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夜2:罪惡與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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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5-08-11
露臺的風比往常更冷,花藝師站在雕花的木製欄桿邊,月光穿透雲層,像聚光燈一樣指引觀眾。她望向下方那株獨自擺放在戶外的豬籠草,張開的捕蟲籠正等待獵物上門。
草叢間有動靜。神秘人現身,身形瘦削,動作急促。他低語著,聲音順著風飄入花藝師耳中:
「我必須破壞這場演出…我看見了…那孩子被搾取的過程…他們要餵養這株…明天…但我可以先來…我可以取代…我想…我才是…」
他跪在豬籠草前,雙手顫抖地拔起植株,像是拔出某種尚未成熟的器官。然後,他將瓶口塞入自己下身,腰與臀扭動著,透過輕薄的斗篷透露出混亂的充盈,像是在模仿某種交媾的儀式。他的體液混著泥土與黏液灌入捕蟲籠,動作急促而粗暴,彷彿在懲罰某種他無法擁有的東西。
月光映照他的臉,滿意、失落、詭譎、興奮、慌亂、無神,像是某種被扭曲的祈禱。禱告完後他起身,搖搖晃晃地離開莊園,身影消失在月色中,離開了她替神秘人布置的舞台,只是他並不知道。
花藝師面無表情,卻在腦中回想起一段被遺忘的記憶。他曾是她栽培的盆栽,細心的、溫暖的給予,直到鮮血的記憶到來,她逃離了尚未開花的他,而他感受到遺棄。緩緩走下露臺,花藝師來到庭院。那株豬籠草已變形,捕蟲籠破裂,體液與消化液滲出彷彿血痕,葉片扭曲如被燒灼的祭文,整株植栽像是被強行灌注的身體——不屬於它的液體,不屬於它的節奏。。
她沒有憤怒,只是靜靜地挖了一個坑,將它埋入土中。
「暴力與罪惡帶來的滋養,會害死植栽。」她喃喃低語。
她祈求它的來生與原諒,也為即將演出的預言蓋上一抔沉土,這是唯一能給它的報酬,作為舞台的演員、作為誘餌。
「她不再強求開花的時刻,只願每一株植栽都能在自己的時間裡選擇盛放。」
少年在工作間的一隅蜷縮著,霧氣退去後的夜晚格外安靜。他陷入夢境,夢中他站在一片空無的溫室中,四周沒有植物,只有他自己與一張空白的桌面。
他望著自己的手,手指乾淨,沒有液體,也沒有傷痕,那不是空虛,而是尚未被定義的起點。他低聲問自己:
「如果情緒都被排出後,我還剩下什麼?」
夢境中,他看見一株未曾出現的植物——不是豬籠草,也不是洋繡球,而是一株透明的花,花瓣如水,根系如記憶持續蔓延。他伸手觸碰,花未枯萎,反而在他指尖微微顫動,那是心的跳動。
他想起花藝師曾說:「你是我,也是我曾試圖捨棄的部分。」
他明白了:自己不是被塑形的容器,而是能選擇盛裝什麼的花瓶。他不必成為誰的延續,也不必被誰的情緒定義。他可以選擇種下自己的花。
而那株透明的花,正是他排空之後,第一次真正長出的東西。他終於明白,餵養不是灌注,而是允許植物選擇它想吸收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