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諸神黃昏：放逐樂園(四)

巴爾德爾發現是自己的叔叔想殺害自己，讓霍爾德爾蒙受冤屈墜入冥界，一狀告到奧丁面前。
神宮大殿上，眾神再度聚集，只是這次討論的對象不再是黑暗神，而是那個早就令他們煩躁不已又咬牙切齒的惡作劇之神．洛基。
沒有神相信，平時只會做些把酒水換成海水之類小惡作劇的洛基，居然如此膽大包天，策劃殺害光明神巴爾德爾。

奧丁在見到被神宮士兵們押上來的洛基時，瞪著剩餘的一隻眼睛勃然大怒：「我真沒想到你竟然想殺我的兒子！」
他怎麼也沒想過是自己的拜把兄弟想殺害自己的寶貝兒子，他還為此親自將另一個兒子打入冥界。簡直就是引狼入室！
洛基嘴角勾起邪笑：「哈哈哈，是我做的沒錯呀。但是巴爾德爾這不是沒死成嗎？我的好大哥。」
「洛基你居然…我還把你當成兄弟，我們一起闖過了巨人族的攻擊、眾神大戰…」
「呵，你把我當兄弟？」洛基神色也冷了下來：「你真的把我當成自己的親兄弟又怎麼會讓自己兄弟的孩子被打入冥界、受困於深海，像狗一樣用鐵鍊拴在神宮裡？」
他洛基的孩子一出生便受人歧視，海拉嫉妒其他女神的美貌，穢言幾句就被貶到冥界；耶夢加德一出生便是一條巨蛇，眾神害怕祂便請奧丁將祂發配到冰冷刺骨的海溝當中；而作為狼出生地芬里爾行動被限制在神宮後院當中，不能參加眾神的宴會。
「別老人癡呆了，奧丁，我親愛的哥哥，你我心知肚明，你其實一直以來都在懼怕著我。」
「懼怕諾倫三女神的預言，我和我的孩子有一天會終結你的統治！」
眾神驚愕於洛基的不顧一切後果的發言。
奧丁抓著神槍岡格尼爾起身大罵：「混帳東西！」
神槍岡格尼爾重擊地面。
「好、好，你喜歡看到父親失去自己的孩子是吧？」奧丁氣得面色脹紅，在王座前踱步。
「去把洛基的兒子們帶上來！」

奧丁命人把洛基和女神西格恩的兩個兒子帶上來，他們有著跟其他神明般的人形樣貌，奧丁施展變形咒把瓦利變成一頭雪狼，讓牠咬死了自己的兄弟納爾弗。
從狼嘴縫隙中滴落的神血灑落在神宮的地面。
「奧丁你這豬玀！」
看著自己的兒子被另一個兒子咬死，洛基以最難聽的話語咒罵著曾經同生共死的義兄。
不論他如何咒罵，奧丁的神色依舊冰冷如十二月的寒風。他命人剖開屍體用納爾弗的腸子捆綁洛基，扔進神宮之下的寒冰大牢。
巴爾德爾站在人群前冷冷地看著洛基痛苦地盯著自己死去兒子的屍體，被兩名士兵架起拖走。
他的兄弟霍爾德爾一直以來都是一個善良的神，即便無法像別的孩子一樣看見世界的顏色，也從未埋怨過世界或是自己的親人。如果要讓巴爾德爾選出阿斯嘉德中最善良的神明那絕對是自己的哥哥。
而那個卑鄙無恥的敗類，居然想殺害自己嫁禍給霍爾德爾。
他絕對不會這麼簡單就放過洛基。

深夜，巴爾德爾舉著在深海會自動發光的夜明珠走入神宮地下牢房，去見殺害自己兄弟的洛基。
雙手雙腳被捆縛的洛基披頭散髮狼狽地坐在陰暗、散發著老鼠騷臭味的牢房中。
即便看到洛基如此狼狽，巴爾德爾的怒氣仍未消散：「洛基，對於你陷害霍爾的下場還滿意嗎？」
「呵。」洛基輕笑，一聲彷彿聽到什麼令他不屑的事。
洛基譏諷地說：「王子殿下，你的那個好父親還真是寵愛你啊。」
「告訴我怎麼把霍爾德爾帶出冥界，不然你將受到更可怕的懲罰。」巴爾德爾冷聲說到。
洛基的女兒是冥界尼福爾海姆的管理者，巴爾德爾相信他會有辦法把霍爾德爾從冥界帶出來。
「冥界？對了、對了，你怎麼可能不在乎自己最喜歡的哥哥呢？他或許正在冥界受苦，憎恨著你的父親和那些冤枉他的神祇們哈哈哈哈。」
「別廢話。」
巴爾德爾來到地牢前找上自己的祖母——芙雷雅的母親絲卡蒂，他請求對方喚來一條擁有世界上最炙烈毒液的毒蛇，好將牠放入洛基的牢房。
巴爾德爾揮手，暗紅色鱗片的毒蛇悄悄地爬上洛基被鎖住的地方，從它尖銳毒牙的縫細間擠出一滴又一滴的毒液，落到洛基臉上。
「呀啊啊啊——」
洛基的臉部被毒液灼傷，發出尖銳又痛苦的哀嚎，他在地上打滾好幾圈，被毒液灼燒的傷口才逐漸恢復原狀。
「要是你再不好好回答我的問題，我就讓這條蛇的毒液灑遍你的全身上下！」
巴爾德爾雙手抱在胸前，站在牢房外好整以暇，用無情而冰冷的目光居高臨下的眺望著在趴地上不停抽搐的洛基。
洛基咬緊牙根，對巴爾德爾的憎惡之情溢於言表。他怎麼也沒料想到那個被所有人寵愛的小王子、光明的化身，真面目居然如此陰險狠毒。
「好，我就告訴你怎麼救霍爾德爾。」洛基嘴角泛起一絲帶有陰謀的癲狂笑意：「我的好女兒海拉是不會讓進入冥界的靈魂離開冥界的，所以你必須親自去冥界接他回來。」
洛基的話等同於是讓巴爾德爾送死。所有人都知道去冥界最快的方式就是死亡。
「你可以跟奧丁借八腳馬．斯萊普尼爾，騎上牠就能到達冥界，偷偷的將霍爾德爾的靈魂帶回來。」
巴爾德爾瞇起眼睛，在腦中評估洛基提議的可行性。
對於洛基的提議巴爾德爾絲毫不敢低估對方的奸詐，畢竟對方也是詭計之神。
「你最好快一點，要是我可愛的女兒知道自己的父親被奧丁給關進大牢，止不住會一時衝動對霍爾德爾那孩子做出什麼無法挽回的事情呵呵呵。」
即便已經在大牢中被毒液折磨，洛基言語間仍帶著挑釁。他就是要引導巴爾德爾進入冥界，相信他的女兒海拉在冥界的軍隊一定會好好整治對方。
巴爾德爾瞥了對方一眼，往大牢門外走去。在臨走前他開口吩咐那隻毒蛇。
「絕對不要讓那個可恥的罪人好過，我要他日日夜夜遭受比死亡還要慘忍的刑罰。」毒蛇聽從巴爾德爾的命令繼續朝著被捆住的洛基臉上潑灑毒液。
洛基的慘叫聲迴盪在整座地牢內。

★

在冥界中，亞特帶領他們躲進一處巨大的石屋。
像這樣的屋子，周圍還有幾棟，從現場留有生活過的跡象判斷，應該有不少人曾在這裡居住過。
「這裡是以前被流放到冥界的約頓巨人蓋出來的。」
知道目前暫時安全，少年打量起眼前的一神一鳥歪著頭詢問：「你們在來到這裡前應該沒有遇上搜捕隊的人吧？」
「嘎、搜捕隊？是指那些騎士嗎？」
「就是海拉的爪牙，專門派來抓捕靈魂的幽冥戰士，它們會把遊蕩的靈魂帶去海拉面前。」
一神一鳥皆搖頭。
看到回答，亞特神情凝重。如果要捕抓靈魂填充軍力，剛進入冥界的靈魂會出現在彼岸坡跟冥界入口的冰柱大門，海拉的搜捕隊不會無緣無故出現在冥河的中游區。
他權衡利弊後對黑髮黑眸的青年說：「我想他們可能是來抓你的，海拉已經知道你落入冥界。不知道搜捕隊何時會找到這裡來，現在時間緊迫我只能跟你說重點。」
「黑暗神霍爾德爾，你來到冥界並非巧合而是因為冥界的召喚，命運驅使你來到此處，你身負著打敗海拉解放被困在冥界靈魂的使命。」
「所以我現在的話你要記住，去北方那座最高的山，那裏是結霜之地，在中心有座巨大的湖泊，反抗海拉暴政而被投入湖中的亡魂沉眠於此地，他們數量龐大會成為你的助力，在那裡你可以找到你的武器。」
「…我嗎？」霍爾德爾一時無法反應，連帶渡鴉伯雷克也是瞪大了眼睛。
霍爾德爾怎麼也沒預料到自己會從神族宅男變成反抗軍頭子。
「你的靈魂被困在冥界，如果你不反抗海拉，海拉遲早會找到你的。」
「快點走吧。」
聽到從遠處傳來的馬蹄聲，亞特催促著霍爾德爾上路。

少年轉身邁開步伐跨出大門，抬起手，一柄比他身高還要高的鐮刀出現在他的手上，六片羽翼自他的背後展開。霍爾德爾看見他所解放的靈性光環沒有像豔陽般的刺眼，只有溫和寧靜如月亮般的光芒。
少年阻攔在五名幽冥戰士面前。
領頭的戰士開口質問，聲音低沉嘶啞，猶如生鏽的鐵器在摩擦：「來者何人？」
「你又是何人？」
「我們是幽冥戰士，聽從偉大的冥界女王海拉的命令前來搜捕罪犯。」
亞特挑眉輕笑：「罪犯？如果逃離暴政與戰爭也是種罪惡的話，那麼遲早有人會站出來反抗的吧。」
「放肆！」
領頭的戰士騎在骷髏馬上揮動長戟，朝亞特的頭顱劈去。
金屬的碰撞聲響起，長戟被鐮刀輕易地擋住。
「呦，區區亡者居然敢跟懲戒天使動刀動槍？」
在後頭緊張得要命的伯雷克沒有看出亞特到底做了什麼，只見少年的手指輕輕點在馬匹的頭上，骷髏馬瞬間崩散成飛灰，連帶的領頭的幽冥戰士也摔到地上。
其他幾名幽冥戰士見狀立即策馬朝著亞特衝過來，揮動他們的武器。
「別吃瓜看戲了啊，你們快點走啊！」
「我幫你們拖住這些人，還有其他搜捕隊會前來支援，兩條腿是有他們四條腿的快嗎？」
亞特輕鬆地躲過釘錘與戰斧的攻擊，埋怨似地朝霍爾德爾他們吐槽。
「對對對，我們快走！」伯雷克在霍爾德爾肩膀上跳躍，催促著霍爾德爾上路。
「謝謝。」
感謝的詞句在霍爾德爾腦內千迴百轉，不擅長社交的他最終只憋出這兩個字。
說完他立刻朝向石屋後方逃離。

「噗，真的有夠不像那些粗魯野蠻的阿斯嘉德。」
亞特一邊揮動鐮刀砍倒持錘騎士的骷髏馬，嘴角不自覺地泛起笑意。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