鄰座的城隍小姐不除妖！02 終章

　　玄齋高中活動中心，演出結束後的第三日。
　　天氣晴朗，校園恢復了往常的熱鬧。穿著制服的學生們三三兩兩地在操場上嬉笑打鬧，彷彿那天的異變從未發生過。
　　教學樓二樓，辦公室門口，一道清冷的聲音響起。
　　「進來。」
　　門打開，孟裕與鈴花肩並肩走進導師辦公室。
　　二班的導師——楊戩，正坐在桌後，臉上戴著一副窄邊眼鏡，目光銳利如刀。桌面上攤開著一份厚厚的校安報告，上面標記著「意外設備故障，演出延期」幾個紅字。
　　「兩位，坐。」他語氣不重，卻帶著一種不容拒絕的氣場。
　　鈴花剛坐下，就聽到楊戩敲了敲桌面，語氣平靜卻直接：「演出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
　　孟裕與鈴花對望一眼，沒有立刻回應。
　　「抱歉，因為私人因素沒有到場，讓你們受傷了。」楊戩毫不猶豫地道歉，這很不像之前氣勢凌人的那位戰神。
　　鈴花咬了咬牙，剛想開口，孟裕卻先一步出聲：「……抱歉，這件事涉及範圍較廣，當時地府已下令對全場記憶進行調整。根據調查，這和天庭沒有關聯，楊老師不必攪入地府的紛爭。」
　　楊戩聞言，臉色不變，「但你們是我的學生，不能坐視不管。」
　　他摘下眼鏡，將其放在桌上，語氣忽然轉為輕鬆：「只不過，現界的事情讓我無法分神。總之，若地府後續有消息，請務必告知我。」
　　鈴花愣了愣，點頭說道：「我明白了。」
　　「唉。」楊戩點燃一杯熱茶，低頭吹了口氣，語氣帶著幾分無奈與惋惜，「只是你們這次……動靜太大了。」
　　窗外微風輕拂，校園一角的公告欄貼著重新排定的公演日程表。學生們經過時笑鬧如常，對於「演出延期」的緣由毫無懷疑。記憶術式成功覆蓋了大多數人的當晚記憶，僅留下「音響爆炸」、「舞台損毀」、「全校停電」等些許模糊印象。
　　地府的干預，果然沒有一絲破綻。
　　「好了，」楊戩將茶杯放下，眼神一凝，「不過我很好奇，那隻惡靈是誰引來的？」
　　這句話一落，空氣再度沉重起來。
　　孟裕微微皺眉：「我們還不確定……但那惡靈體內，藏著的並非普通怨氣，而是一種被切割過的意志。」
　　「像是……某個更強存在留下來的碎片。」鈴花補充。
　　「而那個存在，可能還沒完全現身，只是在試探我們。」孟裕語氣凝重。
　　楊戩陷入短暫的沉思，許久才道：「讓那位謝將軍差點送命，看來天庭也必須引以為戒，不可鬆懈。」
　　他抬頭，目光炯炯：「下一次，請讓我以導師的身分協助各位。不過在此之前……」楊戩扶著額頭，一副很煩惱的樣子。
　　在此之前，柳湘的事情有待解決。
　　氣氛略微緩和下來，陽光從辦公室窗檯灑入，靜靜地灑落在那份尚未關上的校安報告上。

　　而在某個無人知曉的角落——
　　玄齋高中禮堂深處，一間早已荒廢的儲藏室內，一面斑駁的鏡子靜靜立著。
　　灰塵覆滿了木櫃與地面，牆角積著碎石與蜘蛛網，唯獨那面老鏡，在微弱月光下泛著冷冷的銀光。
　　寺田靜靜地站在鏡前，懷裡抱著那把老舊卻保養得極好的三八式步槍。軍服的鈕扣有些氧化，衣角也破了線，但他的姿勢依舊筆挺，像個從時代中走出來的幽靈士兵。
　　他盯著鏡中的倒影許久。
　　但鏡中的自己卻模糊扭曲——
　　五官像是被塗抹過一般，看不清楚輪廓，只剩下一雙泛著寒光的眼睛，靜靜地凝視著他。
　　「……還是看不見。」
　　他低聲自語，語調平靜到有些詭異，聽不出情緒起伏。
　　他的視線微微一偏，落在藏在身後的木箱中，那是他從舞台現場帶回的東西。
　　一塊劇場地板的碎片，邊緣焦黑，中央赫然嵌著一道彈孔。
　　他將木箱打開，指尖落在那裂痕邊緣，像是要確認什麼。過了許久，他才喃喃開口：
　　「……居然打偏了。」
　　聲音微不可聞，卻帶著明顯的不甘。
　　「我以為我計算過……風速、距離……但彈道還是被躲開了。那無常命真大啊。」
　　他轉過身，再度看向鏡子。
　　鏡中的倒影仍舊模糊。
　　他緩緩握緊步槍，眉頭深鎖，像是在思索，又像是在等待什麼。
　　他頓了頓，輕聲補上一句，如同對鏡中那模糊的自己說，也像是對將來某個夜晚發出警告：
　　「下次，我不會再打偏了——孟同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