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佛國街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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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5-06-06
海水輕輕拍打著木板，鮫人們又從水中探出頭來，這次鮫人族長亦在侍衛們的擁躉下現身，他沖夏遠和秋咫二人點了點頭，與此前的輕蔑不同，這一次，他的目光中充滿了敬意。
隨後，他向汐使了個眼色，少女祭司便將一枚瑩白的貝殼鄭重地交予師兄弟二人——那正是千年硨磲，只是比祭壇上所見小了許多，約莫巴掌大小，通體如玉，散發著柔和的光暈。
「硨磲已認你們為主，會隨心意變化大小。」汐提醒道。
夏遠接過硨磲，觸手溫潤，竟有種血脈相連的感覺。他心念一動，硨磲果然應聲而長，轉眼間便恢復到祭壇上那般大小。
「多謝......」秋咫鄭重地行了一禮，但他話音未落，又有一些鮫人游上前來，額外為他們奉上新織造的名貴鮫綃，這令師兄弟倆很是感動。
「你們接下來可是要去尋找暹羅龍血竭，對嗎？」汐接著問道。
「沒錯。」兩人異口同聲道。
「我的族人觀察過了，不遠處剛好有一艘駛往暹羅的商船，不久便會經過此處，屆時你們可向他們呼救，讓他們捎你們一程。」汐說。
「真是太感謝你們了！」夏遠感激地說。
「二位保重。」汐說完，與族長等人一同潛入水中，鮫人們將承載夏遠和秋咫的木板往商船的方向推去，直到快要與之碰頭才悄無聲息地消失在海浪之下，不辭而別......
兩日後，暹羅都城，阿瑜陀耶
阿瑜陀耶王城的清晨是從僧侶的誦經聲里醒來的。
佛國的晨霧裹著檀香，將湄南河染成乳白色。
夏遠站在河邊，看橙紅的陽光穿過佛塔尖頂，灑在湄南河的水面上。
河道上擠滿了早市的船隻，賣香料的婦人頭頂竹籃，赤腳踩過濕滑的木板；小沙彌捧著銅缽化緣，僧袍掃過滿地落下的雞蛋花。空氣里飄著椰漿的甜香和魚露的咸腥，混著寺廟焚燒的線香，熏得人鼻腔發癢。
「師兄。」秋咫從背後戳他肩膀，遞來一只香蕉葉包裹的糯米飯，米粒浸透了椰奶，夾著切碎的果肉，「嘗嘗？方才有位老婆婆硬塞給我的。」
夏遠接過椰漿飯，故意蹭過對方指尖，甜膩的香氣中混著秋咫手上淡淡的藥草味——那是他今早新換的葯，對戰魔蛟時留下的傷口已經結痂，像片楓葉烙在瓷白的肩上。
夏遠咬了一口，甜膩瞬間糊住嗓子眼。他齜牙咧嘴地灌水，秋咫卻久違地露出開朗的笑容——少年今日換了天青色棉麻短衫，長發拿根紅繩鬆鬆系著，繩帶隨晨風輕揚，他看上去活像個偷溜出門的世家小公子，在滿街赭紅筒裙中格外醒目。
「笑什麼？」夏遠去掐他腰側軟肉，「故意買這麼甜的讓我齁著？」
「是你自己說要入鄉隨俗。」秋咫躲開他的手，指尖沾了點黏在夏遠嘴角的米粒，鬼使神差地舔了一下，「……果然太甜了。」
「嗯，還是糖葫蘆比較好，酸甜適中......」夏遠見此光景，喉結不由動了動。
這情景讓幾個路過的暹羅少女掩嘴輕笑，她們腕間的銀鈴鐺叮咚作響，與遠處佛寺鐘聲混成一片。
早飯過後，兩人沿著河流行走，漸漸來到市集深處，這裡不似市集外圍那般喧囂，竹樓下的藥鋪飄來錯綜複雜的氣味，風乾的蠍子、蜥蜴和蛇等在鋪前堆成小山。
夏遠和秋咫來到一間看上去擁有最豐富的藥材的藥鋪，只見一個缺了門牙的老藥販正在櫃檯后揣著手，用渾濁的雙眼打量著二人，他的面前擺著好幾罐藥酒，裡面泡著五彩斑斕的蛇類。
「老伯，請問您這裡可有暹羅龍血竭賣？」夏遠摸出塊碎銀，用略顯蹩腳的暹羅話問，他這段時間一直在抽空學外語，雖然時間較短，但配合著過人的學習天賦和自己研創的「鸚鵡學舌咒」，已經掌握個七七八八。
老人渾濁的眼珠轉了轉，突然壓低聲音，竟講出了流利的漢語：「年輕人，你們是剛來暹羅吧？居然連王室供養的神樹也敢打聽？」
「您也是大明人？」夏遠不由驚訝道。
「我家父是明國人，他早年從泉州來此經商。」老藥販說，「整個大城只有一棵龍血樹，就栽種在王室禁苑裡，這些年由國師素林掌管。」說道此處他不禁搖了搖頭，「這個素林阿贊權勢滔天，他可以說是當朝的黑衣宰相，此人上位后，常在民間強搶童男童女，大家都敢怒不敢言！」
「他這麼放肆，暹羅國王都不管嗎？」秋咫有些疑惑。
「嗨！他不知給國王灌了什麼迷魂湯藥，整個宮廷上下都唯他馬首是瞻，據說之前備受尊崇的僧王前去王宮勸諫，都被他當眾侮辱，就這樣王室上下都默不作聲！」老藥販無奈道，「所以我勸你們最好忘了這龍血竭吧，那國師素林上個月才剛在鬧市對幾個妄圖竊取龍血樹脂的園丁處以極刑，那恐怖的死狀，光是聽聞都要讓人做噩夢......」
傍晚的湄南河浮滿水燈，百姓在放燈祈福。秋咫蹲在岸邊，將一盞花燈推入水中。燈芯搖曳，映得他睫毛投下細密的影。
「在想什麼？」夏遠挨著他坐下。
「我在祈禱......」秋咫輕聲道，「祈禱上蒼保佑阿爹平安，平安地撐到我們尋到藥材歸去......」言及此處，少年的眼中不由撲閃過幾點晶瑩。
「放心吧，你爹平日行善積德，身為兒子的你又那麼孝順，老天爺會感念的。」夏遠拉起秋咫的手，摩挲著安慰道。
「師兄，你說我們到底能成功嗎？我感覺，路途好像越來越兇險了......」秋咫終是忍不住，輕輕哽咽道。
「放心吧，你看我們連那麼凶暴的魔蛟都降服了，區區一個神棍又何足為懼，他要敢攔路，胖揍一頓便是！」夏遠義憤填膺道，全然忘了在外人看來他們也是神棍這件事，接著他又取出一張揭榜告示，向秋咫笑道：「而且你看，我們至少已經拿到了門票。」
「這是......」秋咫淚眼朦朧地看向告示上的異國文字。
「告示上說，暹羅國大王子帕昭突發惡疾，連太醫都束手無策，故王室張榜求醫，希望能在民間求得奇人異士，屆時我們可以行醫的名義入宮，順勢打探到龍血竭的線索。」夏遠笑著揩去秋咫眼角的淚花，「瞧，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我就說咱們的誠意一定可以感動上蒼。
「謝謝你，師兄......」眼眶通紅的秋咫輕輕將頭枕到夏遠的肩膀上，眼中滿是欣慰。
河面忽然喧鬧起來。一群少女笑著往水裡擲鮮花，有朵緬梔花正落在秋咫衣擺上。夏遠順手拈起，別回他耳邊：「暹羅人說，這花能招好運，只願我的阿咫能接住這份幸運，在往後的人生中都能平安喜樂！」
隨後，他向汐使了個眼色，少女祭司便將一枚瑩白的貝殼鄭重地交予師兄弟二人——那正是千年硨磲，只是比祭壇上所見小了許多，約莫巴掌大小，通體如玉，散發著柔和的光暈。
「硨磲已認你們為主，會隨心意變化大小。」汐提醒道。
夏遠接過硨磲，觸手溫潤，竟有種血脈相連的感覺。他心念一動，硨磲果然應聲而長，轉眼間便恢復到祭壇上那般大小。
「多謝......」秋咫鄭重地行了一禮，但他話音未落，又有一些鮫人游上前來，額外為他們奉上新織造的名貴鮫綃，這令師兄弟倆很是感動。
「你們接下來可是要去尋找暹羅龍血竭，對嗎？」汐接著問道。
「沒錯。」兩人異口同聲道。
「我的族人觀察過了，不遠處剛好有一艘駛往暹羅的商船，不久便會經過此處，屆時你們可向他們呼救，讓他們捎你們一程。」汐說。
「真是太感謝你們了！」夏遠感激地說。
「二位保重。」汐說完，與族長等人一同潛入水中，鮫人們將承載夏遠和秋咫的木板往商船的方向推去，直到快要與之碰頭才悄無聲息地消失在海浪之下，不辭而別......
兩日後，暹羅都城，阿瑜陀耶
阿瑜陀耶王城的清晨是從僧侶的誦經聲里醒來的。
佛國的晨霧裹著檀香，將湄南河染成乳白色。
夏遠站在河邊，看橙紅的陽光穿過佛塔尖頂，灑在湄南河的水面上。
河道上擠滿了早市的船隻，賣香料的婦人頭頂竹籃，赤腳踩過濕滑的木板；小沙彌捧著銅缽化緣，僧袍掃過滿地落下的雞蛋花。空氣里飄著椰漿的甜香和魚露的咸腥，混著寺廟焚燒的線香，熏得人鼻腔發癢。
「師兄。」秋咫從背後戳他肩膀，遞來一只香蕉葉包裹的糯米飯，米粒浸透了椰奶，夾著切碎的果肉，「嘗嘗？方才有位老婆婆硬塞給我的。」
夏遠接過椰漿飯，故意蹭過對方指尖，甜膩的香氣中混著秋咫手上淡淡的藥草味——那是他今早新換的葯，對戰魔蛟時留下的傷口已經結痂，像片楓葉烙在瓷白的肩上。
夏遠咬了一口，甜膩瞬間糊住嗓子眼。他齜牙咧嘴地灌水，秋咫卻久違地露出開朗的笑容——少年今日換了天青色棉麻短衫，長發拿根紅繩鬆鬆系著，繩帶隨晨風輕揚，他看上去活像個偷溜出門的世家小公子，在滿街赭紅筒裙中格外醒目。
「笑什麼？」夏遠去掐他腰側軟肉，「故意買這麼甜的讓我齁著？」
「是你自己說要入鄉隨俗。」秋咫躲開他的手，指尖沾了點黏在夏遠嘴角的米粒，鬼使神差地舔了一下，「……果然太甜了。」
「嗯，還是糖葫蘆比較好，酸甜適中......」夏遠見此光景，喉結不由動了動。
這情景讓幾個路過的暹羅少女掩嘴輕笑，她們腕間的銀鈴鐺叮咚作響，與遠處佛寺鐘聲混成一片。
早飯過後，兩人沿著河流行走，漸漸來到市集深處，這裡不似市集外圍那般喧囂，竹樓下的藥鋪飄來錯綜複雜的氣味，風乾的蠍子、蜥蜴和蛇等在鋪前堆成小山。
夏遠和秋咫來到一間看上去擁有最豐富的藥材的藥鋪，只見一個缺了門牙的老藥販正在櫃檯后揣著手，用渾濁的雙眼打量著二人，他的面前擺著好幾罐藥酒，裡面泡著五彩斑斕的蛇類。
「老伯，請問您這裡可有暹羅龍血竭賣？」夏遠摸出塊碎銀，用略顯蹩腳的暹羅話問，他這段時間一直在抽空學外語，雖然時間較短，但配合著過人的學習天賦和自己研創的「鸚鵡學舌咒」，已經掌握個七七八八。
老人渾濁的眼珠轉了轉，突然壓低聲音，竟講出了流利的漢語：「年輕人，你們是剛來暹羅吧？居然連王室供養的神樹也敢打聽？」
「您也是大明人？」夏遠不由驚訝道。
「我家父是明國人，他早年從泉州來此經商。」老藥販說，「整個大城只有一棵龍血樹，就栽種在王室禁苑裡，這些年由國師素林掌管。」說道此處他不禁搖了搖頭，「這個素林阿贊權勢滔天，他可以說是當朝的黑衣宰相，此人上位后，常在民間強搶童男童女，大家都敢怒不敢言！」
「他這麼放肆，暹羅國王都不管嗎？」秋咫有些疑惑。
「嗨！他不知給國王灌了什麼迷魂湯藥，整個宮廷上下都唯他馬首是瞻，據說之前備受尊崇的僧王前去王宮勸諫，都被他當眾侮辱，就這樣王室上下都默不作聲！」老藥販無奈道，「所以我勸你們最好忘了這龍血竭吧，那國師素林上個月才剛在鬧市對幾個妄圖竊取龍血樹脂的園丁處以極刑，那恐怖的死狀，光是聽聞都要讓人做噩夢......」
傍晚的湄南河浮滿水燈，百姓在放燈祈福。秋咫蹲在岸邊，將一盞花燈推入水中。燈芯搖曳，映得他睫毛投下細密的影。
「在想什麼？」夏遠挨著他坐下。
「我在祈禱......」秋咫輕聲道，「祈禱上蒼保佑阿爹平安，平安地撐到我們尋到藥材歸去......」言及此處，少年的眼中不由撲閃過幾點晶瑩。
「放心吧，你爹平日行善積德，身為兒子的你又那麼孝順，老天爺會感念的。」夏遠拉起秋咫的手，摩挲著安慰道。
「師兄，你說我們到底能成功嗎？我感覺，路途好像越來越兇險了......」秋咫終是忍不住，輕輕哽咽道。
「放心吧，你看我們連那麼凶暴的魔蛟都降服了，區區一個神棍又何足為懼，他要敢攔路，胖揍一頓便是！」夏遠義憤填膺道，全然忘了在外人看來他們也是神棍這件事，接著他又取出一張揭榜告示，向秋咫笑道：「而且你看，我們至少已經拿到了門票。」
「這是......」秋咫淚眼朦朧地看向告示上的異國文字。
「告示上說，暹羅國大王子帕昭突發惡疾，連太醫都束手無策，故王室張榜求醫，希望能在民間求得奇人異士，屆時我們可以行醫的名義入宮，順勢打探到龍血竭的線索。」夏遠笑著揩去秋咫眼角的淚花，「瞧，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我就說咱們的誠意一定可以感動上蒼。
「謝謝你，師兄......」眼眶通紅的秋咫輕輕將頭枕到夏遠的肩膀上，眼中滿是欣慰。
河面忽然喧鬧起來。一群少女笑著往水裡擲鮮花，有朵緬梔花正落在秋咫衣擺上。夏遠順手拈起，別回他耳邊：「暹羅人說，這花能招好運，只願我的阿咫能接住這份幸運，在往後的人生中都能平安喜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