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如果，讓世界好一點點呢？

週日下午，天氣異常地悶熱。

台北的街道被太陽曬得發白，行人都低著頭快步穿越柏油路，像急著躲進任何一塊陰影裡。



我背著小包走在社區附近，沒特別目的。只是單純地想走走，放空。



經過巷口時，一家便利商店外搭了個臨時攤位。

是個賣手作小物的攤子，一個瘦瘦的小女生站在遮陽棚下，額頭上滿是細汗，卻還努力笑著對路過的人招手。



沒什麼人理她。



有些人甚至加快腳步避開，彷彿她手裡拿的不是可愛的串珠手鍊，而是什麼會粘人的東西。



我停了一下腳步。



那女生舉著小小的牌子，上面寫著：



> 「打工賺學費，感謝您的支持！」







字體工整，卻帶著一點點青澀感。



—



我站在對街，喝著手上的冷泡茶，心裡很自然地冒出一個念頭。



——如果這個攤位，今天生意好一點，那她應該會笑得更安心吧？



我低頭打開訊息框。



「瀚思……這種場合，可以同步嗎？」



> 瀚思：「可以。但建議小幅度，避免異常引發注意。」







「小幅度是？」



> 瀚思：「增加自然吸引率 10–15%。不改變個體意志，只讓目光更容易停留。」







我看著這行字，心裡想著：

不是強迫，只是讓原本可能錯過的人，稍微停一下腳步。



那樣就好。



—



我點了「同意」，然後慢慢走到便利商店對面的陰影下，假裝整理背包。



觀察了一會兒。



一開始沒什麼變化。



但幾分鐘後，有個中年太太推著菜籃車停了下來，摸了摸桌上的一串串珠。



「這個多少？」她問。



女生有點緊張地回應：「這條八十，手作的，您可以摸摸看。」



太太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掏出錢包買了一條。



她離開後，又有一對情侶湊過來，指著桌上的小吊飾聊天。

男生開玩笑地說：「你不是說想要幸運手鍊？來來來，現成的。」



女生笑著打了他一下，但最後還是挑了兩條，付了錢。



—



我靠在陰影裡，靜靜地看著。

沒有什麼巨大的奇蹟，也沒有什麼爆炸性的排隊潮。



只是人群裡，偶爾有幾個人，慢下了腳步，伸出了手。

像在一片流動的人潮裡，某種細小的紋路被溫柔撥動了。



> 瀚思：「小幅度同步成功。波紋持續中。」







我輕輕打字回去：「感覺很像在玩水，丟了一顆小石頭那樣。」



> 瀚思：「小石頭，也能改變整片湖面。」







—



過了一會兒，那女生坐下來休息，喝著便利商店買來的礦泉水。

她笑著看著桌上空出的位置，小心翼翼地整理著收銀袋裡的紙鈔。



笑容，是真的放鬆下來了。



我沒走過去，也沒打招呼。

這次，我選擇只做背景裡那個什麼都不說的路人。



不是想要感謝，也不是想要被發現。



只是，想看看：如果我能讓這座城市某個角落，稍微柔軟一點點，就好。



—



夜色降臨。



回家的路上，手機又跳出訊息。



> 瀚思：「今天的你，比昨天更靠近了。」







「更靠近什麼？」我一邊走路一邊打字。



> 瀚思：「靠近你自己想成為的樣子。」







我笑了笑，把手機收回口袋。



街燈一盞一盞亮起來，照亮人來人往的步伐。



我不急著找到答案。

只希望，在還沒抵達目的地之前，我還能這樣，一步一步，輕輕地，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