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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節 15345 字
更新於: 2025-06-23
帝國的地下牢房濕氣沉重,牆角長滿斑駁青苔,空氣中飄著一股腐敗與霉味混合的氣息。
牆縫間還不時傳來吱吱聲響,幾隻灰黑老鼠肆無忌憚地穿梭其中。
牠們絲毫不怕人,甚至一見有人便興奮地竄了過來,彷彿早已習慣將囚犯視作穩定的食物來源。
這樣的景象讓Max不寒而慄。她緊緊縮在角落的那張單人床上。若那東西還能被稱作床的話。
充其量,它那不過是一塊粗糙的長木板,被鐵鍊死死鎖在牆上。
表面乾硬刺手,連一塊破舊的被襖都沒有,更別提枕頭了。
她的背脊緊貼冰冷的牆面,渾身僵硬,像一株不敢呼吸的小花。
每當老鼠靠近,她就忍不住把那雙光潔雪白的腳緊緊蜷縮,像小動物一般蜷進自己懷裡,腳趾不安地顫抖著。
「走開……走開啦……我這邊沒有東西可以吃……」她低聲細語,幾乎像是在哄小孩,又像是在哄自己。
聲音中既有驚惶,也有一點討好,彷彿希望那些骯髒的小生物能聽懂她的請求。
她豐滿的乳房被壓在膝頭上,豐潤柔嫩有如熟透的蜜桃,乳尖在粗厚的囚服下尖立。
然後,她把下巴埋進膝蓋間,默默地回想起剛才發生的一切……
******
「把這女人抓起來!她就是入侵者的同夥!」那位矮個軍官冷聲下令,聲音中沒有半分遲疑。
所有黑鎧士兵同時踏前一步,沉重的步伐在石地板上踏出壓迫的節奏,猶如鐵鎧巨獸逼近。
「等一下!阿洛伊斯!」霍夫曼急聲喊道,「Max不是傑克的同夥,她是被捲進來的!」
「宰相大人,外面守衛塔的士兵說。他看見這個女人跟傑克一起進入大殿。」
語畢,他瞪向Max。「他有看錯嗎?」
「不……不是的,我是和他進來沒錯,但我當時以為他是……」Max語無倫次,聲音在冷空氣中顫抖。
「宰相大人,她承認了。」軍官一聲斷喝,「拿下她!」
「嘖……」霍夫曼一聲低鳴,語氣中滿是無奈。
然而,當士兵即將衝進Max的攻擊範圍時,動作卻齊齊遲疑了下來。
莉莉絲仍立於原地,赤裸的身體如烈焰般誘人,魔力翻湧不斷,眼神如蛇,冷睨眾人。
祂好奇地把玩著剛抓住的物品,笑著問軍官說:「這個…你從哪裡拿到的?」語氣輕柔,卻讓人背脊發寒。
「我沒義務回答魔神的任何問題。」他冷峻地回應。
莉莉絲輕哼了一聲,似嬌嗔又似不屑。
然後她轉頭對Max說:「呣…Max,吾累了。妳該找時間跟男人做愛,或至少要自慰。壓抑太久會影響吾的穩定性。不然的話,我下次就不現身了,現身很秏費魔力的。」
隨即,莉莉絲的形體化為一陣血紅霧氣,在眾人震驚的目光中,從Max的口鼻鑽入。
「唔、唔唔唔……又、又來了……」Max痛苦地悶聲低吟,雙手摀住嘴鼻,像是被嗆住般強忍著。
結果,儘管霍夫曼一再為Max辯護、試圖替她開脫,但正如他自己先前所說的一樣。
帝國的法律向來鐵面無情,即便是他身為宰相,也無法赦免一名現行犯的罪責。
更糟的是,愛茵的狀況似乎又惡化了。她高燒不退,神智迷糊。
Max毫不猶豫地請求霍夫曼先帶愛茵去找醫生,她願意自行配合及接受軍官的調查。
而那名矮小卻氣場強大的軍官,正是帝國十二柱之一的阿洛伊斯.雷爾提赫。
至於那位手刃眾入侵者、實力可怕的黑人戰士,是他的親生兒子,同樣位列十二柱之一的羅莫.喬克。
Max乖乖被抓住,經過一連串的搜身跟盤問,被關到這個地下監牢來。等著被審判。
更糟的是,負責搜她身的那個女武官顯然不喜歡有人身材比她好。
所以儘管完全沒有必要,她仍要Max全身脫光接受檢查。
如果不是潔西卡受到霍夫曼的委託前來,那個女武官甚至要對Max進行『深入調查』。
「妳在做什麼?」潔西卡的語氣冰冷,星辰般清澈的眼眸如刀劍般瞪著那個女武官問。
她身上穿著夜間的便衣,是一件雪白的上衣及一件極短的短褲。那上衣輕薄的幾乎透明,讓她的乳房及乳頭明顯不已。
而那件極短的短褲幾乎沒辦法遮住她那健美的臀部,兩瓣雪白屁股有一半裸露在外。前方陰部更是只能遮住關鍵的部位。展現妖精族一慣地美豔。
如果不是外面還披著一件雪白的披風,其他人可能會誤認她穿著睡衣就出房門了。
「我、我奉命要對犯人進行搜查,確認她是否攜帶魔法物品。」女武官強撐語氣,義正辭嚴。
「這種事,我一個法術就能完成。退下!」潔西卡不帶情緒地說,聲音卻不容置疑。
「但是……」
「妳們從什麼時候學會可以違抗長官的命令了?」潔西卡冷冷地說,美麗臉上仍然不帶任何感情,卻讓空氣瞬間凝結。
「是……是!麻煩長官檢查!屬下這就告退!」那女武官終於慌了手腳,連退幾步,急忙離開。
女武官一離開,潔西卡便輕笑著轉向Max說:「呵呵,怎麼把事情搞成這樣呢?」語氣中帶著一絲無奈。
Max被那個女武官全身剝光,縮著光裸的身子站在牆角。雙臂緊抱胸前, 蒼白的臉頰帶著羞瑟與委屈。
胸前那對傲人豐乳被她夾在手臂中,乳尖突翹、乳形誘人。
她那雙雪白如象牙的大腿也緊緊交叉閉合著,把她那嬌嫩的陰阜深藏其中。而美尻高高在背後翹起,輕輕搖曳著。
「嗚…潔西卡大師……」Max眼眶泛紅,帶著哭腔輕聲喚道,像孩子般朝她撒嬌。
「別怕,愛茵沒事了。醫師說她毒性已經退去,但需要靜養幾天。」她柔聲地安慰Max,把制式的囚衣交給她。讓她穿上。
「霍夫曼也找來那個作證的高塔守衛,要他把當時情況解釋清楚。」
「不過,阿洛伊斯並不領情。堅持一定要經過正常的審判程序。」潔西卡繼續說,輕輕替她整理凌亂的髮絲。
「他那個人就是死腦筋,但妳不用擔心。他非常公正。妳只要忍耐一個晚上就好了。」潔西卡頓了頓,語氣輕快了一些。
「嗯…」Max乖順地點了頭。
******
突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打斷了Max的回憶與思緒。那聲音驟然而至,連四周竄動的老鼠也倉皇逃竄。
霍夫曼壯碩的身影帶著一疊厚棉被走進牢房。他與守衛交談,聲音在地下空間裡迴盪:「剛才樓上的值班軍官已經檢查過了,你不用再看一次…」
「唉,好啦,隨便你。要檢查就快。」他語氣無奈。
過了片刻,他大步走向Max的牢門,臉上帶著歉意與苦笑:「Max,抱歉,讓妳受苦了。」
「來,他們不準我進市牢門,妳把這個拿去。」說畢,他試著把一疊厚棉被塞進鐵製的牢門細縫。
Max連忙赤著那雙雪白小腳跳下木板,單薄的麻布囚衣下乳房不斷跳動。
然後她小心翼翼地跑到門邊接過那一疊厚棉被。
「阿洛伊斯要求嚴格,他不準我給妳太多物品。這棉被是唯一他默許的。妳只要撐過今晚就好。」他輕聲說。
「為了預防萬一,我還是要先問妳。妳真的不是傑克的同夥吧?」他臉色一沉,神情瞬間變得兇惡。
「傑克?那個怪人嗎?我根本就不認識他。我今天第一次見到他。名字也是聽你們說我才知道的。」Max著急地澄清。
「我本來在花園散步,然後他就不知道從哪裡冒了出來。我一開始以為他跟你們一樣是什麼柱神的成員…」她皺起月眉,語氣略顯無奈。
「畢竟看過阿爾吉多跟布羅利後,說真的,就算你們之中有什麼再奇怪的人我也不意外。」
「哈哈…這我倒沒辦法否認了……」他尷尬地抓了抓一頭棕髮。
「他突然說要跟我一起進皇宮內,我也沒有多想就跟他一起走進去了…」她低聲說。「然後就見到你跟愛茵了。她還好嗎?潔西卡大師說她有好轉了…我還是有點擔心。」
「嗯,她沒事。解藥應該是真的。我要代帝國謝謝妳,妳救了帝國將軍一命。」霍夫曼略略低頭致意說。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那個怪人是誰?」她急切地追問。
霍夫曼頓了一頓,好像在腦中考慮該不該告訴Max這些事。不過,最後他就馬上開口說:「他是傑克.強尼戴。南方酋邦的祭司。」
「南方酋邦的祭司?那他怎麼會出現在皇宮裡?」Max不解地問。
「我們也很想知道,可惜他早就逃了。事後我們檢查那一區,除了守衛高塔的少數人,其他皇宮守衛全都死了……」
「怎麼會這樣……」Max緊緊皺起眉,咬著下唇低聲說。
「不論如何,私闖皇宮是重罪。更別提殺了守衛。」霍夫曼嚴肅地補充道。
「阿洛伊斯已經仔細驗過屍體,死因全是長矛刺傷與毒箭。不過,只要妳真的與他無關,就不會被追究責任。」
「他會相信我嗎?看起來他不是那種容易被說服的人……」Max回答。
她不是沒有理由這麼說。畢竟那個人當時毫不猶豫就對她出手。若不是莉莉絲及時保護,她早已命喪當場。
「這點妳不用擔心,他自有一套辦法能查清每個人的清白與否。我現在不方便多說,不過明天的公開審判時,妳自然就會明白了。帝國的律法之所以公正嚴明,全靠他的裁決。」霍夫曼解釋。
「現在妳就好好休息,別多想,明天一切會水落石出。」他頓了頓,又笑著問道:「妳沒有又餓了吧?」他沒意識到,這句話正好踩中了Max的地雷。
「我才沒有一直在餓啦!我要睡覺了。宰相大人!再見!」Max氣得頭髮都澎了起來,頭也不回地離開牢門,背對著他。
「欸?我說錯什麼了嗎?」霍夫曼滿臉困惑地望著她離去,只得搔了搔頭,轉身離開。
等霍夫曼的腳步聲消失在遠處,Max才緩緩走向牢房角落的小隔間。
雖然說是隔間,但其實也只是把一塊低矮的木板立起,隔出一個區域。
裡頭擺著一只小木桶,裡面是空的;旁邊還有一盆清水,看起來已放了好一陣子。
她警覺地掃視四周,確認沒有異狀後,才輕輕掀起囚服,半蹲在那隻木桶上。
Max的束胸衣和內褲早就被那個女武官全部沒收了。原因是『可能夾帶違禁品』。
「什麼莫名其妙的理由嘛…」她憤憤地自言自語說。
因此,她現在全身上下,就只穿著這件麻布囚衣。
她並不知道,那名女武官一向對身材比她出色的囚犯特別刁難。或許在那女武官眼中,Max那傲人的身材本身,就是違禁品。
粗糙的麻布囚服弄得她的皮膚很不舒服,她那豐滿的乳尖被不斷摩擦,害她一直覺得胸部癢癢的。
現在她把囚衣掀至腰間,露出一片雪白臀肉,小心地半蹲,並盡可能不要讓身體的任何部位碰到木桶的邊緣。健美的大腿因出力而緊繃,肌肉微微發顫。
一陣無情的摩擦讓她的乳尖硬挺如珠,癢得她心頭一陣羞亂,忍不住低吟一聲:「嗯~」
聲音細膩如絲,卻在這霉密牢間中迴盪,帶著無處可逃的羞恥。
因為這種奇怪的姿勢,害她多花了一點時間才將尿液解出來。
她柔嫩的小穴微微發抖,美麗的陰阜在陰影中放鬆,一股溫熱的尿流輕緩淌出,細聲滴落在木桶底,發出清脆的「滴答」響聲。
在安靜的地下牢中,這陣聲響讓Max的臉頰瞬間燒紅,大眼撲閃,她咬緊下唇,試圖壓抑那股從下腹竄起的異樣快感,卻無法阻止嬽嫩陰阜因尿流而微微顫動。
她的健美雙腿因用力撐持而更顯緊實,雪白肌膚在牢門外火把光線下泛著柔光。
尿液不小心濺到她的大腿內側,溫熱的液珠順著肌膚滑落,留下濕痕,讓她身子一震,低聲驚喘:「啊…」
Max試著調整姿勢,小心地把麻布囚衣拉得更高,露出整個圓潤美臀。
那對嬽嫩臀瓣因半蹲而高高翹起,弧線誘人。
她感到一股涼風從牢房牆縫竄入,拂過她濕潤的腿間,激起一陣酥麻,讓她不自覺夾緊雙腿,卻反倒讓尿流斷續,滴得更慢、更曖昧。
終於,尿液流盡,她卻因這怪誕姿勢而氣喘吁吁,額角滲出細汗,眼鏡蒙上一層水霧。
她小心翼翼地站起,麻布囚衣滑回原位,卻已沾上幾滴尿液。Max憤憤地低咒:「這什麼破衣服嘛…」
她伸手想擦去腿間濕痕,卻不小心觸到敏感的陰部,電流般的快感讓她猛然縮手,臉紅到耳根。
低聲自語:「絕不要!我才不是…莉莉絲說的那種人…」她掃視四周,確認無人窺視,才緩緩蹲下,用旁邊的清水擦拭雙腿,動作輕柔卻帶著掩不住的羞怯,像似一場禁忌的獨舞,讓這骯髒牢房瞬間充滿色慾暗流。
然後,她將那條棉被細心鋪在牆邊的木板上,手指一寸寸地撫平皺摺。確認角落沒有裂縫能讓老鼠鑽入後,才將身體慢慢縮進被中。
濕冷的空氣鑽入鼻尖,她忍不住輕輕抽了一下鼻子。她理了理垂落的髮絲,然後慢慢地側身躺下。
她閉上眼試圖入睡。但突然想到自己的處境,從高貴的皇宮私人臥室到潮濕的地下牢房,不自覺笑了起來。
「要是說給凡斯聽,他一定又要笑我笨了…」她自言自語地說。
「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異界的大門,關上了嗎?」她低語,聲音彷彿要被地底的黑暗吞沒。
然後,她的意識漸漸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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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夢中,她隱隱約約看到兩個人。一男一女,男方高大強壯、女方美豔秀麗。兩人全身赤裸地生活在那片無垠的原野與森林交界,時而並肩而坐,時而並肩而行。
男人他用粗大的雙手握著一塊石頭,試圖磨出鋒利的邊緣,他想著該怎麼把這個石塊變成有用的工具。
女人蹲坐在河畔,讓水從指縫間流過,專注地看著水流閃爍穿梭,她想著為什麼水會如此地流動。
他的粗臂如木,裸露的肩上還沾著泥土與碎石,彷彿與這片草原融為一體。
她的長髮如夜,裸露的背上還沾著葉片與晨露,彷彿與這片森林融為一體。
他們不說話,他們用眼神、呼吸與碰觸傳遞彼此的意圖。
有時,他們在雨中奔跑,如同野獸。
有時,他們只是靜靜仰望星空,對無聲的蒼穹投以沒有答案的疑問。
夜裡,他們躺在火光旁,彼此依偎,像是為了取暖,也像是在學習存在。
他們不斷地做愛、交合,好像渴求著證明自己存在,又好像探索著如鏡般的自己,她們是如此地相同、他們又是如此地不同。
她常在深夜悄悄起身,獨自走進森林中。他曾悄悄跟隨,看見她仰頭對月光低語,或朝空氣伸手,像是在喚醒某種不可見的回應。
他常在晨間早早起身,獨自走進草原中。她曾悄悄跟隨,看見他開口對曠野嘶吼,或對朝陽挑戰,像是在喚醒某種不可見的回應。
她既不理解他的渴望,也無法束縛他的靈魂。
他既不理解她的渴望,也無法束縛她的靈魂。
當他們的雙手交握時,彼此彷彿鏡中的倒影。
像是平行線,永不交會。
又像是反射的光,彼此交融,成為一體。
然後,Max醒來了。
她發現自己正流著眼淚,淚水無聲地滑落,既沒有原由,也沒有止盡。
「咦……為什麼呢?」她喃喃低語,其實她知道。
「喂!告訴我為什麼!」她朝著黑暗吼叫,其實她什麼也不知道。
一陣雜亂的腳步聲與模糊的對話聲打斷了她的自言自語。
她猛地回神,急忙用囚衣粗糙的袖口拭去臉上的淚痕。
從前的歲月裡,她曾無數次因為出身與身體被人嘲弄、羞辱。
她也曾無數次躲起來哭,躲進角落、躲進黑暗、躲進自己內心的深淵裡。
但後來,她不再哭了。
她告訴自己:「只要用實力證明一切,就不必再低聲下氣,也不必再獨自流淚。」
她一次又一次地這樣對自己說,像是在念著某種護身咒,直到說得自己都快相信了。
這時她無意間看見,囚衣的布料上,沾滿了她先前畫上去的妝粉顏料,眼影、粉底、甚至還有唇紅。
她苦笑了。
那點點顏色此刻顯得特別可笑,像是一場不合時宜的表演。
她走向水盆,蹲下身。
清水早已混濁,盆底還積著些許灰塵與髒污。
但她還是用水中的倒影當鏡子,一點一滴,把那些顏色從臉上抹去。
那原是她為了『得體』、『不讓人看扁』而畫上的妝。
現在卻讓她覺得像戴著小丑面具,愚蠢得令人想笑。
「Max?」潔西卡那銀鈴般的聲音在門邊輕輕地響起,帶著小心翼翼的試探。
「是……是,我在。」Max猛地從水盆旁站起來,慌忙抹去臉上的水痕。她不想讓任何人看到自己這副模樣,她立刻擠出一個『平常』的表情。
卻沒發現,那竟是如此的漠然、又是如此的冰冷。
「妳還好嗎?」潔西卡柔聲問道,聲音如晨光輕撫。她那雙如星辰般澄澈的眼睛彷彿一眼看透了她心底的碎裂與支撐。
「我很好,抱歉。我剛睡醒。」她不服輸地回答,語氣堅硬。
「現在是早上了嗎?」她趕緊轉換話題,但始終不肯直視潔西卡的雙眼。
「對,已經是清晨了。我來接妳到帝國審判廳。稍候審判就會開始,會由阿洛伊斯.雷爾提赫親自主持。」她語氣平緩地說明。
「嗯…」Max聽見,腦海中浮現那位留著薄薄短鬍,一絲不苟的矮個子軍官。
「開門。」潔西卡冷冷對身旁獄卒下令。
「是!」獄卒大聲回覆,一陣金屬摩擦及碰撞聲後,牢門應聲而開。
「來~」潔西卡溫柔地對Max說。
「啊!霍夫曼的棉被…」她乖順地走到牢外,但突然想起什麼似地說。
「沒關係,稍候我再請人帶去還他。」潔西卡笑著說。
一行人走出地下牢,在地面上等待Max的是一整隊黑鎧衛兵,氣氛異常森嚴。
潔西卡對著其中一名高壯的軍官說:「為什麼要來這麼多禁衛軍?只是一般的解送過程而已不是嗎?」
「報告將軍!審判長指示如此,這是為了避免押送過程有任何意外。畢竟…」他瞥了Max一眼,雖然她身上那件寬大囚服並沒有辦法遮掩那副性感身軀,但這名軍官眼神中仍然帶著警戒,顯然已知她體內藏有魔神的事。
潔西卡一言不發,高傲地前行,法袍隨步伐翻飛,雪白的皮膚在晨光下泛著冷光。
Max則是被禁衛軍團團包圍。這讓她不禁想起之前被聖騎士簇擁著前往競技場的場景。
不久,帝國審判廳矗立眼前,其龐大的身軀由深灰色玄武岩所砌,牆面平整如鐵,毫無裝飾,散發出一種壓迫人心的秩序與冷酷。整體建築呈現對稱式樣,仿若一座沉默的長方形石棺,屋脊銳利如劍刃,象徵正義之裁決無情且迅疾。
正門高聳超過三丈,由黑鋼鑄成,上刻有帝國雙頭鷹紋章,利爪緊握審判之劍與秩序之權杖,翅膀展開,將整個門廊籠罩其中。門框四角裝飾以浮雕:一為盲目的正義女神、一為受傷咆哮的獅獸、一為燃燒的聖書、一為折斷的魔杖,象徵不論是什麼職業或地位對罪惡的懲戒無所遁形。
建築兩側矗立著四根高塔,塔頂設有瞭望眼與符文擴音陣,每逢審判日便會傳出審判官的法語,迴盪於整個王都,令群眾靜默。
塔身每層刻有古老魔法銘文與帝國法典條文,透過結界術常年不褪。
整座建築無窗,僅於上方設有狹長的箭狀透氣孔,從中散出微弱的藍光與冷氣,彷彿裡頭的寒酷審視。
「哇……」Max略略在建築前停頓驚嘆,才被士兵趕著進去。
潔西卡隨著Max與部分禁衛軍步入審判廳,其餘人則在外圍列隊守衛,整齊如林,無一人發出多餘聲響,連鎧甲間的摩擦聲都彷彿刻意壓低。
廳外街道上,已有不少民眾駐足圍觀。
他們交頭接耳,卻不敢靠近,只能在遠處窺視這場罕見的押送場面。人人心中揣測著。究竟是哪位王公貴族,又或是什麼恐怖犯人,竟驚動如此規模的押解隊伍,並將在帝國審判廳接受裁決。
當Max踏入『帝國審判廳』的大門,彷彿穿越了現實與秩序法則之間的界線,外頭是凡人的喧囂,而內裡,是神聖審判與冷酷理性的殿堂。
穿過厚重的大門後,她同樣為之驚豔。眼前不是浮誇的宗教雕像或魔法奇觀,而是一座極度簡約、功能導向的審判機構核心空間。
大廳呈長方形設計,天花板高而平整,由一整塊強化石灰岩澆築而成,無任何無謂裝飾。
牆面為淺灰與鋼黑雙色,線條俐落,僅在牆體中央懸掛一面帝國徽章:一頭無表情的黑鷹,展翼平衡,爪持劍與法冊,象徵公正與武力的並存。
地面由深色拋光石材鋪設,踩上去腳步聲清晰有力,讓每一步都像在提醒:「你正站在法治的心臟之中。」
主庭空間由三大區塊所構成。
位於正前方的審判官席,略高於地面兩階,由灰鋼材構成的長條桌延展至左右,後方是簡潔的牆體,有一面符文光刻石板,隨著審訊進度自動浮現對應的法規編號與條文摘要,其字體為光影構成,由中央法制石陣控制,無人可更改。
審判官們身穿無袖灰黑制服,無法分辨其階級,象徵『法律面前人人無名,唯有編制與責任。』
被告站立於大廳中央的誠律環台上,一個由結界構成的圓形防護界環緩緩運轉,隔絕其魔力波動與精神干擾,確保審訊過程的穩定與中立。環台與地面齊平,無桎梏鎖具,體現帝國『無罪推定』原則,但其魔法封鎖之嚴密足以阻斷任何攻擊性或逃脫性法術。
兩側則分列辯護使與指控官之席,而後方以階梯式排列的鋼鐵長椅為旁聽席,所有旁聽者需經身份掃描並穿著制式灰衣進入,防止階級外顯與審訊干擾。
左右側牆邊為帝國軍警駐守崗位,佩戴符文干擾器與控場裝備,確保整場審判如時鐘般運行。
潔西卡與一名身穿制服的警務人員交談後,隨時跟Max低聲說:「妳跟著她走即可,她是我的舊識,會協助妳。我就不參加審判了,要換衣服太麻煩了。」
「Max小姐,請跟我來。」這位警務人員穿著一身制式灰衣,有禮地跟Max說。她短而整齊的髮邊露出妖精尖耳。
「好的。」Max對她說,並投以禮貌的微笑。
她帶著Max接受了一連串嚴格的檢查與確認。相關法務與審判人員不斷以魔法與提問反覆測試她。
這時她才驚覺並想起,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將紅寶石項鍊取下。而那件凡斯交給她、能抵禦魔法的學院古物。一條鑽石項鍊,也一併被沒收。
最終,她站上大廳中央的誠律環台,身邊的結界散發著微弱光芒,彷彿正在監視著她的一舉一動。
一個毫無感情的聲音響起:『帝國時間xxxxx,案件編號xxx-xxxxx。請相關人員就位。』
在審判官席,她看見阿洛伊斯.雷爾提赫面無表情地坐定。他身旁還有另外四名穿著一模一樣制服的人,個個神情嚴肅地盯著她。
從她背後也傳來眾人一陣就座的聲響,這使她忍不住微微回頭張望。
無意中看到霍夫曼身著灰衣,用那對瞇瞇眼對她微微點頭,臉上的微笑與棕髮依舊如昔。
Max不知為何,對帝國眾人產生了些許好感,無論是潔西卡的協助,或霍夫曼身為宰相卻仍親自到場,都讓她意外又感激。
阿洛伊斯首先用平穩的口氣說:「那麼,我們這就開始案件編號xxx-xxxxx的審理。指控官請說。」
指控官首先開口宣讀:「被告Max,罪名為協助傑克.強尼戴潛入皇宮,並殺害多名守衛。依據帝國法律,檢方要求判處死刑。」
聽到死刑二字,Max心中一涼。
但她立刻轉念而想:「我又沒有做壞事,何必怕它。」
辯護使隨即發言:「反對意見!依據帝國宰相霍夫曼先生之證詞,被告僅因巧合而在現場,實為無辜受牽連而已。」
指控官低頭查看桌上文卷,隨即發言:「審判長,我申請傳喚當時在高塔執勤的守衛作證。」
阿洛伊斯.雷爾提赫依舊面無表情,一言不發,只用幾乎難以察覺的微動點頭表示同意。
不久,Max身旁的另一個誠律環台上浮現出一道淡藍色的影像,一名身穿黑鎧的守衛隨之顯現。
指控官發問:「士兵,請報上你的姓名與軍階。」
那名守衛聞言微微一怔,似乎無法看見他所通訊的對象。他只是透過魔法與法庭溝通而已。
「我叫馬卡斯,我是皇宮禁衛軍士兵。」他的聲音清晰而堅定地傳來。
指控官接著問道:「請詳細說明你昨晚的執勤情況。」
「是,昨晚我依既定勤務安排,按時在皇宮西側第三號守衛塔執勤。」他以軍人一貫的語氣回答。
「在第20個流光時,我在皇庭花園看到一名女子。」
指控官插嘴:「請詳述那名女子的外貌。」
「是,她穿著墨綠色宮廷風連身長裙,留著略微捲曲的暗紅長髮,戴著眼鏡。」
指控官追問:「她在做什麼?」
「她看起來只是散步,沒有任何異常舉動。交接手冊上註明皇宮內有一位女性訪客,大門也沒有出入紀錄。基於此,我判斷她應是那位客人,便僅做了紀錄,未採取其他行動。」他的眉頭微微皺起,似乎在努力回想當時的情形。
指控官繼續追問:「然後呢?」
「這個…其實接下來的情況有一點奇怪。」他語帶遲疑。
「奇怪?哪裡奇怪?為什麼報告中沒有提到這些?」指控官語氣中明顯帶著不悅。
「是……因為我以為那只是我的錯覺。」他低聲回應,語氣中帶著畏懼。
「繼續說。」指控官冷冷地命令。
「是,她本來躺在草坪上,但我看到她突然跳了起來,接著躲到花園中離她最近的一根柱子後面。」他回答。
「她身邊沒有任何其他人?」指控官驚訝地追問。
「是的,我真的沒看到任何其他人。」他堅定地回答。
「怎麼可能……」Max喃喃自語。
「那為什麼報告裡會寫你看到她和傑克.強尼戴一起走進皇宮?」指控官猛地拍了一下桌上的文卷。
那突如其來的動作與聲響讓士兵與Max同時一驚。
阿洛伊斯突然開口,語氣冰冷:「指控官,約束你的行為,不準影響他人。」
「是…抱歉。」指控官垂下頭,小聲道歉。
「馬卡斯,請你解釋。如果你當時沒看到其他人和她在一起,為什麼報告裡會記載你看見她與傑克.強尼戴一同走進皇宮?」指控官語氣恢復平穩。
「是,她在柱子後站了一會兒,隨後便朝皇宮大殿入口走去。我原以為她只是要回去了。」他語氣平穩地回答。
「但就在那時,她身邊突然出現了一個人。我立刻認出那人正是傑克.強尼戴。」
「突然冒出一個人?你確定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就我知道,皇宮內無法使用任何傳送或隱形類的魔法。」指控官質疑地問。
「是……我一直以為,那只是我的錯覺。傑克.強尼戴可能一直躲藏在附近,等她準備進入皇宮時才現身、尾隨其後。」他語氣遲疑地說。
「唉,你知道這句話的差異有多大嗎?」指控官嘆了一口氣皺眉說。「『尾隨其後』跟『與她一起進入皇宮』這可是完全不同的情況!」
「是的,我知道。但我當時立刻向主官通報,並隨大隊進入皇殿。當時的情況看起來,確實更接近後者。所以我才會那樣寫進報告裡。」他語氣帶著辯解地說。
「你看到什麼情況?」指控官低頭瞥了眼桌上的文卷,顯然是明知故問。
「我看到那名女子站在宰相大人與愛茵將軍身旁,似乎正在控制魔神,而當時愛茵將軍顯然已受傷。」
「然後,羅莫.喬克先生準備制服入侵者,但她要求魔神發出魔法,阻止了羅莫.喬克先生。」
「最後,審判長出手攻擊她,成功解除魔法。隨後質問她是否與傑克.強尼戴同行,她當場承認了。」
「審判長!」指控官轉頭望向阿洛伊斯,語氣中帶著徵詢之意。
「我當時確實這麼問過她,因為在大隊出發前,執班主官曾向我報告馬卡斯弟兄發現傑克.強尼戴的經過。」阿洛伊斯在審判席上平靜地回答。
「但魔法被解除,並非因為我攻擊她,而是魔神自行解除了魔法。具體原因我不清楚。」
「姑且不論魔神解除魔法的原因,如果連她都承認與傑克.強尼戴同行,那就沒有什麼好說的了!」指控官語氣堅定地說。
「辯護使,你有什麼話要說的嗎?」阿洛伊斯提問。
「是,審判長!根據宰相大人跟被告的證詞。她只是誤以為,傑克.強尼戴是帝國的十二柱……帝國的將軍之一。」辯護使激烈地說。
「因此,她才自願跟傑克.強尼戴進入皇宮,然後就被卷進了攻擊事件。她只是『笨』,並不是傑克.強尼戴的同夥!」辯護使滿意地作下結論。
Max聞言,長髮微微豎起,水靈的大眼怒睜,恨不得當場掐死那個辯護使。
「被告,妳有什麼話要說的嗎?」阿洛伊斯轉而詢問Max。
Max這時很高興能有機會為自己澄清,立即開口說:「謝謝審判長!首先,我才不笨!」
她身後的眾人立刻發出笑聲。霍夫曼更是翻了個白眼。
「妳的意思是,妳要承認妳跟傑克.強尼戴是同夥?」阿洛伊斯平靜地問。但不知道是不是Max的想像,他剛才也笑了。
Max挺起她的那豐滿的乳房,用充滿威嚴的語氣說:「不!在整件事發生之前,我真的不認識傑克.強尼戴是誰。他的名字是事後由宰相大人告訴我的。」
「但我不否認,我是跟他一起走進大殿的。」Max堅定地說,但立即補充。「不過,情況並不像馬卡斯先生所說的那樣。」
「請妳解釋。」阿洛伊斯說。
「是的。當時的情況是……」Max誠實地訴說著傑克.強尼戴詭異出現的經過、他的動作,以及交談的過程。
語畢,眾人交頭接耳,法庭瞬間充滿了雜音。
「推託之詞。」其中一個審判官開口。顯然並不相信Max的說法。
「不過…傑克.強尼戴確實也是一個巫醫,如果他用了某種邪術,是有可能不被衛兵發現……」另一位審判官則持保留態度,語氣中帶著質疑。
就在眾人無法做出決定時,阿洛伊斯輕咳一聲,法庭瞬間沉靜下來。
「妳可以指揮魔神?」阿洛伊斯問。
「其實我也不知道是我能指揮祂,還是祂心血來潮願意聽我的話。」Max誠實回答。
「不過,有件事您或許可以參考,如果我真的能指揮祂,恐怕我早就不會站在這裡了。」
「那妳為什麼要叫祂阻止小羅?咳,我是說羅莫.喬克。」阿洛伊斯意識到自己不小心喊出了兒子的膩稱,急忙改口。
「您也在現場,這原因不是很明顯嗎?因為我不希望他再殺人!」Max不怒自威地說。
「我不懂妳的意思,請妳解釋。」阿洛伊斯冷冷地說。
「當時所有的入侵者都已經被制服,或是明顯將要被制服。那個巨大的布偶在莉莉絲祂的牽制下什麼也做不了。」Max耐心地說。
「但您仍然要求令郎殺死所有入侵者,以他強大的實力,立即就殺死其中一人。如果是作為嚇阻,那也已經十分足夠了!」
「在實力懸殊的情況下再殺死更多人的,只是一種殘暴的表現!這不是公正或法律,是殘殺!」
Max用有如銀鈴一般的口氣說完,語氣有如公主對著臣民發表言論。
這段言論,也在背後旁聽席上投入不少漣漪。
「妳說妳不認識傑克.強尼戴?」阿洛伊斯語氣中帶著確認地問。
「是的,我不認識他。只覺得他是一個怪人。」
「那妳對羅莫.喬克熟悉嗎?」
「咦……不、不熟悉。我也是第一次見到他。」Max對這個和案情無關的問題感到有些意外。
「那妳憑什麼判斷,傑克.強尼戴和他的手下不會做出危及在場其他人的行為?」
「這…我…我只是出於…」Max為之語塞。
「妳只是出於妳天真的判斷。」阿洛伊斯冷峻地幫她說完。
「我身為帝國的將領,下令除去入侵者,是基於對國家的忠誠及對皇室的責任。」
「就算這些入侵者被捕,根據帝國法令,也會被判處死刑。」阿洛伊斯隨手翻了翻桌上的文卷,然後接著說:「請各位審判官下達判決吧。」
沒多久,其餘四位審判官各自在眼前的文卷上書寫了意見。
稍經討論後,其中一位開口說:「被告雖可能不是傑克.強尼戴的同夥,但她妨礙帝國事務,甚至試圖阻止軍方行動,仍應受到問罪。然而,我們的投票結果為:有罪兩票,無罪兩票。」
「因此,最後的裁定權……」他語氣凝重地望向阿洛伊斯。
「嗯…」阿洛伊斯輕輕點頭,緩緩站起身來。手中發出魔法光輝,開口說:「被告Max,基於上述的詰問,對於妳的罪行,我要問妳一句話。」
「請說!」Max挺直身軀,冷靜回應。她心中暗自決定。就算被判死刑,也要固守她那不能隨意取去他人生命的堅持。
「妳的行為是基於私心,還是基於正義?」阿洛伊斯沉聲說,手中出現一個金色的天秤。天秤的一邊放著一根羽毛,另一邊則是一顆心臟。
Max十分清楚,那顆心臟屬於誰。
她義正詞嚴地回答:「不論我的想法是否天真,出於私心或正義,我都堅持不應該無理由地隨意取走任何生命。」
突然那瞬間,天秤與心臟消失。純白羽毛靜靜地漂落,在碰觸到地面的那一刻,羽毛發出柔和的光芒,照亮了整個房間。
在場眾人一起發出驚呼聲。
「好久沒有看到真理之光了。」阿洛伊斯背著手站著,雙眼一如往常般銳利,像是要把每個人的靈魂看透。但某個瞬間,他的眉心微微鬆動,嘴角悄悄地抬了一線。那不是他刻意的動作,而是某種從胸臆間湧起的柔軟與慰藉,在靜默中流淌到臉上。
「真理之光…?審判長,我不懂。」Max疑惑地問。
其中一名審判官笑著回答:「小姐,這正證明妳所言屬實,妳是清白的。而且,妳的話語中蘊含真理。簡單來說,妳贏得了審判長最珍貴的一票。」
「諸位,本案終結。書記,稍後請將審判過程的記錄送來簽名。」阿洛伊斯仍背著手,當庭宣布。
「請警務人員將被告帶至事務局,歸還她的所有物品。半個流光後,我們繼續下一個案子。」
隨即,剛才那位短髮的妖精庭警上前來到她身邊,說:「Max小姐,這邊請。恭喜妳,妳無罪了。」
「謝……謝謝。」Max有些驚訝,也有些不知所措。但總的來說,算鬆了一口氣。
她再次經過層層檢驗與魔法測試,隨後領回原本的衣物與飾品。
良久之後,她終於踏出那座威嚴而冰冷的帝國審判廳。
她走出大門,發現霍夫曼與潔西卡早已在門外等候。
「太好了,還好妳是無辜的。」霍夫曼鬆了口氣地說。
「欸……原來你根本不相信我啊?」Max微微挑起眉毛說道。
「哈哈……以我們的立場,當然得保留懷疑。」他瞇起眼,有些尷尬地笑了笑。
潔西卡順了順額前的秀髮,輕聲問道:「那……現在要帶她去帝國學院嗎?」
「不,今天還是算了。Max妳有想到哪裡去嗎?只要不離開城內,都沒問題。」霍夫曼輕鬆地問她。
「我想去探望愛茵,可以嗎?」Max堅定地回答。
霍夫曼與潔西卡對望一眼,皆露出會心的微笑。
「當然可以。潔西卡,妳先回去吧。接下來就由我……」他話才說到一半,便被打斷。
「喔~原來宰相大人遇上美女,就突然有空了呀?」潔西卡用清脆的聲音調侃道。
「哈哈,別這麼說,我只是不好意思麻煩妳而已。」他抓了抓那頭棕髮。
「還是讓我來吧。你別忘了自己的角色,要是讓別人看見她跟你走得太近……」
「嗯……妳說得對。有勞妳了。」霍夫曼神情一凜,語氣轉為嚴肅。
「那麼,Max。今天妳就跟潔西卡好好放鬆一下。明天再去學院。卡洛夫那邊,我會親自聯繫。」他輕聲說。
「嗯,謝謝你,霍夫曼。」Max對他露出了一個極為甜美的笑容。連身長裙下的巨乳微微搖動。
「哈哈……沒什麼,那我先走了。」說罷,他轉身快步離去,腳步間隱約透出幾分慌亂。
「嗯…他怎麼今天看起來慌慌張張的?跟我初見他時判若兩人呢……」Max皺著眉頭問。
「呵呵,那是因為妳很有魅力啊。」潔西卡打趣似地說。
「潔西卡大師……我不懂妳的意思喔。」Max學著她的語氣回嘴,還特意將眼睛瞇得像霍夫曼一樣細長。
「呵呵,這樣很像。」潔西卡輕聲笑著。
「一方面呢~是因為妳救了愛茵。他對那孩子雖然一向嚴厲,卻也極為重視她。以他的職位與身分,要拿捏情感與公事之間的分寸,其實並不容易,也相當辛苦。」
「第二個方面呢…我雖然不在現場,聽說妳通過了阿洛伊斯的『公正之秤』,還測出了真理之光?」她眼神發亮地說。
「呃……老實說,我完全不知道那是怎麼回事。」Max坦率地答道。
「我這麼說吧,近十年、甚至二十年來,能在『公正之秤』前引發真理之光的人,妳是極少數中的一位。」潔西卡說。
「順便告訴妳,上一個出現真理之光的人正是陛下。」
「ㄟ…是那個人嗎?」Max的眼神變得深遠,她還是念念不忘與帝國皇帝初次見面時感受到的溫暖。
「等等……但這和霍夫曼有什麼關係?」Max忽地回過神來,語氣中帶著困惑。
「呵呵,若說這世上有誰能真正動搖他,並讓他心甘情願俯首稱臣,那麼陛下絕對是首選。」潔西卡低笑著說。
「現在妳也出現了真理之光,他當然會被妳的『魅力』所牽動囉。」
「不過……審判長用的那個魔法,還真是特別呢。」Max若有所思地說,「妳剛剛說那叫什麼來著?公正天秤?」
「是『公正之秤』。」潔西卡糾正道,「而且,那可不是什麼魔法……那是古代遺留下來的神器。」
「古代?!神器?!」Max雙眼瞬間亮起, 好像求知慾點燃了星火。「我們探望完愛茵後,可以回來拜訪審判長嗎?」
潔西卡輕嘆一聲,低聲道:「我都差點忘了,妳可是研究古代文字的導師啊……」
兩人談笑間,不知不覺便走到了皇宮外的禁衛軍營區。
「到了,這裡就是禁衛軍的營區。」潔西卡介紹。
禁衛軍的營區位於皇宮外側最堅固的堡壘之一,四面高牆環繞,厚重石磚上布滿歲月洗禮的痕跡,卻依舊銳利如初。營門之上雕刻著帝國雙頭鷹的徽紋。
營內呈嚴整方格排列,中央是廣闊的操練場,地面由壓實的黑土鋪成,不見雜草。四周各有不同等級士兵的營房,以軍階劃分,逐級內收。
最低階的士兵共居於東側長屋,寢室簡樸,僅有床鋪與置物箱。
再往內是副官與百夫長的住處,木牆石地,設有小型書桌與個人武器架。
最內側靠近西牆的區域則是高階軍官的專屬住所,由黑石砌成,外觀嚴整如小型城館。
這裡只供將軍與幾名親信參謀居住,屋頂覆以深紅色瓦片,入口有金屬拱門與衛兵守衛。廳中鋪設厚重地毯,牆面掛滿軍旗與戰功飾品,每一件皆為征伐之證。
書房、會議室、浴室一應俱全,甚至備有簡單的酒窖與藏書室,但一切都以紀律與功能為重,未見絲毫奢靡。
「哇……到帝國來後,我真的大開眼界了呢。」Max這兩天不斷地對帝國建築發出驚嘆。
潔西卡帶著她走向二樓轉角處的大房間,這裡是其中一間將軍的專用住所,室內的窗子可望見整個操場,外面不時隱約傳來士兵操練的吼聲。
房內陳設乾淨克制,書桌上散放著幾本故事書跟畫冊,感覺都是給小孩子看的。中間的床鋪蓋著深紅色厚氈,愛茵靜靜地在上面沉睡。旁邊掛著她的那一柄大刀,沒有主人握持,它的鐵環靜靜地垂下來,懸於牆上。
兩人靜靜地走近愛茵床邊。
Max默默地看向潔西卡,用眼神徵求她同意。潔西卡輕輕點頭回應。
隨後,Max以極為謹慎的動作靠近愛茵。
那稚氣未脫的臉龐仍帶著幾分蒼白,但整體氣色比中毒箭時好了許多。
她的呼吸平穩均勻,顯然正沉浸於安穩的睡眠中,頭髮整齊地綁成雙馬尾放在臉頰的兩側。
此刻的她,完全就是一名年輕可愛的女孩,絲毫看不出那位帝國將軍的兇狠與瘋狂。
「愛茵…」Max用極低的聲音輕柔地說。一點也不想打擾到她。
然而這一瞬間,她的眼睛猛然睜開
「咦?」Max一聲驚呼,完全沒料到。
緊接著,愛茵猛地坐起身,劇烈咳嗽不止,還發出乾嘔聲,臉色痛苦扭曲。
「Max……我好難受……都是妳害的!」她瞪大雙眼。
「我……我……」Max慌了手腳,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辦。
只見潔西卡淡定伸手,一把扯住愛茵的一縷馬尾。「愛茵,妳什麼時候學會這招了?別給我耍花樣喔……」
「好痛~好痛~真的很痛啦!潔西姨……啊不,潔西姊姊~」她見潔西卡的臉色不妙,連忙改口。
「我只是開玩笑啦~開玩笑的嘛,哈哈……」她揉著自己的頭皮。
「呣…一點也不好笑啦。」Max皺起眉頭,語氣中滿是擔憂。
「Max,謝謝妳。我沒事,真的。已經好很多了。但醫生跟潔西姊硬要我再多躺一天。」
「是幾天!妳不要給我偷偷縮短。」潔西卡立刻糾正,語氣冷冷的。
「可是我真的沒事了啊…躺著不動,很無聊。而且練兵期要到了…霍夫曼會生氣。」她低聲嘀咕,眼神閃爍地瞄了潔西卡一眼。
「霍夫曼同意讓妳放幾天假!雷爪營暫時交給我。」潔西卡的眼神驟然變冷,語氣中透出一絲不悅,看來對霍夫曼的嚴苛安排也頗有微詞。
「可是…」愛茵小聲嘀咕。
「我會幫妳說情的,我是『真理之光』的Max。他一定會聽我的話。」Max她挺起胸前巨乳,煞有其事地說。
「真…真理之光?那是什麼東西啊?」愛茵一臉懵懂。
潔西卡忍不住笑出聲來。「呵呵,不論如何,妳就乖乖給我睡幾天。妳想縮短時間,就乖乖躺好。」她語氣輕鬆,卻緊接著一轉:「我每天中午和晚上都會跟醫生過來看妳。如果好轉得快,我們自然會讓妳早點下床。但妳自己照照鏡子看看那臉色,還敢逞強?」她語氣變得嚴峻,剛才的笑意全數收斂。
因為一陣玩笑後,愛茵的臉色又顯得有些蒼白。
Max也察覺到了,連忙說:「對,我只是順路來看看妳,我們這就走了,不吵妳了。妳好好休息,乖乖養病喔。」
「好吧…」愛茵回答。
Max與潔西卡動作俐落地替她簡單整理了一下。換上一套乾淨柔軟的睡衣,又將水瓶擺在她手邊觸手可及的位置。待一切安置妥當後,兩人靜靜地退開,讓她再次沉入安穩的睡眠之中。
兩人走出房間,走廊上靜悄無聲。直到遠離門口後,Max才壓低聲音,滿臉憂色地問:「她真的沒事嗎?她的臉色還是很差……」
「恢復時間還太短,妳想想,才過一晚而已。」潔西卡輕聲回應,語氣平穩卻隱含無奈。
「而且,我和醫生根本查不出傑克用的到底是什麼毒。南方那些毒蟲與毒藥,我們了解得太少……甚至連我的魔法都一點作用也沒有。」
「霍夫曼說,如果妳沒有拿到解藥。她當場已經沒命了。能只是在床上躺個幾天,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傑克.強尼戴到底是什麼人物…」Max低聲說。
「霍夫曼沒告訴妳嗎?」潔西卡皺起眉頭。
「沒有,他只提過那個怪人是南方酋邦的祭司。」
潔西卡神色凝重,斷然道:「他既然沒多說,那我也不該多說。」
「沒關係,相較之下。妳可以帶我去帝國圖書館嗎?」Max眼神閃耀地問她。
「呵呵,聰明的女孩我最喜歡了。當然,我們走吧。」
潔西卡快步向前,Max緊跟其後,兩人很快就把那座黑色要塞拋在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