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府中無燈
本章節 3079 字
更新於: 2025-07-06
直到陸知衍傍晚報到，衙門已有數十人站在外頭等候。
大多是接近不惑的男子，也有些衣著寒酸的浪人。人人臉色各異，有的滿懷希望、有的眉眼惶惶，只有陸知衍——一身布衣，劍綁於背，神情堅定得有些過分。
「報名處在那邊，排第三行！」衙差高聲喝道，聲音中滿是倦意與不耐。
登記流程遠比他想像中簡略許多。幾項簡單的問答，問了姓名、年齡、籍貫、識字與否，便往下填寫。看起來不是為挑將，只是補缺口。
官卒抬起頭，看著他，等了片刻仍不見回答，不由皺眉。
陸知衍一時語塞。他回想每日生活：巡守鎮外、幫醫館分類藥草、偶爾在宋姨院中清理機關、幫人挑水、翻地……忙是忙，但真要說是什麼職業，他還真說不上來。
「呃……拔草、收拾花園、巡邏村口、幫醫館認藥草？」他試著羅列。
那官卒的眉頭皺得更深了，筆一頓，似乎在腦中盤算他該歸類進哪個職業欄。
「……你是園丁？」
「非也。」
「那是大夫？還是民兵？」
「也不是。」
官卒默不作聲，最後決定在兵籍冊上寫下四個字：「遊手好閒」。
「等等！」陸知衍急了，「我並非遊手好閒，我、我平時也練劍的！」
這話倒讓官卒露出些興味。他抬起眼，看著他，語氣緩了幾分：「練劍？」
「是的，已經兩年了。」
官卒神情略變，隨即對同僚使了個眼色。另一名衙役不動聲色地離開現場，朝內院而去。雖不明所以，但這回兵冊上終於沒了「遊手好閒」這行字，而是換上了另一句——「武者。習劍兩年，身骨尚輕。」
接著便是一連串的尺量。量身的衣匠前來為他定尺寸，東摸西量，裁尺記數。
「手抬高、別動、背挺直。」
他照做，第一次覺得自己的身體好像真被當成什麼「準軍人」看待。
當穿上那套縣兵預備服後，少年站在原地，摸了摸衣角，又捏了捏袖口。布料粗厚，微刺膚，他卻覺得從未這麼真實過。就在此時，陸知衍看見遠方走來一行人。最前方一位中年男子身著整潔深灰官袍，氣度沉穩，數名官卒環伺左右，正是今日街上宣令的那位新任縣府——趙言澤。
他眼神一亮，快步上前。
「您就是趙言澤大人吧！」陸知衍興沖沖地說。
此言一出，周圍幾名官卒臉色微變，頓時安靜下來。
「平民切勿直呼官員名諱，念你年少無知，此番從輕。」其中一位年長的官差板起臉說道，語氣不重卻也足夠威懾。
陸知衍這才驚覺失禮，低頭拱手，「是、是我魯莽了。」
不少官卒露出不悅神色，唯有趙言澤輕笑一聲，抬手示意眾人不必多言。
「無妨。少年血性，口快乃情真意切之象，何罪之有？」他的聲音溫和，語調不疾不徐，「你便是陸知衍吧？」
「回大人，在下正是。」
趙言澤捻了捻鬍鬚，眼底掠過一絲興味：「哈哈，不必拘束。武人之道，講的是氣骨與志節，禮節可為衣，不必為鎧。」
「大人也是練武之人？」陸知衍驚訝問道。
「談不上，只是年少時曾在市井學了一招兩式。」趙言澤笑著擺手。
「對了，我此次前來，是聽說小弟你有習武?」趙言澤語氣輕緩，目中卻透著幾分打量。
「是！」陸知衍挺起胸膛，眼神發亮。
「好膽識。不如請你當場演上一式，也讓在場眾位長眼見識見識。」趙言澤話音一落，手輕輕一揮。衙門內眾官卒立刻分立兩側，讓出中庭一片空地，動作俐落而有秩。
陸知衍拱手行了一禮，隨即退至場中。他不再多話，只是緩緩抬手，摸向背後的劍柄。
有官卒下意識地擋在趙言澤身前，似是擔憂少年出手。但下一瞬，那柄繫在背後、用粗布綁束的長劍以魄力震開綁帶，猶如應聲而出。
劍出如風，寒光乍現，如雲龍過境。
他足下踏出迅速步法，劍勢如龍蛇翻騰，氣息未至，風聲已響。數名官差不禁驚呼倒退，趙言澤則眯起雙眼，凝視著少年每一寸起落。
此刻陽光斜照，映出劍身冷芒，少年的影子被拉得長長，落在中庭青石之上。少年的劍招凌厲，收放有度，劍路時如風捲殘雲，時又如長槍破空，直直貫穿前方虛位。
趙言澤嘴角浮起笑意，忽地推開前方擋在他身前的官卒，親自朝場中走去。
「大人，劍尚未入鞘——」一名官差低聲提醒。
「無妨，無妨！」趙言澤擺了擺手，步履從容，眼中笑意愈發濃郁。「好一個少年英雄，這筋骨、這氣勢——真是上乘！」
他走到陸知衍面前，拍了拍他的肩，隨即伸手按在少年的前臂與肩骨之間，指節略重，像是在細細查驗骨架與脈象。
「這骨架，結實而不魯，骨節清晰，氣息還未完全張開……看來內力初成。」
陸知衍一時沒反應過來，愣在原地，劍還未收，僵在半舉之姿。趙言澤察覺他的僵硬，忽而一笑，收回手來：「哈哈，小兄弟莫怪。老夫年少時也習過幾式，只是官途中太久未見這等英氣少年，一時手癢，多看了幾眼。」
陸知衍聞言，連忙收劍入鞘，朝對方還禮。
——這位官府大人看起來竟與想像中不同，既和氣，又賞識自己。
『這樣的表現，應該沒有愧對師父吧？』他心中暗想，劍鋒微顫，卻帶著一絲難得的自豪與安心。
「小兄弟劍法不凡，不知師承何門何派？」趙言澤語帶讚賞。
「在下無門無派，只蒙鎮中一位老巡守指點過幾式，不足掛齒。」陸知衍連忙拱手，語氣謙遜。
「哦？」趙言澤眼中掠過一道微光，臉上的笑容忽深了幾分，「敢問那位老者尊姓？」
「師傅名喚謝若尋，平日多在鎮邊巡守，是晚輩啟蒙之人。」
趙言澤聞言，微不可察地一頓，笑意卻未斷：「謝若尋……這名兒聽著倒頗雅緻。能教出你這般少年，當年必也是身手不凡之人。」
陸知衍被誇得有些臉紅，連忙陪笑，但心中卻泛起一絲疑惑。
——師傅的過往，他其實知之甚少。
只知道謝若尋總是獨來獨往，與煙姨一同巡城，偶有出手，身法凌厲而穩重。而其他老人，如醫館的洛醫與幾位老大夫，雖也懂些內力催針，卻從未在他面前動過兵刃。
他想了想，心中湧起一絲不解，但很快又被趙言澤那語帶欣賞的目光壓下。
「喔，對了。」趙言澤忽地咳了幾聲，語氣一轉，側頭對身後一名年長官卒使了個眼色。
那老官差立刻上前，掏出一卷布冊，清了清喉嚨，開口道：
「近年來異族內擾，武林不靖，朝廷推行新律：凡應徵軍伍、赴任科舉、進入衙門者，若有習武之實，將優先錄取，並擇為精要之任。俸祿亦比照舊例，提高三級。」
話音落下，陸知衍眼中頓時一亮。
——果真如師傅所言，時局動盪，朝廷需人之際，正是他這般習武少年的機緣。
「你聽明白了吧？」趙言澤微笑道，「以你目前的體魄與劍法，若願留在鎖塵關，便可暫編於本府衙役名下，專司境內要務。」
陸知衍一怔，旋即問：「請問大人，所謂要務是指……？」
「簡而言之——護鏢、巡捕、調解糾紛，或陪同押解等。雖非軍營戰事，卻也是實務歷練。」那名老官差補充。
趙言澤頷首，又笑道：「你若一心志在邊軍，也不是不可安排。但以你的本事，當不至屈居基層兵卒，會為你量身調整職責。」
少年聞言，驚喜萬分。
——護鏢、巡捕、押解人犯，這些在江湖故事裡聽過無數的字眼，如今就這樣活生生地落在了他面前。
雖最初想加入守軍，但陸知衍心裡清楚，真正闖蕩江湖的門檻，從來不是路有多寬，而是他是否敢邁出第一步。
此時的他，只覺師傅教他兩年劍法，便換來今日際遇，實在有恩難報。
此時的他只在心裡感謝師傅的恩情，而不在意眾人看著他沉醉的表情。他沉浸在即將走出鎮外、踏上真正江湖的幻想之中，心中火光一點一點燃起——
「咳、咳。」趙言澤輕咳兩聲，笑意微斂，目光略帶暗示地看向陸知衍。
「少年情急流露可貴，但當將來處大事，需學會藏鋒於鞘。」
陸知衍聞言，不由自主挺直了身子，臉上喜色也收斂幾分。
「當然，叫你此刻立下抉擇也未免操之過急。」趙言澤語氣轉緩，神情和煦，「這鎮上衙門房間充足，我會吩咐下人替你安排好住處。這二日本府在你可在此稍作思量，之後再定去向亦無妨。」
他說罷，輕輕拍了拍陸知衍的肩膀，笑容如春風拂面。隨即轉身，領著眾人離去。
待他走出數步，身側那名老官差趨步靠近，他則微微側首，低聲吩咐：
「你也聽見了，今晚去取吧。另一組人，記得留兩人盯著他。」
老官差微微點頭，神情沉穩，未問是何物、何人，便迅速退去，消失在衙門側廊的陰影裡。
大多是接近不惑的男子，也有些衣著寒酸的浪人。人人臉色各異，有的滿懷希望、有的眉眼惶惶，只有陸知衍——一身布衣，劍綁於背，神情堅定得有些過分。
「報名處在那邊，排第三行！」衙差高聲喝道，聲音中滿是倦意與不耐。
登記流程遠比他想像中簡略許多。幾項簡單的問答，問了姓名、年齡、籍貫、識字與否，便往下填寫。看起來不是為挑將，只是補缺口。
官卒抬起頭，看著他，等了片刻仍不見回答，不由皺眉。
陸知衍一時語塞。他回想每日生活：巡守鎮外、幫醫館分類藥草、偶爾在宋姨院中清理機關、幫人挑水、翻地……忙是忙，但真要說是什麼職業，他還真說不上來。
「呃……拔草、收拾花園、巡邏村口、幫醫館認藥草？」他試著羅列。
那官卒的眉頭皺得更深了，筆一頓，似乎在腦中盤算他該歸類進哪個職業欄。
「……你是園丁？」
「非也。」
「那是大夫？還是民兵？」
「也不是。」
官卒默不作聲，最後決定在兵籍冊上寫下四個字：「遊手好閒」。
「等等！」陸知衍急了，「我並非遊手好閒，我、我平時也練劍的！」
這話倒讓官卒露出些興味。他抬起眼，看著他，語氣緩了幾分：「練劍？」
「是的，已經兩年了。」
官卒神情略變，隨即對同僚使了個眼色。另一名衙役不動聲色地離開現場，朝內院而去。雖不明所以，但這回兵冊上終於沒了「遊手好閒」這行字，而是換上了另一句——「武者。習劍兩年，身骨尚輕。」
接著便是一連串的尺量。量身的衣匠前來為他定尺寸，東摸西量，裁尺記數。
「手抬高、別動、背挺直。」
他照做，第一次覺得自己的身體好像真被當成什麼「準軍人」看待。
當穿上那套縣兵預備服後，少年站在原地，摸了摸衣角，又捏了捏袖口。布料粗厚，微刺膚，他卻覺得從未這麼真實過。就在此時，陸知衍看見遠方走來一行人。最前方一位中年男子身著整潔深灰官袍，氣度沉穩，數名官卒環伺左右，正是今日街上宣令的那位新任縣府——趙言澤。
他眼神一亮，快步上前。
「您就是趙言澤大人吧！」陸知衍興沖沖地說。
此言一出，周圍幾名官卒臉色微變，頓時安靜下來。
「平民切勿直呼官員名諱，念你年少無知，此番從輕。」其中一位年長的官差板起臉說道，語氣不重卻也足夠威懾。
陸知衍這才驚覺失禮，低頭拱手，「是、是我魯莽了。」
不少官卒露出不悅神色，唯有趙言澤輕笑一聲，抬手示意眾人不必多言。
「無妨。少年血性，口快乃情真意切之象，何罪之有？」他的聲音溫和，語調不疾不徐，「你便是陸知衍吧？」
「回大人，在下正是。」
趙言澤捻了捻鬍鬚，眼底掠過一絲興味：「哈哈，不必拘束。武人之道，講的是氣骨與志節，禮節可為衣，不必為鎧。」
「大人也是練武之人？」陸知衍驚訝問道。
「談不上，只是年少時曾在市井學了一招兩式。」趙言澤笑著擺手。
「對了，我此次前來，是聽說小弟你有習武?」趙言澤語氣輕緩，目中卻透著幾分打量。
「是！」陸知衍挺起胸膛，眼神發亮。
「好膽識。不如請你當場演上一式，也讓在場眾位長眼見識見識。」趙言澤話音一落，手輕輕一揮。衙門內眾官卒立刻分立兩側，讓出中庭一片空地，動作俐落而有秩。
陸知衍拱手行了一禮，隨即退至場中。他不再多話，只是緩緩抬手，摸向背後的劍柄。
有官卒下意識地擋在趙言澤身前，似是擔憂少年出手。但下一瞬，那柄繫在背後、用粗布綁束的長劍以魄力震開綁帶，猶如應聲而出。
劍出如風，寒光乍現，如雲龍過境。
他足下踏出迅速步法，劍勢如龍蛇翻騰，氣息未至，風聲已響。數名官差不禁驚呼倒退，趙言澤則眯起雙眼，凝視著少年每一寸起落。
此刻陽光斜照，映出劍身冷芒，少年的影子被拉得長長，落在中庭青石之上。少年的劍招凌厲，收放有度，劍路時如風捲殘雲，時又如長槍破空，直直貫穿前方虛位。
趙言澤嘴角浮起笑意，忽地推開前方擋在他身前的官卒，親自朝場中走去。
「大人，劍尚未入鞘——」一名官差低聲提醒。
「無妨，無妨！」趙言澤擺了擺手，步履從容，眼中笑意愈發濃郁。「好一個少年英雄，這筋骨、這氣勢——真是上乘！」
他走到陸知衍面前，拍了拍他的肩，隨即伸手按在少年的前臂與肩骨之間，指節略重，像是在細細查驗骨架與脈象。
「這骨架，結實而不魯，骨節清晰，氣息還未完全張開……看來內力初成。」
陸知衍一時沒反應過來，愣在原地，劍還未收，僵在半舉之姿。趙言澤察覺他的僵硬，忽而一笑，收回手來：「哈哈，小兄弟莫怪。老夫年少時也習過幾式，只是官途中太久未見這等英氣少年，一時手癢，多看了幾眼。」
陸知衍聞言，連忙收劍入鞘，朝對方還禮。
——這位官府大人看起來竟與想像中不同，既和氣，又賞識自己。
『這樣的表現，應該沒有愧對師父吧？』他心中暗想，劍鋒微顫，卻帶著一絲難得的自豪與安心。
「小兄弟劍法不凡，不知師承何門何派？」趙言澤語帶讚賞。
「在下無門無派，只蒙鎮中一位老巡守指點過幾式，不足掛齒。」陸知衍連忙拱手，語氣謙遜。
「哦？」趙言澤眼中掠過一道微光，臉上的笑容忽深了幾分，「敢問那位老者尊姓？」
「師傅名喚謝若尋，平日多在鎮邊巡守，是晚輩啟蒙之人。」
趙言澤聞言，微不可察地一頓，笑意卻未斷：「謝若尋……這名兒聽著倒頗雅緻。能教出你這般少年，當年必也是身手不凡之人。」
陸知衍被誇得有些臉紅，連忙陪笑，但心中卻泛起一絲疑惑。
——師傅的過往，他其實知之甚少。
只知道謝若尋總是獨來獨往，與煙姨一同巡城，偶有出手，身法凌厲而穩重。而其他老人，如醫館的洛醫與幾位老大夫，雖也懂些內力催針，卻從未在他面前動過兵刃。
他想了想，心中湧起一絲不解，但很快又被趙言澤那語帶欣賞的目光壓下。
「喔，對了。」趙言澤忽地咳了幾聲，語氣一轉，側頭對身後一名年長官卒使了個眼色。
那老官差立刻上前，掏出一卷布冊，清了清喉嚨，開口道：
「近年來異族內擾，武林不靖，朝廷推行新律：凡應徵軍伍、赴任科舉、進入衙門者，若有習武之實，將優先錄取，並擇為精要之任。俸祿亦比照舊例，提高三級。」
話音落下，陸知衍眼中頓時一亮。
——果真如師傅所言，時局動盪，朝廷需人之際，正是他這般習武少年的機緣。
「你聽明白了吧？」趙言澤微笑道，「以你目前的體魄與劍法，若願留在鎖塵關，便可暫編於本府衙役名下，專司境內要務。」
陸知衍一怔，旋即問：「請問大人，所謂要務是指……？」
「簡而言之——護鏢、巡捕、調解糾紛，或陪同押解等。雖非軍營戰事，卻也是實務歷練。」那名老官差補充。
趙言澤頷首，又笑道：「你若一心志在邊軍，也不是不可安排。但以你的本事，當不至屈居基層兵卒，會為你量身調整職責。」
少年聞言，驚喜萬分。
——護鏢、巡捕、押解人犯，這些在江湖故事裡聽過無數的字眼，如今就這樣活生生地落在了他面前。
雖最初想加入守軍，但陸知衍心裡清楚，真正闖蕩江湖的門檻，從來不是路有多寬，而是他是否敢邁出第一步。
此時的他，只覺師傅教他兩年劍法，便換來今日際遇，實在有恩難報。
此時的他只在心裡感謝師傅的恩情，而不在意眾人看著他沉醉的表情。他沉浸在即將走出鎮外、踏上真正江湖的幻想之中，心中火光一點一點燃起——
「咳、咳。」趙言澤輕咳兩聲，笑意微斂，目光略帶暗示地看向陸知衍。
「少年情急流露可貴，但當將來處大事，需學會藏鋒於鞘。」
陸知衍聞言，不由自主挺直了身子，臉上喜色也收斂幾分。
「當然，叫你此刻立下抉擇也未免操之過急。」趙言澤語氣轉緩，神情和煦，「這鎮上衙門房間充足，我會吩咐下人替你安排好住處。這二日本府在你可在此稍作思量，之後再定去向亦無妨。」
他說罷，輕輕拍了拍陸知衍的肩膀，笑容如春風拂面。隨即轉身，領著眾人離去。
待他走出數步，身側那名老官差趨步靠近，他則微微側首，低聲吩咐：
「你也聽見了，今晚去取吧。另一組人，記得留兩人盯著他。」
老官差微微點頭，神情沉穩，未問是何物、何人，便迅速退去，消失在衙門側廊的陰影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