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花影
本章節 2086 字
更新於: 2025-05-19
窗是半敞開的，不知從哪兒飄來像南瓜濃湯的香味，將暖融融的早晨揉得更加綿密香甜，葉動沙沙聲中夾雜著鳥兒啁啾，像球鞋狂奔摩擦在籃球場上發出的的尖銳嘶鳴。
韋依然緩緩睜開眼睛，睫毛遮擋了視線，她翻了個身，迷迷餬糊糊的抱住了身旁的枕頭，她信任自己的身體，只要認知到該醒了，每每準時消褪了睡意，賴床十五分鐘是上限。
理智漸漸滲入，抱著的枕頭手感像極了人體的肌膚，而方才稍微一瞥的景象，自己所躺之處竟是客廳的地毯。
她突然驚醒過來，一骨碌的翻身坐起，懷中的枕頭被她突然抽出的手臂撂了個空，嗯唔的呻吟了一聲，頭一歪，伏在她的膝蓋上繼續睡。
韋依然屏住了呼吸，意識到自己渾身赤裸，而夏雲蝶半披著昨夜的衣衫，傾瀉的墨髪遮蓋雪白的肩頭，身體隨意蜷曲成的弧度卻是渾然天成的美妙，安穩平和的鼻息吹吐在自己膝上，似笑非笑的唇嬌豔欲滴，說不出的惹人憐愛。
「噢，雲蝶。」她輕聲道，一邊抓起沙發上掛著的居家服，一邊小心穿上。
怕夏雲蝶受凍，韋依然將她攬腰抱回自己的房間，替她套上乾淨的長衫、蓋上被子，看了一眼鬧鐘，已是星期日早上十點。
韋依然下樓買了一條法式吐司，滾了三顆水煮蛋，又和蘋果丁、削皮馬鈴薯、沙拉醬、胡椒粉一起搗成泥狀，夾在兩片吐司之間。
做好三明治，正準備溫兩杯牛奶，夏雲蝶已走近她身邊，順手把牛奶倒進馬克杯。
韋依然偷眼看向她，只見夏雲蝶紅暈上頰，自顧地把牛奶放進微波爐。
兩人把早午餐端上桌，默然坐下。
韋依然咬著吐司，夏雲蝶仍是不言語，低頭吃三明治。
昨天回家的路上她們一樣沮喪。韋依然暗忖，她還在生氣嗎？她沒在懊悔吧，雖然昨晚，她有點醉了……
「好吃嗎？」思來想去仍是一片混亂，良久，韋依然開口問道。
「嗯，很清爽。」夏雲蝶的語氣微弱，透出一絲靦腆。
「你沒有在生氣吧？」韋依然稍微放下心來，向情人確認。
「咦？」夏雲蝶一怔抬頭，哈哈大笑：「沒有！才沒有呢。我為什麼要生氣？」
「因為昨天的事情……」
聞言，夏雲蝶的臉頰立刻刷上了一層粉紅色。
「啊……」她捂著臉，虛弱的說：「你幹嘛提呢，我好不容易快忘掉了……」
「喔、喔，對不起。」韋依然對她奇異的反應感到好奇，但見她難堪的模樣，心下也自難過。
「不過……為什麼是用生氣來形容？」夏雲蝶喃喃自語著。
「嗯，用生氣不太好，應該是難過吧。」韋依然糾正自己。
夏雲蝶眼裡閃動著困惑，愣了片刻，恍然大悟道：「啊，你是指在你爸媽家裡發生的事……」
「是啊。」韋依然也是一愣，意識到剛才或許是一陣雞同鴨講：「你……」
「關於那件事啊……」夏雲蝶把下唇抿了抿，「我還在考慮。我們出去走走吧。去河濱公園騎腳踏車。」
「好。」韋依然知道這是因為夏雲蝶需要開闊的空間，和風的吹拂來幫助深層的思考，於是點點頭，「話說，你剛才在想的其實是……」
「咳、咳。」夏雲蝶清了清喉嚨，「我醒來時完全把在你爸媽家的事給忘了，一直到剛才才想起來，所以你一說到昨天，我當然立刻想到……那件事嘛。」
韋依然很想笑。
「所以，你起床之後其實一直都沒有在生氣嗎？」
「沒有……那也不是起床氣，只是，我應該是、是在害羞啦。」夏雲蝶再次臉紅，垂著眼眸不敢看韋依然。
「害羞？」韋依然眨眨眼，一陣心急：「那為什麼你說你『好不容易快忘掉』？昨天晚上的事讓你很想忘掉嗎？」
「沒有！」夏雲蝶哎喲一聲，眼睛閃亮，吃吃笑起來：「依然，你別擔心。這樣說吧，昨天從你爸媽家回到這裡，算是先兵後禮、地獄天堂……」
韋依然鬆了一口氣，玩心忽起，不懷好意的笑起來。
走到夏雲蝶身後，把手臂穿過流瀉的長髮環在她的頸間，她輕輕對她的耳朵吹了口氣：「那我要讓你想忘也忘不了。」
夏雲蝶耳朵燙紅，卻把腦袋往後一仰，嘴唇正好抵在她的下巴上：「這是你要接下的考驗，不過，我會很樂意享受喔。」
「……」
「你還不夠壞。」見她遲疑，夏雲蝶噗嗤一笑，托住韋依然的下巴，把三明治塞進她的嘴裡：「也幸好你不夠壞，已經說好了要去騎腳踏車呢。」
收拾完廚房後，兩人輪流沖了澡。韋依然趁空檔在餐桌畫起了建屋草稿。
夏雲蝶把手機放在客廳的小茶几上，深吸一口氣，「喀啦」的掰弄手指。韋依然知道那是她準備一口氣回覆完所有的手機訊息的預兆。
「依然，你有沒有想過要在客廳放一張舒服的躺椅？」過了一會兒，只聽夏雲蝶的聲音從客廳問道。
「沒有。」韋依然抬起頭：「你想要一張躺椅嗎？」
夏雲蝶微微一笑，默認。
「好，明天下班陪我去挑一張。」
「哇，行動力真高。」
韋依然笑笑。
夏雲蝶從書架上抽了一本科幻小說，窩在沙發一角讀了起來，直到韋依然發現已十二點半，收拾工具走到她身邊，看見她在小說中間夾了一個筆記本，正專心的畫畫。
「你在畫什麼？」韋依然問，挨著她坐下。
夏雲蝶嘴角含笑，陽光穿透她的笑容，使她整個人籠罩在一片柔和、神祇性的光暈中：「你猜呀。」
白紙簡略分成了八格，畫了看上去富有彈性的花瓣狀的物體，中央一口井裡湧出了黏稠的液體，液體上浮動著幾具蟲屍，無數小人圍著井口歡欣鼓舞，酣然沉醉的神態躍然紙上。
「外星人的祭祀？」
「嗯。」夏雲蝶揚起眉毛，嫣然一笑：「答對了。要什麼獎賞？」
她仍不停動筆，目光不曾離開紙面。韋依然凝視著她半垂的濃密睫毛，良久無法思考。
「可以先保留著嗎？」
「呵呵，可以。」夏雲蝶笑著瞟了她一眼，「真狡猾呢。」
韋依然緩緩睜開眼睛，睫毛遮擋了視線，她翻了個身，迷迷餬糊糊的抱住了身旁的枕頭，她信任自己的身體，只要認知到該醒了，每每準時消褪了睡意，賴床十五分鐘是上限。
理智漸漸滲入，抱著的枕頭手感像極了人體的肌膚，而方才稍微一瞥的景象，自己所躺之處竟是客廳的地毯。
她突然驚醒過來，一骨碌的翻身坐起，懷中的枕頭被她突然抽出的手臂撂了個空，嗯唔的呻吟了一聲，頭一歪，伏在她的膝蓋上繼續睡。
韋依然屏住了呼吸，意識到自己渾身赤裸，而夏雲蝶半披著昨夜的衣衫，傾瀉的墨髪遮蓋雪白的肩頭，身體隨意蜷曲成的弧度卻是渾然天成的美妙，安穩平和的鼻息吹吐在自己膝上，似笑非笑的唇嬌豔欲滴，說不出的惹人憐愛。
「噢，雲蝶。」她輕聲道，一邊抓起沙發上掛著的居家服，一邊小心穿上。
怕夏雲蝶受凍，韋依然將她攬腰抱回自己的房間，替她套上乾淨的長衫、蓋上被子，看了一眼鬧鐘，已是星期日早上十點。
韋依然下樓買了一條法式吐司，滾了三顆水煮蛋，又和蘋果丁、削皮馬鈴薯、沙拉醬、胡椒粉一起搗成泥狀，夾在兩片吐司之間。
做好三明治，正準備溫兩杯牛奶，夏雲蝶已走近她身邊，順手把牛奶倒進馬克杯。
韋依然偷眼看向她，只見夏雲蝶紅暈上頰，自顧地把牛奶放進微波爐。
兩人把早午餐端上桌，默然坐下。
韋依然咬著吐司，夏雲蝶仍是不言語，低頭吃三明治。
昨天回家的路上她們一樣沮喪。韋依然暗忖，她還在生氣嗎？她沒在懊悔吧，雖然昨晚，她有點醉了……
「好吃嗎？」思來想去仍是一片混亂，良久，韋依然開口問道。
「嗯，很清爽。」夏雲蝶的語氣微弱，透出一絲靦腆。
「你沒有在生氣吧？」韋依然稍微放下心來，向情人確認。
「咦？」夏雲蝶一怔抬頭，哈哈大笑：「沒有！才沒有呢。我為什麼要生氣？」
「因為昨天的事情……」
聞言，夏雲蝶的臉頰立刻刷上了一層粉紅色。
「啊……」她捂著臉，虛弱的說：「你幹嘛提呢，我好不容易快忘掉了……」
「喔、喔，對不起。」韋依然對她奇異的反應感到好奇，但見她難堪的模樣，心下也自難過。
「不過……為什麼是用生氣來形容？」夏雲蝶喃喃自語著。
「嗯，用生氣不太好，應該是難過吧。」韋依然糾正自己。
夏雲蝶眼裡閃動著困惑，愣了片刻，恍然大悟道：「啊，你是指在你爸媽家裡發生的事……」
「是啊。」韋依然也是一愣，意識到剛才或許是一陣雞同鴨講：「你……」
「關於那件事啊……」夏雲蝶把下唇抿了抿，「我還在考慮。我們出去走走吧。去河濱公園騎腳踏車。」
「好。」韋依然知道這是因為夏雲蝶需要開闊的空間，和風的吹拂來幫助深層的思考，於是點點頭，「話說，你剛才在想的其實是……」
「咳、咳。」夏雲蝶清了清喉嚨，「我醒來時完全把在你爸媽家的事給忘了，一直到剛才才想起來，所以你一說到昨天，我當然立刻想到……那件事嘛。」
韋依然很想笑。
「所以，你起床之後其實一直都沒有在生氣嗎？」
「沒有……那也不是起床氣，只是，我應該是、是在害羞啦。」夏雲蝶再次臉紅，垂著眼眸不敢看韋依然。
「害羞？」韋依然眨眨眼，一陣心急：「那為什麼你說你『好不容易快忘掉』？昨天晚上的事讓你很想忘掉嗎？」
「沒有！」夏雲蝶哎喲一聲，眼睛閃亮，吃吃笑起來：「依然，你別擔心。這樣說吧，昨天從你爸媽家回到這裡，算是先兵後禮、地獄天堂……」
韋依然鬆了一口氣，玩心忽起，不懷好意的笑起來。
走到夏雲蝶身後，把手臂穿過流瀉的長髮環在她的頸間，她輕輕對她的耳朵吹了口氣：「那我要讓你想忘也忘不了。」
夏雲蝶耳朵燙紅，卻把腦袋往後一仰，嘴唇正好抵在她的下巴上：「這是你要接下的考驗，不過，我會很樂意享受喔。」
「……」
「你還不夠壞。」見她遲疑，夏雲蝶噗嗤一笑，托住韋依然的下巴，把三明治塞進她的嘴裡：「也幸好你不夠壞，已經說好了要去騎腳踏車呢。」
收拾完廚房後，兩人輪流沖了澡。韋依然趁空檔在餐桌畫起了建屋草稿。
夏雲蝶把手機放在客廳的小茶几上，深吸一口氣，「喀啦」的掰弄手指。韋依然知道那是她準備一口氣回覆完所有的手機訊息的預兆。
「依然，你有沒有想過要在客廳放一張舒服的躺椅？」過了一會兒，只聽夏雲蝶的聲音從客廳問道。
「沒有。」韋依然抬起頭：「你想要一張躺椅嗎？」
夏雲蝶微微一笑，默認。
「好，明天下班陪我去挑一張。」
「哇，行動力真高。」
韋依然笑笑。
夏雲蝶從書架上抽了一本科幻小說，窩在沙發一角讀了起來，直到韋依然發現已十二點半，收拾工具走到她身邊，看見她在小說中間夾了一個筆記本，正專心的畫畫。
「你在畫什麼？」韋依然問，挨著她坐下。
夏雲蝶嘴角含笑，陽光穿透她的笑容，使她整個人籠罩在一片柔和、神祇性的光暈中：「你猜呀。」
白紙簡略分成了八格，畫了看上去富有彈性的花瓣狀的物體，中央一口井裡湧出了黏稠的液體，液體上浮動著幾具蟲屍，無數小人圍著井口歡欣鼓舞，酣然沉醉的神態躍然紙上。
「外星人的祭祀？」
「嗯。」夏雲蝶揚起眉毛，嫣然一笑：「答對了。要什麼獎賞？」
她仍不停動筆，目光不曾離開紙面。韋依然凝視著她半垂的濃密睫毛，良久無法思考。
「可以先保留著嗎？」
「呵呵，可以。」夏雲蝶笑著瞟了她一眼，「真狡猾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