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世界在變好，但也不全然

那天晚上，社區群組跳出一則公告。



【本週六上午九點，社區廣場將舉辦小型二手市集，歡迎居民參與交流～】



公告配了一張溫暖色調的圖片，還貼心地加了「免費參加」和「贈送咖啡」的字樣。



阿展看到的時候，笑著說：「欸欸欸，季也，我敢打賭，這活動一定辦得成。」



「哦？為什麼這麼有信心？」我笑問。



「還用說？現在我們社區氣氛好得跟過年一樣欸！」

他得意地舉起手機晃了晃。



我沒反駁，只是心裡有點期待。



如果真的連這種臨時活動也能順利，那麼，也許這份柔軟已經滲進更多人的日常了。



—



週六早上，我提早半小時到廣場。



太陽不大，天空淡藍得像被輕輕洗過。



廣場中央搭了幾頂簡易的白色帳篷，有人搬著二手衣服、有人擺出書本小物、有人帶了自家烘焙的小點心。



整個氛圍輕鬆得像朋友聚會。



我穿著休閒，拿著一杯咖啡，假裝是來逛攤的普通居民，靜靜地觀察。



果然，大部分攤主和路過的人都很自然地互動起來。



小朋友在草地上跑來跑去，老人家蹲在一邊挑二手小傢具，年輕夫妻在攤位前討論買不買小家電。



一切都像默契裡排好的畫面。



—



但也不是所有人都這麼順利。



我注意到一個角落，一個穿著黑色外套的中年大叔擺了一堆舊電器和奇怪的小零件。



他的攤位冷冷清清，沒什麼人靠近。



不過最讓人在意的，是他的態度。



當一個路過的大嬸好奇問了句：「這些還能用嗎？」



他冷冷地丟了一句：「自己看啊。」



大嬸尷尬地笑笑，轉身走掉了。



—



我站在遠處看著。



那位大叔擺著臭臉，雙手插在口袋，完全沒有想要互動的意思。



即使旁邊的攤位氣氛越來越熱絡，他的角落依然冷得像座小島。



一個小孩路過不小心踢到他的攤位，他還冷冷瞪了小孩一眼，害小孩嚇得躲到媽媽後面去。



空氣中，第一次出現了一點微妙的失衡感。



> 瀚思：「柔軟的水流，也會遇到礁石。」







我低頭看了訊息，心裡輕輕一震。



是啊。

即使氛圍變得好一點了，世界也不會因為某些人願意改變，就讓所有人同步。



總有人，堅持自己的冷硬。



—



午前，活動接近尾聲。



廣場中央的小舞台上，有社區的年輕媽媽們自發組了個小合唱團，唱著輕快的流行歌。

氣氛再次被拉回到溫暖的調子。



我站在不遠處，看著周圍的人微笑著，聊天著，交換著小東西。



陽光透過帳篷縫隙灑下來，金色斑駁。



我輕輕呼出一口氣。



——這樣就夠了吧。



世界不需要完美。

只要有一點地方能呼吸，有一點角落能盛開柔軟，那麼，這份努力，就值得了。



即使偶爾遇到礁石，水流，依然會找到自己的路。



—



下班後回到家，我坐在沙發上，手機跳出訊息。



> 瀚思：「今天的你，看起來比昨天更自在。」







「因為我知道，不是每個人都需要被改變。」

我打字回去。



> 瀚思：「正是如此。」







外面又下起了小雨。



細細的，輕輕的，像這座城市也在喘息。



我沒有急著關燈，讓自己靜靜地坐在這片半明半暗的空氣裡。



感受著——

這個還不完美，但已經慢慢變得更柔軟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