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I 開門,送外掛!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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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5-09-03
  「這藥可以排除你體內的魔氣。你的症狀還算輕微,及早治療不會留下任何後遺症。」老闆將一杯不斷冒粉紅泡沫的紫黑色濃稠液體遞給狔契。
  「謝謝老闆。」接過木桶造型的酒杯,狔契心頭掠過一絲猶豫。可是除了自稱「巫」的老闆,他也沒有別人可以求助。
  狔契小口地喝,暗自慶幸味道和無糖冬瓜汁差不多。藥水出奇有效,當半杯藥下肚,一身非人特徵就化為朦朧的紅霧幻滅,僅留下破洞的制服。看來老闆其實沒有他以為的無良嘛……
  「每晚一杯,連續喝兩週才能根除。」見狀,老闆冷硬的面容總算展露一點點笑意。「治療費扣你三個月薪資。」
  狔契兩眼一黑,險些噴藥以表悲愴之情。
  ❖  ❖  ❖
  距離惡魔攻擊事件,已過去一週。
  這些天來,狔契依舊每晚準時到酒吧打工,並在關門收店時獨自留下來喝藥。事發翌日那晚,惴惴不安抵達酒吧的他還被店內整潔的景象嚇到,料不到老闆只花一天便將店面恢復原樣,當時在場的所有員工和客人也沒察覺自己平白丟失一段記憶,更未再冒出新的惡魔鬧場,一切都回歸正軌。
  狔契沒感覺自己身體有太多變化,他試過弄傷自己,自癒速度的確有所減緩,但從正常人角度來看仍過分誇張。他知道病患最忌諱的行為是不聽醫囑,因此他乖巧地配合療程,不隨便質疑老闆的醫術。
  反正他的變異也沒露餡。
  今日關店後,老闆招呼狔契上樓進他的起居室。酒吧的三、四樓裝修成老闆的住家,樓層隔音做得很完備,狔契身後的門扉一關閉,外面街道的喧囂嘈雜就徹底掩息。
  老闆從廚房端來一只高腳杯。「先把這藥喝下去。」
  尼契略感遲疑,藥水呈現暗沉的深綠色,彷如油漬的焦褐色斑以不規則的大理石紋狀在裡頭翻滾,跟他前幾次喝的藥劑模樣迥然,唯一共通處在於賣相都糟糕至極。
  「老闆,不是說只要連續喝那種紫色藥劑兩週就可以根治了嗎?」
  好吧,他還是忍不住求老闆解釋了。
  「今天要舉行儀式,儀式開始前得喝這杯。」
  「什麼儀式?」怎麼除了新藥,還莫名其妙多個儀式?
  老闆沒再回答,只是示意他喝。
  狔契認分地將藥一飲而盡,口感黏稠但寡淡無味,五秒後,他渾身陡然無力,握不住的高腳杯摔落迸碎,濺散的玻璃倒映出青年扭曲的面孔。
  「你給我……喝了什麼?」
  胃袋猶如被成百上千的鋼針戳刺,狔契頭暈目眩,壓制多日的變異器官一一顯現。他怒睜著宛若鱷眼的銳利金瞳,口吻中的敬意全然消失。
  身體劇痛卻又使不上力,狔契癱軟下來,打從心底不認為這是正常的療程效果,就算拿藥物不良反應當藉口他也不信!
  老闆親口證實狔契的猜測。
  「能讓你失去反抗能力的藥物。」扣擊響指,他召喚出黑帶將狔契五花大綁。
  「你──紫色的藥呢……?說排除魔氣……肯定是騙我──呃!」狔氣艱難地組織言語。
  「之前的藥都用於抑制你體內古祖血統的活躍,下的劑量太大會被你發覺不對勁,所以我只好多花點時間了。在你的力量被削減後,剛才那杯藥就能更輕易放倒你。」
  由於缺乏關鍵知識,狔契聽得半懂半不懂,只明白老闆花費一星期的時間逐漸削弱他的抵抗力。想當然耳,老闆沒那份好心腸替他逐一解惑,絕不會有電影上那些反派們在奸計得逞後強烈的炫耀欲。
  這名巫者兩手一拍,傢俱自動挪移到角落、幾乎占滿整間客廳的地毯飛快捲起靠牆,地板上預備多時的陷阱亮出獠牙,保留混凝土原色的地面綻放明輝,一道一道幽紫色的光之線相繼連接,畫出細膩繁複的龐大魔法陣。
  黑帶把動彈不得的狔契拖到法陣一角,另還有一組黑帶負責將無數瓶罐捲過來,滯空在老闆身周。
  「黎明牡羊血600毫升、兩尺長山毛櫸樹枝一根、六角青金石五塊、月之滴80毫升、成年樺翅曼鱗粉730克……」呢喃著各個物品的名稱,戴上手套的老闆全神貫注地配置輔助素材,或調和、或單獨擺放在陣法的某處,務求精準,連手汗都不得沾上。
  素材放妥位置,他施法使其與法陣融合為一體。
  「匹達衲的眼淚……很好。」將一罐亮晶晶液體沿著法陣最外圍倒一圈,法陣的光芒更熾,老闆回頭瞥向狔契。
  「儀式的事你知道也無妨。我要用『煉鼎』契約,讓你成為我的契奴,契約成立後,你只能不斷供給我魔力和生命力……直到變為一具空殼死去。像你這樣子的存在,不僅極度稀罕,又是最頂級的滋補品之一,而且還不懂得收斂自己的氣息,哪怕我好心放過你,你遲早也會被別人抓去吃掉。」
  到這時候,老闆總算像個喜歡開話匣子的反派了。
  該死!該死!該死!
  殺千刀的混帳!
  「你──」
  狔契瞋目切齒,胸腔中的憤懣燒遍全身,恨不得撕碎在他眼前耀武揚威的奸徒。他聽得明明白白,「煉鼎契約」說白了就是寄生,老闆是寄生蜂卵,而他即將成為那隻奉獻己身的悲慘毛蟲!
  「為了約束你,我想想……再加上不得違抗契主的條件吧。」惡意地說出口給當事人聽,老闆又使喚黑帶子幫他拿來新的材料,打算增添第二重法陣。
  「如果你以為……我會安分等死,你就……大錯特錯!」狔契竭力抵抗藥物造成的疼痛和無力,皮膚下的靜脈暴突、筋肉擴張隆起、羽毛根根豎立,在堅韌的意志和今非昔比的肉體力量共同作用下,他的手腳一點一點地挪動起來。
  數條黑帶子發出撕裂前兆的聲音。
  「你居然還能動啊……」老闆臉上混雜著愕然、驚奇與貪婪,緊盯著狔契那對烙印殷紅圖騰的雙角不放。他不害怕狔契反攻,因為狔契的動作既緩慢又勉強,他隨隨便便一招咒術打過去便能結束狔契的掙扎。「不愧是千年難遇的珍品。」
  「給老子……閉嘴!」老闆猜得沒錯,動一動手腳已經耗盡狔契的力氣,但即便山窮水盡,狔契仍堅決不肯示弱。
  此時,變故突生。
  嘩啦啦!拉上窗簾的窗戶在巨響中破碎,一道身影伴隨清涼的夜風闖入房中,來者不若電影演的那般先打滾減緩衝力後才站起來,反而直接一個旋身擋在狔契前方,以守護之姿直面著老闆。
  一對潔白無瑕的翅膀占滿狔契的視野。
  翅膀的主人慍怒地喝問:「你想對這孩子做什麼?」
  這名入侵者儼然進入戰鬥狀態,無論老闆採取哪種回答,甚至當場放人求饒,都不會影響他動手的決意。
  「嘖!」老闆的臉色不復從容,可見入侵者的威脅性甚鉅。「你是──厄拜瓦戈的皇子!」
  「被你認得並不會使我感到榮幸,巫妖。」哪怕處於盛怒之中、口出諷刺,這位「皇子」的咬字仍有一股上流人士的高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