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覽2：灌溉之禮

正當大家聚精會神的關注少年與牽絲的體液落下時，曾遞交情書給少年的那名少女竟突然昏厥，引發場內一陣騷動。人群如被抽離重心般四散，直到一聲驚呼劃破空氣：「花藝師不見了！」那聲音像是打開了某種禁忌的門，騷動瞬間擴大。
少年雖雙眼腫脹如初，卻仍聽得見四周的聲音。他的心跳加速，身體微微扭動，卻又想起花藝師在開展前的囑咐「不可自行釋放」。他強忍著體內的衝動，只從雄蕊滴出一滴濃稠的液體，彷彿是某種訊號。
但腺體深處的柔軟組織仍在膨脹，他清晰地感受到腺體已經將花莖的尾端包覆住，雄蕊也開始顫抖收縮。他腦中閃過一個念頭：如同水管在高壓下無法抑制地噴射，那種衝動在體內盤旋，幾乎要突破花藝師的禁令。但他忍住了。他相信花藝師另有安排。
就在此時，花藝師從人群外緩緩步入會場。她身穿黑色法蘭絨長裙，披著深綠色的披肩外套，彷彿森林中的女祭司。她不發一語，僅以手勢指引眾人將昏厥的少女移至草地休息。展覽未曾中斷，空氣中瀰漫著一種近乎宗教的靜默，像是所有人都在等待某種神諭的降臨。她的步伐不急不緩，彷彿時間也為她讓路。
花藝師回到座位，目光始終未離少年。他感到不安，試圖睜眼看清周遭，但腫脹仍在持續。忽然，他聽見椅子拖動的聲音，接著又回歸了一片寂靜。空氣凝結，任何一絲呼吸都會引發氣流的紛亂。椅子聲停下後，場內回歸低語與討論的節奏。
隨著免疫系統的逐步抵抗，少年的視線開始逐漸恢復。他看見模糊的人影，朦朧中，一位女性坐在他前方下方，腰部微微扭動，彷彿在計算什麼。突然，一陣震動透過金屬支架傳至他身上，隨即開始緩慢墜落。他驚慌失措，不知是否器材故障。但隨之而來的溫暖觸感與氣味，卻讓他安心。
花藝師張開雙腿，裙擺如花瓣般展開，雌蕊微微泛紅，等待著下墜的雄蕊。那一刻，空氣像是凝固，所有人的呼吸都被暫停。兩者深深結合，少年腰部一軟，幾乎無法抑制。「還不到時刻，繼續。」花藝師冷冷地說。她啟動機械，再次將少年垂吊至原位，登頂後又立刻擺蕩而下。
在上升與墜落之間，少年經歷了快樂、猶豫、興奮與恐慌。體液在他體內翻湧，如同化學反應持續進行，冷熱交織，情緒如酸鹼中和般劇烈變化——快樂如沸騰，恐懼如沉澱。

周圍人群驚呼不斷。
「這是什麼儀式？我從未見過這樣的結合。」
「他們在融合嗎？還是某種灌注的重演？」
「我感覺到自己體內的液體也在流動……像是被牽引。」
「這不是表演，是某種召喚。」
「我想哭，但不知道為什麼。」


但花藝師與少年彷彿置身於另一個世界，沉浸在情緒與肉體的交融之中。少年試圖抵抗，卻全身被綑綁。直到最後，花藝師始終未曾說出「可以」，而少年終究無法忍耐，體液全數繳械。
花藝師感受到少年的結束，便不再啟動機械。她以雙腿夾住少年，將他靠向自己。五分鐘的靜止後，她緩緩放下少年，提起一株豬籠草，對準自己的雌蕊。濃烈的花粉與雌性汁液緩緩流洩而下，不慎在黑色長裙上留下了白濁的污漬。
豬豬籠草在最後的灌溉後，葉片微微顫動，瓶口泛起粉色光暈，像是某種情緒的結晶。那光芒不刺眼，卻直擊人心，彷彿每個人都被照見。掌聲如雷，暴烈而真誠，展覽在高潮中結束。

展覽結束後，場地未立即清空。有人靜坐原地，久久不願離去。有人在草地上躺下，感受著土地上殘存的體液氣味。有人輕聲問：「下一次灌溉，會是何時？」而花藝師則牽著少年，捧著那株最終的傑作，向眾人鞠躬謝幕。
觀眾紛紛留下回饋。有些人將紙條投入透明的玻璃箱中，上面寫著：
「我從未如此真切地感受到『灌溉』的意義。」
「這不只是展覽，是一次身體與靈魂的洗禮。」
「我願意捐出我的時間與記憶，只為再次參與。」
有人將手工製作的花束、香料、甚至自己親手織的布料放入花藝師設置的供桌上。也有人留下自己的指紋、體液樣本、或一段匿名錄音，作為對展覽的回應。也有人悄悄投下紙幣，或以金屬小物作為交換，彷彿是對神聖儀式的祭品。
花藝師未曾言語，卻在展覽結束後將所有回饋物品分類封存，標記為「灌溉後的回聲」。她相信，每一次灌注，都會在某處生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