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本章節 3818 字
更新於: 2025-06-27
龍策山。

刀槍互攻,餘威未息又起。

「左。」

「下。」

「右。」

……

安坐於一旁的夜步虛時而憑著過人的耳力聽方位,提醒戰中的其中一人要防範之處,時而悠哉品茗,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嘿,接招!」

忽然,夜霆君灌注著靈力的長槍一刺,精準地擊上刀尖,陳顥楠虎口一麻,刀竟脫手而出,哐噹落地。

「你輸了!給錢!」夜霆君滿臉匪氣。

「……」陳顥楠直接坐地上了,向兩人喊道:「不服不服!你們兄弟倆狼狽為奸,合起夥來坑我錢!」

夜步虛:「長老要的經費可夠了?」

夜霆君:「夠,但很快又會再申請了。」

夜步虛:「陳師弟錢多,你再去搶點。」

夜霆君:「是!」

陳顥楠:「……」

當他不存在啊!

「喂喂喂!你們兩個!」他抗議。

「哎呀你還在呢!我以為你老實交賭輸的錢去了。」夜霆君故作驚訝,而後竟厚著說:「既然沒走,那咱倆就再打上幾場吧!賭金來個雙倍。」

陳顥楠:「……」

「不行!」

「說好的一打一!你們二打一!」

「這是作弊!」

他覺得自己有必要爭取一下。

豈料,夜霆君竟理直氣壯地問:「我哥下場了嗎?他打你了嗎?」

陳顥楠:「……沒有。」他已經知道對方後面要說什麼了,但阻止不了,憋屈!

夜霆君繼續:「所以一打一沒毛病!」

陳顥楠不甘示弱:「掌門師兄提醒你了!」

夜步虛淡道:「嘴巴抽筋,瞎喊的。」

夜霆君無辜聳肩,就只差在那張臉上寫「看吧,所以你還是別掙扎了」這句話了,非常的氣人。

陳顥楠:「……算你們狠。」

夜霆君:「師弟,請去交錢。」

陳顥楠氣呼呼地走了。

十萬兩黃金,一點錢而已他又不是付不起!

夜霆君收槍,小跑步到夜步虛身邊,撒嬌似的往他身上貼:「哥,我表現的如何?厲不厲害?」

夜步虛眉宇柔和:「很厲害。」

夜霆君眨巴了兩下眼睛問:「陳師弟應該不會打不過就仗著有錢去發懸賞吧?可能把我打成豬頭一次五十萬兩黃金之類的?」

「嗯……」夜步虛沉吟片刻後道:「你忍著點,我去賺。」

「哈哈哈哈哈!」夜霆君大笑起來:「能想像到他看見領賞的是你,表情會有多麼的精彩!」

夜步虛將放涼了些的茶遞給他:「倒是有幾分期待。」後者接過飲下,神情滿足。

不久,有一人的腳步聲傳來。

夜霆君立即端坐好。

「見過掌門、副掌門。」龍策山弟子躬身稟報:「玄知門與問心門兩位少主來訪,說是來找顥楠師兄的。」

兩個少主?找師弟?

夜霆君心中困惑。

夜步虛道:「請他們過來吧。」

弟子稱是後退下。

九百石階通山門。

這裡有一個故事,很久沒人提起了。

「凡上龍策山者無論身分貴賤,都只能徒步走完石階,這是祖師定下的規矩,還請三位諒解。」領路的弟子道。

三人各自點頭,往上走。

走了很久。

「呼──終於到了。」洛飛塵喘了口氣。

「辛苦三位了,這邊請。」那位領路的弟子顯然早已對走長階習以為常,非但面色未改,更不見其氣息不穩。

龍策山上風輕微涼,回首遙望可觀雲霧攬景,為此地平添幾分淺淺的朦朧美感,見之可清心,拂去躁意。

「掌門、副掌門。」領路弟子行禮。

「去忙吧。」夜步虛道。

腳步聲逐漸變小。

夜霆君扶兄起身。

幾人互通身分。

夜步虛問:「不知兩位少主尋陳師弟有何事?」

洛飛塵看向雲瀲,那意思很明顯就是在說「你來」,後者果然不負所望,說了一個不算謊言的回答:「有位前輩託我等帶一物給陳少東家。」

夜步虛:「何物?」

雲瀲:「玉佩。」

夜步虛頷首,正欲再言時忽有一隻白鴿飛來駐足於桌面,夜霆君抓起,取下紙條迅速看了下內容,嘴角一抽。

「陳小子我留下了,晚上再放走。」他唸。

夜步虛:「……」

夜霆君無奈向身前三人解釋:「龍策山長老是陳師弟的師父,一心撲在打造各種不同的兵器上,誰都管不著。」他一嘆:「怕是真得等到晚上了。」畢竟這可是一個坑錢的好時機啊,需要花費大量金錢買材料的長老豈會放過?

夜步虛沉吟:「三位可方便?」

連龍策山最有權力的兩位都拿這位長老沒辦法了,雲瀲等外人自然也只能退讓一步,他和洛飛塵相視一眼,點頭。

雲瀲:「既如此,雲某等人便打擾了。」

夜霆君招手讓一名弟子過來,附耳吩咐道:「準備三間客房,規矩你曉得。」離此處愈遠愈好,龍策山上下沒有一個人不懂這不成文的規矩。

「是。」那位弟子一禮後退下。

幾人繼續相談。

另一邊。

林長空得到了兩個消息,一則是玄知門的,另一則是來自少主雲瀲的,他轉頭向林英道:「此間事已不歸我們管,你先回玄知門。」

林英:「哥不一起?」

林長空:「我還有事。」

林英點頭,沒再多問。

半個時辰後,兄弟倆分道揚鑣。

林長空御劍穿過層層白雲來到臨南,問得龍策山方向後便改策馬而行,並未破壞這裡的規矩。

長夜將垂。

夜霆君領著、洛飛塵去長老居處旁邊的小院。問為何沒有蕭璃雪?當然是兩位少主說不用叫上一塊的。

「陳師弟!」夜霆君喊。

陳顥楠出,面上盡是幽怨之色。

看來是又被拿了不少錢。

夜霆君強忍著笑意道:「玄知門和問心門的兩位少主尋你。」

陳顥楠斂了斂表情,向他們抱拳。

「你們聊,我去一旁等。」

夜霆君消失得極快。

陳顥楠:「進屋聊?」

身前兩人頷首。

三人入座。

雲瀲掏出白虎玉佩。

洛飛塵道:「這是一位前輩給你的。」

陳顥楠疑惑接過,隨即熟悉的事情發生了。

待對方的眼神從迷茫恢復到清明,雲瀲才又拿出玄武玉佩。

陳顥楠會意,注入靈力……

玄知門。

一名正在授課的男子。

洛飛塵側首。

雲瀲收回玉佩:「我師兄。」

陳顥楠眨眼:「真巧。」

洛飛塵默了默:「該不會連最後的火行血也會是你的誰吧?」土行血是,水行血還是,五者已佔其二,再多來一個好像也不會覺得意外。

雲瀲:「也不錯。」

確實。

另外兩人想。

「我們目前是暫定在降月陣開啟的前一個月集合。」雲瀲道:「心念啟陣處,轉瞬可至。」

洛飛塵道:「那兒正是如今大名鼎鼎的更始祕境最深處!」

陳顥楠訝異。

他倒是沒有聯想到這一層。

「那豈不是在宗門遺跡上了?」

「若能挖出幾個寶貝賣……」

陳顥楠已經默默打起狠狠賺一筆的算盤了。

洛飛塵喜道:「好主意!」

雲瀲適時出聲:「那是別人的宗門。」

陳、洛異口同聲:「我們和松竹墟有仇!」

雲瀲:「……」

理論上來說確實如此。

說不過,於是他轉移了話題:「雲某與一位師兄有約,不知能否多叨擾幾日?」

陳顥楠:「自然可以。」

雲瀲:「多謝。」

洛飛塵:「你大師兄?」

雲瀲:「嗯。」

陳顥楠:「第一正派的大師兄?陳某倒是也有些想認識呢!」

雲瀲:「能的。」

轟!

就在洛飛塵剛開口時,忽然一聲巨響蓋過了他發出的音,三人互視一眼,前去查看情況,位置不算遠。

「欸哥!」

「輕點啊!」

說話的期間,夜霆君已擋下數招驚險的攻擊,但對面的那人似乎沒有就此放過他的打算,一言不發地繼續出劍,劍招雖狠戾,卻並未含殺氣。

洛飛塵目瞪口呆:「這、這、這……」

雲瀲並未失態,但眸底的震驚很明顯。

陳顥楠嘆道:「我們先回去吧。」

兩人隨之。

激烈的打鬥聲不息。

屋中三人相顧。

「唉……」陳顥楠說:「晚上這位其實已非你們上午你們見的那我掌門了,他現在名為夜步弦。」

雲瀲:「離魂症?」

陳顥楠:「不錯。」

洛飛塵:「外頭都傳當今龍策山掌門性情古怪,早上還脾氣還溫和著,晚上就忽然變得十分兇狠。」

陳顥楠:「兇狠倒不至於,只是保護欲會較強些,且喜歡尋人對練罷了。」但就是夜步弦太強了,很多弟子都招架不住被打傷,所以龍策山之人都防備著,這話他沒說。

雲瀲:「為何會產生這樣的性格?」

陳顥楠:「嗯……他們誰都不願提起。」

「還記得龍策山的九百石階嗎?」

「十多年前的一場大雨中,一個渾身是傷、雙目流血的男孩背著早已昏迷不醒的弟弟,從那兒一階一階的往上爬。」

「那個時候正好是換班時間,根本沒有人發現奄奄一息的他們。」

「直到一隻手搭上了第九百階。」

「哥哥用盡了最後的力氣向值守大門的弟子說:『先救他。』便徹底沒了動靜,脈搏幾乎都摸不著了。」

「所幸最後都有成功搶救回來。」

「但是……哥哥卻有了離魂症。」

氣氛很沉重。

於是陳顥楠又言:「後來他們勤奮努力,成就大家也都有目共睹,掌權龍策山,帶著門派走向更好。」

雲瀲:「真不容易。」

陳顥楠:「誰說不是呢。」

洛飛塵:「期待他們日後的高度。」

往事說完,夜氏兄弟也差不多切磋結束了。

「我們來了!」夜霆君喊。

是我們,不是我。

「等會兒盡量別近他身。」陳顥楠小聲提醒完後隨即又想起一事,那是段慘痛的回憶,遂再道:「夜師兄也不要。」

人進來了。

雲瀲、洛飛塵的目光落在夜步弦身上,對方今早眉宇間的那股溫和已被淡漠疏離取代,周身不經意地流露著寒意,氣質大變。

夜步弦:「兩位少主,切磋一下?」

他抱臂,語氣不容置喙。

陳顥楠:「唉,你倆保重。」

雲瀲:「……」

洛飛塵:「……」

夜霆君扶額。

他就知道。

雲瀲:「為何想與我們切磋?」

夜步弦:「對戰可以進步。」

進步才能更好的保護弟弟。

夜霆君心裡一酸。

過去不堪回首,卻永駐心間,他這輩子都不會忘記自己向來溫柔的哥哥是如何學會拚命的。

但就算如此,能不打架洛飛塵哪裡會想出手?於是朝夜霆君猛眨眼睛,用眼神示意,後者會意,輕咳了兩下:「哥,還是和我打吧,自己進步比被保護更好。」

夜步弦回道:「我進步才能教你更多。」

確實是這個理,無可辯駁。夜霆君只能回洛飛塵一個有心卻無力的表情,讓對方再加把勁,爭取逃脫。

洛飛塵無奈,他倒是有一個法子,但很招仇恨,可現在似乎也管不了這麼多了。洛飛塵拍上陳顥楠的肩,後者神情茫然。

「他得了一份傳承,實力可謂大漲,想來會更符合夜掌門的需求。」洛飛塵把人推向前面。

夜霆君鬆了口氣:「是陳師弟來呀,那不用顧忌太多了。」

夜步弦也很給面子:「外面打。」

陳顥楠聞言那是一個欲哭無淚啊!

雲瀲:「保重。」

洛飛塵:「唉,保重。」

多熟悉的話啊,陳顥楠更想哭了。

夜霆君幸災樂禍地等著看戲。


===【第十三章 完】===

*離魂症:人格分裂。
為了這一部分,我老實去複習精神分裂、思覺失調、人格分裂、離魂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