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昏影下的另一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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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5-08-22
我是我、不是你。
記住一句話——『記得呼吸』,
如果感到窒息,去曬太陽、做點其他的事情。
別像個別演員一樣,把自己困進名為【『織戶 晴』】的角色中。


呼吸、呼吸、呼吸。
吐氣。

試著平緩心情。

壓下,忍耐,等待。
——沒用。

再次閉上眼、又彷彿睜開眼,周圍是一片黑、然後變白,連同地面也是一片白,踩在地上什麼都不會留下。
在這裡...唯一有的是牆、四面牆,『一道牆』。
現在的牆面上有著無數裂痕,裂痕處流出少量的黑色海水。

在這裡,牆代表著什麼呢?
那黑色海水又代表著什麼呢?

不知道。但直覺告訴我,黑色海水不是好事,...對現在的我不是什麼好事。

我走道牆前,略為保持點距離,伸出的手掌攤開彷彿隔空撫摸著牆。
我的內心沒有想法。
...其實我有點遏制、有時會想要破壞那面白牆的想法。
有時候我在想,這堵『牆』意味著什麼。
...『理性』?『感情』?『與人之間的間隔』?又或著......『希望』?
即時我想像了破壞它,它可能又會在隔天的意象想像中回歸。
又或者...我其實根本沒想『破壞』它,只是在發洩情緒而已,但裂痕依舊在隨時間、破壞或不破壞都在穩定或加速增加。

『破壞』是如此的簡單,誰都可以做到的一件事。
性命也...有時候也難逃。
很多東西都是如此脆弱,但更重要的並不是脆弱,而是...破壞後的無法復原。就像面前這面白牆,像上面的裂痕一樣、它被『破壞』了。
像...某個故事一樣,在柵欄上釘上的釘子痕跡,在拔除後不會復原。

......但為什麼...。
別人拿釘子釘我前卻沒想過這個問題?為什麼總好像是我受到傷害呢?我......不甘也無奈,像是我的性格就註定了這些事般。
我曾也想遇到真心愛我、包容我、試圖理解我的人。
就一個人也好...我會盡力不去奢求更多了,為什麼連這點願望都不能實現呢?

好羨慕。
我羨慕,那些動漫、漫畫中角色,所擁有、或曾經擁有的溫暖家庭。
我希望我的家庭也是那樣的,但我知道,那些都是虛假的設定,所以我更羨慕的是那些真的擁有美好家庭的人們。
所以有時我會觀察著我的父母,但我在他們的責罵中看到的是......現實。
他們的責罵沒有其他含義,就只是因為他們覺得我犯錯了而罵、也從未試圖了解過原因。
他們每次罵時,起因也很簡單......。
而每次結束後都感覺很痛苦,不被通融的苦、不被理解的痛,和不被愛的痛。
這一切僅僅只是他們『主觀』認為,沒有換位思考。

...不、我再也不會期待與在乎了。他們給別人的溫柔、溫度,不會出現在我的身上......我確信。
就算有一天...他們突然對我好,我也只會覺得虛假。

我曾想成為能理解他人的存在,但現在我卻成為了想祈求他人了解我的存在。
這一切是怎麼變的?...其實我也能想到原因。
我走在一個少數人行走的道路上、試圖保持希望,但我缺乏一件最重要的事物。
一個、堅持下去的理由和支撐。

又或者說......人生目標或愛或...想活下去的堅持。

我身陷海水中,但卻不會『游泳』。
從未有人教過我如何『游泳』。
一次又一次的窒息、難以呼吸,拚命地揮動雙臂,拚命地讓自己努力呼吸、呼吸、在呼吸。

我走在自己堅信的道路上,迷路了、害怕了,後退了。

我想起......
家人、親戚們都說我活在幻想...他們都這麼說,但他們卻不知道我看見了什麼、經歷過了什麼。
我也從未否認他們所說的。
但我也沒承認過他們所說的,......因為我也變卦,有時我也覺得自己活在幻想中,有時候我又覺得不是這樣的。

好像,這一切全部、當我開始了解人與生存的那一刻開始,我逐漸步入痛苦了。
好像,我曾經也有過無憂無慮。

同時我感到了矛盾、我感到無比複雜的矛盾,而這個矛盾就像是我未來的方向與選擇,我始終不知道怎麼做。

有時候我希望用第三者的視角去剖清一切纏繞,但我已經被折騰的沒有辨認能力了、混亂...代替了我的辨認能力,混亂的出現讓我更難以相信自己的判斷。

也許...當我們活在世上時,我們永遠不可能是第三者。

其實我看清楚了他們就是那樣的人,但我的『希望』讓我對人們保持著友好的一面,就像遇到事情後先選擇原諒那般。
但這樣漸漸殺了我自己。

我不明白。
為什麼我的『希望』,會希望我相信人們都有基本的良知呢?
我又希望自己可以不要有這樣的天真,我明明清楚一切、卻無法改變自己。
太過於奇怪了。
我就這樣莫名的愛著人類,很不合理。

我也希望我的意志、潛意識、身體明白這些。
但情感、身體...不允許我放棄『希望』。我只能一直前進,等待那不知道還差那麼幾步、才會走到崩壞的地步。
我討厭這樣的自己。

世界是個巨大的棋局,也是個巨大的舞台劇...。

我知道人們為了利益。也知道人們為此犧牲。
我知道人們為了搶奪。也知道人們為此團結。
我知道人們為了慾望。也知道人們為此大義。
我知道人們為了大局。也知道人們為此救人。
我知道人們為了隱瞞。也知道人們為此真相。

這些都是人的矛與盾,人心可以複雜和簡單......。

我太清楚、也不太清楚人了。
所以我其實是討厭、也不討厭人類的。
就些就像我想救人、也想殺人一樣。多麼矛盾......哈哈。

我諷刺的笑了,不知道是第幾次這樣笑了。
我可能是再笑自己,又或著笑別人,但笑並非我的本意,在我清晰的意識到自己笑了後,我又收了收表情、就像收了收我的黑暗面一樣。

我再次抬頭看向面前的這道白牆,我打不破、我靠不近,因為它就是那個『希望』,一個不受我控制、只受外人攻擊的白牆。
如今...它如此殘破,但它依舊試著站的直立。
就像是我問自己『在堅持什麼』,我回答不上來,但我還是這麼做、無論問了多少個『為什麼』,可能遲疑了、可能懷疑了,但最後那點期望還是不願意放下。

我又露出一個苦笑。
我已經不像以前了,現在我甚至害怕被救、害怕救贖是一場騙局。

什麼時候才能結束這一切呢......。

*——把一切殺了不就好了。

不能這麼做,殺人了就回不去了。

*——為什麼要堅持,放棄就好了。

......我無法反駁你的話,但我還是會堅持一切、但我還下意識的堅持一切。

*——破壞底線吧,為了那些人並不值。

一旦底線破壞掉了、以後就還會再發生,只有零和無限次,所以我得保持在次數零。

*——他媽的。

不要說髒話、不要說髒話、不要說髒話。

......,......唉。
嘆氣聲在帳棚裡格外的明顯。
這裡有些昏暗,唯一的光源只有背對著的燈光。
平時...胡思亂想的時候就會拿手機,這樣可以有效地轉移注意力,但......這裡不是原來的世界,我在離開小青家的時候也沒有戴上手機。
對我來說,那是洛托姆、不是手機,對我來說也無法安心的使用。
......好想停下思緒。
有時我也會為了睡覺、試圖放下手機,但反而胡思亂想越來越多,淚水與疼痛一併緩緩湧出。
即使試圖讓自己放空思緒,但又會不知不覺思緒又湧了出來,難以遏制。

誰來幫幫我.....。

被救或崩潰。
只有等待才能知道結果...我不知道要等多久,所以我會等,我只能等......。
堅持到底線崩潰的那一天,如果...有一天我真的底線崩潰了,那代表、我確實堅持過了。雖不知道底線崩潰的我會是怎麼樣的,但我只知道一點......就是與心死離的不遠了。
......原本是這樣的。
但現在情況有所不同了,在這個不知是夢、還是現實的世界,如果是夢、那是不是保持距離為好?
畢竟是夢,那親手毀掉一切說不定就能快點醒來。然後我就會看到他們會因為被毀掉而露出恐懼、憤怒、悲傷的表情...。
但我敢嗎...?不...最後我會逃避的,即使我認為自己能試著面對,但一定會因害怕、恐懼、擔憂、痛苦而退後一步。
就像我確實試著自救,卻被很多東西給絆住了。

也許只要高高舉起、用力一摔,就可以結束,但我做不到,當高高舉起的那一刻,身體在發抖、在抗拒,無法動作,連放開都做不到。
一如既往的再添加新的裂痕。
向他人求救,他們卻沒有那麼重視,他們的態度就像在說——你真的需要幫助嗎、你不是過得很好嗎。
他們的態度讓我感受到血液的冰涼,連求救都變成了一種害怕。
我試著自救,卻因沒有金錢可以醫治、同時也害怕人多的場合。
我沒有其他方法了。我知道辦法有很多、但我再也想不出任何一點,打從一開始我就不是聰明的人。
我也想著去試著工作,但每次一提到工作、成績、成果等等一詞時,我就深深感到從身體深處的無力感。

難以抬手、難以發力、難以掙扎。

——難以呼吸。

突然腰帶上的球動了動,自己打開了。
「謎擬Q?」
我被打斷了思緒,側躺在帳棚裡的我用手撐起了身子,把身後的燈拿到了面前。

「——」謎擬Q發出了叫聲,然後移動到了我的身旁。

他的叫聲...是在安慰?
「在安慰我嗎?」

「——!」謎擬Q再次發出了叫聲,但這次像是肯定的叫聲。

「......謝謝。」不知為何我感到安心了一點。
看著帳篷裡空空無也、只有一盞燈,我才想起自己沒有放睡眠用的睡袋。
因為從剛才起,我就一直不怎麼在動,又或著說、在原地掙扎...,總之、先放好睡袋吧...。

胸口還有點悶......。
「謎擬Q...可以抱著你嗎,我不會太用力的...。」

「——!」 謎擬Q來到了我的身邊「——」。
我試探的抬起手摸摸謎擬Q,看對方沒有抗拒性的行為後才大膽了一點。
我再次的感到一點安心,慢慢地閉上眼睛。


我快死了嗎?當時的我坐在病床上在心中問自己。
壞消息是...父母突然願意付了我的醫治費,但他們現在才知道。
好消息是...我可能愈來愈接近死亡,這代表我越來越接近可以結束這份痛苦了。

我似乎再也不用擔心任何事情了。
......他們遲了,但世界上沒有後悔藥,...我也沒有。
僅剩不知道多久的性命、低機率的全癒,在這樣的情況下,我似乎什麼都不用再擔心了,包含過去所擔憂的一切。
就像夢一樣,原本擔憂著所有、卻有一天說可以不用再去擔憂ㄧ切了。
...但也像在說著「看吧......你所做的一切,一個轉變,就像前功盡棄般,你曾經到底在堅持什麼阿。」

只是這個轉變...不再是面對生活、而是面對死亡。

...老實說,到現在我已經沒有太多感觸了。
雖然會痛,但如果是死前的痛苦,那我還能忍受一段時間。

我想...他們說他們『後悔』只是一時的吧。
如果我不給他們想要的反饋,身為父母的他們,有一天也會放棄為我醫治吧。
因為打從一開始...我們除了血緣外,沒有其他連結關係的連繫,我們的關係也不密切,甚至就偏向是兩個陌生人、偶爾熟悉對方、在同一個家吃住而已。
我始終這麼認為——堅持的人只是少數,我的父母從來都不是其中之一。

也不知道是深於本心的惡劣湧上心頭,我很想看他們在我面前精神崩潰、哭喊、和過去我一樣的感覺到心臟疼痛。
......他們會露出什麼樣的表情呢,好期待阿。
但出於反抗的情感,我還是壓下了這樣惡劣的想法。
我曾疑惑過自己為什麼會出現惡劣的想法,很快我就想明白,僅僅是因為不曾有人對我釋放出真心的理解罷了,無論是家人、還是朋友,他們所理解的我,都是帶有主觀意志扭曲的我。

『洛托姆』、『小青的母親』、
『妮莫』、『派帕』、『牡丹』。

——不。他們是......
父親——織戶 琴也、母親——織戶 友百慧、
半朋友——佐藤 真斗子、吉口 澄心、上石 鈴亞。

可能還有『辛俐』...我還沒想起來他對應誰,最有可能的人可能是老師——小路川 淺佳吧。

*——現在、你們才想來救我,太晚了吧。
*——我什麼都沒做,是你們愈來愈主動地遠離我和遺忘我,現在又想靠近我......如可以的話,我寧可不要做這個夢!
*我有些憤怒和嗤笑了一聲,但又覺得沒什麼。

*——你們想演...那我就勉為其難的陪你們演下去,直到這部劇目被撕毀。
*——但我更相信這是一部無聊的劇目,沒什麼值得的。

*——幕下我就是這樣的人,反覆無常,也可以先把自己給折磨瘋了,我不在乎、也懶得在乎。
*——但想了解我,就得先見到幕下的我。
*——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刻,你們會露出什麼樣的表情呢,別讓我太無趣...畢竟也許你們早有預感不是嗎?

*——別告訴我你們只會看表面,那樣完全就是一部爛透了的『戲劇』。

*——至於我?
*——會變成怎麼樣,我也一直、一直在觀察著自己,我是一名觀察者、也是一名自我實驗者。


...瘋子。

*——謝謝誇獎。
*我行了個紳士禮。

——『人生如戲、戲如人生』
我——會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