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故人重逢
本章節 2547 字
更新於: 2025-07-14
軍營內，夜色沉沉，火光四起，將四周忙碌的景象照得明暗交錯。
巡守的烈馬自黃沙中奔馳而入，鐵蹄踏地聲如戰鼓。遠處操練場上，士兵們手持兵器，步伐齊整，吶喊聲與營燈的光影交織成一幅緊繃有序的畫面。
陸知衍一行人踏入營地，引來不少側目。陌生人攜帶大量行李進入邊關重地，自然引人警覺與好奇。
他們被引導至一處營帳旁稍作歇息。帳前風燈輕晃，影子在粗布與篷布上搖曳，添了一絲難得的靜謐。望樓與幾名士兵低聲交談，語氣溫和，言詞卻利落準確，舉止間自有一種不容置疑的沉穩與從容。
不久，他轉身回到眾人面前，道：「等會我會進帳說明情況。我們今晚先在這裡歇歇腳。」
語氣平靜無波，卻莫名讓人心安。
陸知衍環視四周，目光掃過高聳營帳、列隊演練的身影與此起彼落的軍令聲。他心裡泛起微妙的念頭——如果當初一切如常，也許他此刻早已身穿甲胄，在這片黃沙夜色中生活了吧。
這時，煙禾看見了少年若有所思的表情，湊近宋黛耳邊低聲說了幾句。宋黛聞言輕笑，點頭同意。
「想繞繞看這裡嗎？」煙禾忽地探頭到陸知衍肩旁，語氣輕快如風。
「嗚……阿煙姨，真的可以嗎？」
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得一愣，陸知衍猛然回神，壓低聲音問，語氣中卻藏不住興奮。
「去吧。」洛錦硯瞥了少年一眼，語帶調侃地笑說：「夜深了，老人家可受不了你這麼折騰，我們先去營帳歇著。」
她拍拍背後的藥箱，隨其他人一同往後方營帳而去。
「那我們走吧，煙姨！」
陸知衍喜形於色，幾乎迫不及待地小跑向操練場方向。
那名年長士兵——方才負責驗關的老兵仍站在一旁。見煙禾朝他點頭示意，他便默默跟上，不發一語。
與他們同行的，還有一位顯然並不情願的問棠。
「……我需要歇息。」問棠低聲抗議，步伐漸緩，卻被煙禾緊緊攬住衣角。
「休息停止。」
煙禾依然微笑，語氣溫柔而無懈可擊，唇角的弧度恰好壓下了問棠即將出口的反駁。問棠無聲地嘆了口氣，明知抗拒無效，最終還是被她半推半拉地拖了過去。
營帳深處，厚重的布簾被掀開，望樓高大的身影走入主帥帳。
帳中老者背對而立，依舊身披戎甲，氣勢沉穩如山。他面前是兩隻瓷盞，與一壺備好的老酒。
「將軍，信封上的人已到。」領路士兵恭聲稟報，隨後退下，帳內只剩兩人。
「我先說——」老者的聲音沙啞又有力，像磨過鐵片的吼聲：「出關的事，我是不可能幫你的，前輩。」
他語氣不帶情面，邊說邊將酒倒入另一只杯中，動作雖老，卻仍見軍中鋼勁。「我是不知道你這身子是怎麼走來的，但年過半百了，就該安安心心跟嫂子養老。」
他繼續斟酒，滿口勸戒。直到望樓從他身後走來，坐在他對面，他才忽然一頓，話語戛然而止。
「……你是哪個小子？望樓呢？」
望樓不語，只是凝視著對方，神情複雜。眼前的老戰友雖仍鐵骨如初，卻也老了許多。歲月未曾留情，再見面時，竟是這般局面。
當回憶湧上心頭，老者終於認出那張熟悉的臉，猛然大驚，手中酒壺應聲碎裂。
「……我——哇槽。」
他嘴巴張得老大，震驚未退。望樓卻只是淡淡一笑，撿起一旁的白竹紙擦了擦桌面，隨手丟開，又舉起一壺新酒。
「先喝一點吧，醉了才方便說事。」他捲起袖子，替對方倒滿了酒盞。
於此同時，陸知衍一行人一路晃到了操練場，幾乎將沿途能逛的角落全數繞遍，才在聲音最熱鬧的地方停下腳步。
沙牆堆砌而成的高牆擋住了一半視線，牆後便是營中士兵操練的場地。一些人席地而坐，迎著晚風吹散汗氣；也有人獨自對練，沉浸在動作的反覆與呼吸節奏中。
儘管各自安靜，各懷心思，當一行人靠近時，原本分散的目光卻像被牽引似的齊齊轉來。
那是一種複雜的眼神——陌生、不解，卻也不乏一絲好奇。
不遠處，有位操練士兵的中年軍官正解下頭盔，手持教刀。他眼角餘光瞥見這群人後動作微頓。視線從煙禾掃到問棠，再落在陸知衍身上，眉頭輕皺，露出幾分疑惑。他略一猶豫，便收刀在鞘，邁步朝他們走來。
鐵甲摩擦的聲響在夜風中格外清晰，隨著他的逼近，原本喧鬧的操練場也逐漸靜了下來。
「不好意思，這裡是軍中重地，閒雜人等請勿進入。」
那名男子穩步走至眾人面前，抱拳微躬，語氣雖恭立場卻分明。
聽見對方這話，陸知衍下意識回頭，看了看身後推著他的煙禾，語氣一時有些不確定：
「煙姨，這裡不便通行，今天就到這吧……我看得挺開心的。」
煙禾沒說話，小小的腦袋卻忽然從少年肩後探了出來，目光直直望向那名身著戎甲的軍官。眉眼之間閃過一抹深紅的光影，那是她瞳孔映出的顏色，在火光中格外清晰。幾縷碎髮隨風拂過她的臉頰，卻無礙她步步前行。
她自陸知衍身後走出，神色無波，語氣卻帶著一絲溫婉的任性：
「我們想借點場地——不多，一小塊就行。」
說著，她側頭笑了笑，紅唇微揚，語氣輕快得像是與人閒話家常：「要是你們覺得可疑呀、有什麼問題呀，也可以問問我們的先生喔。」
她伸出手指，準確地指向後方那位一路隨行、此刻正站在不遠處的年長老兵。對方雖未出聲，卻在眾目之下微微點了點頭。
那動作極輕，卻彷彿一把默許的印鑑，無聲地落在空氣中。
「……好吧。」軍官沉默片刻，終於開口，語氣轉為柔和。
「我是這裡的教頭，看來你們已得許可——請便。」
他側身讓道，抱拳敬禮，神色中仍帶一絲未解的疑惑。
煙禾笑著頷首，便又重新將手搭回陸知衍背上，推著他踏入場內。少年只得半被拖著往前，滿臉狐疑。
「煙姨，我們不是說好只是逛逛嗎？怎麼這麼執著非得進來？」
「這裡才是重頭戲呀。」
煙禾語氣輕快，帶著點像要哄小孩的調調，「身體動一動，晚上才睡得香呢～」
話音剛落，陸知衍下意識地轉頭望向身後的問棠。
對方仍面無表情地跟著，一路沉默。直到這一刻，他才明白這趟的真正意圖。
——煙姨八成是早上的戰鬥看著也手癢了；而問棠叔，哪是什麼陪走的隨行，分明就是個「防止上頭」的保險機制。
陸知衍嘴角微微抽搐，心知無法反抗，只得任由煙禾一路推著，來到場邊一處空曠的小區域。
「來吧。」
煙禾說著，邁步走向一旁的軍武架。她手指輕掃而過，一眼挑中其中一柄尚新未損的長劍，隨手一拋。
劍柄穩穩落入陸知衍懷中，他忙伸手接住，劍身微微震顫，帶著未曾出鞘的沉靜鋒芒。
「咦、給我的？」他下意識低頭看著手中劍，還來不及開口問出口，煙禾那頭已選完了自己的武器。
她的腳尖勾起槍架下的一柄銀槍，動作輕巧如貓。細長的槍身劃過空氣，迴旋數圈後穩穩落入她掌中。煙禾翻腕一繞，銀槍槍身隨著她手勢在半空畫出一道優雅的弧。那一瞬間，她眼神由笑意轉為沉靜，銳氣微現。
「——這個趁手。」她低聲說道，語氣如風，卻帶著不容小覷的自信。
巡守的烈馬自黃沙中奔馳而入，鐵蹄踏地聲如戰鼓。遠處操練場上，士兵們手持兵器，步伐齊整，吶喊聲與營燈的光影交織成一幅緊繃有序的畫面。
陸知衍一行人踏入營地，引來不少側目。陌生人攜帶大量行李進入邊關重地，自然引人警覺與好奇。
他們被引導至一處營帳旁稍作歇息。帳前風燈輕晃，影子在粗布與篷布上搖曳，添了一絲難得的靜謐。望樓與幾名士兵低聲交談，語氣溫和，言詞卻利落準確，舉止間自有一種不容置疑的沉穩與從容。
不久，他轉身回到眾人面前，道：「等會我會進帳說明情況。我們今晚先在這裡歇歇腳。」
語氣平靜無波，卻莫名讓人心安。
陸知衍環視四周，目光掃過高聳營帳、列隊演練的身影與此起彼落的軍令聲。他心裡泛起微妙的念頭——如果當初一切如常，也許他此刻早已身穿甲胄，在這片黃沙夜色中生活了吧。
這時，煙禾看見了少年若有所思的表情，湊近宋黛耳邊低聲說了幾句。宋黛聞言輕笑，點頭同意。
「想繞繞看這裡嗎？」煙禾忽地探頭到陸知衍肩旁，語氣輕快如風。
「嗚……阿煙姨，真的可以嗎？」
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得一愣，陸知衍猛然回神，壓低聲音問，語氣中卻藏不住興奮。
「去吧。」洛錦硯瞥了少年一眼，語帶調侃地笑說：「夜深了，老人家可受不了你這麼折騰，我們先去營帳歇著。」
她拍拍背後的藥箱，隨其他人一同往後方營帳而去。
「那我們走吧，煙姨！」
陸知衍喜形於色，幾乎迫不及待地小跑向操練場方向。
那名年長士兵——方才負責驗關的老兵仍站在一旁。見煙禾朝他點頭示意，他便默默跟上，不發一語。
與他們同行的，還有一位顯然並不情願的問棠。
「……我需要歇息。」問棠低聲抗議，步伐漸緩，卻被煙禾緊緊攬住衣角。
「休息停止。」
煙禾依然微笑，語氣溫柔而無懈可擊，唇角的弧度恰好壓下了問棠即將出口的反駁。問棠無聲地嘆了口氣，明知抗拒無效，最終還是被她半推半拉地拖了過去。
營帳深處，厚重的布簾被掀開，望樓高大的身影走入主帥帳。
帳中老者背對而立，依舊身披戎甲，氣勢沉穩如山。他面前是兩隻瓷盞，與一壺備好的老酒。
「將軍，信封上的人已到。」領路士兵恭聲稟報，隨後退下，帳內只剩兩人。
「我先說——」老者的聲音沙啞又有力，像磨過鐵片的吼聲：「出關的事，我是不可能幫你的，前輩。」
他語氣不帶情面，邊說邊將酒倒入另一只杯中，動作雖老，卻仍見軍中鋼勁。「我是不知道你這身子是怎麼走來的，但年過半百了，就該安安心心跟嫂子養老。」
他繼續斟酒，滿口勸戒。直到望樓從他身後走來，坐在他對面，他才忽然一頓，話語戛然而止。
「……你是哪個小子？望樓呢？」
望樓不語，只是凝視著對方，神情複雜。眼前的老戰友雖仍鐵骨如初，卻也老了許多。歲月未曾留情，再見面時，竟是這般局面。
當回憶湧上心頭，老者終於認出那張熟悉的臉，猛然大驚，手中酒壺應聲碎裂。
「……我——哇槽。」
他嘴巴張得老大，震驚未退。望樓卻只是淡淡一笑，撿起一旁的白竹紙擦了擦桌面，隨手丟開，又舉起一壺新酒。
「先喝一點吧，醉了才方便說事。」他捲起袖子，替對方倒滿了酒盞。
於此同時，陸知衍一行人一路晃到了操練場，幾乎將沿途能逛的角落全數繞遍，才在聲音最熱鬧的地方停下腳步。
沙牆堆砌而成的高牆擋住了一半視線，牆後便是營中士兵操練的場地。一些人席地而坐，迎著晚風吹散汗氣；也有人獨自對練，沉浸在動作的反覆與呼吸節奏中。
儘管各自安靜，各懷心思，當一行人靠近時，原本分散的目光卻像被牽引似的齊齊轉來。
那是一種複雜的眼神——陌生、不解，卻也不乏一絲好奇。
不遠處，有位操練士兵的中年軍官正解下頭盔，手持教刀。他眼角餘光瞥見這群人後動作微頓。視線從煙禾掃到問棠，再落在陸知衍身上，眉頭輕皺，露出幾分疑惑。他略一猶豫，便收刀在鞘，邁步朝他們走來。
鐵甲摩擦的聲響在夜風中格外清晰，隨著他的逼近，原本喧鬧的操練場也逐漸靜了下來。
「不好意思，這裡是軍中重地，閒雜人等請勿進入。」
那名男子穩步走至眾人面前，抱拳微躬，語氣雖恭立場卻分明。
聽見對方這話，陸知衍下意識回頭，看了看身後推著他的煙禾，語氣一時有些不確定：
「煙姨，這裡不便通行，今天就到這吧……我看得挺開心的。」
煙禾沒說話，小小的腦袋卻忽然從少年肩後探了出來，目光直直望向那名身著戎甲的軍官。眉眼之間閃過一抹深紅的光影，那是她瞳孔映出的顏色，在火光中格外清晰。幾縷碎髮隨風拂過她的臉頰，卻無礙她步步前行。
她自陸知衍身後走出，神色無波，語氣卻帶著一絲溫婉的任性：
「我們想借點場地——不多，一小塊就行。」
說著，她側頭笑了笑，紅唇微揚，語氣輕快得像是與人閒話家常：「要是你們覺得可疑呀、有什麼問題呀，也可以問問我們的先生喔。」
她伸出手指，準確地指向後方那位一路隨行、此刻正站在不遠處的年長老兵。對方雖未出聲，卻在眾目之下微微點了點頭。
那動作極輕，卻彷彿一把默許的印鑑，無聲地落在空氣中。
「……好吧。」軍官沉默片刻，終於開口，語氣轉為柔和。
「我是這裡的教頭，看來你們已得許可——請便。」
他側身讓道，抱拳敬禮，神色中仍帶一絲未解的疑惑。
煙禾笑著頷首，便又重新將手搭回陸知衍背上，推著他踏入場內。少年只得半被拖著往前，滿臉狐疑。
「煙姨，我們不是說好只是逛逛嗎？怎麼這麼執著非得進來？」
「這裡才是重頭戲呀。」
煙禾語氣輕快，帶著點像要哄小孩的調調，「身體動一動，晚上才睡得香呢～」
話音剛落，陸知衍下意識地轉頭望向身後的問棠。
對方仍面無表情地跟著，一路沉默。直到這一刻，他才明白這趟的真正意圖。
——煙姨八成是早上的戰鬥看著也手癢了；而問棠叔，哪是什麼陪走的隨行，分明就是個「防止上頭」的保險機制。
陸知衍嘴角微微抽搐，心知無法反抗，只得任由煙禾一路推著，來到場邊一處空曠的小區域。
「來吧。」
煙禾說著，邁步走向一旁的軍武架。她手指輕掃而過，一眼挑中其中一柄尚新未損的長劍，隨手一拋。
劍柄穩穩落入陸知衍懷中，他忙伸手接住，劍身微微震顫，帶著未曾出鞘的沉靜鋒芒。
「咦、給我的？」他下意識低頭看著手中劍，還來不及開口問出口，煙禾那頭已選完了自己的武器。
她的腳尖勾起槍架下的一柄銀槍，動作輕巧如貓。細長的槍身劃過空氣，迴旋數圈後穩穩落入她掌中。煙禾翻腕一繞，銀槍槍身隨著她手勢在半空畫出一道優雅的弧。那一瞬間，她眼神由笑意轉為沉靜，銳氣微現。
「——這個趁手。」她低聲說道，語氣如風，卻帶著不容小覷的自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