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月圓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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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5-05-10
接下來趙翊展多次到祈天塔,都見不著易禪,女官們告知主祭大人需待下次月圓方才能醒為由,避不見駕。趙翊展隔著簾子,只見易禪躺在榻上一動也不動,開始有些擔心,這祈天式不知成是不成,主祭又一直昏迷不醒。趙翊展只好命劉太醫和邵天行,三天五天就到祈天塔走一趟。

直到月圓之後,易禪才開始下床走動。

「主祭大人,那個人今天一定會親自帶著文武百官來。」映雪自顧自望著窗外說著。
易禪端坐在伏羲像前:「來了又如何?不來又如何?我拖著這半個月不見他,就是想試探他是否真有自信能拿天下。看樣子,他也並非完全信了這祈天式。」

「那我們會不會有危險?」望月看著她說。

易禪掐指說到:「這趙翊展表面上志在必得,其實心裡沒把握得很,當前他手下最強的何家軍,天高皇帝遠的,遲遲不肯奉詔入京,據我推算和北方的邶和衛有關,八成是忙於平亂,無暇顧及梁王的召見。」她轉身看向望月:「少了手裡最好使的利劍,他的信心難免折損幾分。不過,要動我們……他目前還沒那個膽。」

雨荷:「我還以為這趙翊展手下有多少雄兵,能如此有把握。」

「他的野心蒙蔽了一切,包括他的理智。明明北方的衛和邶都還在作亂,眼下又急著東征慶國。」易禪正說著,門外又是一陣鐵鍊相軋的聲音,說曹操曹操就到,她們又趕緊恢復以往焚香祝禱的模樣。

果然月圓之後,趙翊展又親自來了一趟祈天塔,見易禪可以下床走動了,就命人上前宣達聖意。
李公公拿著拂塵上前:「國師大人,近來可安好,皇上已來探望多次了,您都避不見客。」

含香立刻上前:「李公公這是什麼話,豈是我家主祭大人不見客,若非為陛下啟動祈天式,動了真氣傷了真元,需要休養,哪有不見客之說。」
「退下。」趙翊展看了李榮全一眼:「連個話都不會好好講。」

易禪微微傾身:「皇上前來,不知所為何事,這祈天式已啟動,您也出兵了,現下該不會是後悔了吧!」
「放肆,君無戲言,若無十足的把握,朕豈會隨便出兵。」趙翊展表面上仍是霸氣十足、信心滿滿。
易禪轉身祝禱:「那您就在您的龍騰殿靜候佳音即是,不必再舟車勞頓的趕來祈天塔。」

「朕前來,只是想看一下國師是否安然無恙。」雖不確定祈天式是否真如古卷上記載如此之神奇,但眼前已經沒有回頭路了,留著這主祭,也算留下一張保命符,易禪的生死,在這樣的情況下,更顯重要。
李榮全也上前搭話:「國師大人,這是皇上對您的恩寵啊!」

「哦?那我還真是得謝過皇上的隆恩。」易禪低頭行禮,趙翊展也聽得出他口氣中的諷刺,易禪轉身:「陛下放心,易禪命薄卻也不至於這麼容易就死了。」

「既然國師沒事,朕就放心了,朕已命人將北方進貢的千年蔘燉了湯。」一名宮女馬上把湯藥送上,趙翊展十分滿意的捋鬚而笑:「往後尚有倚重之處,愛卿多保重。」

四名女官沒人上前接下蔘湯,宮女呈湯的手空懸著,有些尷尬。李公公見狀,便叫宮女蔘湯放桌上,既然皇上已確認國師的安危,便宣達起駕,一行人又浩浩蕩蕩的離開。

一連數月的征伐,朝中顯得動蕩異常,各地傳來的民怨,隔不了兩個月在龍騰殿裡炸開了。所有的物資都運往前線支援戰爭,使得各地的物資都呈現吃緊的狀態,雖偶有捷報,但是近在眼前的民生大問題和遠方戰爭小小的得勝,讓國內的情勢變得動蕩不定,趙翊展終究按奈不住心裡的不安,每隔一段時間就會來祈天塔。時而得意的飲酒,把天下當成即將到手的寶物;時而憂心忡忡的怒視著易禪,久久不發一語。

今日早朝一結束,趙翊展就擺駕到祈天塔,易禪和女官們仍舊在伏羲像前,靜靜的參拜著,毫不理會皇帝一行人的舉動。趙翊展獨自走向伏羲像:「朕知道你心裡頭埋怨朕,但這天下,分久必合,我大梁一統天下是遲早的事,到時,朕不會虧待你越靈一族的。」
易禪沒有回頭,仍是靜靜的雙手合十的禱告:「皇上,若您只是要來宣揚您的仁德,我想就不必了。您的仁德,易禪見識過了。」

「國師大人,你別不識好歹,別忘了你的族人還在我大梁軍中。」李公公氣憤的說。
易禪依舊沒有回頭,只是面對著伏羲像,定睛看著:「我沒忘,也不敢忘,所以才會日夜祈禱,望伏羲大神祐我一族平安歸來。」
趙翊展走向前,捧起一束易禪的銀髮。左右女官大驚:「放肆!」趙翊展斜視而笑,把銀髮捧至脣邊:「朕就放肆,妳們又如何。」易禪對趙翊展的舉動驚得有些無措踉蹌的往後退:「陛下!請自重!」

趙翊展一把糾住易禪的長髮,把他拉至胸前,狠狠的瞪著他:「別耍花招,也別想逃。」

易禪被他激得有些動怒,毫不畏懼的瞪著他:「我怎麼會逃呢?我還想親眼看看你的下場。」

「朕發現……你的眼睛…….很美…….」趙翊展瞇著眼看他。

易禪一個轉身,掙脫了他惡狠狠的瞪著:「皇上,請自重。」

「也是! 待朕取了天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要什麼樣的美人沒有。」趙翊展講得瀟灑,順手一揚,放了易禪。
「近日我軍在大慶的邊城吃了敗仗,聽說大慶派的是他們寧王的軍隊。」趙翊展轉身斜視著易禪:「雖說朕很有把握,這大慶遲早要被朕拿下,不過,他們勝得也太詭異了,讓朕不由得……」

「皇上可是在擔心這天下不但沒拿下,還丟了大梁的大好江山?」易禪毫不避諱的說出了趙翊展心頭的疑慮。
「這天下如今分崩離析,小國林立,百姓都在期待能有一共主,結束這樣分裂的局面。」趙翊展講得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
「但百姓所期待的未必是陛下你啊!」易禪嘲諷的望著趙翊展。

「他們只能期待朕,放眼天下還有誰能期待?」趙翊展講得自信滿滿。
易禪轉過身去低聲的說:「陛下還是趁早醒悟,不要強求。小心駛得萬年船。」

趙翊展拿起一杯酒,仰頭飲盡,不再與他說話,頭也不回的離去。邵天行向易禪頷首抱拳,也示意離去。
大門深鎖,四位女官趕緊上前:「主祭大人,這……。」

「大梁氣數已盡,沒救了。」易禪低頭掐指:「若是可以,趕緊安排安國村裡剩餘的族人,盡早離開,別淌進這渾水裡。」
含香問:「何時離開?」
易禪又低頭盤算:「就這一個月,情況很緊急,下個月十五的夜晚,安國村的戒護兵力會調開,讓他們走水路離開。」
雨荷疑惑的問:「下個月十五?」

「妳們也準備,如果可以,也趕緊撤離。」易禪點算了一下:「不管我有沒有跟上,你們都得帶著族人走。」
望月眉頭深鎖:「可是,這裡戒備這麼嚴,怎麼出去?」

易禪:「下個月初就有機會了。」
果然,過不了數日,大梁勝利的捷報一一傳回京城,趙翊展高興得合不攏嘴,這日早朝後,趙翊展和臣子們,一行人擺駕到祈天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