹤HOLIDAY》？我記得沒有，她雖然留下不少書，但大多都是國文教科書和一些歷史小說，推理和懸疑類的小說應該都搬去偵探社的社辦了。怎麼突然問起這件事？」

　　「楷昱學長推測你媽媽留下書本的請購單應該是有別的用意，於是我們照著請購單上的書本一一對照，發現社辦的書櫃少了一本當初有買的書，就是我剛剛提到的《失蹤HOLIDAY》。」

　　「聽你這麼一說，我好像有點印象。」

　　「真的嗎？要是流之學長知道些什麼的話，請告訴我！」

　　「我指的有印象，是指對這本書的書名有印象啦，不過我沒有看過那本書，也不知道那是什麼樣的故事。」

　　「流之學長不愛看書嗎？」

　　「嗯，豈止不愛，討厭看書的程度差不多就和曉萱一樣吧。」

　　這個人真是欠揍，要不是我將社規放在心上，下一秒恐怕就朝流之學長出手了。

　　「你們調查得如何？有進展嗎？」

　　「目前的話……我們過濾掉自殺和藏匿他處的可能，認為他殺的可能性很高，也藉由線索確認了你媽媽的失蹤很可能是預先計畫好的，還有就是監護權的改定，我們向你父母確認後，推測後來那起訴訟應該是你媽媽提出的沒錯。」

　　「我媽她果然是被人殺害的。」

　　流之學長的臉上蒙上了一層陰影。

　　「我覺得不是喔，應該還有其他可能，你媽她是個平凡的中學教師，沒有複雜的人際關係，沒有人會想殺害她的。」

　　「曉萱妳不必安慰我，再怎麼想，我媽不可能到現在還活著。」

　　流之學長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學長為何敢如此篤定？這句話我不敢問出口，我怕我會後悔。

　　而且我不曉得流之學長對她媽媽失蹤的情況到底掌握了多少。

　　可是，唯有流之學長的嫌疑難以洗清。

　　我回想之前流之學長說過的話。



　　──即使調查了也見不到面，而且繼續調查下去會有危險。

　　──我不知道，總之對我來說，這件事已經結束了。

　　──我想我媽很可能是被人殺害，屍體不曉得藏到哪裡去了。



　　這些話……難道說……

　　流之學長注意到了我驚恐的眼神。

　　「學長……殺了媽媽的人難道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