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王室陰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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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5-06-10
暹羅王宮的金頂在烈日下灼灼生輝,夏遠和秋咫跟隨引路的侍衛穿過重重宮門,腳下猩紅的地毯綉著繁複的金色蓮花紋,兩側立著披甲持械的禁軍,目光如刀般刮過二人。
大殿內瀰漫著濃郁的檀香,年邁的暹羅國王斜倚在鎏金寶座上,眼窩深陷,目光空洞,像一具裹著錦緞的行屍走肉。他身側立著一位黑袍男子——正是國師素林,那人面容蒼白如紙,唯有嘴唇殷紅似血,在他寬大的黑袍下,十指指甲修長尖銳,泛著青黑的光。
但最駭人的還要數他那雙豎瞳,金黃色的虹膜中央裂開一道細線,隨著目光游移不時收縮,好似某種冷血的爬蟲。
「聽說你們是從明國來的道士,你們有何能耐,敢揭王榜?」素林的聲音嘶啞如蛇吐信,「不要以為外來的和尚好念經,上個月有六個自稱神醫的騙子,他們都沒有好下場......」
「素林阿贊,你不要那麼快下定論嘛,先讓兩位師傅去看看我王兄的情況!」站在國王另一邊的是年少的三王子摩訶,儘管他的臉龐稚嫩而寫滿了擔憂,但眼神卻是堅定不移的。
秋咫順勢上前一步,拱手行禮:「貧道略通醫理,願為殿下診治。」
「我們和外面那些庸醫神棍可不一樣,咱師兄弟倆可是從嶺南飛云山來的正經道門嫡傳。」夏遠見狀也滿臉堆笑地拱手道,「比如我見陛下氣血虧虛、眼袋鬆弛、雙目無神、言語不利,恐有痴症,或為服藥不當所致,待我日後抓幾副葯調養......」
聽他這麼說著,宮裡的官員、侍從無不頭冒冷汗,唯獨三王子摩訶捂著嘴巴,眼角難藏笑意。
「放肆!」素林怒喝一聲,咬牙切齒地盯著夏遠和秋咫,「敢妄議君上,來人啊——」
就在這時,摩訶這位小少年一下撲進了老國王的懷裡,淚眼婆娑道:「父王——」
「啊......誒......摩訶......」老國王雖痴呆懵懂,但唯獨不會忘了自己最疼愛的幺子,他顫顫巍巍地伸出布滿皺紋的手,輕輕撫著摩訶的頭髮。
「大哥他已經病重好久了,您就讓兩位師傅去看看他吧!看著大哥難受的樣子我真的好心痛哦,他也是您的兒子,難道您就不心疼嗎?」摩訶將頭深埋進老國王的胸口,委屈地望著他,就像一只受傷的小狗。
秋咫見此狀,不由聯想到自己和父親,於是目光閃爍了一下。
「那......那就帶他們進去吧......」老國王顫巍巍地揮了揮手,素林見狀憤憤地瞪了摩訶一眼,分明是敢怒不敢言。
大王子的寢殿像口密封的棺材,瀰漫著濃重的藥味與腐臭。
層層紗帳內,大王子帕昭仰卧在榻,裸露的皮膚上布滿潰爛的瘡口,他的眼瞼泛著詭異的紫黑色,呼吸微弱得幾乎察覺不到,一位侍女正細心地為他擦洗傷口,潔白的絲帕不久便沾滿了污髒的膿血,見此情形,侍女的眼中流露出滿滿的心疼。
「王兄,喝葯的時辰到了!」二王子泰沙——這位眯縫著眼睛的青年,訕笑著來到帕昭,他的手中端著一碗濃墨般的葯汁。
自大王子得病後,泰沙便自告奮勇地去照顧他,在宮廷上下賺足了賢弟的美名。
他斥退侍女后,便來到大王子身旁,儘管腐臭的味道惹得他蹙起眉頭,但他還是耐心地將葯汁一勺一勺地喂入大王子帕昭的口中。
只是那葯汁剛送入帕昭的嘴唇,便又漏了許多出來,且帕昭開始劇烈咳嗽,隨即嘔出一大灘污血。
「哎呀,王兄,這可是素林阿贊親手熬制的葯,您怎麼就浪費了呢?」泰沙嗔笑地替他擦去污臟。
「還是省省吧,泰沙......我知道自己的身體是怎樣的,我什麼都知道......」帕昭上氣不接下氣地喘道,盯著泰沙的目光中滿是無奈。
「別這麼說嘛王兄,聽說今天又有民間的神醫入宮為您診治,這個時辰他們應該也快到了。」泰沙笑著將帕布浸入水盆,與此同時,他神不知鬼不覺地將一小瓶粉末倒入水盆中,「一個接一個的,真是有點......不自量力。」
正當泰沙準備為帕昭擦拭身子時,門外卻傳來了腳步聲,隨後,夏遠和秋咫在摩訶等人的陪同下出現在寢殿中。
「你們就是這次揭榜入宮的神醫?外國人?」泰沙用眯縫起來的眼睛上下打量著夏遠和秋咫,目光中流露出一絲輕蔑。
「正是,在下斗膽為大王子診脈。」秋咫行了一禮。
「有什麼本事就使出來吧,但我要提醒你們一下,王兄的病情疑難複雜,就連素林阿贊那麼厲害的人都沒轍,恐怕也不是隨便哪個江湖騙子能治好的。」泰沙語帶譏諷道。
秋咫沒有理會他,只是徑直來到帕昭床前,在路過泰沙剛剛清洗的水盆旁時,他悄悄將一根銀針扔進水中,夏遠順著他的動作望去,竟發現那銀針竟轉為黑色!
秋咫俯身診脈,指尖剛觸到帕昭的腕子,便覺一股陰寒之氣順經脈竄入,霎時如握寒冰——這不是活人該有的溫度,秋咫瞬間被激得指尖一麻,可怕的是,他清晰感覺到有東西在皮膚下遊走,像無數細小的蟲豸正在啃食血肉。
「怎麼樣?」摩訶在一旁著急地問。
秋咫和神色疲弱的帕昭對視了一眼,彷彿從他的絕望的眼神中讀出了什麼,隨後站起身來,向眾人宣布:「大王子殿下不是生病,而是被人下蠱了。」
「什麼?!」這一消息如同晴天霹靂,令在場眾人無不瞠目結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