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入侵者

隔天吃早飯的時候大家看到自己的那份煙燻鮭魚三明治臉色各有不同，康拉德和艾米莉安只猶豫一秒就拿起來啃，勞倫斯則是猶豫好一會後才咬一小口試試味道

艾米莉安點頭，「好吃，這是燻魚嗎？」

「是啊，我昨天從提埃的軍營換到的。」大家的手都不約而同地停下來，「沒事，早上有人自願試過毒了。」

這點倒是連克萊兒和利奧波德都感到驚訝

「別用那種眼神看我喔，史蒂夫自己說要嘗試的，他也說怕提埃在裡面下毒，叫我隨機取幾片給他，現在人還在外面活蹦亂跳的，我是那種會叫別人試毒的人嗎？」

真不知道這群人怎麼想的，反正我是拿起來吃了，多猶豫一秒都是對美食的不尊重

看我這麼有自信，大家也沒再說什麼，端起來繼續吃

吃著吃著，勞倫斯的開始旁敲側擊的想問有關養殖的各種條件

玩家社群裡有個南方九領的說法，以奧萊為核心輻射出去的另外八個領地，彼此之間有地形差異導致的氣候差，各地產業也有所不同，在活動劇情里有隱約提過彼此之間的商業貿易往來

而勞倫斯其中之一，伯父是侯爵，橫豎也算個爵位繼承人

王國貴族之間的權力關係很複雜，貴族、領主和封臣之間的關係毅然，貴族不一定有土地，領主不一定會有貴族頭銜，封臣一定會隸屬於有土地的貴族，而且封臣的職位是世襲的，封臣如果累積到足夠的財富，能弄到土地的持有權，那就變成領主了

有關土地買賣，法律上有分兩種，持有權和使用權，一般用金錢交易能得到的只是土地的使用權，也就是在上面建築、耕作、放牧的權利，而持有權是由國王分封給貴族，貴族之間在彼此以各種方式交易，例如婚配、政治利益交換、收債等等的

所以為什麼把封臣或是平民得到土地持有權的方式用「弄」這個動詞來形容，因為光用金錢買不到，最好成為領主的兩個人群，一個是私生子，一個是用大筆金錢娶到落魄貴族千金的有商人

這和我們的歷史有些微出入，至於怎麼分辨，看姓或許可以找到一些規律

以植物的科名為姓，是有悠久歷史的貴族或領主，譬如兩個公國提埃Thea代表茶科，奧萊Ole代表木樨科，艾奎弗利亞Aquifolia是冬青科

屬名為姓，大部分是平民出身，例如史蒂夫的姓米默沙Mimosa是含羞草屬，索爾的姓柯爾科斯Quercus則是櫟屬

而例外，就有有伯爵封號也有領地，但姓是屬名的柏德溫，姓赫德拉Hedera，是常春藤屬，這可能代表他的家族歷史比較短，甚至頭銜都是他自己掙來的；還有是平民，但姓布萊希克Brassica意為十字花科的洛倫佐

「你還是研究一下歐式香料吧，那個有搞頭。」

會不會我最後變成王國的領地產業的專業經理人，我來想想一個案子可以拿多少，我已經聽到

不過現在這還不是最重要的，吃完早飯開作戰會議，兩天之內可以到達艾戈－布魯姆河，以後就叫臭水溝好了

不過依我的記憶，最困難的點不是過河，而是河畔的守軍，他們有火銃，但不怕，我們有可以連發的來福槍

所以現在問題還是在怎麼過河，目前的最優解還是搭橋，計畫是這樣，先一批人到對岸，然後兩側利用繩索和槓桿吊起原木，隨後進行拼接

簡單講解了施力和受力之後，我突然想到可以去隔壁提埃借工程隊，但想想他們的態度還是覺得算了，這件事應該由別人提出

「最少只要20根長短相同的原木……」康拉德震驚地看著我搭的模型，「這怎麼可能呢……完全不用釘子，只需要木頭？」

「收起你驚訝的小表情，我還有很多壓箱底的東西，例如可以到處移動四處開砲的戰車。」

不過現在還是該討論更重要的是讓他們清楚建造橋樑的具體步驟

「不過如果真的要這麼搭的話，要怎麼從兩端開始搭？」

「從兩端搭建的話，就需要在河的兩岸個構建一個中央的支撐系統，然後利用滑輪和繩索吊起，在空中進行接合，這個部份我已經讓戈爾用齒輪和滑輪建好機組，等到時候再進行組裝。」

利奧波德想了一會，「可是還有另一個問題，光憑人的力量真的能操作這麼龐大的結構嗎？」

「所以我在出行前找鐵匠製作液壓組，出行前我不是讓人裝了好幾根一端窄一端寬的鐵圓柱嗎？這個就是液壓。」

「液壓？」

「空氣可以壓縮，但水不能，同樣要穿透一塊布，單用手掌比用一根針來的困難，這是因為施加的壓力被集中到一個很小的點上，所謂的液壓系統就是利用液體難以被壓縮的特性，還有縮小施力面積的兩種物理特性來達成傳動，實操的時候你們就知道了。」

雖然液壓系統沒有經過系統性的測試，但戈爾之前做的小模型是可以用的，反正實驗嘛

「但是這個力終究還是得依賴人類啊。」

「所以我打算用水蒸氣推動，應該是沒有問題，我當年在提埃純靠人工就實現了在河道兩岸建設木橋，所以這是可行的，當時用的方法，是建立兩個單獨的小系統，然後在小系統上面再加一個小系統，缺點是難以回收，我們要是不回收原木的話其實也可以這樣做。」

我看向克萊兒，「總指揮官覺得呢？」

克萊兒突然被Cue到一時還反應不過來

「這……我不太了解，奧奇德覺得哪個最合適呢？」

「當然是最後一個方案，在兩側建設好系統後利用枕木減少摩擦力推進水裡，然後在這個基礎上再創造一個系統，我有把這部分考慮進去，有多準備兩倍的原木。」

巴奈特眼裡多了幾分讚許，「妳準備的很周全啊。」

「不過……」利奧波德表情有點奇異，「妳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和戈爾研究這麼多東西的？為什麼我都不知道？」

「發電廠會用到液壓系統，蒸氣是我們用來測試渦輪輸出功率用的，還有一些其他零碎的機械組件。」

「噢，已經發展到我完全跟不上的部分了呢。」「我知道那個金額很嚇人，但是進度您還是看一下比較好。」

———

雖然昨天說的很複雜，但真到了臭水溝才發現河面並沒有想像中的寬，現在已經到秋末，是枯水期，除了嗅覺爆擊以外基本沒有別的困難，人員和組件先用溜索到對岸，然後利用滑輪調動木頭成功拼接，只用了一天就完成這項大型的拼積木挑戰

之後分三支隊伍，艾米莉安和巴奈特的隊從大橋上正面佯攻，克萊兒和利奧波德的隊從橋邊不遠的地方也發動攻勢假意裝渡河，只有最北邊，人數最少的莫洛和勞倫斯隊越橋偷襲

聲東擊西+調虎離山+瞞天過海

這戰術簡直完美，雖然我比較擔心克萊兒和利奧波德的安全，不過在那之前我已經跟他們說過要在鎧甲內部加上緩衝效果更好藤甲

但願他們不要在這種充滿細菌又極度缺氧的水體裡受傷，求求了，這下去肯定是敗血症，沒有抗生素根本無力回天

晚上開會時艾米莉安提出了另一個問題，「我們人數這麼多，難道敵軍看到我們的人數少了那麼多不會起疑嗎？」

好像大家現在才想到這個漏洞，不過沒關係，我有辦法

「我們有多餘的旗幟嘛？」

利奧波德點頭，「這種東西不是必需的，就算拿來用也不會怎麼樣，妳有什麼想法？」

「讓士兵圍成內外兩個圓圈往兩個不同方向繞，利用旗幟的顏色和金屬的反光來誆騙敵人，不過我們人數分散，必須以速度取勝。」

雖然不知道具體效果，但反正用了也沒什麼損失

「其實，你們也不用太緊張，首先我們裝備更精良，其次我們有統一且高效的指揮體系，而對方沒有，擁有滑膛槍的部隊並不隸屬於艾弗里，而是直屬於教宗，對它們來說這次也只是一場實驗而已。」

隔天清晨，一切準備就緒，隨著號角響起，三波人馬開始行動

———

雖然早有預備，但艾米莉安還是為教會手中極具殺傷性的武器感到震驚，不顧轉念一想，奧奇德手中為他們派發的槍械比教會的滑膛槍填彈更快，子彈的穿透性也更強

推著裝著兩層鋼板夾著一層鋼板的掩體往前推進，艾米莉安還是緊張的握緊了手中的槍，這可是她從未接觸過的武器，雖然奧奇德告訴她不必太緊張，非必要她的小隊不用出手

等待那震耳欲聾的爆響散去，就輪到克萊兒的佯攻部隊登場了，他們所要做的是轉移注意力，打斷敵方的防守節奏

———

「報告！西側有敵軍正試圖渡河。」

艾弗里笑了笑，「渡河？哼……連滑膛槍都不用，派一個小隊在上岸的地方堵著就行。」「可是……對方領軍的是利奧波德公。」

「就算他是神明今天也得從河道像水鬼一樣爬上來，他敢上來我就敢砍他，想騙我？我有那麼傻？」

「隊長，利奧波德公之前一直被派往各地陷入僵局的戰場支援，戰術多樣，最好還是不要輕忽。」

聽屬下這麼說，再聯想到利奧波德這個人的個性，艾弗里覺得也不是不可能

「行吧，反正跟橋上那夥人也是打消耗戰，那個奇怪的鋼板也遲早會被打穿，加派一隻滑膛槍小隊過去。」

不久後溪邊就傳來了連續的滑膛槍開火的聲音，艾弗里很滿意

「教會給的新玩具就是好用。」

如此強力的武器，就算有十個利奧波德都別想越河一步

沒得意幾秒，他就覺得哪裡不對勁，這天幾乎都沒有聽到有子彈裝填的空檔

「報告，西邊的狀況……」

———

勞倫斯帶隊過河後就埋伏在樹林裡等，等克萊兒的部隊完全吸引敵軍注意時突然開火

聽見西邊的槍聲，一半的槍手立刻從橋上撤走，前往河岸支援

果然如奧奇德所說，他們的指揮系統是不同的！

雖然現在可以進行突破，但艾米莉安還是覺得應該先發動較為微弱的攻勢，讓他們相信利奧波德的部隊才是真正的主力，於是她向巴奈特提出這個提案

「隊長，我認為我們現在不該貿然突破，換我們假做誘餌分散他們的注意力，艾弗里與我年紀相仿，我不認為他的實戰經驗會多過於我，應該利用這個弱點讓第二部隊的指揮系統徹底陷入混亂。」

「喔，好主意，哈哈，不愧是我看中的接班人！」

所以這才是奧奇德將兵力分散的原因嗎？不論哪一支分隊都有其優勢，都可以隨時轉換成誘餌混誵視聽……

另一邊，利奧波德眼見分散兵力的目的達成就留下四隻小隊，讓克萊兒帶著剩下的兵力過橋渡河

「那父親呢？」「我繼續留在這裡，有必要還可以支援巴奈特。」

克萊兒想了一會，拒絕了

「不，我不接受這個提案，利奧波德，你能帶來更高昂的士氣，由你帶領主力部隊跨橋渡河，這是命令。」

利奧波德露出欣慰的笑容，「總算有點樣子了。」

目送父親離去的背影，克萊兒突然想到四年前的那個晚上，她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伴隨著連珠炮似的爆響，眼前的教會騎士一個接著一個倒下

勞倫斯還是不敢相信奧奇德那副嬌小的軀體竟然能創造這麼恐怖的武器，快速裝填，五擊連發，根本沒有劍和槍出場的機會，如果今天是自己站在這些兵器面前恐怕也沒有一丁點還手的餘地

難道騎士的時代已經結束了嗎？

不過現在不是想這個時候，有了如此強力的武器，敵軍的防線很快被突破，艾米莉安也找準時機指揮己方射擊部隊開火

為了後續的城市巷戰，奧奇德已經命令過殲滅持有滑膛槍的隊伍就差不多了，剩下的就用冷兵器清剿

———

眼見情況不對，艾弗里當即下令第二部隊撤退，讓教會騎士負責斷後

「可惡……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怎麼叛軍也有滑膛槍？」

難道教會騎士內部有內鬼？不不不，會幫助王國騎士的，只有王國騎士……

他一下就想到一直在爺爺身邊當護衛的金毛小子，如果沒記錯的話，他的親戚就是巴奈特的直屬部下

算了，反正教宗那裏還有很多人可以用……

———

這場內戰算是有了一點小小的突破，按理來說應該辦個慶功宴的

不過正所謂：月兒彎彎照九州，幾家歡樂幾家愁

在清掃戰場時，幾位隊長都認出了第二部隊的隊旗還有穿著相應制式鎧甲的士兵，很明顯，第二部隊已經落入對方的手中了

不知道為什麼，利奧波德聽到這個消息後眼睛裡閃過一絲僥倖的愉悅，不知道他心裡是在高興沒有柏德溫親自上陣或是已經死亡的確切證據，還是在高興別的事情

「不過今天算是見識到奧奇德真正的實力了。」克萊兒拍拍我的頭，「啥？」

「妳的武器和戰術讓我們只花了半天就攻下一座要塞。」

「主要是敵人比較弱，幾位大人應該能感覺到吧，他們只是在試水溫，現在我們裝備精良的事情已經傳出去了，教會接下來面對我們會更加謹慎。」

「這倒不是問題。」勞倫斯把玩著沙盤上的小標誌，「問題是還有多少滑膛槍的部隊。」

「放心，不會太多，王國本土不產火藥，都是以前的庫存。」

利奧波德的接話讓我心裡一涼，他不知道我知道，但我知道他知道這句話背後的意思：王國本土沒有火藥，但奧萊有火藥

突然想到，在之前的遊戲的地理誌上有記載，奧萊的東南部山區有硫鐵礦，還有冷泉（不然我之前調酒用的氣泡水怎麼來的？），原型義大利實錘了

之前就有人在吵奧萊的圓形到底是地中海的哪個地方，有人說按國徽來看是希臘；有人說按葡萄酒產區來看是南法；有人說按重度依賴水運的設定來看是南義；有人說被嚴格規畫的城市格局來看是西班牙

現在看來確實是南義，我猜對了

我趕緊拉拉他披風的下襬，這麼重要的戰略物資要是被知道了，後果不堪設想

利奧波德看了我一眼，眼神裡有點無奈，好像在說他已經知道了，就是順口提個幾句而已

「討論一下接下來的計畫吧，第二部隊應該會在王都近郊語我們展開戰鬥，以教會的邏輯，應該會趁第二部隊與我們作戰時把王都封死。」

一個棄車保帥的概念，通常攻城所需的兵力要守成的5至10倍，而教會手上的兵力其實略高於我們

就說要放火燒山，利奧波德偏偏不要，可能怕會波及到小國王吧

莫洛嘖了一聲，「如果和第二部隊交戰花費太多人力和物資，對我們會相當不利啊。」

阿爾傑把視線放到我身上，「奧奇德要去尋求提埃的協助嗎？」

這要求是不是有點不要臉了，當初提埃被斷援，除了利奧波德其他人都只是在口頭上反對，事發後恨了這個國家四年，現在遇到一點問題就要去找他們要支援，還叫我去

人在無語的時候真的會笑

「妳在笑什麼？」「沒什麼，那這筆額外支出阿爾傑大人要怎麼付呢？」

「什麼？」

「命運餽贈的禮物早在暗中標好價碼，你想用我再提埃的名望，難道不應該支付與之相配的代價嗎？」

阿爾傑猛的一拍桌，「妳把這場戰爭當成什麼了？這樣玩弄我們很有趣嗎？」

「我九歲開始為提埃效力，晚霜林場為提埃解決經濟問題，建立鮭魚養殖廠、開闢梯田、引進耐寒作物解決提埃的糧食問題，我實在很不想拿一直這些事情出來說嘴，因為我覺得我是在為人民做事，但你實在有點過分了，你為我做過什麼嗎？我寫的書還幫你妹妹造了一個玄幻瑰麗的夢，你有什麼資格要我無償為你做事？你傷口上的藥泥和繃帶，是我和艾絲翠德調製的配方，是我種出來的棉花，你對這個國家最大的貢獻只有接露曼莎鎮的不道德實驗這一點。」

「這是妳不敢揭露的事，早有人寫信給妳，妳卻選擇裝聾作啞！」

「我爆出這件事，奧萊被盯上，你能憑一己之力救出公主嗎？」

「這就是妳選擇默不作聲的理由？」

剛累積一點的好感就這樣又歸零了，這群人是真的病的不輕

我翻了個白眼，「我還是那句話，少站在道德的制高點對我指指點點，山頂不冷啊？」

他以為他在山頂俯視泥濘，但泥裡映的是白雲的倒影，只窺片面，不見全貌，要不是因為不想讓利奧波德為難，不然真想把旁邊的水潑在他臉上

我當時是怎麼忍受的住這種主角的？

本來我想離開的，但仔細一想，我才是正確的那個，我為什麼要離開啊？

「我對攻城有點想法了，用炸的吧，城牆哪個地方最脆弱？」

利奧波德想了一下，「我記得城牆之前有個地方之前有個門……」

「不會是以前公主偷跑出去被野豬追的那道門吧。」

康拉德一臉驚恐，「妳怎麼……」

「夢到的，我會通靈。」

利奧波德雖然不知道到底怎麼回事，但他確實知道有這麼個地方後來還被堵起來了，而且這個地方還能直通皇宮

「不過從這邊進去應該很容易引起狄恩的警覺，萬一他帶著挾持國王陛下會變的很棘手。」

「狄恩啊……」利奧波德低吟著，「奧奇德對狄恩有什麼想法嗎？」

我突然感覺到我羽絨衣口袋好像鑽進去什麼東西，伸手一摸是克萊兒的手，對面艾米莉安的眼神帶著那麼點小幽怨

唉！白學！

「雖然我不能說原因，但不用太擔心他本人，要擔心的是他的軍隊……不要小看一群人的潛能。」

會議結束後克萊兒把玩著從石縫裡長出來的常春藤

「這種地方也能長出植物呢。」

「當然，它們是很兇殘的爬藤植物，只要被纏上的植物都會在不久後死去，所以生態學上有個詞叫做常春藤沙漠，因為蔓延速度快，所以在很多地區都是明令禁止進口的。」

「那……要把它拔掉嗎？」

「不用，它們在這裡屬於原生種，就讓他們繼續長下去好了，所謂三步之內必有解藥。」

晚上休息時畢竟空間有限，我跟克萊兒和艾米莉安三個人就睡一張營帳，我夾在中間

「國王都做不到我這種程度的左擁右抱吧，真幸福。」

克萊兒捏捏我的臉，「妳平時跟我們相處是這個樣子，怎麼面對阿爾傑和公主就張牙舞爪的，像頭小獅子一樣？」

「他先的，憑什麼使喚我？平時對我也沒個好臉色，都說伸手不打笑臉人，他如果用詢問的語氣要求我我都不至於對他這種態度，生氣，哄不好了。」

艾米莉安趴著把玩我衣服上繫帶，「那如果我們笑著求妳呢。」「是妳們兩個的話我考慮一下。」

「拜託。」「求妳。」

可惡，把持不住啊

「外套，姐要展現真正的技術了。」

克萊兒一時之間還反應不過來，「妳現在就要去了嗎？」

「對啊，去完回來還能好好睡一覺。」克萊兒也披上衣服，「我跟妳去吧。」

艾米莉安很心安理得地躺了下來，「我等妳們喔。」

———

利奧波德一個人站在瞭望塔頂部眺望遠處的王都，但滿腦子都是阿爾傑和奧奇德的爭執

也不知道為什麼，奧奇德平時溫柔體貼幽默的性格幾乎不會在阿爾傑或公主面前展現

一個是朋友的遺孤，一個是自己從小看著長大的孩子，看著他們爭執自己根本無能為力，甚至連站出來緩和兩人關係都沒辦法，他深知這是自己無法解決的矛盾

我果然老了，連處理小孩子的爭執都處理的有心無力……

「喂喂……」莫洛也上來了，「怎麼了你？」

「你管管阿爾傑吧，奧奇德的個性你也很清楚。」「平時阿爾傑也不是這種個性啊。」

其實莫洛也無奈，他也知道這件事其實兩個人都沒錯，是兩種價值觀的碰撞，但偏偏奧奇德總是站在條件優勢的一方，她吃軟不吃硬，阿爾傑必須低著頭向她索取，但阿爾傑也不是善於人情世故的那種人

這時勞倫斯也上來了，不知道是透氣還是怎麼的

「兩位大人，我看見奧奇德和克萊兒往提埃軍營的方向走了……要去制止她們嗎？」

利奧波德的眼神帶了點得意，「我就知道這孩子明事理，不用阻攔她們了，奧奇德自己有分寸。」

勞倫斯對她的行為還有點敬佩，「雖然不樂意但為了大局還是這麼做了嗎……真是了不起的胸懷。」

莫洛突然覺得奧奇德這個人有點可怕，這對她來說本就是一件隨手就能做到的事，但她卻偏偏把場面鬧得很難堪，最後才一副捨身取義的模樣，可是又想像不到她背後到底有什麼目的

她有財富有財富，要名望有名望，看起來對權力也不怎麼感興趣

她到底圖什麼？

———

「站住，妳是！！！」

「我是奧奇德，這位是克萊兒，我們找拉爾夫大人有點事情想談，不信叫洛倫佐來。」

可能這輩子第一次看見這種敢直接上門找人的敵方要員，他們的處理方式看起來確實有點混亂，但等了一會後總算看到洛倫佐了

回頭看了一眼克萊兒，她感覺在很努力的憋笑，想不到洛倫佐妖嬈的躺姿給她的後勁這麼強

「妳們想做什麼？」「想見見拉爾夫大人談合作，畢竟攻城這種有點技術含量在裡面，多找幾位專業人士諮詢總沒錯。」

洛倫佐聽完後也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帶著我和克萊兒去了拉爾夫的營帳，迎面看見一個女生也從拉爾夫的營帳出來，還頓了一下看克萊兒一眼，但克萊兒好像也沒有在意

點她一下好了

「克萊兒妳不覺得那個女生有點像維拉米爾大人嗎？」

克萊兒拍了一下我的頭，「別鬧。」

進到營帳，拉爾夫有點意外

「真是稀客……」

「這兩位想與您討論合作。」

「合作啊……」拉爾夫笑了笑，「很不錯的提議，但我得拒絕。」

「為什麼？」一聽克萊兒的語氣就知道她很火大，我拉拉克萊兒，「咳……我知道大概是怎麼回事了。」

因為拉爾夫和利奧波德的關係，如果拉爾夫直接了當的說願意去，那利奧波德的立場就會很尷尬

他這幾年為什麼什麼都沒做？

他這幾年為什麼什麼都沒做？是不是和提埃保持聯繫？

他這幾年為什麼什麼都沒做？是不是和提埃保持聯繫？是不是一點都不在乎維拉米爾的死？

他這幾年為什麼什麼都沒做？是不是和提埃保持聯繫？是不是一點都不在乎維拉米爾的死？他為什麼這麼冷血？

他這幾年為什麼什麼都沒做？是不是和提埃保持聯繫？是不是一點都不在乎維拉米爾的死？他為什麼這麼冷血？他的冷血是不是才是他真實的模樣？

他這幾年為什麼什麼都沒做？是不是和提埃保持聯繫？是不是一點都不在乎維拉米爾的死？他為什麼這麼冷血？他的冷血是不是才是他真實的模樣？如果這才是他的真面目，那他有沒有可能才策劃刺殺的人？

所謂千里之提潰於蟻穴

這不只能用於災難的預兆，更是人心的最佳體現

這就是人類一個很有趣的現象，只要有個地方不合理，我們的腦子就會想辦法去合理化這個現象，填補這個漏洞，而材料就是我們自身相信的那些，謠言、陰謀論等等的就會在這個地方變成現實

最有趣也是最可怕的一點，就是因為這些事情來自於自己內心深深相信的，符合大眾所好的腥羶，那麼所有人都會選擇相信這件事情，不論這件事到底是不是真相

就像捷運的手扶梯，有多少人心裡是清楚只站在右側會大大損傷手扶梯的機械結構，但依然這麼做了？美其名曰是為了讓著急的旅客能夠提前抵達月台，那百貨公司裡的手扶梯呢？而那些清醒的，選擇站在左側的人，選擇為長遠利益考慮的人們又會被翻多少白眼

破損的花瓶，用膠修補好，還是有那麼些填不上的漏洞和被你清理掉的碎片，那些漏洞和裂縫一直在，不論你用了多少膠，或是重新上釉，或用金漆修補，那個傷痕還在那裡，只是你會催眠自己，破掉的花瓶獨一無二更有價值，或這個花瓶根本沒碎過，只是些裂痕

「人類的社會不需要真相，需要故事，我們和動物不同的地方並不在於我們會使用工具，我們具有信仰，我們具有良知，而是我們能夠想像，這就是我們和動物的生理性差異，所以人類會樂此不疲地相信想像的事物，神也好、謠言也好、寓言故事也好。」

回去的路上我跟克萊兒解釋了拉爾夫的用意，雖然不知道他到底有沒有想這麼多層，但克萊兒會相信這樣的解釋

「那妳也是嗎？」

「我也是啊，你們把我看的太神奇了，我不過是個普通的人類，唯一的區別是我會照鏡子，『銅為鏡可正衣冠，以人為鏡可明得失，以史為鏡可知興替』。」

不過先別想這個了，還是回去找艾米莉安享受美人在懷的生活比較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