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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5-06-27
武比規則十分簡單,不損人根基、不廢人四肢、不傷人性命,無論輸贏皆點到為止,事後不得尋仇,最後,十名參賽者只取最勝者為武比榜首。

屋頂上的雲瀲瞬間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仔細的觀察起上臺的人,不出意外的這些人氣度非凡,裡裡外外皆透露著高手風範,眼裡只有藏不住的興奮,不過也難怪,畢竟這裡是能讓他們以自己的驕傲獲得至高榮耀的地方,亦是高手間能彼此切磋更進一步的大好機會。

「哇!快看是沈小姐耶!」

「天啊!那還有的打嗎?」

「啊!是白公子!」

「不是吧!?」

「要未婚夫妻互毆了嗎!?」

……

無數圍觀之人的驚呼和高喊傳入耳裡,雲瀲好奇地望向辭蓮臺上唯一的女子,竟不禁愕然,因為對方正是青龍玉佩顯示的那名女子!

可謂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他凝眸思忖,良久才將目光分給其他人。

嗯?

那孩子……不正是前些時日的那位?

躲在牆角的男孩。

雲瀲興趣更深了。

能站上臺的沒一個簡單的人物。

鑼響。

臺邊緣的負責主持這場比試的男子負手而立,一雙犀利的眼如鷹隼緊盯著所有出手的人,以防不測。

常言道:「柿子挑軟的捏。」於是明白沈、白這對未婚夫妻會聯手的一眾參賽者都非常一致的決定先幹掉附近的人。

但……不齊心如何斷金?

只見白沈二人掀唇,低調的退到一邊坐山觀虎鬥。武比雖以武為主,可腦筋也是很重要的。

習武者重養精蓄銳,在沒有一招得勝的絕對把握前,萬不可隨意參入任何會消磨自身的戰鬥中,否則到了後頭必吃大虧。

靜觀前方八人混戰,其中瞧著最猛的人是一位身手矯健的大漢,他整個人如泥鰍般靈活難捉,加之其所修為土靈,一彈指便可化數堆土柱亂竄,改變所在高度與位置。

白世儒問:「你覺得誰贏?」

沈瑀含再看了一會兒才言:「眼下那位瞧著快倒下的小男孩。」

白世儒順其目光看去:「哦?如何見得?」

沈瑀含道:「雖遍體鱗傷,但所有會妨礙行動的重要地方卻都完好,可見他並非是真的不敵。」她秀眉微蹙:「只是我想不太通,為何他身上沒有任何靈力波動?」

白世儒面色凝重:「無非三種可能,一是從未修煉,二是不需要,三是無法使用。」但不管是哪一種,他現下還能站在這不到下,就無疑是個可怕的存在。

而此時正被注意的男孩手握著一根最平凡不過的竹棒,自記事起至今一場場為了三餐所經歷的生死早已成就了一身武藝,即使是面對修煉之人,他也能以傷換傷,堅持到對方倒下的那一刻。

時間愈過愈久了,除卻兩位已受不住男孩棒棒重擊狠打的兩人外,其餘五人皆犯了習武者的大忌「盛怒」了。

見時機差不多成熟了,男孩充滿恐懼的眸光忽地一凝,變得狠辣果決,同時間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在他們之間來回穿梭,每過一人就是一棒,如此反覆數次後,他喘著氣停下,無情的瞧著最一開始就犯輕敵之過的五人一臉呆愣的跪地。

男孩回身,看向風清雲淡的最後兩人,稚嫩的童音從其口中吐出:「可不可以讓讓我?我沒辦法再打了。」

白世儒饒有趣味的問:「為何要贏?」

男孩斂眸:「為了一口飯吃。」只要有了玉牌,他和妹妹的生活就能擁有極大的改變,過得比現在好。

首先示弱,降低所有人的防備。

再者利用自身的狼狽和「為了一口飯吃」,襯出他逼不得已的無奈,引起大家的惻隱之心。

最後以請求來表示自己非贏不可的態度,讓所有人看見他的堅持。

同情弱者乃是人之本性,只要有了這三點,他們若是不退讓,勢必會遭人指指點點,弄得名聲敗壞,甚至還會影響到整個家族。

心思縝密,城府不淺。

這是雲瀲的評價。

沈瑀含輕笑一聲,用面對小孩的寵溺語氣道:「可是啊小朋友,我也為了這場比試付出了很大的努力,不可能在這種緊要關頭放棄呀!」

「不若這樣吧!」

「你要贏了,代表是真有獲得榜首的實力,我們甘願服輸。」

「而若是我們贏了,你可以選擇我們的其中一個家族回去,擁有跟族中子弟一樣的地位,以及靠自己雙手獲得一切的機會。」

「如何?敢拚嗎?」

既然原先的計劃被截斷了,而新的出路聽著也不錯,那退一步也未嘗不可,只是……

男孩問:「你能代表兩家?」

白世儒毫不猶豫的接道:「她能。」

「好!」男孩抬首道:「一言既出,駟馬難追。」說罷一棒出,下手不留情。

沈瑀含不退反進,足尖落地的那一瞬四周藤蔓生出,如電般迅速的攔截男孩的去路。這招比前面幾位不會纏上肢體的靈術更加難搞,男孩處於劣勢,身形自然慢了。

常用點穴和暗器的白世儒眼楮非常銳利,一抓住他的行徑動向後忽然一拂袖,三顆小石子似流星劃過,其速快得讓人只能瞅見殘影。

「嘶!」

閃避不及,男孩手腳忽然一麻,下意識閉目後睜開想再繼續,卻發現自己無論怎麼使勁都動不了,他默了默,抬起眼眸沉聲道:「我輸了。」

白世儒笑著為他解穴:「正常,畢竟我們都是家族中精心培養的天才,而且你又有傷在身。」

沈瑀含纖手覆於其頭頂上,催動靈力給他療傷:「莫因此氣餒,你還小,未來還有無限可能。」

男孩的傷勢本就不重,現有生命力極強的木靈修復身體,竟連帶著之前所留下的疤痕都一併消失了,就像新生嬰兒的肌膚,他怔了下,眼底隨即多了一份從來沒有的堅毅:「我不想去你們的家族。」

「我想跟著你們!」

白世儒聞言訝異的問:「為何?」

沈瑀含收回手道:「想清楚再決定,跟著我們走南闖北,沒有靈力的你只會更辛苦。」

是的,男孩沒有任何靈力,這是她方才為其療傷時順便查探的結果。

男孩正視著他們,認真地說:「但跟著你們我能學到東西,也可以不用再為了活著弄得滿身傷。」

白世儒和藹一笑:「可是你沒有一個能待在我們身邊的身分。」

「有!」在所有人震驚的目光下,男孩直挺挺的跪下,對兩人重重的磕了三個響頭:「懇請二位前輩收我為徒。」

白世儒和沈瑀含對視一眼,後者揚眉:「小朋友,你可還沒報名字呢,我們怎麼知道自己的新徒兒叫什麼。」

男孩垂頭:「我是孤兒,沒有姓名。」

怪不得……參賽用名叫吳明。

吳明,無名。

「白寧安。」白世儒蹲下身扶起他微笑道:「小徒兒,今後你有姓也有名了。」

寧安,安寧的顛倒。

倒音似到,安寧到之意。

簡單的寓意,真摯的祝福。

男孩……喔不,白寧安露出笑容了,他躬身行禮道:「謝師父賜名!」然後頓了一下又道:「師父,徒兒有一個妹妹……」

「去旁邊等吧!」白世儒截話道:「等會兒我讓人帶她過來。」

「是!」白寧安再次躬身。

「恭喜啊,老了一輩。」沈瑀含抱臂,笑著打趣未婚夫:「當師父有何感想?」

白世儒瞥向她,附耳笑言:「這麼問……難不成你剛當師娘就有感想了?說來聽聽。」

「白、世、儒!」沈瑀含羞得一腳踹去:「老娘還沒嫁你呢!」

白世儒忙抓住她的腳,另一手則摟住腰,以免對方身子不穩跌了:「這不是遲早嘛!」婚期都定了,想耍賴也不成了!

「去你的!」沈瑀含惱羞之下直接一拳打向他的臉:「你不要臉!」

白世儒側頭閃過:「小媳婦兒手下留情啊,你打壞了我的臉還……下去嗎?」

跳過之詞為何,臺下的人或許不知,但沈瑀含怎麼可能會猜不出來?她雙頰更紅了,手勁看似兇狠實則軟綿綿的捶了他胸口一下:「放我下來!」

白世儒依言照做,緊接著抬手按在被打之處裝虛弱:「哎呀,好疼啊!媳婦兒好厲害,我認輸!」

剛站好的沈瑀含:「……」

其餘眾人:「……」

肚子忽然好撐,感覺被什麼塞飽了。

男子:「……」

他默默站到臺中央宣布名次。

接下來便是樂曲項目了,所謂樂曲,當然不只有比奏樂,還會有作曲,而限時一樣是三炷香。

白世儒沒有下臺,只見他手憑空一拂,一把琴身上面雕有「花中君子」,既顯仙氣又顯儒雅的水藍色七弦琴便於掌上,古韻縈繞,他席地而坐,看著胸有成竹。

再觀其餘陌生面孔,有人帶笛,有人佩簫,更有美人抱琵琶半遮面,總之十人的樂器都不帶重複的。

而主持這場的人,是位一提到便無人不豎起大拇指稱讚的樂師,他單手置於腰腹前,淺色的長袖自然垂下,講述規則的聲音低沉悅耳,十分動人。

「題目山河。」同時兼任評審的樂師臨場出題完後笑道:「諸位開始吧。」

所有人聽得題目後便低下頭潛心思索,唯有白世儒在燃到第二炷香時抬首,靜靜的遙望人群後面層層相疊、連綿不斷的山巒,腦海裡閃過自離家歷練起所見過的每條河川,以及它們獨有的風情媚態,他微微一笑。

當第三柱香剛好燃盡成灰時,樂師高喊一聲停,笑問十人誰先來,其中那位抱著琵琶的美人見無人出面,便自告奮勇的向前踏了一步:「奴家先來吧,獻醜了。」她含著嫵媚的笑撥弄起弦,優美的樂聲金聲而玉應,堪稱天籟之音。

悠揚一曲終,美人一禮退。

有了開頭後,之後的參賽者也都躍躍欲試,一曲接一曲始又終。

白世儒是最後一位,他雙手虛放於弦上,闔上眼後動作優雅的彈出清涼的泠泠流水聲、壯麗雄偉的山峰奇景,接著曲調婉轉,又奏出了月下清風拂過樹梢的柔和,以及點點螢火環繞在心上人身邊的歡愉畫面。

前半部帶來的是徜徉天地山河的意境,後半部則訴說著心中「最美的錦繡山河」。

奏畢時,眾人仍沉醉未醒,一直待白世儒撫平繞樑餘音,樂師才笑道:「後生可畏啊!」此言出,何人奪魁已不言而喻。

下一場比試為醫理。

臺上之人亦有十位,當中又有一個熟面孔──沈瑀含。

見新認的師娘一副勝券在握,絲毫沒有一點緊張與擔憂,臺下白寧安就轉頭向師父說:「師父,徒兒是真缺一口飯。」

白世儒拍了拍他的小腦袋道:「小傢伙記住了,世上沒有人有義務向弱者退讓,拳頭大才是王道。」

白寧安稍加思索後頷首。

「孺子可教也。」白世儒笑了笑後又說道:「所以……想吃我家的飯可沒那麼容易。」

白寧安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了。

白世儒神秘一笑,隨後將視線移回正在專心給病人診斷疑難雜症的未婚妻,內心對她的著迷更深、更濃了。

但見臺上沈瑀含收回手,心中已有決斷了,她退回原位在紙上寫下治療方式,然後目光隨意的掃了掃正在診脈的其他人。

等最後一位停筆,那位在醫界德高望重的老先生便收過了所有人的治療方,和其他評審商討去了。

結果很快就出來了,不出某三個人的所料,是沈瑀含贏了。

老先生捋鬚笑言:「沈姑娘不但治療方式獨特,就連所用藥材皆是容易取得的,不錯不錯。」

沈瑀含不卑不亢的行禮:「老先生過譽了,瑀含愧不敢當。」

老先生滿意一笑,繼續公布第二三名。

而在此期間,某個不安分的白公子趁機朝沈瑀含招了招手,做出口型傳達了一句話給她。

我媳婦兒真厲害!

沈瑀含勾唇,眨了一下眼。

全程看著的白小朋友:「……」

他和妹妹以後的日子還能過嗎?

「哥哥!」

聞得一聲喚,白寧安立馬收回思緒轉頭,微笑道:「芷兒。」

白世儒向家丁點了下頭,示意對方可以先下去了,而後打量起徒弟牽著的小女孩,雖然衣衫破舊、蓬頭垢面,但是那一雙眼睛卻充滿一種難以言喻靈氣,他溫聲問:「你叫芷兒?」

小女孩有些怯弱的看向哥哥,後者安撫性的拍了拍她的小手替其答話:「芷兒是徒兒帶她回來時取的名字。」

白世儒是個聰明人,一想便知其中大概的緣由,無非就是眼前這個小女孩也是孤兒,白寧安因緣際會之下和她成為了沒有血緣的親人,一起相輔相成至今。他蹲下身來看著小女孩柔聲問:「你可願和你哥哥一起做我徒弟?」

小女孩還是看向哥哥,聞後者輕聲道:「跪下磕三個響頭。」她便依言照做。

白世儒笑道:「那之後你便和寧安一起姓白吧,叫白芷。」

白寧安替妹妹行禮:「謝師父成全。」

辭蓮大會就此告一段落。


===【第九章 完】===

嗯,沈瑀含、白世儒(笑看某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