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 凝視彼岸的觀測者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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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18-11-22
  久韶才剛推開門,就看到其內的徽彥半蹲在蜜諾身旁,嘴巴張得大大的,而蜜諾也滿面笑容地塞進一片巧克力。他決定裝做什麼都沒看到地關上門。

  「等一下,別走啦!」兩人連忙既好氣又好笑地叫著久韶,他才嘆了口氣,隨意找了張椅子就坐下。

  「我剛在外面看過了,麥克風和螢幕都沒有問題,你們試過這邊的廣播系統了嗎?不行的話就要去三樓跟伊湜塔一起用。」

  「有,你們來之前我就試過了。」徽彥嘴巴裡還含著巧克力,滿足地回答道。

  「明天要當作獎品的巧克力也做好嘍!多虧那個叫長武的學弟幫忙呢!」蜜諾也補充著。

  「真的很好吃耶,好幸福呀!」

  久韶嘗試忽略掉自我滿足中的徽彥,咳了聲問道:「最後還是決定讓參賽者掛麥克風,這樣的話你們兩個的工作只剩下司儀,應該輕鬆很多吧?」

  「是呀,徽彥也這麼想喔!之前他擔心地一直問我怎麼即時轉播和當賽評咧!」蜜諾輕鬆地笑著。

  「喔?明明是籃球隊隊長呢,不知道怎麼當賽評?」

  「籃球和這又不一樣!不然你來轉播看看嘛。」徽彥忍不住聳聳肩回道。

  「明天變得輕鬆是好事一件沒錯。」透過轉播室的大片玻璃,蜜諾看著整個體育場的景色:「但想到那是納瑟西斯的建議,又總覺得有點不安,不知道他會不會又在計畫著什麼。」

  「不知道呢。」久韶一手撐著桌子,頗為閒適地望向窗外的夕陽:「要是那傢伙想透過麥克風搞什麼花樣,大不了馬上斷電就好。而且,」他狡黠地笑了聲:「我還有一張讓他會後悔亂搞花樣的王牌呢。」

  聽著他的話,徽彥不禁在心裡嘆息著:好歹也是學長學弟,雙方何必搞成這樣嘛。但當他望向身旁的蜜諾時,她似乎也沒要反對這麼做的意思。

  「好了,時間也不早了。」久韶站起身,一手插在口袋裡,一派悠哉,完全看不出是明天要比賽的人:「要是大家負責的部分都沒問題,就早點回家休息吧!」

  「鈴──」

  「嗯?我的?」久韶掏出自己的手機:「喂?有什麼──這樣子呀?我知道了──不會不會,沒關係的。那就祝一切順利吧。」

  「怎麼了?」

  掛了電話後,久韶又回復正經的神情:「好消息,明天的工作又少了一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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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呼──」

  亨利克從自宅浴室中走了出來,身旁冒著剛淋完浴的熱氣,衣著輕便的他肩上還披著一條毛巾,悠哉悠哉地坐到書桌前。

  在淋浴前,他剛在附近的社區慢跑了一陣子,這是他從學生時代便養成的習慣。儘管在慢跑途中,偶爾會聽到社區內女性的竊竊私語和注意到她們的目光,他也絲毫不以為意。

  他拾起桌上的文件,頗為隨意地用指尖翻閱著:「一個月有這些能用呀……」

  同一天早上,拉米亞步入他的辦公室,手上就拿著同一份文件,表情輕鬆:「終於拿到了。」

  「拿到什麼?」原先正在工作的亨利克從筆電後面探出頭。

  「讓你請助理的經費。」拉米亞神祕地笑了笑:「不過是用各種其他計畫的名義東拼西湊出來的,報帳的時候請小心一點。畢竟一般教授請案件的搜查助理,這種理由上面不可能會過。」

  「公家機關就愛管東管西的。」亨利克嘆了口氣接過文件,上頭密密麻麻寫滿不著邊際的文字,真正有意義的可能不到一半。

  「我從黃龍那裏聽說的,你最近有進展了?」

  「看出兇手犯案日期的規律,但其他的還是老樣子。」

  「有什麼你想查,但不方便查的,儘管去問黃龍;他要是不願意,就說是我拜託的就好。」

  亨利克回想起年初時和雙木‧黃龍一起到「原點」去探查時的經過。他一舉一動都不由自主地散發出壓迫感,那股寒氣比山上的氣溫更為懾人。之後他們也只通了幾次電話。雖然看上去就是位很有才幹的人,但像他那樣,照理不會隨便答應其他人的要求才對。

  「我之前幫過他一點小忙。」拉米亞一眼看穿亨利克的心思,悠哉地解釋道:「那文件就交給你,我回去忙。」

  「等一下,主任!」

  亨利克突地叫住要離去的拉米亞:「你覺得,犯罪的人必須要受相應的刑罰,這句話怎麼樣?」

  「突然問這做什麼?」拉米亞臉色先是一驚,隨即倏地一沉。

  「搞不好會對搜查有幫助,我只是隨口問問,沒其他意思。」

  「這樣的話,還挺合理的吧。」拉米亞淡淡地說道,卻下意識地逃避著亨利克的眼神。

  「但是,到底什麼是『罪』,而相對應的『罰』又該是什麼?」亨利克瞥了眼外頭寬闊和平的校園景色:「世界存在著一套那樣的公理嗎?」

  傍晚的他放下文件,不由得再次陷入思緒。他的目光掃向靠著窗戶側桌緣,那裏擺著一張早已泛黃斑駁的照片。照片上依稀能看到三個人的身影,中間是位靦腆微笑著的男孩,站在他兩側的人面容已經模糊,但從身材和衣著來看,應當是一對中年男女。

  「不管那樣的公理存不存在,你都會希望他們受罰,對吧?」亨利克對照片中的男孩喃喃說道,但卻又隨即自嘲地笑了聲。他還記得早上拉米亞離開辦公室前是這麼回答他的。

  「我們數學家的一舉一動,不都是信奉著自己的公理而推衍出的結果嗎?」

  或許自己早就發現了,只是下意識地摒棄那道思緒罷了。亨利克回想起墨比烏斯殺手的受害者,都是些犯下或大或小罪行,但卻被輕判,甚至沒受處罰的人。要說是巧合絕對太牽強。

  讓罪行受到該有的懲罰。這就是動機了。即使沒有任何證據,亨利克仍如此肯定。因為儘管立場對立,他仍似乎多多少少察覺到自己和對方的相似之處。

  「鈴──」

  就在此時,他擱在另一側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嗯?怎麼了?明天?系上這邊有活動──啊!怎麼會?」亨利克長嘆了一口氣:「我知道了,我晚上趕回去,多保重。」

  掛斷電話後,他有些煩悶地將手機拋到床上。

  本來明天打算要到春之祭好好看看學生們的表現呢,結果竟然臨時出了這種狀況。亨利克邊想邊站起身,走到衣櫃旁要更衣時才又赫然想起該連絡其他人。

  「喂?宋星‧久韶嗎?我是亨利克。是這樣,明天的春之祭我沒辦法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