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 第十章

綠林山野間，一陣風忽然強烈吹起，沙沙作響聲間，颳落了片片不牢固的枯葉與嫩葉，一隻粗如壯漢手臂的墨綠青蛇，正盤踞在某樹幹上休憩，原本動也不動的曬著微微照射下來的太陽光，卻被這突起的強風擾了悠閒，蛇身慢吞吞的蠕動前進，邊吐出鮮紅的分岔蛇信，打算再繼續找個好位置睡午覺去。

林間踏入一男子，身著紅黑相間綴色的錦袍，一頭耀眼的銀髮隨意披散在身後，五官俊朗卻帶上一絲妖冶，臉上笑意淺淺，忽現綠叢林間，彷若山中妖精魅影，不似真。

男子身邊還跟著一名小少女，少女可愛嬌俏，精美的五官不難想像長大後會是個漂亮的俏佳人，一雙靈活圓滾滾的眼睛東瞧西看的，似乎在尋找什麼？

「妖王，這裡真的可以抓到野豬嗎？」少女表情有些興奮。

「不知道，看看我們遇見什麼就抓什麼吧！」妖王鳳澤霄很隨意的回答問題。

「南宮大人說要抓多一點才夠吃的，最好把山裡的奇珍異獸都抓回去。」少女笑得天真無邪，還帶點傻氣。

鳳澤霄搖頭失笑：「小銀若，別跟南宮學些亂七八糟的，妳抓些野兔野雞的就算了，要是遇上什麼難纏妖精，妳對付不來。」

剛剛經過妖軍營就看到銀若率了一小隊妖軍，說是要去後山打野味給妖軍們補補，鳳澤霄看著小小年紀的姑娘家，都快被妖軍營裡的大男人們寵的不像樣了，他喊散了妖軍，自己帶著銀若進山，順便教育一下這孩子。

「妖王，我不怕的！一些逃跑的小技倆，南宮大人都有教我的。」銀若自信滿滿的答道。

「他最擅逃跑，自然教妳這個。」鳳澤霄一點也不覺得背後議論自家兄弟很缺德。「銀若，以後別跟著南宮，妳只和風老學，也別一天到晚和妖軍打架了，營裡不少女妖，妳該學學女兒家的事情。」

「什麼是女兒家的事情？」銀若可愛的偏歪頭發問，小模樣俏麗極了！

「相夫教子。」

「學這個做什麼？」

「以後長大要嫁人，才管得住丈夫。」

「我只要打贏了，他就聽我的啦！」嫁人是什麼意思，銀若還不懂，但是勝者為王的道理，她在妖軍營裡很懂！

「果然長歪了......」鳳澤霄無奈的苦笑搖頭。

纏繞在樹枝上的青蛇，聽著自家妖王和孩子的對話，心裡是笑翻了去！

鳳澤霄早早就瞥見樹幹上的一尾青蛇，他笑著指道：「小銀若，今晚喝蛇湯補補，如何？」

順著妖王手指方向看去，粗大如腕臂的一尾青蛇正緩緩在樹枝上爬動，光滑的蛇身透著詭秘的螢光，一雙黑漆漆的蛇眼裡，瞳仁也是淺青色的，瞇起來的蛇眼瞪著鳳澤霄，好像聽懂了他的話。

「這蛇也太漂亮了！亮晶晶的，怎麼能吃？」銀若讚賞的柔嫩聲音，讓青蛇心裡得意極了！

不料，才高興沒多久，銀若仰頭正色對鳳澤霄說：「妖王，漂亮的蛇都是有毒的！這蛇怎麼能吃？會死的！」

鳳澤霄失笑，下一刻竟是朝青蛇伸出手，青蛇也毫不客氣的攀爬上鳳澤霄的手掌再順上臂膀，而且毫不留情的大張血口，直接往鳳澤霄手臂上作勢要咬下去！

「妖王！」銀若擔心的大喊出聲！

只見血紅蛇口停止了動作，竟是閉上嘴巴又乖順的纏繞在鳳澤霄肩頭，蛇頭還像個孩子般撒嬌的蹭了蹭。

「妖王，這蛇喜歡你啊！」童言童語的笑語，聽見的二者，心中感覺截然不同。

青蛇蠕動蛇身，卻更加淘氣的纏繞鳳澤霄脖頸，順從的如同是鳳澤霄飼養的寵物般，親密的甚至吻上鳳澤霄的臉龐。

「別鬧了。」鳳澤霄笑著輕拍蛇身，寵溺的口吻和神情，與他對待銀若的態度是一樣的。

「妖王，我們帶這蛇回家，養在家裡和青淮大人作伴吧！」銀若心想同是蛇類，青淮大人應該也很高興。

「哈哈哈！」鳳澤霄還未笑出聲，青蛇就忍不住笑了起來！「小銀若，敢情妳以後在外頭遇上看順眼的蛇，就都給帶回鳳閣讓我養？」

「咦？這蛇說話了？」銀若仰著頭一直盯著掛在鳳澤霄脖頸上的青蛇，卻疑惑的呢喃道：「這聲音......好熟啊？」

「不就是妳的青淮大人嗎？」鳳澤霄揉了揉銀若的腦袋瓜，取笑道。

銀若這才明白過來，原來妖王早就知道這尾漂亮的蛇就是漂亮的青淮大人！

「......如果真的抓回去煮蛇湯，南宮大人一定很高興......」銀若俏皮的吐吐舌頭，想像畫面就很好玩。

「哈哈哈！」這次換鳳澤霄大笑起來！

「好妳個忘恩負義的丫頭！妳名字好歹也是我取的，胳膊竟是向外彎的！」青蛇又張大了血口，吐著鮮紅蛇信，滿眼威脅的往下瞪！

「哈哈哈！」知道這蛇就是青淮，銀若根本就不怕，她從小就被他們寵大的！

「難得一聚，一同打獵去！」鳳澤霄重重拍了肩上蛇身一把，又牽著銀若往樹林深處走去。

「那我們還抓蛇回去煮蛇湯嗎？」

「抓什麼蛇！抓幾隻烏鴉回去烤肉！」

「銀若，蛇和烏鴉，我們都不抓。」

「那我們抓什麼？我想要抓會讓妖軍嚇到的獵物！」

「小孩子還大言不慚的！抓幾隻野兔就好了！小心遇上魔族，嚇死妳！」

「有妖王在，怕什麼！」

「小丫頭還嗆我？澤霄，回家把銀若丟給風老好好管管，真要長歪了！」

「嗯，趁現在年紀小再好好教教，也怪我們平常太順著她！」

平和的午後時光，三隻妖悠閒地邊走邊聊，順手補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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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妖界悠閒了幾日，青淮又回到冥界來，憑藉著天帝給他的通行令牌，青淮這隻蛇妖往來天界、冥界、妖界都無人阻攔。

只是當初天帝特寵妖王到愛屋及烏，加之青淮的魔族父親反叛魔君，才讓青淮得到天帝特令，如今妖界與魔界打打鬧鬧了快兩千年，被冥界囚關的無革一直沒有恢復神識，青淮也在冥界混熟悉了，再拿著天界令牌，都讓他有些不好意思了！

青淮想著這幾天該上去天界一趟，歸還令牌的同時，順道討好幾位仙家，建立一下天界和妖界的友好才是。

妖王鳳澤霄總是我行我素的自在逍遙，身邊的南宮軒澈也大大咧咧的不懂人情世故，幸好還有一位風老在妖界幫他們看頭顧尾，這外頭的六界和諧，就讓他這隻蛇妖來打理吧！

青淮慢條斯理的走在冥城街道上，這冥城也就只有一條深長大道，走到底就是閻羅殿，左右兩側便是東、西兩大宮殿。

而關著無革的青幽宮位處於西殿之內，青淮才剛踏入西殿大門，長廊上迎面而來一位眼熟的白衣仙者。

「見過慎老。」青淮恭敬地迎上前去打招呼。

雖然拄著拐杖，但是看慎老的步伐其實很穩健，要不是青淮都在中元節幫忙，親眼目睹過慎老手中的拐杖就是他的武器 ，青淮可能會懷疑慎老的拐杖只是拿來敲打其他同僚們。

「漂亮娃娃回來了。」慎老笑瞇起眼，又白又長的眉毛也彎了起來，十分和藹可親。

「正要去青幽宮，慎老這是要出門？」青淮笑問。

「要辦的事也不急，漂亮娃娃可有空閒陪老朽說說話？」慎老已經往廊道邊的欄桿上靠坐。

「慎老想說什麼，小妖洗耳恭聽。」青淮立於慎老面前，一副虛心受教、敬老尊賢的模樣。

「太拘謹了，來一同坐著。」慎老揮揮手讓青淮過來他身邊坐。

青淮也不客氣，大大方方的就往慎老旁邊的欄桿坐，一老一少就這樣隨意的倚靠著。

「漂亮娃娃，我也不拐彎抹角，就直接問你，你覺得我們家房桑怎麼樣？」

青淮偏了偏腦袋，也沒想太多就答道：「行事循規蹈矩，思想簡單明瞭，不是很好玩。」

「所以你不喜歡桑娃娃？」

「也沒有，他就是我的好朋友。」

「我家桑娃娃對你不錯。」

「他對我極好，也不嫌棄我是隻妖。」

「那你算喜歡他的。」

「嗯，你家的武判官們，我就只覺得房桑很對我的眼。」說完這句話，青淮又趕緊解釋道：「慎老，我不是批評武判官們，你們都很好的。」

慎老不在意的笑著搖搖手，又問：「那漂亮娃娃，你有沒有心上人啊？」

青淮愣了愣，腦海裡自然浮現那銀髮閃耀、五官妖冶的一抹笑......

「慎老是想幫我找姻緣？」青淮揚起嬌媚的眼眉。

「我是想給桑娃娃找個可心人，這小子老是一個人，性子也淡淡的，如果不是你出現，我很少見他與人說話的。」

「所以慎老是想......」讓我給房桑介紹幾個美豔的女妖？

青淮不敢把心裡想的說出來，他覺得房桑若是知道自己的念頭，肯定滅了自己！

「你有空就多陪陪他，你們聊的來是好事，雖說自古男女陰陽互補，但這凡事也不一定就如此拘泥，你們要是能成彼此知己，這未來的日子也有伴了。」

慎老邊說邊站起身來，笑嘻嘻的離開了，獨留青淮若有所思的望著慎老離去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