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下城變形記

中央市建在巨型圓柱體遺跡頂端，想進城要先乘坐纜車從遺跡腳下登上去。

那纜車極為巨大，像能裝幾輛貨車的空中巨輪，豪華魔導旅行車開進纜車，鋼索吱吱作響，拖著我們緩緩上升。

窗外，遺跡外壁由金屬與石頭混搭，金屬部分平滑如巨鏡，映出遠處雲海和草原。

纜車登上平台後停下，我們再從平台邊緣駛向城門入口，車道兩旁是修剪如地毯的廣闊草原。

中央市的城牆遠處聳立，氣派非凡，高大城門從遠處已清晰可見。

「這也太誇張了吧！」我貼著車窗望著中央市。

「別一副鄉巴佬樣。」博士從副駕駛座看我一眼，「記住，你現在進不了上城，要先去下城區。我和浮空貓先入上城找酒店，安排住宿。」

下城區位於中央市正下方，藏在遺跡內部結構裡，專為外來商人和旅客開放。

聽說那兒是中央市的經濟命脈，世界各地的貨物和人才匯聚於此。

我打開博士給的地圖，盯著她標記的酒吧位置：「先去這酒吧，找黑市商人？這方法真行？」

「放心，黑市商人是聯盟的老熟人。」博士淡定說，「當年幫浮空貓她們逃到我們家的就是他們，絕對信得過。我出發前已聯繫好，他能幫你弄魔工匠執照。」

「放心，我陪你去。」機械管家從駕駛座透過倒後鏡看我，金屬臉盤露出可靠笑容。

「有你在，我心裡踏實多了，第一次來大城市壓力真大。」

幾分鐘後，車子穿過草原，停在城門關口前。

守衛穿鎧甲，腰掛魔導槍，走來敲敲車窗，機械管家緩緩降下玻璃。

「四個人？進中央市上城，還是下城區？」守衛掃了眼車內。

「我們兩人先去下城看看。」機械管家指指我，「另外兩位直接進上城，稍後我們再進來。」

守衛眯眼打量我，嘴角微勾：「第一次來吧？看你眼神就知道。沒問題，出示入城資格就能隨時進出。下城入口在那邊。」他指了指不遠處的下坡道。

機械管家點頭，正要關窗，守衛忽湊近：「等等，兄弟，你這盔甲太酷了！靈感是不是遺跡機械守衛？哪買的？」

「多謝誇獎，這是我家魔工匠為我量身打造。」

「真厲害！不耽誤你們，玩得開心！」守衛揮手放行。

「我就覺得怪，那守衛見你這機器人開車，為什麼一點都不驚訝，原來以為你穿盔甲。」我忍不住吐槽。

「中央市匯聚世界各地客人，穿著各有特色，什麼怪人都見過，門衛早就見怪不怪。」博士解釋。

旅行車駛入下坡道，繞過無數彎，終於停在一個巨大地下停車場。

我們下車，伸個懶腰。

博士指著一條通道：「那是下城區入口。管家，你陪他搞定執照後，來上城旅館找我們。我和這隻貓先去登記房間，放下行李。」

她轉頭看我：「對了，先把面具還她，上城要用人類身份對話。」

我從背包掏出面具，遞過去，順口問：「你們能搬完行李？東西可不少。」

「交給她不就行了？」博士看了眼貓少女。

「什麼！？要我搬？！」貓少女驚叫。

「你不是說再也不會丟下我，要一直照顧我？」博士裝出小女孩撒嬌的語氣，一副「你欠我」的表情。

浮空貓瞬間無語，耳朵垂下：「啊啊啊……喵！」她喪失語言能力，徹底放棄抵抗，認命點頭。

博士顯然擴展了貓少女「不會丟下」的意思，用愧疚感控制她。

雖然這情況某程度上是她咎由自取，但我看著這場情感勒索，頗同情她，忍不住說：「她一個少女搬得動？行李加起來比她還重吧？」

「別被她外表騙了，她是魔物，力氣跟魔力掛鉤，搬旅行車都行。」博士說。

「哦，那沒問題了。」我鬆口氣，對貓少女一笑。

「喵！」貓少女氣得撲來，張嘴咬我手臂，隨後「呸」地吐了口唾沫，一臉嫌棄。「人類狀態沒味道！」

「痛啊！你幹什麼？」

「快變蘿蔔讓我吸一口！」

「為什麼！？為什麼我要變你愛吃的菜？」我連連後退，護住胳膊。

「搬行李前要吃飽！不吸你魔力，我哪有力氣？」她變回浮空貓，眼睛放光，伸爪緩緩飛近。

博士看好戲似的補刀：「對，浮空貓吃普通食物補魔力太慢，直接吸蘿蔔曼陀羅效果最好。搬行李前給她補充一下！」

「讓我固定食材。」機械管家忽然按著我肩膀，金屬手如鐵鉗般穩。

「等等！你們這是謀殺！」我掙扎大喊，毫無用處。

我「噗」地變成蘿蔔曼陀羅。

「為什麼我會變身！？」

博士像開玩笑般分析：「變身某程度上靠自身認知，浮空貓認定你是食材，你的意志抵抗不了現實認知，就變身了。」

「一口就好！」浮空貓撲來，抱著我圓滾滾的身子狂吸。

「不要啊啊！」


「好了，飽了！」浮空貓抹嘴，變回人形，一臉滿足。

我低頭檢查蘿蔔身軀：「怎麼感覺扁了點？」

「別說笑，哪有扁？怎麼看都是正圓形。」博士從駕駛座探頭催促：「快出發，別拖拉！」

我無奈變回人形，摸摸手腳，確認沒少零件：「這魔力吸來吸去，不會有副作用吧？」

「走吧，搞定執照要緊。」機械管家拍我肩膀，正準備邁步，忽然停下，語氣帶猶豫：「等等，我這模樣太顯眼，不適合去黑市商人那兒。」

博士點頭：「確實，你這樣太招搖。允許你用第一形態行動。」

……第一形態？這傢伙還能變形？

機械管家胸膛裝甲「咔咔」作響，零件如拼圖隆起、翻轉，蒸汽從縫隙噴出。胸甲大片掀開，露出駕駛艙，裡頭隱約有東西動了動。

突然，一個小身影「嗖」地彈出，喊了聲「咚！」，空中靈活翻跟頭，劃出弧線，雙腳穩穩落地，雙臂展開，最後像體操選手般謝幕。

是一隻毛絨絨小熊公仔，棕色毛髮蓬鬆，脖子繫紅領結。

「好久沒用這形態現身，真是懷念。」小熊公仔伸懶腰，聲音仍是機械管家的成熟嗓音。

「喵的！裡頭真有小熊！？」貓少女瞪大眼，尾巴翹起。

「什麼叫『真有』？你早知道？就我蒙在鼓裡？」我扭頭瞪她。

「你抱著我走，別人只會覺得你是個對小熊公仔愛不釋手的鄉下小子。」小熊公仔跳上來，用我肩膀當踏板，趴在我頭上，「總比帶機器人逛街低調吧？」

我一把抓下頭上的小熊公仔，對他說：「這哪低調！？抱公仔滿街跑更怪好嗎！？」

「別抱怨！到底要我說幾次？快走吧！」博士關上車窗，一腳油門，魔導車揚塵而去，留下一句飄在空中的話：「快搞定，別讓我等太久！」

我無奈抱著小熊公仔，望著下城區入口的石磚通道。

黑市商人、魔工匠執照，還有這會說話的公仔……

這趟下城之旅，怎麼感覺剛開始就已經令人不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