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導1:夢境過後的誤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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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5-08-05
夢境的末尾像流沙一般席捲而來,花藝師睜開雙眼,視線尚未聚焦,醒來時感受到殘存在喉間的灼燒與枯竭,口中乾枯得彷彿吞下了灰燼。她踉蹌著走向梳妝台,端起玻璃杯一飲而盡。清水順著喉嚨流下,試圖沖刷夢中泥濘與污漬。
梳妝台鏡面的倒影與夢中形象重疊。她凝視自己的赤裸,凌亂的髮絲、高挑的腿、慘白的肌膚中透著些許紅光、一對雪乳正垂掛在胸前,彷彿很久沒仔細看看自己了,身形依舊窈窕。她凝視著倒影出神,那肌膚上的紅暈,無法判定是夢後餘熱還是現實中的錯誤溫度,如同審查一個被他人命名的軀殼。透過鏡中的身影,花藝師沒有從夢中脫離,反而正被逐步拉回。
搖搖頭試圖抽離,雌蕊柔軟的細毛卻因體液沾黏而結成一束束乾硬的刺,刺激著周遭細嫩的肌膚,使回憶如麻癢那般延續。她不再多看,緩緩步入浴室,用冷水沖洗。水流下的瞬間,那些硬化的髮束如泥塊化解,逐漸柔順。她用指腹慢慢梳理,如同清洗葉面上的髒汙,為了美感的呈現,她需要保持潔淨與冷漠。但越是觸摸就越離冷漠更遠。
換上日常的工作服後,她離開老屋前往莊園的大門口。餐廳的小哥遞餐之際,明顯感到詫異,眼神像黑暗中捕捉光線般貪婪地盯著她。原本毫無血色的她如今皮膚泛起些微暖意,那溫度甚至連她自己都意識到。她低頭道謝,快速轉身回屋。身後的呢喃與目光像種子一樣落地,開始在村莊間傳播:「她和那個少年……?」
回到老屋,工作區牢籠中的少年早已醒來,坐在鐵籠裡的椅子上,等待她與早餐的來到。他仍舊安靜地坐著,雙手貼在膝上,眼神溫和但未動。
花藝師解開鐵籠的鎖,叮叮咚咚的聲響如機械儀式,象徵著一天的開始。但少年起身時動作略顯遲疑,,骨盆的晃動角度產生了異樣,那種彆扭的姿態立刻引起她的注意,像有東西被藏匿,又像有東西失去,更像是刻意掩飾未經允許的成長。她命他站直。如今金屬網籠不在,卻連同本應存在的輕微凸起也不在。
她眉頭一皺,走上前,雙手用力地拉開少年夾緊的腿。那富有彈性的棍狀物從縫隙中彈起,少年已經做好被痛罵甚至是毆打的準備,意外的是她沒有斥責,但也沒有讚賞,只是感到一種意料之外的熱流浮上臉頰。她轉過身,將自己重回冷靜,走向餐桌擺盤。她不允許自己發熱,那是發狂者的權利,不該由她擁有。她是器皿的塑造者,不該投注情感。少年也感受到異樣感,花藝師行走時腿部似乎在施力夾緊,走過之處連空氣都錯位了。他嗅到的不是早餐的香,而是某種失序的濃度,不是花朵香氣的美,而是一種動物性的濃郁。
少年也沒多說就跟上,在餐桌一角坐下,開始吃著早餐。軟嫩熟透的雞胸肉以黑胡椒及鹽巴稍微調味,搭配無花果醬,淡淡鹹味中帶著清甜的果香。他咀嚼得滿足,那種從容令她不自在。她看著他的嘴唇包裹食物,唾液在口腔內游動時的聲響,彷彿喚起了什麼,但她需要壓抑。
花藝師優雅的品嘗著早點,舌尖輕舔指尖殘餘的肉汁,低聲自語:「或許該在展覽裡添加一幕…但我真的該那樣嗎?」
那句話少年沒聽見。他只知道今日的氣氛不同。她的步伐不再筆直,她的目光不再銳利如測量工具。他無法理解那眼神的成分,但確信那並非原本的標準。雞肉仍是同樣的雞肉,但她,似乎不是原本的花藝師,至少多了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