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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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5-06-09
「早。」「早上好。」
早餐時刻,剛佈置完用餐環境的眾人一回頭,就看著兩張一模一樣的臉出現在門口,被背著的擒著微笑,而背著人的嘴角平直。
「早上好。兩位昨日睡得好嗎?」率先向他們打了招呼,燭台切光忠端著兩個餐盤迎了上去,一左一右放到離他們最近的几上。「我想兩位今日應該會來用餐,所以多做了幾樣小菜,希望能合你們的胃口。對了,聽主上說您現在行動不太方便,如果您有需要的話我們隨時可以提供協助。」
「謝謝,不過目前暫且不用勞煩。只是行走有些困難而已,其它事我還能自理的。」笑著婉拒對方的好意,伊斯黎亞在黎淵的協助下好好地坐在桌前。「對了,稱呼隨意就行,我不在乎那些虛禮。」
「明白了。那請問怎麼稱呼?」
「嗯……以單一字「黎」來稱呼我即可。」雖然不擔心自己的名字被他們知道後會造成什麼影響,不過對於被叫全名他也沒多大興趣,一番想來他也就乾脆沿用外邊的暱稱了。「啊,為了與他區別,對我用女性的稱呼詞就好,這樣比較不容易產生誤會。」
「我明白了,黎小姐。」從善如流的改了稱呼,這時旁邊有人在呼喚燭台切光忠,於是他又寒暄幾句才起身離席忙碌去了。
隨著用餐時間接近其他人也陸陸續續的到達,連一向通常是壓著點到的穗也是早早就出現在飯廳,一踏進來立刻很自覺的跟其它刀一樣先去向兩位大神道早。原本她還有些戰戰兢兢的,畢竟三年前第一次見面時她可被那笑著說出警告的夫人嚇得不輕,結果夫人一臉親切的說要她不用那麼緊張、把她當成一般的客人就行。黎淵也在一旁幫腔說這人現在真的只是以他手足的身分前來的、有他在他不會讓對方做出什麼事時,她懸著的心都放下一半。
雖然她對夫人還是有點發怵,不過既然黎淵先生都這麼說了那就代表她暫且不用擔心自己的本丸會被夷為平地,光是這點就讓她感動到無以復加,看著黎淵的眼神都多了幾分感激和崇拜。
她家本丸真的是燒了高香才能遇見黎淵這個貴人一路保駕護航,被被啊,之後就靠你了,你可要哄好黎淵先生啊,這麼好的人千萬不能錯過啊。
「看來我來的時間剛好呢。」在穗離開後,一人端著餐盤自然的在伊斯黎亞身邊落座,含著新月的眼瞳晃著笑意。「早上好,不介意我坐在您旁邊吧?」
「早上好。當然可以,你隨意。」不太意外對方會湊過來,伊斯黎亞大方應下。之前他就多少聽手足說過這人雖然個性隨和、實則我行我素的很,在這種眾人幾乎是把他供起來的情況下,估計也只有對方會泰然自若地坐到他身邊了。
「那我就僭越了。」笑咪咪的說,但只要伊斯黎亞不明確拒絕那他就不會輕易起身離開。不是出於對外來者的監視防備,畢竟自己的命還是對方救的,若真要防他可能做出的手段,那與對方產生聯繫的自己大概得先再死一次然後用御守復活以徹底根絕對方動手腳的可能。不過想來對方能力如此高深,大抵不屑用這種下流手段。會做此舉是他確實有一些想知道的事,而他想知道的答案對方斷不會輕易坦言,既然如此先跟人打好關係準不是什麼壞事。
「不必這麼拘謹,畢竟我是客,斷沒有喧賓奪主的道理。」饒有興致的看了眼三日月宗近。對方並不像是會輕易使用敬語的類型,就連對他名義上的主人大多也是以「小姑娘」代稱,然而這樣一個高傲的人卻對自己用上了敬詞,想來對方已多少察覺了他們的身分。「倒是我現在活動不便,在此地停留的期間就請你們多擔待了。」
「那是自然。」掩嘴輕笑。看來對方並不反對自己的接近,甚至不對他們擺架子,想來會比想像中的容易相處一些,或許等下還能約個早茶也說不定。
「呦,三日月,真難得看到你這麼早出現。」另一邊有人靠了過來,鶴丸國永揶揄的調侃著。他原想在間隔黎淵一位的座位落坐,畢竟對方身邊的位置可是某人的專屬,然而注意到他動作的黎淵拍了拍他身旁示意他坐到自己旁邊。對此鶴丸國永雖感訝異,不過還是移了一步,大大方方的坐到了黎淵身旁。
「哈哈哈,就算是老人家也有沒那麼賴床的時刻啊。」爽朗的笑著。「倒是鶴丸啊,你是上哪遊玩去了,身上都染了塵土,這可就不像鶴了。」
「這不是去布置了些有趣的機關嘛。雖然沒有意識、不過一想到我居然躺了那麼多天,不活動活動總覺得難受啊。」一邊對著幾位今日負責洗滌衣物、在看到他衣服時發出哀嚎與指責的同僚們連連道歉,鶴丸國永一邊嘻皮笑臉的回道,全然沒有反省的模樣。「三日月,我可期待你大吃一驚的模樣喔!」
「哈哈哈,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恐怕要讓您失望了,鶴丸殿下,您布置的那些惡作劇已被我一一拆解,下次還請您收斂些,不然長谷部先生又要追著您滿本丸跑了。」
一道無奈的聲音從背後傳來。轉頭望去,一期一振指揮著弟弟們趕快入座,一邊平息孩子們因為誰能坐他旁邊而引發的小爭執一邊說道。「雖然我能理解您因為多日未活動而想要舒展身體的感覺,但還是請您別給他人造成困擾,至少我認為在前往手合場的必經道路上挖了不下五個地洞絕對不是什麼值得讚許的行為。」
「不是吧一期,你就這樣把我花了一晚的傑作給處理掉了?」震驚的看著向來格守本分的同僚,鶴丸國永滿臉錯愕。「你是怎麼發現的,那些陷阱上頭我可是沒做記號啊?難不成你是半夜看著我在挖的嗎!?」
原本只是隨便說說,卻見一期一振眼神遊移了一下。「……您在說什麼呢,不過是晨起時湊巧發現罷了。」
「一期,你說謊時眼神會飄喔。」準確地捕捉到那點微小的跡象,鶴丸國永露出不懷好意的笑。「沒想到啊,向來督促弟弟們早點入睡的一期一振居然也學壞了,半夜不睡跑到外面遊蕩什麼的,這跟你教弟弟們的說法不一樣啊。」
被揭露了自己小小的謊言,一期一振微微漲紅了臉。雖然他的確是破壞了自己立下的規矩,不過他覺得跟到處搞事的對方相比,自己半夜散步的行為簡直好上太多了。「只是昨夜有些難以入眠所以出來走走。真要說的話鶴丸殿下也是吧,大半夜的不睡跑去挖陷阱,如果您在夜戰中也能有如此機動的話想必主上會很高興的。」
「……一期你學壞了啊,居然都會吐槽我了。」裝做一副被他傷透心的模樣,只是由於演技過於浮誇加上眾人早就習以為常,因此這番表演獲得了眾人一致的無視。
「沒關係呦,鶴丸你還留有幾個布置沒有被拆除的。」又有人加入這場對話。只見髭切帶著軟綿綿的笑在鶴丸國永身邊的位置放下餐盤,一旁的膝丸自然也跟著落坐在他哥身旁。「我想想,在哪兒呢……失眠丸,你有印象嗎?」
一旁的膝丸已經快對他哥叫錯他名字這件事感到麻木了,神色是心如死灰的平靜。「是膝丸。我確實記得,不過兄長你不是要我保密不要說出去嗎?」
「欸?有這回事嗎?嘛,不過是件小事而已,忘了的話也就算了吧。」軟軟一笑,髭切並沒有想要回憶起他半夜時都說了些什麼的意思。
「這真是嚇到我了,大半夜的居然這麼多人沒睡嗎?」如果剛才還只是有點驚訝,這下真讓他感到吃驚了。鶴丸國永可沒天真到認為這真的只是巧合,為了證實自己的猜測,他立刻扭頭看向淺笑不語的三日月宗近。
「嘛,終歸是睡了一場大覺,所以不太能入眠吧。」發出招牌性的爽朗笑聲,三日月宗近間接承認自己也熬通宵了。
「這還真的是⋯⋯總不可能真的這麼湊巧吧,嗯?」上揚的尾音指向了在座的另外兩人,在他們探尋的目光下黎淵目不斜視,權當自己沒接收到話裡的暗示,伊斯黎亞則揣著笑容,同樣不發一語,原本閒散的氣氛一下子變的有些微妙。
「你們⋯⋯」「抱歉,我晚到了。」
還沒來得及進一步的詢問下去,昨日被喚醒的最後一人也出現在門口,眾人抬頭欲打招呼時卻被與往常不同外表的來者給驚的說不出話。
「被被,你⋯⋯」嘴巴張的能塞顆雞蛋,看著那人因為眾人的目光而有些不自在的模樣,穗震驚了。「你的頭髮⋯⋯!?」
「我不知道,早上照鏡子時發現的。」破罐子摔碎般的開口。山姥切國廣同樣是整夜翻來覆去的無法入眠,一直到平日晨起時才放棄掙扎的起身,然後就看見自己原先一頭燦爛的金髮整個褪成像髭切那般的白金色,映著窗外照進來的陽光居然還反射出淡淡的銀。
他原先是想把以前的斗篷拿出來把自己罩的滴水不漏,可想想擋的了一時騙不了一世,一番掙扎後也就破釜沈舟似的踏出房門。
「可你昨天⋯⋯」「是受到我的影響,無礙。」正要詢問以找出原因時,從入座後就沒開口的人忽然冒出一句,在所有人看過去時又閉緊了嘴巴,一副拒絕進一步解釋的模樣也讓穗把原先想問的話硬生生的吞回腹內。
「黎淵先生⋯⋯」同樣看了過去,發現一同被重塑的同伴中沒人出現他這種情況,這也就說明真的只有自己是被黎淵親自給救回來的。想到這裡山姥切國廣有些感動,卻又不禁為了對方對他不理不睬的態度感到傷神,再加上今日他身旁的位置並不屬於自己,被拒絕接近的事實又讓他更加的難過。場面一下子有些尷尬起來。
「既然沒事的話那就沒關係了,被被來,這裡坐。」打哈哈的企圖緩解越來越不妙的氣氛,穗趕忙叫山姥切國廣坐到自己旁邊的位置。自知不能因為兩人之間的問題給其他人帶來麻煩,山姥切國廣也就順著她的話走過去,在他入座時黎淵也只是輕哼了下,倒也沒說些什麼。
「吃醋了?」冷不丁的,伊斯黎亞用著只有兩人才聽得到的音量開口。
「沒這回事。」嘖了聲,看著手足那一副彷彿看透的神情黎淵只覺得煩躁。他只是有些不爽對方居然那麼輕易的就聽從了別人的話,雖然估計他來向自己搭話他也不會給予什麼好臉色,但這不妨礙他對於在他眼中來看幾乎是逃避的行為感到不愉快。
「分明就是,我好歹這些年比較能辨別情感了,這種程度我還是判斷的出來的。」
被看透了那點小心思,黎淵瞪了他一眼。「你少說兩句會死嗎。」
「好吧,你說的算。」眼看再說下去等下真的有人要把他拋在這裡讓他自力更生,伊斯黎亞聳聳肩,明智的終止了話題。
「既然大家都到齊了,那我們就開動吧。」環視了眾人一圈,穗朗聲宣告。
「「我開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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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過了早餐,除了幾個等著收拾的付喪神外,其他人都三三兩兩的離開準備開始今日要做的事,只剩一些人還在慢條斯理的用著餐。
把附近其他人的餐具都回收,燭台切光忠瞥見黎淵他們那幾桌時神色詫異。「怎麼了,是今日的菜不合胃口嗎?怎麼幾位都沒什麼用過的樣子?」
「不不不光坊你做的非常美味,不過不知道為什麼從昨天開始就沒什麼食慾,倒也不會感到飢餓,硬要形容的話倒是有那種飽的恰如其分的舒適感。」看他的神情,鶴丸國永連忙解釋。這座本丸不能得罪的人雖然不多,但絕對不能得罪的人當中燭台切光忠一定名列前茅,畢竟本丸的餐食大多出於他手中,要是惹火他那之後有什麼好東西都沒他們的口福了。
「是這樣嗎?各位真的沒有哪裡不舒服?」仍然保有存疑,燭台切光忠看向幾位平安老人,又看看旁邊因為浪費糧食而面露愧色的一期一振,再瞥瞥房間另一端同樣也是舉筷面有難色的山姥切國廣,基於對後兩者的信任度他也只能選擇相信。
「真的沒有。你要是信不過我你問一期啊,一期我說的對吧?」
「是的。說來奇怪,從昨日醒來後我就未曾感到飢餓,雖不至於食不下嚥,但也莫名的不欲進食。真的非常抱歉浪費了燭台切閣下等人的手藝,還請原諒。」慚愧的說。雖說不是故意,但浪費食物這件事對向來端正處世的一期一振而言簡直是無法容許的過錯。
「啊啊沒事的,吃不下的話也不用勉強。不過還是告知主上一聲吧,或許是有什麼原因我們沒有注意到的。」昨天沒注意到這點是因為自從他們本丸的人越來越多後,為了減輕當廚的人的麻煩所以一般只有早餐會事先分配餐盒飯量,用餐時領著符合自己食量的餐盒就坐即可,午餐和晚餐就讓大家自行取用,也因此他才沒注意到這幾人居然都沒什麼吃。
「嘛,是該如此。」意味深長的說,三日月宗近的眼神有意無意的瞥過他身邊的兩位,又與同時期鍛造的附喪神們對視一眼,彼此心知肚明些什麼卻也不多說。「那我們就不妨礙你們收拾,先行一步,剩下的勞煩了。」
「不會。」
出了飯廳,除了一期一振說要去督促弟弟們完成日課而先行告別,剩下的一群人、包括在看見他們離開時也跟著向燭台切光忠道歉後便維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跟上他們的山姥切國廣,幾人不發一語的跟著背著人的黎淵,一行人走到他們昨日暫居的房間黎淵才停下腳步,把人放下後才開口。「想知道什麼。」
「別那麼急,都先坐下,喝杯茶如何?」好脾氣的笑著,伊斯黎亞招呼著人坐下,在髭切和膝丸有些驚訝的目光下一彈指茶葉罐和茶具就出現在他身邊,放置好適量的茶葉後又從虛空中凝出一縷散著蒸汽的水徐徐注入茶壺中,不多時幽幽的茶香緩緩飄散開來。
「好茶。」讚嘆一句。光聞香味就知道這茶葉絕非凡品,乍聞雖淡卻後韻無窮,平和溫婉而沁人心脾,使人頓覺心曠神怡,渾身上下都被這茶香給熨的妥貼。
「是吧。這得多虧我丈夫喜歡喝茶,家裡的茶葉比食材還多。」笑了笑,算準時間伊斯黎亞提起茶壺將徹底揉和香氣的茶水徐徐倒入杯中,隨後食指輕扣地面,茶杯瞬間平穩的出現在每個人的手邊,連坐的有些距離的山姥切國廣也沒落下。
「雖然我泡茶技術不如我丈夫,不過入口還是可以的,讓各位見笑了。」比了個「請」的手勢示意對面的人先用,見此眾人紛紛端起杯子,在茶水入喉的瞬間都露出了驚嘆的神色。
「如何?」
「入喉清韻而細潤,甘中微澀而不苦,實屬上品。能將此茶發揮出如此絕味,您的手藝也相當了得。」
「謝謝誇獎。好了,進入正題吧。」拍拍黎淵的肩,伊斯黎亞仍舊笑著,乍看之下平易近人,但細看下笑意卻不達眼底。「所以,想從我們這邊知道些什麼?我想你們也很清楚,你們最想知道的那個答案我們不會給你們的。」
「我想也是。但那個問題的答案有您這句話就夠了。」掩嘴輕笑,三日月宗近開口。「畢竟自古以來能通生死的都絕非常人,且隨之而來的代價多半令人難以承擔。可兩位不僅有這通天本領,甚者還能與我們坐於此處,如此想來兩位並不只是如表面顯露的身分那般簡單。但具體而言關於您們所欲隱藏的身分是什麼,這點我們就不妄下揣測了。」
「這樣也好,畢竟知道太多對你們也不是什麼好事。」伊斯黎亞笑的意味深長。「無知是愚蠢且不可原諒的,但若是在保命一途或許能有大用。」
「今日之事斷不會讓旁人知曉,以我等之名保證。」說罷,面前的幾位都伏下身子行了承諾,而被承諾的兩位頷首應允,將他們心知肚明的事實隱在這個禮中。
裡面的人是確認了什麼,但門外的山姥切國廣卻有些聽不明白。他知道那兩位的能力確實超乎他們所能想像的,畢竟光是黎淵和他手足在那件事後大多時間是以一個軀體活動這件事就足以證實兩人絕非等閒之輩,但三日月他們似乎又進一步的察覺到什麼。當他說「身分」二字時,話中的語氣似乎不是指後天依憑自己的能力而由他人冠上的名號,反而更像是指那種與生俱來的、生來即當承繼的那種。
但他明記得他傾慕的人說過他並無雙親,既然不是前者的意思,那後者這先天的名號又是從何而來?
一直以來他都覺得他不夠了解他愛慕的人,即使對方願意與他親近甚至說些私密話,但他仍覺得他們之間隔著他所無法丈量的鴻溝,而今籠罩對方的那層謎團又加上一層朦朧的帳,讓他更看不清對方的真實面貌。
到底對方還有多少他不知道的事,而他還需要花多長的時間才能真正碰觸到他。
突如其來而毫不意外的,他感到了難以言喻的挫敗。
「不過請相信我們,雖然無法告知身分,但與你們的相處我們一向坦蕩。」
這時黎淵開口,如同一束光驅散了山姥切國廣內心剛升起的那點陰霾。轉念一想,確實在與黎淵的相處中雖然對方有些捉摸不透,但無可否認與他在一起時能肯定對方也是抱以同樣的真誠來面對他。他相信對方所做的一切都是出自於真心,那既然如此在對方願意坦誠前他只需要相信並且等待,他肯定自己能與他攜手直到對方願意將一切託付給他的時候。
「是的。會做出此舉也是為了保護我們自身,但在這前提下我們所做的一切都是發自本意。這點我能用我等的真名擔保。」猜到手足為什麼會突然說這句話的用意,伊斯黎亞笑著瞅了黎淵一眼,換得的是手足微微移開的視線和不明顯的哼音。
絕對是說給門外的那人聽的吧,絕對是。
抓到了手足這可愛的小舉動,伊斯黎亞心情大好,全然不顧黎淵沒好氣地瞪視。「還想知道什麼?」
「我想問,我們身體的情況也是與兩位有關吧。」這次開口的是膝丸,他看了他的兄長一眼,雖說著疑問句,但語氣十足十的肯定。「還有為什麼只有總隊長身上發生改變,我們卻都沒有?」
「確實是受到我們的影響沒錯。準確來說,你們會這樣是因為我,而他會那樣是因為這傢伙。」指指黎淵,伊斯黎亞解釋著。「你們也大概猜到我們的身分了所以我也就直說,我們是依靠靈力來維持生命,並沒有常人那些生理需求,所以接收了我們靈力的你們自然也會暫時如我們這般,如果不想這樣的話找你們的主人用她的靈力多洗幾次或等那些靈力自然消散就好。至於另一個為什麼會那樣……你要自己說還是我說?」
看向黎淵,後者看了一眼將目光集中到他身上的眾人,又想想門外那些有時會胡思亂想的小孩,再瞥瞥一臉表明「要我說也不是不行、只是我會把你那點小心思也一起說出來」、明顯不懷好意的手足,黎淵覺得還是自己解釋比較安全,起碼他不用提防對方隨時可能發生的爆料,他還不想在大庭廣眾之下暴打一個無法行動的傢伙。
「因為我們用的血不同。他用的是肢體末梢的血,盡可能將他本源的力量降低、只剩最純粹的靈力,因此對你們產生的影響不大且短暫。我是用靠近核心的血,靈力中帶有大量我的氣息,相對而言受到的影響自然更為強烈且持久,但造成的改變同樣是可逆的,因此就實際面上來說兩者間沒有太大差異。」
「既然如此那為何您要用核心的血?明明沒有太大的區別不是嗎?」
這問題黎淵就不樂意答了。「我高興,我樂意,有意見?」
「你只要想想為什麼只有他是用這傢伙的血就知道了……啊,痛。」
話說到一半大腿就被狠狠的捏了一把。裝模作樣的呼了聲痛,伊斯黎亞用著譴責的眼神看向黎淵,神色間滿是控訴,怎麼看怎麼楚楚可憐。只可惜他面對的是早已跟他知根知底的黎淵,對於這點演技他可謂面不改色。「少來,你昨天才說你的腿沒感覺。」
「我說的是用力捏的話還是能有點感覺的。你也太狠心,我還不是為了你才把自己搞成這樣的。」
「所以我現在還坐在這裡而不是把你拖起來打一架。」
「好過份啊。我回去跟夏碎說你欺負我。」
對於暗地裡秀恩愛的手足,黎淵毫不客氣的白了他一眼。「你要不先想想你還有多少不能讓他知道的把柄在我手上。」
噎了一下,伊斯黎亞無奈的笑了。「⋯⋯你變的狡猾了呢。」
「彼此彼此。」誰讓你爆我的料,禮尚往來而已。
沒意義的鬥嘴結束,髭切饒有興趣的開口。「您口中的那位是……」
「夏碎嗎?是我丈夫。」拉出項鍊露出掛在上頭的婚戒,伊斯黎亞露出了溫柔的笑。「我結婚十幾年啦。」
「這位的丈夫還是我們主上家族的族長,所以小姑娘才會稱呼他為「夫人」。」鶴丸國永在旁補充。「這麼算來他還是我們主上的上司呢。」
「原來是這樣。可您在我們面前直呼他的姓名,這樣不太好吧?」這話不是威脅,而是疑惑。雖然他們只是付喪神,是八百萬神明中末席的存在,但終歸還是有著神明的名號,而被神明知曉真名往往不是什麼好事。
「無所謂。我不會避諱在你們面前喚出他的真名,雖然並非與我相同,但他的真名已與我綁在一起。」嘴角抿著一抹笑,伊斯黎亞輕柔的說著。「敢用他的真名威勒他的雜碎,我會親手將其一一消滅。」
「真是可怕啊。」
「所以想與我們搭上關係的人都要做好覺悟喔。」
「能與您相伴者自然不會是膽怯之輩。不曉得那位是什麼來頭呢。」
「他是人類喔,貨真價實的。」見他們有些驚訝的神情,伊斯黎亞笑了笑。「很驚訝嗎,關於我的伴侶是短命的人類這事。」
「是有些嚇到,但以您的個性來看您並不像會在意這點的人,因此又覺得沒那麼意外。」當時鶴丸國永原以為能與他面前的人成為伴侶、那想必那名男性應與他們同樣是外貌與實際年齡極為不合,可沒想到對方的年齡確實是符合他外貌的,這確實讓他有些驚訝。
「我並不在意壽命的差距,反正對我們而言沒有什麼事物是不會消亡的。這點我想你們也清楚吧。」
「也是。」笑了幾聲。畢竟也橫過了千年的歲月,三日月宗近自然知道這話背後的深沉重量。「畢竟有形之物終將消逝。」
「是的。可有形之物正是知道有其消亡之日才更令人珍惜,而有形卻無法消亡者,那隻剩下可悲了。」就如同我們這般,活著是為了學習不斷失去。
說罷伊斯黎亞和黎淵對看一眼,卻誰也沒將後面那句話說出。
「不說這些了,說些別的吧。」終結這個話題,伊斯黎亞看了眾人一眼。「那麼,你們還想知道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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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要是想讓對方染上自己的氣息和顏色,宣示一下這是自己的所有物(被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