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據說，那位妖怪公主(1)
本章節 2959 字
更新於: 2018-11-28
那日過後，花曉曉花了兩天，試了好幾次，終於把理想中的手環編織完成。雖然疑惑那天手環自己縮短的事，但也沒放在心上，這類的事並不是第一次發生，有些妖怪很頑皮……唔，不過那日說是要出遊，結果只是在府裡晃晃，最後還不小心睡著了，幸好九爺沒生氣，而且人很好的待在旁邊等她睡醒。
九爺果然是好人呢，雖然看不出表情的變化……不，現在回想起來，在把手環給她時，他的表情好像有點不一樣，臉色似乎比之前還紅了些？
花曉曉邊回憶著邊走路，拿了手環來到花鳶兒居住的別院，才從侍女口中得知鳶兒正閉關修煉中，過段時日才能會客。
她有點失望，如果閉關修煉了，沒半個月、一個月是不會出來的。
想了想，她將手環收回黑捲軸裡，交由阿黑保管著，等哪日遇到鳶兒，就能立即拿給她了。
今日萬里無雲，豔陽高掛，來了一陣清風，拂去不少熱意。
她如往常那般坐在鯰鯰的背上，往晚漪閣的方向前進，在行經樊花宗府的修煉院，她看到許多人正頂著熾熱的炎日，揮汗如雨地修煉劍術、武術或法術。
她停下腳步，凝視著那群人半晌，拿出黑捲軸。
「小雪。」
隨著她的召喚，撐著冰晶雪傘的雪球妖怪從黑霧中倏地蹦出。
雪球妖全身白呼呼的，像軟軟的一團棉花，圓滾滾地只比花曉曉的手掌高些，頭頂左右插著耳朵般的嫩綠樹葉，一雙豆般大的眼兒漆黑如墨，點綴在白棉花中特別鮮明。
「曉曉，不熱不熱。」小雪飄在半空中，撒歡地在花曉曉身邊轉圈，邊轉圈邊轉著冰晶雪傘，從傘裡飄落小小的雪花，完全退去夏日的熾熱，冰涼而舒適。
「鯰鯰！」鯰鯰不開心了，它是喜歡水沒錯，但冰涼的雪花落在身上，冰刺冰刺的，弄得它很不舒服。
「鯰鯰，不熱不熱。」聽不懂鯰魚語的小雪，以為鯰鯰的激動代表著非常非常喜歡，忍不住開心又害羞的搖著傘，傘搖得越快，雪就下得越快。
「鯰鯰……」這死小妖……鯰鯰哀怨了，它一點也不熱好嗎？
花曉曉伸出雙掌，捧住活蹦亂跳的小雪，也解救了鯰鯰：「嗯，謝謝小雪，很涼快。」
小雪撒嬌地蹭蹭曉曉的掌心。
「小雪，用用吹雪吧。」她抽出右掌拍拍小雪的頭，再指向那群揮汗如雨的人們。
小雪扭身望向那群人，點點頭，跳開花曉曉的手掌，漂浮在空中，然後張開嘴，大大地往內吸飽空氣。
小雪圓滾滾的身子隨著吸入的空氣膨脹，當膨脹到極致時，倏地從嘴中吐出一片夾帶著雪花的冷涼強風，仿著降雪，大片大片地往前方吹去，雪花如花瓣緩緩飄落於修煉院中。
「呼呼呼啊！」
在修煉院辛勤練功的眾人，忽然感受到一股不明的妖怪氣息以極快的速度襲來，立刻機警架起防備，金木水火土各種五行術五花八門、熱熱鬧鬧地繽紛乍現，最後只有臨機應變強、運氣不錯，使用牆類法術掩護的人未受到波及。
其餘人則是……大大地打了好幾個噴嚏，瞬間的極大冷熱變化冷得他們身子顫抖不止。
「哇靠，怎突然下雪了？在這夏季大熱天的，難不成發生了傳說中足以動搖天上的冤情？」有人被雪花砸的懵懵懂懂，搓搓濕冷的手臂，疑惑萬分。
「傻了啊你！剛才那麼濃郁的妖怪氣息你都沒感覺到嗎？」
「我們這裡一群術師，哪來這般不長眼的妖怪呀！等等，那人不就是那位妖怪公主？」
說話者瞠目瞪著窩在場邊觀看的少女，她身旁那隻雪妖怪顯眼到紮人眼球，有眼睛的人絕對能一眼看出她就是使喚妖怪的兇手。
這位兇手卻坦然自在地笑了笑，朝他們揮揮手，大大方方、從容瀟灑地騎乘在大鯰魚身上，游往他處。
眾人蔫了一陣，搞不懂她笑容背後的含意，也忘了身上被冰涼的雪花浸濕，就這麼任由風兒吹著……
隔日，診療院多了一大批罹患傷寒的病患。
之後，妖怪公主的謠言不脛而走。
據說，和妖怪公主作對的人，衰運纏身，好事無緣。
據說，見妖怪公主微笑的人，輕則病疾，重則傷殘。
回到晚漪閣的花曉曉，並未料到今日的事會掀起另一波新的流言，或者說，她也從未太關心外頭流傳的流言。
她跑到書房裡，從三排整齊的書架子中，最左邊的架子裡抽出第一排最靠近左邊的書冊，攤在木桌上，一頁頁翻向後頭的空白頁。
每一頁都繪著人或妖，一個或一群，他們活靈活現地被描繪在紙張上，旁邊密密麻麻的字句則註記了繪畫不能詳盡的故事細節，最近一頁就是寫了兩名女子對戰的經過，頁末角落將其中一名女子憤怒騰騰的神情繪得維妙維肖。
看到這，她愣了愣，恍然：「難怪覺得奇怪，原來是之前放錯了。」
她合起書冊，被手掌遮住的書封，隱隱能見到個「差」字。
將手裡的書冊改放到中間架上後，再從左邊書架拿下書冊，那本書封上寫了個「好」字。
仔細清潔毛筆硯台沾染的微塵後，她把少量清水倒入青石硯台，慢慢研磨黑墨，鯰鯰窩在她的腳邊歇息，小雪則待在桌上，眼睛專注盯著石墨，身子隨著她研磨的動作左右伸縮。
黑捲軸彼方的妖界也有她存放的硯台，但在書房裡，她還是習慣用這副爹爹送的石墨與硯台。
執起毛筆，開始於空白書頁上繪下方才的事。
灼熱的陽日下，辛勤修煉的人們，接著少女走過，招出雪球妖，使出吹雪，最後……
她在眾人排排站的臉上畫出一個個微笑，然後加註上：「夏日炎炎，他們很高興來了這場即時雪，清涼消暑。」
畫完後，她滿意地點點頭，讓紙鎮繼續壓著書頁，將濕濡的筆墨隨風放乾。
凝視了這副圖半晌，她心裡忽然浮現疑問。
為什麼，他們都在修煉呢？鳶兒是，他們也是。
「曉曉，不熱不熱。小雪，不熱不熱。」小雪忽然唸道，搖晃著縮小如毛筆般大小的冰晶雪傘，頭頂綠油油的葉子枯黃些許，它有些蔫蔫地攤在桌上，身下有一圈雪融化後的水痕。
花曉曉輕輕撫摸它冰涼的身軀，這才意識到小雪方才消耗的妖力過多，雪妖在這時節特別需要耗費額外的妖力抵抗炎熱，現在僅存的妖力讓它待在人界中有些吃力。
就像人必須吃喝休息來維持生命，妖怪待在人界也需要付出代價。在人界的期間，它們的妖力會不斷逸散，一旦妖力消散為空，妖怪便會死亡。御妖師能藉由契約，耗費自身法力讓妖怪待在人界，但也僅能頂替掉妖怪九成的妖力消耗，只要待在人界，妖怪的妖力仍會慢慢流逝。
神仙待在人界亦需消耗神力，只不過神仙通常有人供奉，這種供奉的力量能化為仙力使用，而妖怪幾乎無人供奉，那些誤入人界，卻又無法回妖界的妖怪，有些採用修養生息恢復妖力，有些進食恢復妖力，也有些會直接掠奪弱小妖怪的妖力。
她時常幫忙未結契的流浪妖怪回到妖界，就是不希望它們成為掠奪者，或被掠奪者。
右手拍拍小雪，她凝聚法力，輕聲低喃：「法力分享，吾之法力化為汝之妖力。」
右手掌心發出淡淡的黑霧，緩緩罩住小雪的身子，由頭至尾，柔柔地包裹住它。
過了好一陣子，黑霧才消失，小雪也越發精神起來，嘴裡又喊著不熱不熱地在書房裡到處灑雪。
花曉曉卻覺得這招法力分享的成效頗慢，將小雪送回妖界，妖力或許恢復得還能更快些。
如果她更強一點……
她想起那些努力不懈、日日修煉的族人，如果五行術之類的法術能日益精進，那御妖術是否也行呢？
──妳不會魂降術？
──什麼術？
──魂降術，御妖術中的一種法術。
腦海忽然浮現那日九爺問的話，她走到最右側的書架前，抽出她已閱畢幾十回，僅有的一本關於御妖師的書──「論妖怪與御妖師」。
翻開來，從頭到尾閱讀完畢，前頭大致說明妖怪的存在與人們的關係，還有妖力消耗的基本概念，後頭的法術就只寫到結契招妖、妖界通道與法力分享，另外就是幾項妖怪技能的範例說明，沒有提到九爺說的魂降術。
歪頭想了會，族裡沒有其他使用御妖術的人，或許，她應該問問九爺，或者到城裡的樊花書堂一趟？
九爺果然是好人呢，雖然看不出表情的變化……不，現在回想起來，在把手環給她時，他的表情好像有點不一樣，臉色似乎比之前還紅了些？
花曉曉邊回憶著邊走路，拿了手環來到花鳶兒居住的別院，才從侍女口中得知鳶兒正閉關修煉中，過段時日才能會客。
她有點失望，如果閉關修煉了，沒半個月、一個月是不會出來的。
想了想，她將手環收回黑捲軸裡，交由阿黑保管著，等哪日遇到鳶兒，就能立即拿給她了。
今日萬里無雲，豔陽高掛，來了一陣清風，拂去不少熱意。
她如往常那般坐在鯰鯰的背上，往晚漪閣的方向前進，在行經樊花宗府的修煉院，她看到許多人正頂著熾熱的炎日，揮汗如雨地修煉劍術、武術或法術。
她停下腳步，凝視著那群人半晌，拿出黑捲軸。
「小雪。」
隨著她的召喚，撐著冰晶雪傘的雪球妖怪從黑霧中倏地蹦出。
雪球妖全身白呼呼的，像軟軟的一團棉花，圓滾滾地只比花曉曉的手掌高些，頭頂左右插著耳朵般的嫩綠樹葉，一雙豆般大的眼兒漆黑如墨，點綴在白棉花中特別鮮明。
「曉曉，不熱不熱。」小雪飄在半空中，撒歡地在花曉曉身邊轉圈，邊轉圈邊轉著冰晶雪傘，從傘裡飄落小小的雪花，完全退去夏日的熾熱，冰涼而舒適。
「鯰鯰！」鯰鯰不開心了，它是喜歡水沒錯，但冰涼的雪花落在身上，冰刺冰刺的，弄得它很不舒服。
「鯰鯰，不熱不熱。」聽不懂鯰魚語的小雪，以為鯰鯰的激動代表著非常非常喜歡，忍不住開心又害羞的搖著傘，傘搖得越快，雪就下得越快。
「鯰鯰……」這死小妖……鯰鯰哀怨了，它一點也不熱好嗎？
花曉曉伸出雙掌，捧住活蹦亂跳的小雪，也解救了鯰鯰：「嗯，謝謝小雪，很涼快。」
小雪撒嬌地蹭蹭曉曉的掌心。
「小雪，用用吹雪吧。」她抽出右掌拍拍小雪的頭，再指向那群揮汗如雨的人們。
小雪扭身望向那群人，點點頭，跳開花曉曉的手掌，漂浮在空中，然後張開嘴，大大地往內吸飽空氣。
小雪圓滾滾的身子隨著吸入的空氣膨脹，當膨脹到極致時，倏地從嘴中吐出一片夾帶著雪花的冷涼強風，仿著降雪，大片大片地往前方吹去，雪花如花瓣緩緩飄落於修煉院中。
「呼呼呼啊！」
在修煉院辛勤練功的眾人，忽然感受到一股不明的妖怪氣息以極快的速度襲來，立刻機警架起防備，金木水火土各種五行術五花八門、熱熱鬧鬧地繽紛乍現，最後只有臨機應變強、運氣不錯，使用牆類法術掩護的人未受到波及。
其餘人則是……大大地打了好幾個噴嚏，瞬間的極大冷熱變化冷得他們身子顫抖不止。
「哇靠，怎突然下雪了？在這夏季大熱天的，難不成發生了傳說中足以動搖天上的冤情？」有人被雪花砸的懵懵懂懂，搓搓濕冷的手臂，疑惑萬分。
「傻了啊你！剛才那麼濃郁的妖怪氣息你都沒感覺到嗎？」
「我們這裡一群術師，哪來這般不長眼的妖怪呀！等等，那人不就是那位妖怪公主？」
說話者瞠目瞪著窩在場邊觀看的少女，她身旁那隻雪妖怪顯眼到紮人眼球，有眼睛的人絕對能一眼看出她就是使喚妖怪的兇手。
這位兇手卻坦然自在地笑了笑，朝他們揮揮手，大大方方、從容瀟灑地騎乘在大鯰魚身上，游往他處。
眾人蔫了一陣，搞不懂她笑容背後的含意，也忘了身上被冰涼的雪花浸濕，就這麼任由風兒吹著……
隔日，診療院多了一大批罹患傷寒的病患。
之後，妖怪公主的謠言不脛而走。
據說，和妖怪公主作對的人，衰運纏身，好事無緣。
據說，見妖怪公主微笑的人，輕則病疾，重則傷殘。
回到晚漪閣的花曉曉，並未料到今日的事會掀起另一波新的流言，或者說，她也從未太關心外頭流傳的流言。
她跑到書房裡，從三排整齊的書架子中，最左邊的架子裡抽出第一排最靠近左邊的書冊，攤在木桌上，一頁頁翻向後頭的空白頁。
每一頁都繪著人或妖，一個或一群，他們活靈活現地被描繪在紙張上，旁邊密密麻麻的字句則註記了繪畫不能詳盡的故事細節，最近一頁就是寫了兩名女子對戰的經過，頁末角落將其中一名女子憤怒騰騰的神情繪得維妙維肖。
看到這，她愣了愣，恍然：「難怪覺得奇怪，原來是之前放錯了。」
她合起書冊，被手掌遮住的書封，隱隱能見到個「差」字。
將手裡的書冊改放到中間架上後，再從左邊書架拿下書冊，那本書封上寫了個「好」字。
仔細清潔毛筆硯台沾染的微塵後，她把少量清水倒入青石硯台，慢慢研磨黑墨，鯰鯰窩在她的腳邊歇息，小雪則待在桌上，眼睛專注盯著石墨，身子隨著她研磨的動作左右伸縮。
黑捲軸彼方的妖界也有她存放的硯台，但在書房裡，她還是習慣用這副爹爹送的石墨與硯台。
執起毛筆，開始於空白書頁上繪下方才的事。
灼熱的陽日下，辛勤修煉的人們，接著少女走過，招出雪球妖，使出吹雪，最後……
她在眾人排排站的臉上畫出一個個微笑，然後加註上：「夏日炎炎，他們很高興來了這場即時雪，清涼消暑。」
畫完後，她滿意地點點頭，讓紙鎮繼續壓著書頁，將濕濡的筆墨隨風放乾。
凝視了這副圖半晌，她心裡忽然浮現疑問。
為什麼，他們都在修煉呢？鳶兒是，他們也是。
「曉曉，不熱不熱。小雪，不熱不熱。」小雪忽然唸道，搖晃著縮小如毛筆般大小的冰晶雪傘，頭頂綠油油的葉子枯黃些許，它有些蔫蔫地攤在桌上，身下有一圈雪融化後的水痕。
花曉曉輕輕撫摸它冰涼的身軀，這才意識到小雪方才消耗的妖力過多，雪妖在這時節特別需要耗費額外的妖力抵抗炎熱，現在僅存的妖力讓它待在人界中有些吃力。
就像人必須吃喝休息來維持生命，妖怪待在人界也需要付出代價。在人界的期間，它們的妖力會不斷逸散，一旦妖力消散為空，妖怪便會死亡。御妖師能藉由契約，耗費自身法力讓妖怪待在人界，但也僅能頂替掉妖怪九成的妖力消耗，只要待在人界，妖怪的妖力仍會慢慢流逝。
神仙待在人界亦需消耗神力，只不過神仙通常有人供奉，這種供奉的力量能化為仙力使用，而妖怪幾乎無人供奉，那些誤入人界，卻又無法回妖界的妖怪，有些採用修養生息恢復妖力，有些進食恢復妖力，也有些會直接掠奪弱小妖怪的妖力。
她時常幫忙未結契的流浪妖怪回到妖界，就是不希望它們成為掠奪者，或被掠奪者。
右手拍拍小雪，她凝聚法力，輕聲低喃：「法力分享，吾之法力化為汝之妖力。」
右手掌心發出淡淡的黑霧，緩緩罩住小雪的身子，由頭至尾，柔柔地包裹住它。
過了好一陣子，黑霧才消失，小雪也越發精神起來，嘴裡又喊著不熱不熱地在書房裡到處灑雪。
花曉曉卻覺得這招法力分享的成效頗慢，將小雪送回妖界，妖力或許恢復得還能更快些。
如果她更強一點……
她想起那些努力不懈、日日修煉的族人，如果五行術之類的法術能日益精進，那御妖術是否也行呢？
──妳不會魂降術？
──什麼術？
──魂降術，御妖術中的一種法術。
腦海忽然浮現那日九爺問的話，她走到最右側的書架前，抽出她已閱畢幾十回，僅有的一本關於御妖師的書──「論妖怪與御妖師」。
翻開來，從頭到尾閱讀完畢，前頭大致說明妖怪的存在與人們的關係，還有妖力消耗的基本概念，後頭的法術就只寫到結契招妖、妖界通道與法力分享，另外就是幾項妖怪技能的範例說明，沒有提到九爺說的魂降術。
歪頭想了會，族裡沒有其他使用御妖術的人，或許，她應該問問九爺，或者到城裡的樊花書堂一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