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同朋友
本章節 4127 字
更新於: 2025-07-18
<borui_0111>16:13pm
[柏睿]突然這樣私訊有些不好意思,請問你是簡宏宇嗎?我是許宰恩的大學朋友張柏睿,請問方便跟你聯絡嗎?
[柏睿]我想跟你聊聊有關許宰恩的事。
傳送訊息的人自稱是許宰恩的朋友我本來有點不太信,不過點開那人的個人頁面看到了和許宰恩的合照後我就知道他是誰了。
許宰恩暗戀的對象——張柏睿。
關於許宰恩暗戀的對象大概得回溯到大學時期,原本高中的時候我們打算去同所學校,但事與願違。
許宰恩的成績本來就不錯所以沒什麼好擔心的,那時他信誓旦旦的說他閉著眼都能考上,結果他考砸了,反倒變成他上不了第一志願,就算想問他考試期間發生了什麼事,他也始終閉口不談。
不過所幸的是我們倆各自在新環境過得比想像中的不錯,特別是許宰恩,大學開學才沒幾周他就告訴我他好像墜入愛河了,喜歡的人還是同系的同學。
高中畢業典禮那天許宰恩像是犯了死罪的犯人一樣結結巴巴的告訴我其實他喜歡的是男生,我能看得出來當時許宰恩下了很大的決心,所以直到現在我都忘不了那時的場面,第一次出櫃的對象不是其他人,而是和我這個相處僅滿三年的朋友,這不就表示許宰恩對我的信任遠大於任何人嗎?
如果不是許宰恩,我可能不會思考這個世界上是有人是喜歡同性的,更沒想過有些人因為「喜歡一個人」而掙扎著,當我意識到這對他來說是一件難以啟齒的事情後,我只是平靜的擁抱著許宰恩告訴他:「我知道了,謝謝你鼓起勇氣跟我說。」
也許是因為這麼平淡的一句話而放下心中的一個包袱,許宰恩那時趴在我的肩膀上泣不成聲,導致我肩膀整個都是他的眼淚和鼻涕。
可能許宰恩在意識到自己與他人不太一樣時,就不斷地在自我懷疑著,甚至沒想過能得到他人的理解。
畢竟就算那時候已經沒有以前那麼保守了,但大部分都人們還是會畏懼著「不一樣」。
回到許宰恩暗戀的對象這一事,我不能說百分百肯定但許宰恩曾給我看過他大學時心上人的照片,並且講了無數次有關心上人的事。
例如他的名字、他的身材很好、性格很好就像太陽一樣,他笑起來的時候右邊臉頰會出現酒窩,就連興趣是攝影、打球等這類的芝麻小事說到我耳朵快長繭了。明明是我們兩人久違的見面他卻一股腦的一直說著喜歡的人的事,這讓我感到很不愉快所以我反過來質疑他。
「那個叫張柏睿的真的有那麼好看嗎?」
我還記得那時許宰恩對於我的質疑感到不快,隨後氣噗噗的把他們兩人的合照秀給我看。
實際看了看照片,確實長得不錯,五官很清秀,笑起來的模樣不知道為什麼給我一種很像黃金獵犬或者拉布拉多的感覺,但我故作不在意的樣子回應許宰恩。
許宰恩不甘示弱的再秀出對方的社群帳號,版面上除了一些生活照外還有他拍攝的一些風景照。
好吧,或許真的如許宰恩說的不錯吧,但我還是無法理解才剛入學沒多久怎麼那麼快就墜入愛河。
所以我再次開口問:「你為什麼喜歡他?」
許宰恩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嘴角不自覺地上揚了起來,那模樣不管是誰都看得出來他墜入愛河裡,傻笑完後他才終於冷靜下來回答我:「嗯⋯⋯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許多的小事累積起來不知不覺的喜歡上他了,例如新生營隊時他看我一個人所以主動向我搭話什麼的。還有課堂上忘了帶講義他把自己的分給我看,甚至遇到了一些事情他剛好看見我很難過,然後跑過來安慰我。」
「什麼事?你怎麼沒跟我說。」聽到了許宰恩不曾提及過的事,我馬上打斷許宰恩的話語詢問。
「沒什麼大不了的事啦。」
認識了那麼久我能感覺得出許宰恩的回覆有敷衍,不過如果他不願意坦白我也不想勉強他,所以我並沒有繼續追問下去。
「總之他性格樂觀開朗、人緣又超好,對誰都很友善。可能因為從小在國外長大的關係,所以很會跟人打交道,就算遇到那種見不得人好的神經病他也能成熟面對。這不管是誰都會喜歡上吧?」說到後面許宰恩自己耳朵都紅了起來,而看著如此毫不拘束暢言自己情感事的許宰恩令我感到欣慰。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我已經知道他的性向緣故,所以他變得比較容易講一些有關於自己的事,以前高中時期的他不太會分享自己的事,不管是好的壞的,偶爾也會突然變得很自閉,就算問他怎麼了也都閉口不談,不過沒多久就又會變回原本的樣子。
雖然很開心他變得比較願意分享自己的事,但這不代表我能欣然接受這位張柏睿同學變成我們之後最常聊的話題之一。
這應該就是當父母的感覺嗎?怕自家孩子被不三不四的小猴子拐走。
不知不覺已讀對方有半小時了,意識到是張柏睿後不斷地讓我想起這些過往的點點滴滴,雖然不清楚這人在想什麼,但既然是許宰恩的朋友兼喜歡的人,應該是沒什麼太大的問題吧。
我拿起手起點擊輸入訊息,反覆的思考著要打寫什麼。
<borui_111>
[簡宏宇]嗯對我是簡宏宇,幹嘛?
不對。
[簡宏宇]你好,我是簡宏宇。你想幹什麼?
好像哪裡怪怪的。
[簡宏宇]你好⋯⋯。
不斷地刪除又重新輸入至少有五分鐘了,完全不知道自己要傳什麼文字給對方。
<borui_111> 16:47pm
[簡宏宇]你好,我就是簡宏宇。以前就有從許宰恩那邊聽過很多有關你的事,請問是有什麼事嗎?
我內心暗自鬆了口氣想著應該還行吧,不過是傳個訊息而已到底在緊張什麼,手掌心都出汗了。
<borui_111>
[柏睿]其實在宰恩生前的時候我也從他那邊聽過很多有關你的事,也因為你跟宰恩很要好的關係,所以想跟你聊聊有關宰恩的事
宰恩?叫的這麼親暱?有關許宰恩的事?難道他們曾經交往過?無數的想法在腦海裡迴盪著,手也不知不覺的緊捏住手機,完全猜不透這個人到底是想做什麼。
該不會是想敲詐?
不過,他是許宰恩喜歡的人應該沒那麼惡劣吧,但許宰恩那麼戀愛腦確定沒問題嗎?
不行了,這胡思亂想的感覺根本是被徐善知傳染的。
<borui_111>
[柏睿]宰恩好像給身邊的一些朋友都寫了封信,不知道你有沒有收到?
信⋯⋯當時的追悼會上許宰恩的家人把他寫的每封信依照信封上的名字發給有來的人,看來許宰恩早就想過哪些朋友會來自己的追悼會了,畢竟我印象中好像全都發完了。
現在回想起來追思會上他的家人們就像是局外人一般,明明是自己的兒子離世卻沒有任何人掉眼淚而且格外的平靜,彷彿參加陌生人的喪禮,反而我們這些同學、朋友哭得一位比一位還慘,可是對於張柏睿有去這件事我卻完全沒有印象。
我想了想我沒有印象好像也是正常的,當時我的狀態可是慘到不能再慘,整個人哭到氣都喘不來還跪倒在地,嚴重到需要徐善知攙扶著好讓我倚靠在她身上,都自顧不暇了哪來多餘的心力注意周遭。
雖然我有收到了許宰恩寫的信,可過了兩年我還是不敢拆開那封信,我很害怕他寫了一些傷感的話,而且要是打開了,感覺是在變相承認許宰恩真的不存在於世上了,我深知自己承受不了打擊,所以收到信件的那刻起便把它收在抽屜裡。
<borui_111>
[簡宏宇]有,難道你的信上有被交代什麼事嗎?
[柏睿]確實被交代了一些事情。
[柏睿]是有關於你的事。
[柏睿]所以可以的話,我希望能見面聊聊。
從剛開始一直秒讀就算了,但這小子打字太快了吧,是無時無刻都盯著聊天室看嗎?
<borui_111>
[簡宏宇]什麼事?
就算是許宰恩的同學但我們倆之間又不是多熟的關係,怎麼可能說見就見。
<borui_111>
[柏睿]信裡寫著你好像想在二十六還二十七歲的時候辦場畫展,說是希望能請我協助你辦一場很棒的畫展。
「許宰恩你個大嘴巴,不是說好不要到處講的嗎⋯⋯。」我扶著額頭,無奈的嘆了口氣。
這是許宰恩離開以後頭一次希望他能從墳裡爬出來,因為這樣我就可以當著他的面罵的髒話。
<borui_111>
[柏睿]我剛好就是從事相關工作的,不過信裡面有提及到要我等你滿二十五歲再聯絡你。
[柏睿]所以才想問你能不能見面聊聊。
「許宰恩你這個瘋子,不會連我生日都跟對方講了吧?難道你都在信裡都在交代這些嗎?」腦子瞬間轉不過來,雖然訊息量不多但也足夠讓我傻眼了,甚至不自覺的出聲罵了許宰恩。
<borui_111>
[柏睿]當我看過這封信後,我想實現宰恩的遺願。
[柏睿]在我看來他真的很看重你,信裡真的是很懇切的拜託我一定要幫助你完成夢想。
[柏睿]我不想強迫你答應,所以希望你能考慮一下。
[柏睿]可以的話還請你再答覆我。
輸入訊息到一半對方又馬上傳了四則訊息過來。
「是怎樣?他打字到底那麼快幹嘛?我一句都還沒打完欸。」我整個人變得急躁起來,不僅是因為跟不上對方打字速度。
還有現在的我想要立刻、馬上把許宰恩從墳裡抓出來揪著他的領子問:「你這個神經病到底跟對方說了多少關於我的事!」
張柏睿說話方式跟許宰恩一樣快又強勢,讓我完全沒有反駁的餘地,甚至都出現「他想要完成許宰恩所希望的遺願」和「許宰恩很懇切的拜託」。
「根本沒辦法說出考慮一下嘛。」我跳出和張柏睿的聊天室避免他又傳訊息過來時我又已讀,把手機丟到一旁後,我倒頭靠在床頭櫃用手臂遮住雙眼沈思了一會兒,我完全無法理解許宰恩幹嘛委託別人幫忙我。
「有這份心力倒是把自己顧好啊白癡⋯⋯。」我不斷地思考著,到底怎麼做才是對的,要怎麼做才會比較好。
最後還是決定如許宰恩所希望的,我去見對方一面聊聊有關畫展的事,搞笑的是這兩人大概也沒想到如今的我已經無法提筆作畫吧。我再次把手機拿了起來,重新點選張柏睿的聊天室並發送訊息。
<borui_111>17:09pm
[簡宏宇]我知道了,時間地點明天再說吧。我有事要忙可能暫時不能回你。
[柏睿]沒問題,你忙你的!٩(˃̶͈̀௰˂̶͈́)و
「這顏文字怎麼看起來有點呆。」說要忙其實只是隨便瞎掰的藉口而已,對方太積極了讓我有點招架不住,只好趕緊找個理由唐塞一下。
不過我從沒想過會因為畫展的事而跟許宰恩生前的暗戀對象見面,想當初許宰恩三不五時把對方名字掛在嘴邊又遲遲不敢告白,受不了的我甚至還提出要見對方一面幫許宰恩鑑定看看。
結果不論如何許宰恩打死都不肯讓我跟對方見面,真不知道他是中了什麼毒,我看起來像是會吃了對方嗎?
「結果呢,你離開了世界,現在的我才終於能幫你鑑定你生前愛到卡慘死的對象了。」
既然答應對方要見面了,再怎麼後悔也沒用,只見面後再婉拒對方就好,反正我只答應過要見面可沒有答應過要由對方協助我辦畫展,雖然一開始對於許宰恩有點大嘴巴這件事感到有點不爽,但後來再回想起這件事的初衷,或許這是許宰恩在用自己的方式照顧著還沒走出傷痛的我吧。
「許宰恩,如果這是你希望的,那我會照著你的期望試試看的。」
抱著這樣的想法,我再度闔上了雙眼,但內心依舊波濤洶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