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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3 凝視彼岸的觀測者 (8)
本章節 2822 字
更新於: 2018-11-26
「我回來了。」
佳蒂推開家裡大門，在玄關換上拖鞋後，等待著她的是暗無燈火的客廳。儘管看來有些寂寥，那卻是她早已熟悉的氣氛。
不須開燈，她照著每日的經驗走到樓梯口，摸著牆一路來到二樓自己的房門。沒想到才剛走進門，隔壁房門就從裡面被推開。
「佳蒂，是你嗎？」
「嗯、爸。」
佳蒂的雙親都有著顯赫的學歷，畢業後在同一間外貿公司工作而相識。家裡雖算不上大富大貴，但也衣食無缺。在這樣的情況下，身為獨生女的佳蒂理應會被視為掌上明珠般地呵護，然而佳蒂本人卻從沒感受到。
在她的印象中，父母總是埋首於事業，對於自己似乎只要求不要惹事生非就好。好處是佳蒂自小就有著許多人稱羨的自由，不像許多同年齡的女生有門禁得遵守；寒假在電影院被挾持那天，她也未因幾乎徹夜未歸而受到責罰。但相對地，父母在聽到事件原委時，也只淡淡地說了聲「下次要小心」，好像佳蒂只是不小心走路跌跤一樣。
「氣色有點差，最近很累嗎？」佳蒂的父親從房間中探出頭，燈光只照亮了他半邊臉，斯文而穩重。
「還…還好啦。」佳蒂下意識地摸了摸臉頰。
「來一下，我有東西要給妳。」父親只淺淺地一笑便回到房中，燈光從門裡灑了出來，照亮了走廊一小角。
佳蒂微皺眉頭，把肩上的包包擱在座位上後走了過去。只見一個敞開的大行李箱躺在地板上，裡面裝著數件折疊整齊的襯衫。
「你又要出國？」
「明天出發去印度，下星期回來。我應該跟妳說過？」父親在梳妝台前彎下身，在公事包裡邊找邊說道：「妳媽後天才會從南部回來，明晚妳一個人小心一點。」
「知道了。」佳蒂隨興地答腔，心裡暗自想道：其實對我而言差別不大吧？
「有了，在這裡。」父親抽出兩張看來像是票的東西：「今天客戶塞給我的，下星期在長水河畔要開一家百貨公司，這是裡面蛋糕店的招待券。妳就跟朋友去吃吧！」
「謝謝爸。」佳蒂表情平靜地點點頭，看向招待券，上頭印著連鎖蛋糕店的標誌，那是在國內頗負盛名的高級品牌。佳蒂緩緩地將手伸向父親，但看到他難得溫暖的眼神，卻又讓她把手縮了回來。
「怎麼──」「沒什麼！」佳蒂連忙搖搖頭，小心翼翼地用指尖夾著招待券的尾端將其抽了過來：「爸，我明天系上還有活動，先回房間了。」
看著佳蒂趕忙退出房間的樣子，父親不由得落寞地嘆了口氣：剛上高中時明明還不會這樣的呀？為什麼每次跟我都這麼小心翼翼，甚至感覺還隱隱帶有敵意呢？
回到自己的房間，佳蒂掩上門，把剛才拿到的招待券擱在桌上。又從背包中拿出一個小巧的塑膠盒──那是今天傍晚在烹飪室做巧克力時，蜜諾趁著其他人不注意時塞給她的。
「學姊，這是──」
「做多的巧克力。」當時蜜諾食指比在鼻尖，淺淺地微笑著：「不管明天春之祭結果怎麼樣，都拿去試試看吧。不要因為錯過最佳時機而後悔喲！」
佳蒂趴在桌上，一手漫不經心地玩弄著塑膠盒。雖然學姊都那麼說了，但自己想跟瑞爾之間留著多少距離？讓他繼續靠近？但以現在的自己而言，那隻不過是傷害他；但把瑞爾一把推開？自己又放不下總擔心別人的他，而且自己也明白的很，怎麼可能做的到？
而且好死不死怎麼連爸都給了那種招待券？難道他知道瑞爾喜歡吃甜食──不對，他們根本連瑞爾都沒見過──唔，好煩呀！
明明明天就是春之祭了，哈亞士‧瑞爾，你這時候來攪什麼局嘛！佳蒂倏地起身，走到窗旁望著外頭寧謐的景色，煩悶地托著臉頰，揣想著要是明天比賽時，真的在四強賽碰到瑞爾的話，自己到底該怎麼做才好。
「就狠狠修理他一頓，當作讓我心情這麼慌亂的懲罰好了。」
夜空中，少女看著自己的拳頭，不自覺地揚起了嘴角。
=================
「來！兩份牛肉咖哩！」
春之祭前一晚，瑞爾如同每一周的計畫到小飯館打工。儘管今晚的客人不多，他仍盡力地完成自己的工作。正當他把餐點送上，想要稍事休息之際，又有位客人走了進來。
「叮鈴鈴──」「歡迎光臨，請問幾──」
「喔？你好呀，瑞爾。我一個人。」
「納瑟西斯……學長。」
面對突如其來，朝他笑容滿面招手的納瑟西斯，瑞爾反射性地吞了口口水。但他仍照平時的標準程序，引導納瑟西斯到離廚房較近的雙人座位。
唉，這裝修也太沒特色了吧？納瑟西斯環視著四周，暗暗在心裡想道，表情維持著一貫的親切。坐下之際，他特別瞥了眼瑞爾的眼神。
和上次剛認識時完全不一樣了，久韶那傢伙到底跟他說了什麼？納瑟西斯不以為意地輕笑了聲：「真剛好碰到你，氣氛很溫馨的店呢，你一直在這裡打工？」
「嗯、是啊。老闆娘也很照顧我。」瑞爾故作輕鬆地笑了笑，走向櫃台去拿菜單。
《要是納瑟西斯知道我找過你，應該也會找機會接近你。》
那日和德雷在系上的地下演習場對練完，久韶曾單獨把瑞爾找去談話。結果一切發展正如久韶最後所預測，讓瑞爾不禁繃緊了神經。
向廚房裡忙碌的麥格瑟點完餐後，瑞爾在納瑟西斯對面坐了下來。
「明天就是春之祭了，期待嗎？」納瑟西斯優雅地笑著：「聽說你在你們這屆中實力很不錯。」
「還……好啦，嘿嘿。」
「別謙虛啦，明天還要請你手下留情。」隨著話鋒一轉，納瑟西斯壓低了聲線：「你們實戰課教授說要提早開放Real Mode，是真的還是假的？」
「說明天的表現會作為開放與否的參考。」瑞爾挺直著身子，謹慎地回答著：「學長有用過Real Mode嗎？」
「說實在沒有。雖然碰到緊急狀況時，可以聯絡系上幫忙暫時開通，但可不是人人都會像你在寒假一樣碰到那樣子的事情呢。」納瑟西斯半開玩笑地說道。
受不了，這事情到底傳得有多廣呀？瑞爾硬是壓下想挖苦的衝動，而納瑟西斯也自顧自地說了下去：「要是能開通Real Mode，讓大家想用時就能用，你覺得如何呢？」
《那傢伙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解禁Real Mode。至於後果，我猜他八成不在乎。》
「讓大家在有需要時就能充分利用Connector，一定很有趣的。而且，讓大家握有這樣的力量，在校園裡──不，就算出了校園也是走路有風。」
《讓Real Mode普及化，只要有一個人野心過盛，就能造成毀滅性的結果。》
「能夠解決突發狀況，保護自己以及身邊的人。」
《若被情緒吞噬理智，會造成無法挽回的傷害。》
納瑟西斯和久韶的話語在瑞爾的耳際交錯著，莫名被捲至中心的他就算想逃，也好似會被一切給召回。他索性直接開口打斷講得正在興頭上的納瑟西斯。
「學長，讓每個人都能自由使用Real Mode，不就是相當於讓每個人都帶著兇器上街嗎？雖然我也同意能夠解決突發狀況，但是隨之而來的危險更大呀！我在寒假受的傷都還沒完全痊癒。」瑞爾輕輕撫著右腹：「還是應該要由教授或專業人士來決定能不能開啟比較好。」
「交給他們的話，有的人就一輩子都沒機會了。」納瑟西斯不以為意地挑起眉毛：「有些人表現不突出，不代表他能力不夠；也有人欠的只是一次被相信的機會。這些人的渴望往往都被太耀眼的明星，如你我所遮掩。可以的話，我想給他們機會試試。」
「學長果然是想……參選系學會長嗎？」
佳蒂推開家裡大門，在玄關換上拖鞋後，等待著她的是暗無燈火的客廳。儘管看來有些寂寥，那卻是她早已熟悉的氣氛。
不須開燈，她照著每日的經驗走到樓梯口，摸著牆一路來到二樓自己的房門。沒想到才剛走進門，隔壁房門就從裡面被推開。
「佳蒂，是你嗎？」
「嗯、爸。」
佳蒂的雙親都有著顯赫的學歷，畢業後在同一間外貿公司工作而相識。家裡雖算不上大富大貴，但也衣食無缺。在這樣的情況下，身為獨生女的佳蒂理應會被視為掌上明珠般地呵護，然而佳蒂本人卻從沒感受到。
在她的印象中，父母總是埋首於事業，對於自己似乎只要求不要惹事生非就好。好處是佳蒂自小就有著許多人稱羨的自由，不像許多同年齡的女生有門禁得遵守；寒假在電影院被挾持那天，她也未因幾乎徹夜未歸而受到責罰。但相對地，父母在聽到事件原委時，也只淡淡地說了聲「下次要小心」，好像佳蒂只是不小心走路跌跤一樣。
「氣色有點差，最近很累嗎？」佳蒂的父親從房間中探出頭，燈光只照亮了他半邊臉，斯文而穩重。
「還…還好啦。」佳蒂下意識地摸了摸臉頰。
「來一下，我有東西要給妳。」父親只淺淺地一笑便回到房中，燈光從門裡灑了出來，照亮了走廊一小角。
佳蒂微皺眉頭，把肩上的包包擱在座位上後走了過去。只見一個敞開的大行李箱躺在地板上，裡面裝著數件折疊整齊的襯衫。
「你又要出國？」
「明天出發去印度，下星期回來。我應該跟妳說過？」父親在梳妝台前彎下身，在公事包裡邊找邊說道：「妳媽後天才會從南部回來，明晚妳一個人小心一點。」
「知道了。」佳蒂隨興地答腔，心裡暗自想道：其實對我而言差別不大吧？
「有了，在這裡。」父親抽出兩張看來像是票的東西：「今天客戶塞給我的，下星期在長水河畔要開一家百貨公司，這是裡面蛋糕店的招待券。妳就跟朋友去吃吧！」
「謝謝爸。」佳蒂表情平靜地點點頭，看向招待券，上頭印著連鎖蛋糕店的標誌，那是在國內頗負盛名的高級品牌。佳蒂緩緩地將手伸向父親，但看到他難得溫暖的眼神，卻又讓她把手縮了回來。
「怎麼──」「沒什麼！」佳蒂連忙搖搖頭，小心翼翼地用指尖夾著招待券的尾端將其抽了過來：「爸，我明天系上還有活動，先回房間了。」
看著佳蒂趕忙退出房間的樣子，父親不由得落寞地嘆了口氣：剛上高中時明明還不會這樣的呀？為什麼每次跟我都這麼小心翼翼，甚至感覺還隱隱帶有敵意呢？
回到自己的房間，佳蒂掩上門，把剛才拿到的招待券擱在桌上。又從背包中拿出一個小巧的塑膠盒──那是今天傍晚在烹飪室做巧克力時，蜜諾趁著其他人不注意時塞給她的。
「學姊，這是──」
「做多的巧克力。」當時蜜諾食指比在鼻尖，淺淺地微笑著：「不管明天春之祭結果怎麼樣，都拿去試試看吧。不要因為錯過最佳時機而後悔喲！」
佳蒂趴在桌上，一手漫不經心地玩弄著塑膠盒。雖然學姊都那麼說了，但自己想跟瑞爾之間留著多少距離？讓他繼續靠近？但以現在的自己而言，那隻不過是傷害他；但把瑞爾一把推開？自己又放不下總擔心別人的他，而且自己也明白的很，怎麼可能做的到？
而且好死不死怎麼連爸都給了那種招待券？難道他知道瑞爾喜歡吃甜食──不對，他們根本連瑞爾都沒見過──唔，好煩呀！
明明明天就是春之祭了，哈亞士‧瑞爾，你這時候來攪什麼局嘛！佳蒂倏地起身，走到窗旁望著外頭寧謐的景色，煩悶地托著臉頰，揣想著要是明天比賽時，真的在四強賽碰到瑞爾的話，自己到底該怎麼做才好。
「就狠狠修理他一頓，當作讓我心情這麼慌亂的懲罰好了。」
夜空中，少女看著自己的拳頭，不自覺地揚起了嘴角。
=================
「來！兩份牛肉咖哩！」
春之祭前一晚，瑞爾如同每一周的計畫到小飯館打工。儘管今晚的客人不多，他仍盡力地完成自己的工作。正當他把餐點送上，想要稍事休息之際，又有位客人走了進來。
「叮鈴鈴──」「歡迎光臨，請問幾──」
「喔？你好呀，瑞爾。我一個人。」
「納瑟西斯……學長。」
面對突如其來，朝他笑容滿面招手的納瑟西斯，瑞爾反射性地吞了口口水。但他仍照平時的標準程序，引導納瑟西斯到離廚房較近的雙人座位。
唉，這裝修也太沒特色了吧？納瑟西斯環視著四周，暗暗在心裡想道，表情維持著一貫的親切。坐下之際，他特別瞥了眼瑞爾的眼神。
和上次剛認識時完全不一樣了，久韶那傢伙到底跟他說了什麼？納瑟西斯不以為意地輕笑了聲：「真剛好碰到你，氣氛很溫馨的店呢，你一直在這裡打工？」
「嗯、是啊。老闆娘也很照顧我。」瑞爾故作輕鬆地笑了笑，走向櫃台去拿菜單。
《要是納瑟西斯知道我找過你，應該也會找機會接近你。》
那日和德雷在系上的地下演習場對練完，久韶曾單獨把瑞爾找去談話。結果一切發展正如久韶最後所預測，讓瑞爾不禁繃緊了神經。
向廚房裡忙碌的麥格瑟點完餐後，瑞爾在納瑟西斯對面坐了下來。
「明天就是春之祭了，期待嗎？」納瑟西斯優雅地笑著：「聽說你在你們這屆中實力很不錯。」
「還……好啦，嘿嘿。」
「別謙虛啦，明天還要請你手下留情。」隨著話鋒一轉，納瑟西斯壓低了聲線：「你們實戰課教授說要提早開放Real Mode，是真的還是假的？」
「說明天的表現會作為開放與否的參考。」瑞爾挺直著身子，謹慎地回答著：「學長有用過Real Mode嗎？」
「說實在沒有。雖然碰到緊急狀況時，可以聯絡系上幫忙暫時開通，但可不是人人都會像你在寒假一樣碰到那樣子的事情呢。」納瑟西斯半開玩笑地說道。
受不了，這事情到底傳得有多廣呀？瑞爾硬是壓下想挖苦的衝動，而納瑟西斯也自顧自地說了下去：「要是能開通Real Mode，讓大家想用時就能用，你覺得如何呢？」
《那傢伙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解禁Real Mode。至於後果，我猜他八成不在乎。》
「讓大家在有需要時就能充分利用Connector，一定很有趣的。而且，讓大家握有這樣的力量，在校園裡──不，就算出了校園也是走路有風。」
《讓Real Mode普及化，只要有一個人野心過盛，就能造成毀滅性的結果。》
「能夠解決突發狀況，保護自己以及身邊的人。」
《若被情緒吞噬理智，會造成無法挽回的傷害。》
納瑟西斯和久韶的話語在瑞爾的耳際交錯著，莫名被捲至中心的他就算想逃，也好似會被一切給召回。他索性直接開口打斷講得正在興頭上的納瑟西斯。
「學長，讓每個人都能自由使用Real Mode，不就是相當於讓每個人都帶著兇器上街嗎？雖然我也同意能夠解決突發狀況，但是隨之而來的危險更大呀！我在寒假受的傷都還沒完全痊癒。」瑞爾輕輕撫著右腹：「還是應該要由教授或專業人士來決定能不能開啟比較好。」
「交給他們的話，有的人就一輩子都沒機會了。」納瑟西斯不以為意地挑起眉毛：「有些人表現不突出，不代表他能力不夠；也有人欠的只是一次被相信的機會。這些人的渴望往往都被太耀眼的明星，如你我所遮掩。可以的話，我想給他們機會試試。」
「學長果然是想……參選系學會長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