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據說,那位妖怪公主(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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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18-11-30
  花曉曉方踏入坊內,筆墨與檜木的淡雅香氣便撲鼻而來,放眼望去,寬敞的地方擺放了成排的木架,架上有著琳瑯滿目的書冊,已分門別類地好好的歸類起來,並放置分類標籤的木牌,方便人客找尋。
  或許是午後的人潮較多,坊內有好幾位人客正在選書、看書,夥計們和掌櫃一邊分類新到的書冊,一邊招呼人,忙得快成了顆打轉的陀螺。
  花曉曉掃過木牌,很快地走往某一處木架,殷湛夜踩著閒適的步伐,亦步亦趨地輕鬆跟上,並不時掃去往她身上蹭的小塵球妖怪,動作就像幫她撢去肩上的灰塵棉絮那般自然。
  「好多本書。」花曉曉望著木架上的書,神色訝然且猶豫。
  她沒想到關於御妖師、御妖術的書如此多,訝異之外,也一時不知從何挑選起。
  遲疑半晌,抬手正要抽出一本時,站立在她身旁的陌生人忽然出聲問:「妳是花曉曉?」
  花曉曉下意識地轉頭看去,出聲者是一名身形消瘦,臉色蒼白的中年男子,她沒見過他,但他的身子似乎很不好,眼眶下的黑青很深,臉頰凹陷,唇色蒼白。
  殷湛夜也瞥向那名男子,銳利的眼眸警戒地微微瞇起。
  ──這人,氣息有些怪異,太過淺淡。
  「你認識我?」花曉曉疑惑的問。
  男子扯開嘴角,笑說:「是啊。妳好,我是英洛宗族的羅廷方,羅馨是我的師妹。妳和妳娘親挺相像的,一眼便能認出呢。」
  花曉曉啊了一聲。「那……你是師叔嗎?」師叔,她第一次遇到呢,娘親說過,英洛宗族不比樊花宗族人多,所以也會對外收留外族子弟人才,像娘親就有兩個師兄,一個師妹。
  羅廷方頷首,手指向前方的那排書。「妳對御妖術有興趣?」
  「嗯!羅師叔曉得御妖術?」花曉曉好奇的問。
  羅廷方笑了笑,從書架上拿下一本書,遞給花曉曉。「妳剛才想拿的那本只是一些基礎廢言,如果想從御妖術往上層精進到妖神術,我推薦這本。」
  花曉曉接過書,從前頭翻了幾頁,內容對她而言十分陌生,不過從目錄上來看,後半部確實寫到了魂降術,看來應該是她現在所需要的書。
  「謝謝羅師叔。」她綻開笑顏,感激道謝。
  「不會。」羅廷方笑著搖頭,突然轉頭看向殷湛夜。「對了,這位是?你們一起的?」
  「他是九皇子,殷湛夜,他陪我來買書。」花曉曉老實的交待。
  「喔?九皇子啊……」羅廷方搓了搓下巴,像似想起什麼,笑笑說:「原來如此,是相中這孩子了嗎?這倒有意思。」
  「嗯?」花曉曉滿臉疑惑。
  「曉曉啊,羅師叔我多嘴一下,王妃可不好當呢,而且妳身旁這人看起來不太好相處,最好別太靠近啊,免得不知何時為他所牽累。」
  「……」殷湛夜面無表情,眼底卻蘊藏著冷意。
  「九爺很好相處的,他特地陪我來書坊呢。」花曉曉遙搖頭,雖然不明白師叔為何要跟她說王妃不好當,但仍是認真地為殷湛夜解釋。
  「呵呵,是嗎?」羅廷方低頭笑著。「誰會毫無目的的接近對方呢……罷了,總之,曉曉妳自個多保重,御妖術多加勤練些,別人指引的路不一定正確,最終做出決定的,唯有自己,既然踏上這條路,便不要放棄,堅持下去,繼續努力。」
  「是的!謝謝羅師叔!」花曉曉抱緊書,用力點點頭。
  羅廷方笑笑地轉身離去,踏出書坊後,蒼白的臉上的笑容,轉而帶著點悵然。
  「堅持,努力……多美好的詞彙啊。可惜對我而言,已是過去。」輕輕的低語呢喃,隨風消逝。
  望著羅廷方離去的背影,殷湛夜朝角落躲著的東水施了個眼色,東水立刻會意,用力拍了下北森的頭,低聲交待北森幾句,北森點點頭,轉眼便飛快消失無蹤。
  殷湛夜轉回頭看向花曉曉,正巧與她的視線對上。
  「九爺,這本書適合我嗎?」花曉曉捧高手中的書,雖然是羅師叔推薦的,還是想請九爺鑑定鑑定。
  殷湛夜頓了頓,語氣微微帶些不情願地說:「……嗯,那本書可以,我讀過。」他原本即是想推薦此書,沒料到竟被搶先一步,不僅如此,還被挖苦了一番。
  她剛才聽了那人的話,不知往後是否會對他有所防備?
  「好。」花曉曉心滿意足地抱著書,正欲走往另個書目分類時,殷湛夜的問話讓她停住了腳步。
  「妳,沒有其他疑問嗎?」
  「嗯?」花曉曉回頭,滿臉納悶。「什麼疑問?」
  「剛才那人所說的話。」
  花曉曉將剛才的對話回想一遍,然後眉頭扭了個彎。「嗯,羅師叔好像不太會看人呢,一直說九爺壞話,九爺明明很好相處呢。」
  殷湛夜眼底的情緒頓時變化了幾番,先是疑惑愕然,最後是無奈好笑。
  ──她到底是怎想的,竟能得到這種結論?
  花曉曉愣了下,柔嫩的小手突然摸上殷湛夜的臉,那股陌生的溫熱讓殷湛夜怔住。
  「怎麼了?」
  「表情,似乎有些不太一樣。」花曉曉發現殷湛夜的唇角微微勾起,眼眸還微微彎著,雖不甚明顯,但因為看太多他的面無表情,一點點的變化,反而更容易發現。
  殷湛夜不太自在地後退幾步,臉撇向另一側,清冷的嗓音有些硬梆梆地說:「……妳不是還要找其他書?」他還是不習慣與人太過靠近。
  「嗯嗯!」花曉曉立刻被轉移注意,往書架後方走。「看分類應該在這邊……」
  不過,這次就沒那麼容易找著了。
  「咦,找不到呢……」花曉曉來回看著木架上的書目,滿臉失望。
  「妳想找哪本書?」殷湛夜問。
  「《聊天密技一百招──中級》,撰寫者是花花生。」
  殷湛夜淡然的神情瞬間產生了道裂痕。這本書從書名到作者名,無一處無法不吐槽……
  躲在一旁的小老鼠花振楠,聽到也跟著傻了。
  如果沒聽錯,那本聊天密技應該是他為女兒所寫的那本,而且只出了初級,因為銷量奇差,呃,不,是懂得欣賞的人太少,結果後續就沒出了……那她口中的中級,又是打哪來的?
  震驚過去後,殷湛夜冷靜地評判:「那本不只書名怪,作者筆名更怪。如果找不著,不如換本如何?」
  小老鼠花振楠一聽,氣得直跳腳。
  哪裡怪了!可惡,老子與你這該死的混小子誓不兩立!
  「嗯嗯,確實挺怪的,若曉曉被那本書帶壞,可就不好了。」與小老鼠藏在同處偷聽的東水點點頭,其他兩位長老也跟著點頭,對殷湛夜的話表示萬分贊同。
  「什麼怪?什麼帶壞?那是你們不懂!」小老鼠終於忍不住反駁,語氣高傲地說:「這可是某人為了女兒所撰寫,充滿濃濃父愛的一本書!」
  三位長老面面相覷,而後異口同聲地說:「那我可真同情他女兒。」
  「……」小老鼠氣歪了鬍鬚,悶到不行。
  殷湛夜從櫃上隨手拿了一本書。「《話術技巧輕鬆上手》這本如何?」
  小老鼠一看到那本與他同時期出版,卻人氣紅透半邊天的書,頓時內心羞憤交錯,憋不住氣,當場衝上去狠狠地咬了書角一口後,迅速逃逸。
  「……」殷湛夜無語地凝視著缺了一角的書。
  「好可愛的老鼠。」花曉曉明顯重點錯誤。
  「……」三名長老則同樣無言地看向那隻因破壞成功而得意洋洋的小老鼠,心中終於肯定了這傢伙真是專程來搞破壞的,雖然破壞的方向有點詭異。
  殷湛夜在夥計異樣的目光中,默默地持著這本破損的書籍,準備待會付帳。
  看了看殷湛夜手上的那本書,花曉曉搖搖頭,說:「花花生的書是爹爹推薦給我的書,我想先向掌櫃問問。」
  「嗯。」殷湛夜不予置評。
  「哼哼,聽到沒!」一聽到女兒的話,小老鼠立即抬頭挺胸,一副揚眉吐氣的樣貌。
  不愧是他的親親女兒!不只知道欣賞好書,還懂得支持老爹!
  東水眼眸一轉。「喔……原來花花生就是小老鼠您啊。」
  小老鼠頓時僵化。
  「哪哪哪哪聽來的!誰誰誰誰是花花生,我不認識!」小老鼠花振楠極力否認,但換來的是三名老人曖昧的掩嘴微笑,那三雙眼彷彿看透了些什麼,晶亮無比。
  小老鼠寒毛直豎,直覺告訴他情況不太妙,這群老人家絕對沒他想像中那樣單純,他決定暫且休兵,躲去一旁伺機而動。
  這時花曉曉已尋問完掌櫃那本書的下文。
  「沒有中級。」花曉曉難掩失望,之前她用初級的書和殷湛夜聊天成功,所以今日才會想說順便買進階版,沒想到掌櫃卻跟她說這書只出到初級。
  殷湛夜見狀,直覺手伸往她的頭頂,卻在碰觸到頭頂的前一刻停了下來,神情僵硬地將手抽回,瞪著自己的手掌發愣了會。
  而花曉曉只能放棄找書,買了這趟的其他目標物──畫有城內地圖的捲軸,還有幾本白紙書冊。地圖是妲甄要的,書冊則是自己拿來預備的。
  她和殷湛夜結完帳,正要離去時,掌櫃的吆喝引起她的注意。
  「喂!小李,過來幫我搬一下書!」
  「唉,大掌櫃,我現在沒空吶!」一名捧著一疊書,站在木架旁的夥計,望向掌櫃,面有難色的應道:「我手裡還有書未放到架上。」
  「嘖!」掌櫃煩躁地啐了聲,皺緊眉頭,無奈地自己動手。
  「需要幫忙嗎?」花曉曉眼兒閃亮,興匆匆地湊上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