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想起的真相竟是如此令人難以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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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5-04-27
劇痛趨緩的過程中,我重新睜開了雙眼卻發現自己躺在灰白迷霧之中,誰都不在我的身邊。
這裡是哪裡?我為什麼會在這裡?吞佛童子他們人呢?
思緒是全然混亂的,但一切思考很快就讓重新席捲全身的劇烈疼痛給中止,慘叫著只想著能就此死去。
「何必掙扎呢?直接放棄就好啦。」一個年輕女性的嗓音涼涼的響起,帶著非常明顯的惡意。
我看了過去,一身華麗衣裝、棕色長髮的少女就站在旁邊低頭看著我,眼中惡意十足。
「……是……誰?」
棕髮少女沒有回應我的問題,只是兀自說道:「要不就這樣乖乖的被魔化,要不把身體乖乖的讓給我。就不用這麼痛苦了。」
雖然無法理解她的話,我卻對她的提案心動了。當我才想著要不就把身體讓給她時,棕髮少女卻抬起頭露出了厭惡的表情看向前方隨後消失無蹤。驟然響起了腳步聲,而那腳步聲在我身旁停了下來。我勉強的抬眼看去,映入眼中的先是素黑色滾金邊裙擺,一路向上後是一張平板無表情的黑髮少女容顏。黑髮少女面容精緻,左藍右金的異色瞳全然無光且無神,而她不發一語只是靜靜地跪坐在我身邊看著我。
她是誰?她和剛才的女孩一樣都想要我的身體嗎?還是想要別的?
但接下來的猛烈拉扯劇痛奪去了我的思考能力,讓我徹底的喪失活下去的意願,只能求眼前的少女能出手殺了我:「求妳了,殺……殺了……我……」
少女還是不發一語的看著我,空洞的雙眼中倒映著我因痛苦而扭曲的臉,許久之後她才突然將手按上了我心臟的位置。
我本以為她是要動手殺了我,但她的手壓上我心口的那一瞬間,我有種體內溫暖的東西被吸走的怪異感,伴隨著這怪異感的是劇痛的消退和痠軟感,只覺得自己像煮爛的麵條般虛軟無力。
只見她慢慢的收回了手,空洞黯淡的異色雙眸中隱約出現了亮光,但她仍是面無表情的看著我,仔細的看著她卻覺得撇除了眉眼和瞳色,她長得很像某個人,可我卻一時想不起來她長的像誰。
「……妳是……誰?」
少女沒有回應,只是微微偏頭像是感到困惑的看看我,隨後慢慢的透明化最終消失,而我睜開了雙眼。
睜眼的瞬間,意識還模模糊糊的,在目光中自模糊逐漸清晰的,是吞佛童子的容顏。
有那麼一瞬間我以為自己看錯了,畢竟在現有的記憶中我從未看過吞佛童子露出那樣的表情和眼神——慶幸的表情和不願再放手的熱切眼神。心為此狂跳不已,但很快就冷靜了下來,只因內心某處的聲音。
絕對不可以再次動心。那個聲音這樣告誡著我。
「身體還好嗎?」
聽了這話的我這才感受到全身痠軟的如同煮爛的麵條般,一種和以前全然不同的氣在體內和緩的遊走著,有種如同沐浴在月光中的陰涼感,雖然不同於過往置身陽光中的溫暖,感覺卻也不差。
本來心情還算不錯的,但在我注意到吞佛童子的手放在哪時,瞬間變得尷尬惡劣起來。
我瞪著吞佛童子抓著我腰帶的手,語氣僵硬的問:「你的手在幹什麼?」
一臉理所當然的表情,吞佛童子勾起了讓我想揍他的笑回道:「更衣。」
「……給我住手。」
我奮力的撐起身軀抓緊自己的衣襟往後縮了縮,吞佛童子只是看了我一眼向我伸出手。
最終反抗無效,身上髒污的外衣還是被對方輕鬆的剝了下來換上了乾淨的黑綢外袍,而他讓我側身坐在他的腿上,一手攬著我的腰一手興致勃勃的梳理我的頭髮,就像是在擺弄心愛的娃娃般。
太過貼近的曖昧坐姿令我彆扭不已,偏偏身體仍使不上力氣只能倚靠著吞佛童子的胸膛感受著他偏高的體溫和沉穩的心音,我的內心兀自紛亂。
臉上一陣熱燙,我低下頭悶悶的問:「……夠了沒?」
停下梳理我頭髮的手,吞佛童子放下手中的梳子後轉挑起我的下巴看著我,勾起了一抹我看來很故意的笑容。
我別開眼只覺得臉上更燙了,心裡卻是疑惑了起來。
眼下身處於異度魔界,處在如此濃郁的魔氣之中卻沒有如同昏迷前那樣引起衝擊吐血,合理來說我這已經是入魔狀態了,此刻遊走體內的正是已被汙染轉化的靈氣,看來夢中的那個女孩吸取走的是我道門正氣,然而我卻沒感覺到自己心緒上的變化,不過也有可能只是暫時的還沒產生變化。
如果真的產生了變化,那我該如何呢?我會就這樣與慕少艾他們成為敵人嗎?我還有別的地方可以去嗎?如果變成了那樣子,玄宗的人絕對會見到我就要殺了我吧?
難道我真的只能留這在了嗎?
「在想什麼?」
吞佛童子的聲音帶點笑意在我耳邊響起,溫熱的氣息吹吐在我耳朵上引起我一陣雞皮疙瘩,心跳霎時漏跳了幾拍,渾身不自在的皺眉伸手軟軟的推推他,但動作缺乏力道看著竟有點像在撒嬌,意識到這點的我整個氣悶到不行,才想收手卻被對方握住。
「我想什麼,對你很重要嗎?」我悶悶的問,懶得把手抽回。
而他溫柔的摩娑著我的手掌,就像是對待珍貴易碎的至寶般,輕柔的讓我本來紛亂的心一點一點的靜了下來。
「汝也許不相信,但吾期望如此好久了。」
什麼意思?
我眼神詢問的抬頭看向吞佛童子,對上的卻是記憶中未曾看過的溫柔眼神,他竟然也會有這樣的眼神嗎?
心噗通噗通的激烈跳著,是那樣的酸澀帶甜,卻又讓我的心不明的傷痛不已,原來我遠比自己所想的傾心於他嗎?
「就這麼留在吾身邊吧。」他如此說道,將我的手湊近自己唇邊輕吻。
我沒有說話,只是別開臉不想再繼續看著他,但心卻是一點一點的陷落了。好想就這樣子把心交付出去,但內心深處卻是激烈的抗拒著,為什麼呢?是因為自己心知他擅長玩心機嗎?又或是另有隱情?
突然升起的疲倦感讓我閉上眼,就這麼沉沉入夢,等到我再醒來時,房間內已沒有吞佛童子的人影。
坐起身的同時竟感到一絲失落,察覺到這情感的我搖了搖頭,然後思考並釐清自身目前的處境。雖然心緒上還沒有產生變化,但這裡也不是我該久留的地方,繼續留在這裡不知道還會遇上什麼鳥事。
打定了主意,我起身對著一旁的銅鏡整理衣裝並確認了身上物品都還在後快步的來到房門前,推開了門後我小心的向外張望,居然沒有魔兵在此看守?踏出房門後我一路摸索著往外走去。
一路上更沒有什麼術法之類的阻擋我,吞佛童子在想什麼啊?這麼放心的把我一個人丟在那嗎?是打定我逃不出去還是覺得攔不住我?但不管哪一個,都讓我感到很不高興啊。
既然如此我就絕對要離開這裡!如此下定決心的我便往一旁的長廊直直的走了過去。逃脫行動順利到讓我有些害怕,但我成功的走出了那座城並在踏出城的一瞬間進入了迷霧壟罩的陰暗樹海中。
這又是哪裡啊?怪恐怖的。
後方硬著頭皮繼續往前走了許久之後,當我看到那兩人我停下腳步思考要往哪裡逃比較快。
「阿玄!」
我僵硬著臉看著黃商子和九方墀來到我面前,默默的退了一步。就說太順利總會遇到鬼了,竟然會在這碰上他們兩個……等等!難道說今天是中原正道進攻翰海的日子?所以,被換衣服之後我又昏睡了兩天嗎?
話說回來,他們兩個似乎沒察覺到我身上的變化。
「太好了!妳沒事吧?」
看著他們擔憂的表情,我只覺得不自在且不安。如果被他們發現我入魔了,他們會殺了我嗎?
「能找到妳真的太好了,一起走吧。」
黃商子說完就要來抓我的手,我輕巧閃過後表情複雜的看著他們。
「我不能跟你們走。」
聽了這話,九方墀皺了眉說道:「我知道妳有很多顧慮,但此地不宜久留,妳先跟我們離開吧!」
我搖搖頭退了幾步,才想著要逃走卻撞進某人的懷裡。
「吞佛童子!?」
「她不會跟汝等一起離開,死心吧。」如此說道,吞佛童子手搭上我的肩:「到現在還看不出她身上的變化嗎?」
我臉色刷白的瞪了吞佛童子一眼,隨即慌亂的看向變了臉色的黃商子和九方墀,他們一臉愕然的瞪著我,看來是已經看出我已是入魔的狀態了。
本以為他們接下來的舉動會是兵刃相向,但他們的反應卻出乎我的意料。
「把你的手從她身上移開,就算她被你魔化了,也不是你可以碰的人!」
「不管怎麼說她總歸是我們重要的小師妹!我們不會就這樣把她留在這裡!」
聽著這番話,看著眼前之人的表情,本深信著玄宗之人必定會殺我的認知竟開始動搖了,眼淚突然的奪眶而出。
注意到我異狀的吞佛童子搭著我肩膀的動作一緊,直接將我拉至身後並以魔炎圍住我,直接對黃商子他們進行了攻擊。
看著吞佛童子出手攻擊黃商子他們,我的心情整個惡劣了起來,卻又拿包圍住我的魔焰沒轍,誰讓我技不如人呢?只能看著乾著急。只是眼前的戰鬥卻是看得我膽顫心驚。出手救了定天律他們那次的爆炸絕對影響了黃商子他倆的功力,因為兩人聯手竟是處於劣勢且節節退敗,這跟我記憶中的出入太大了。
如果他們真的就這樣死在了這裡,我……
默默的化出並握緊了月魄劍,我蓄勁一揮竟劈開了眼前的焰火,沒多想什麼的我隨即一招劍式強硬的中止了這場惡鬥,因此受到了沉重的內傷,但我仍是橫劍擋在吞佛童子和黃商子他們之間。
吞佛童子沒有說話,卻對我的舉動皺了眉頭。
「阿玄!」
「……走。」我背對著黃商子他們如此說道,雙眼直視著皺眉看我的吞佛童子。
我想我是瘋了吧?居然敢將背部對著玄宗之人,還想著要他們快點逃走。明明他們死了不是正好嗎?反正玄宗想殺我,那我見死不救也不會怎麼樣啊——可偏偏我就是做不到!
「不!要走一起走!」語調聽著慌張,黃商子對我如此說道:「入魔又如何,我們絕對不會將妳扔在魔界不管!」
心微微的動搖,但我還是忍著想跟他們走的念頭,回過頭對著黃商子他倆硬是催起內力運掌將他們雙雙擊出瀚海,這舉動讓我受到的內傷惡化,直接吐血就倒,落入吞佛童子的手中。
看著表情複雜的吞佛童子,不知道他對我這樣做有什麼樣的感想?
這時,屬於吞佛童子熾熱的內力緩緩的流入我體內,穩定了我體內蘊亂的內力和傷勢,也因此我昏睡了過去。等我清醒時我已身在一開始醒來的房間之中,沉重的內傷雖然緩和了卻不足以讓我能夠下床離開,可我也明白就算離開了我也無處可去了。
雖然不是很甘願,我就這麼在魔城中待了下來,直到身上的傷勢完全養好,然後多天過去,眼下的狀況卻讓我覺得非常反常。
我本以為異度魔界會迫不及待的要魔化了的我站上戰場,卻沒想到會這樣靜悄悄的,甚至連吞佛童子也是多日未見。
這是什麼狀況啊?我對此疑惑不已。
難道說吞佛童子並沒有將我的事情回報給異度魔界知道,只是將我就這麼隱藏在這裡?但我很快否定了這個想法,因為我並不覺得吞佛童子有辦法把我隱藏在此地。
就在我胡思亂想之時房門被推了開來,進來的是多日未見的吞佛童子,而他的表情少見的凝重。我看著他那表情,心裡有些忐忑不安起來,發生了什麼事嗎?
「……你那什麼表情?」
像是意外我會這樣問他,吞佛童子那沉重的表情像開玩笑般瞬間消失:「汝在擔心吾?」
我愣了愣,隨即漲紅了臉:「誰擔心你了!」
「可汝的表情可不是這樣說的。」來到我面前,吞佛童子說出讓我想揍他的話:「口是心非可不是好習慣。」
默默的握拳,我忍下心中的怒意問:「……你來,只是想讓我氣到吐血嗎?」
吞佛童子沒有回答我,僅只是伸出手握住我的手將我從椅子上拉起就往外走。
就這麼被吞佛童子拉著走出了魔城進入了樹海之中,我沒有掙脫的打算只是乖乖的任他拉著走,看他到底想做些什麼。但這一路上他什麼也沒說,就只是拉著我在樹海中行走。
忍不住這一路上的沉默,我困惑的問:「你要帶我去哪裡啊?」
吞佛童子停下了腳步,手依舊拉著我的沒有放開,他看著我的眼神非常複雜且掙扎,為什麼你會露出這樣的眼神?
「汝還憎恨玄宗嗎?」
突然的詢問讓我愣了愣,一時沒能回答。我還為了當年的事情而憎恨著嗎?我這樣問我自己,卻發現心中的那份憎恨不知何時沒有剛開始時那樣強烈了。
看來我並沒有自己想的那麼憎恨著玄宗吧?
「……汝果然很傻啊。」
「沒頭沒腦的,你到底想說什麼?」我不滿的看著吞佛童子。
感覺他比平常更加難以捉摸,雖然我從來都沒捉摸透他過,但今天的他似乎心裡有事。
「白鹿玄,汝到底要天真到什麼時候才肯甘願接受事實?」
這一句話狠狠的戳在我心上,原來藏在他心中的事,是對於我先前行動的不滿嗎?他這麼在意我對黃商子他們的舉動嗎?
而他的這句話更讓我徹底明白了,自己心中仍存有一絲天真的希望,希望自己一直確信的那一切是錯誤的。
「……是啊,就像你說的,我很天真。」我勾起了苦澀的笑容,語氣沉重的說道:「明擺著的事實,我卻仍希望那是假的……連同那份心情,我都希望是假的。」
深深的看了表情未變的吞佛童子,我垂下了雙眼只覺得滿心的疲憊。實就算逃出這裡,已是魔化之身的我還能去哪裡呢?
「但汝卻沒有選擇逃走……」
勾起了自嘲的笑容,我看著吞佛童子說道:「我還有選擇逃走的餘地嗎?我……已經沒有歸處了。」
說完這句,我疲累的閉上眼,已經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白鹿玄,汝真傻。」聽了我的話,他動作溫柔的抱緊我:「吾身邊就是汝的歸處。」
老半天後我才悶悶的問:「……我,真的能夠相信你嗎?」
我真的可以相信他嗎?從過去到現在重逢至今他對我所做的,我真的能夠相信他要的就只是我嗎?
可是心底總有個聲音對我喊著,喊著絕對不能夠相信。但如果不能夠相信,那這份感情又該如何是好?
他僅只是抱緊了我,在我耳邊低語:「汝可以選擇信也可以不信,但汝的歸處唯吾身邊。」
心為了他的這句話激盪不已,明明很想反駁他的話,我卻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再不做點什麼恐怕我得賠上一顆心進去。想到這,我心裡一陣惶恐徬徨,奮力的伸手推開了吞佛童子退了一步,他倒是沒什麼動作只是靜靜的看著我,看得我微微發慌。
就在我以為我們會僵持在這裡時,吞佛童子微變了臉色往後退了一步閃過一道劍氣,我愣了愣回頭看去眼淚直接奪眶而出。
一身月白色的道袍、凜然脫俗的氣質,女子如同天仙般美麗,卻散發著劍一般銳利的氣息。為什麼這名女子會讓我如此熟悉呢?
「溟雨琴音.藍翎秋。」吞佛童子喚出了女子之名,但表情似乎一點也不訝異她的到來:「汝竟會來此?」
「訝異嗎?難道你以為我會放著她在此不顧?」藍翎秋勾起了挑釁地笑容,直直的看著我並伸出手:「阿玄,過來。」
明明我對這個人沒有任何的記憶,但對她的信任卻像是深刻進骨子裡般,沒有任何的猶豫,我流著眼淚直接撲進了對方的懷裡。
藍翎秋抱著我,對吞佛童子語氣挑釁的說道:「人,我就帶走啦。」
我偏頭看去,吞佛童子雖然握著朱厭但臉上卻沒什麼表情,不知為何的我卻知道他並沒有阻止的打算,為什麼呢?
像是沒察覺對方的異樣,藍翎秋只是使用術法帶著我離開了那個地方。
等我們落地時,已在一處樹林之中。
「終於見到妳了。」藍翎秋抱緊了我,上下仔細的看看我後說:「妳這傻丫頭,怎麼就這麼入魔了。」
我只是看著她流淚,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她只是憐惜的摸了摸我的臉頰,拂去了淚水:「我聽黃商子他們說過了,沒事的,阿玄。」
「我真的……可以相信妳嗎?」
看著藍翎秋,雖然我打骨子裡信任她,但畢竟現在的我對她沒有記憶,多少還是會顧忌的。
勾起苦笑的伸手彈了我的額頭,藍翎秋語氣溫柔說道:「妳都跟著我走,不就說了妳相信我嗎?傻丫頭。」
……也許真的是這樣吧?但此刻我最在意的是吞佛童子,為什麼他會眼睜睜的看著我被帶走呢?一種說不上來的氣悶感讓我皺起了眉頭,突然有種衝動想衝回去找吞佛童子。
「阿玄?」
藍翎秋的聲音讓我壓下了心中的衝動,我看向她只覺得心中對她的熟悉感越來越強烈。
「走吧。」她對我伸出了手。
我毫不猶豫的搭上那對我伸出的手:「去哪裡?」
「安全的地方。」
當我隨著藍翎秋來到她口中安全的地方前,我未曾想過有天我還會再一次的來到這,看著那入口讓我的眼淚又突兀的流了下來,只能狼狽的用袖子擦去淚水。
體內魔氣傳來的排斥感讓我抽回手停下了腳步,看著入口猶豫起來。雖然我對藍翎秋有著打骨子裡的信任,但畢竟我現在要進入的地方可是天波浩渺,真的沒問題嗎?
很害怕這會是個陷阱的我手指揪緊了袖擺,內心躊蹴不安,但藍翎秋的表情是那樣的真誠,反而顯得我太過疑心了。
「怎麼了?魔氣起排斥了嗎?」藍翎秋回頭關心的看著我,語氣溫柔的說:「不要怕,沒事的。」
掌心透過來的溫暖讓我的心寧定不少,但藍翎秋身上的道氣和前方散發的靈氣卻讓我感覺很不舒服,才想抽回手卻發現不舒服感一點一點的消退,而手腕上的手鍊微微的發光。
花時,是妳在幫我嗎?妳也覺得我該進去嗎?
就在這時,身後傳來了一陣細微的殺氣,我心神一凜劍起一擋,擋下了一枚彩色晶石。
「這麼快就發現妳的存在嗎?」看到那枚晶石,藍翎秋皺起了眉頭。
聽了這話我露出了疑惑的表情,好奇的問:「妳在說什麼?」
「等等再說,走吧。」
在藍翎秋的帶領下進入天波浩渺,當我一眼看到背手而立的那人時,記憶中浮現出了關於他和藍翎秋的記憶後,眼淚又掉了下來。
是了。一個是看著我長大的重要姑姑,一個是我最敬重的大師兄,正因為如此重要,才會在想起自己被追殺的事後心中滿是痛恨。
只見那人.蒼看著我喚了一聲:「阿玄。」
熟悉的語調,內心卻是百感交集,當時第一個聽到宗主下令要殺我的是他,不信宗主會這樣下令的是他,掩護我讓我得以逃出玄宗是他,但也是他放任我被追殺。
「……別叫我,我承不起。」我冷冷的回道,別開了眼。
「阿玄?」
我眼神抗拒得看向藍翎秋,語氣冷冷的說道:「妳也是,不要叫的那麼親暱,我——沒有會放任自己親人被追殺的姑姑。」
怨恨啃食著我的心,回想起當年的情景我的心就一陣發寒,身體因為恐懼和憤怒而顫抖,淚眼模糊中我看到蒼的表情是沉痛的。
為什麼事到如今還要擺出那樣的表情?到底為什麼要擺出這種讓我恨不下去的沉痛表情?是後悔當初放任我被追殺嗎?又或者是其他?
「若是我說我們並沒有放任妳被追殺,妳可願信?」
我聽了只是回以一聲冷笑,心卻微微發澀發苦。
「結果到頭來不管是哪一個,都只會說當年的事情是誤會是詭計嗎?就沒有新鮮點的說法?」
見我這反應這回答,蒼皺了皺眉又問了:「阿玄,妳的記憶可全恢復了?」
這一問不輕不重,卻重重的動搖了我的心。
直到現在,我的記憶仍未完全恢復,蒼會這樣問是不是就代表還有什麼是我該想起來卻沒想起來的?難道事情還真就像黃商子他們說過的那樣?但一觸及相關的記憶卻令我頭痛欲裂,一種酸澀苦痛感壓得我無法呼吸。
看著我的反應,蒼和藍翎秋眼神擔憂的對視一眼隨後看向我。
「如果是妳自己都不願意想起來的真相,由我們告知妳也必然不信,但只有一點只求妳一定要信。」
我疑惑的看著蒼,而他表情真摯的說道:「宗主和我們,未曾想過要妳死。」
對這句話嗤之以鼻,不想再聽下去的我轉頭就要離開,藍翎秋伸手攔住了我。
「我知道現在要妳留下來,妳一定不願意,但為了妳的安全,我必須要求妳留下。」
「留下來?妳知道對我來說,這裡也沒有很安全好嗎!」
不意外我會這樣回答,藍翎秋苦笑了笑說道:「總比妳一出去就會被刺殺好吧?」
刺殺?誰要刺殺我?跟那枚彩色晶石有關嗎?
「憑什麼讓我相信妳的話?」我嘴硬的回道,看著藍翎秋。
「阿玄,我不會害妳。」
藍翎秋誠摯的表情讓本還想嘴硬的我不免軟了態度,雖然不是很願意,但最後我還是暫時留在了天波浩渺。
徹夜無眠,一夜過去後的我待在房中,腦海中反覆的思考著,吞佛對我說過的話,黃商子他們口中的叛徒陷害,以此做為判斷後我得出了不願想起的記憶便是答案這個結論。
但為什麼我會不願意想起來呢?
大腦陣陣抽痛阻止了我繼續思考的意願,我只得暫時放棄並站起身來,但我才走到房門前,房門先行一步打開,夜夜直接就撲了過來一把抱住我,而跟著走進來的是景玉茗。
「夜夜?玉茗?妳們怎麼……?」
我一臉訝異的看看懷中夜夜那帶著擔心的小臉又看看滿是關心表情的景玉茗,疑惑她們怎會在這,而她走了過來握住了我的手。
「是翎秋帶我來的,她跟我說妳的狀況不太好。」景玉茗關心的看看我,然後繼續說道:「願意跟我聊聊嗎?」
看著景玉茗的態度堅持,我只得點頭答應。在聽完所有事之後,景玉茗皺起了眉頭。
「玄宗眾人姑且不論……但是阿玄,妳真心認為翎秋會對妳見死不救嗎?」
景玉茗的話讓我心頭一震,明明動搖卻還是倔強癟嘴別開臉,而此舉換來了景玉茗一計暴栗,讓我痛的抱頭。
「為什麼打我?」我眼裡含著淚,景玉茗剛那下打頭力道可不小。
「若不是看在妳是記憶還不完整的份上,我還想打更重點!」語氣帶著點怒意,只見景玉茗沒好氣的白了我一眼:「我再問一次,妳真的認為翎秋當年對妳見死不救?」
「我……」思考讓我的頭再次的痛了起來,讓我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阿玄?」
景玉茗擔憂的聲音聽著遙遠,此時體內本被壓抑住的魔氣隨著我煩躁的心而浮動起來,眼看著就要爆發開來時,小小的手溫暖的握住了我的,我忍著頭痛心躁看去對上了夜夜的雙眼,那雙眼此時帶著不符合年紀的沉穩和溫柔看著我,讓我因頭痛而煩躁的心緩緩的平靜了下來,而身上的魔氣竟在這時候隨著夜夜小手傳來的力量而一點一點的消失殆盡,身體裡剩餘的則像是讓什麼給吸收了而完全的消失。
注意到自己身上的變化,我訝異的看著夜夜而她的眼神轉為童稚清澈眨巴著看著我,就像剛才那瞬間的眼神是假象一般,重新感受到的是我自己原先純粹的靈氣。
就只是這樣,我便從入魔之軀恢復原狀,這讓我疑心起夜夜的來頭,暗下決定哪天找個機會好好逼問一下花時那傢伙。
「還好嗎?」景玉茗擔心的看著我。
我扶著還隱隱作痛的頭,皺眉看著景玉茗:「……不太好。現在我只要一想回想我還沒想起來的記憶,頭就會非常的痛。」
聽了我的話,景玉茗偏頭想了想後說道:「這只是個假設,妳不願意想起來的理由,也許是因為那些記憶牽涉到對妳來說很重要的人或事。若是人,不是背叛妳就是傷害了妳。若是事的話,那便是這件事對妳衝擊過大讓妳不願意承認之類的。」
景玉茗的話在我心中引起了漣漪陣陣,各種疑問逐一浮現並對應上相對應的記憶,雖然仍是未能想起什麼,我卻隱約有個感覺——記憶就快要全恢復了,而我為此感到抗拒。
待我心情平復後,景玉茗突然對我說道:「阿玄,近期務必小心,我這趟回去後也得暫時找安全的地方躲起來了。」
聽了這話,我不免有些緊張起來:聽了這話,我不免有些緊張起來:聽了這話,我不免有些緊張起來:「怎麼了?」
景玉茗表情變得有些凝重,她說:「在妳失去蹤影的那幾天,我受到了不明人士的攻擊,如果不是翎秋出現,我早就死了。」
不是只有我,連景玉茗也被不明人士攻擊?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攻擊我的和攻擊妳的是同個人嗎?」
「妳也碰上了嗎?她們的速度也太快了……」景玉茗訝異的看著我,隨後語氣凝重的說道:「我不知道同不同人,但絕對是從同一個地方來的。總之,別離開這裡,小心為上。」
「但是……」我還想多問些,卻害怕這會讓記憶更加得混亂而問不出口。
「我知道妳想問什麼,但那些對現在的妳沒有太大的幫助。」景玉茗見我一臉不安,便伸手握住我的:「如果妳無法相信翎秋和玄宗的人,那就相信我吧,妳在這裡會很安全的。」
看著景玉茗,我點頭答應了。
當天夜裡,我來到了海邊涼亭這,見沒人在此我對著手鍊呼喚道:「花時。」
藍光閃現,出現在我眼前的是小女孩樣貌一臉疲憊的花時。
「怎了?」
「有點事想問妳。妳看起來很累啊,還好嗎?」
「還行。」花時勉強得打起了精神看了看我後說道:「看來她還是動手了啦,明明還沒恢復好呢。」
這話引起了我得注意,我才想發問就讓花時抬手制止。
「停。我不能告訴妳,夜夜是誰,因為她是誰對妳來說並不重要。」花時表情嚴肅的看著我,繼續說道:「現在對妳來說最重要的是恢復所有的記憶,才來了解其他事情。」
「但我想不起來,只要一想就會頭痛。」
伸手輕點了點我的眉頭,花時一臉沒辦法的表情看著我說道:「妳的心仍抗拒著當年發生過的一切,所以妳只要一想就會頭痛,雖然我有方法可以幫妳,但現在的我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啊……」
聽了這話我有些急了,卻也擔心起花時的狀況。
「不用擔心我。另外,試著去聽聽藍翎秋她們的說法吧。」花時表情柔和的看著我說道:「白鹿玄,也許真相會再次傷到妳,但我希望妳能勇敢的面對。」
不等我說些什麼,花時就逕自消失無蹤了,任我如何呼喚都不再現身,雖然手鍊的功效並未消失,但自這天起我就怎麼也聯繫不上花時了。
待在天波浩渺中轉眼三日,自那天起花時完全連絡不上了,而時不時的頭痛也讓我傷透了腦筋,一些模糊的記憶在腦海中翻騰消失讓我心情起伏不定。而這些天來除了藍翎秋外,其它人都沒有露面,想來是怕我見了會反感然後離開這吧?
從藍翎秋口中我得知了近日萍山現蹤後,中原正道對異度魔界的戰況,此後我的心中總有股煩躁讓我坐立難安,雖然目前發生的事情中有些部分不同於記憶中呈現的,我卻隱隱感到不安。
突兀的某個畫面自腦海中閃現,等我反應過來時已經衝出了天波浩渺朝著琉璃仙境直奔而去。
當我來到時,琉璃仙境已然成為了戰場,斷垣殘壁中我眼見他手中的朱厭正往黃商子的要害刺去,我化出月魄劍直接投擲出去阻止了對方的動作,一個躍身站在他面前看著他。沒錯過他眼中的訝異,我手一伸月魄劍回到我手中,劍指對方的當下只覺得心中的煩躁感越來越強烈。
訝異我會出現在這嗎?這傢伙……
我退了一步,閃過一道雷電後來到慕少艾身旁,黃商子他們馬上湊了過來。
「阿玄!妳來這裡做什麼?」
我看了一眼著急的黃商子和九方墀,不願意說出來此的理由只是因為不想看到他們死。
「先過了眼前這關再來追究這件事吧!」我只回了這句。
握緊手中劍,我足下一點再次迎戰吞佛童子,而他也沒有猶豫同樣迎擊。
再次開啟的混戰中,看著他游刃有餘的樣子就讓足以讓我怒火沖冠,只想著要殺了他已解心中的那股煩躁鬱悶感,而他只是看著我,眼神卻是令我心神紛亂。過去的記憶在腦海中浮現,至此我才真正明白了自己對他的情思埋藏的有多深,而這就是我煩躁感的源頭了。
我本不該對眼前之人動心動情,但我還是該死的動了。
這一分神,我手中的劍被不明物體碰撞,撞擊的力道麻了我的手腕讓我放掉了劍,讓本該能擋下的朱厭槍尖直直的往我腹部刺來。
生死一瞬間,戰場的喧囂瞬間無聲,一切如慢速鏡頭般行進,我看著吞佛童子表情大變,無法收勢的他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槍尖刺入我的腹部,劇痛感從刺入點兇猛的擴散開來,招式蘊含的氣勁在體內經脈中流竄破壞,我反射性動作的伸手握住了槍身硬是將其抽出,鮮血噴灑同時腳步踉蹌的退了好幾步,一口血就這麼吐了出來。
重歸的喧鬧聲中好像聽到了誰的叫喊聲,力氣一點點的流失,在我的意識逐漸模糊的同時,一個突兀的記憶於此時浮現,讓我勾起了諷刺的笑看著他一臉惶恐的向我伸出了手。
我吃力的運掌逼退了他,卻一個腳步不穩往後墜落崖下,雲霧遮蔽了一切,而我就這麼昏死了過去……
黑白的畫面在我眼前放送,有些雜亂,部分人物的五官模糊,可越看我的心越發寒冷越發驚詫。
一切於此刻真相大白。
魔物是真,誅殺是真,但促成這一切的——卻是曾經信任之人所設計的局,理由僅只是為了我。
畫面停滯在我被吞佛童子刺中的地方,我看著他瞪大雙眼的面容,諷刺的笑了起來。我因此失憶,卻也因此恢復了記憶。
明明有了相守一生的道侶卻還對敵人友不該有的情思,因為曾經信任敬重之人的設計背叛,我埋葬了這份情思連帶埋葬了這些記憶,導致的結果就是被吞佛童子所誤導而防備仇視玄宗,甚至是入魔甚至是還對他動了心動了情。
如果不想起來就好了,那現在的我——就不會如此痛苦難耐。
緩緩睜開了雙眼,視線自朦朧轉向清晰,映入我眼中的是草屋橫梁,空氣中有著藥味和極淡的蓮花清香,腹部一陣涼意。
「白鹿姑娘。」一旁傳來了素還真的聲音。
我吃力的動了動脖子偏頭看去,素還真手上拿著醫療用具正急忙向我走來,而他在看到我身體的狀態時雙目微瞠,我想是手鍊給予的治癒力又將我的傷勢給治療得差不多了。
只見素還真皺眉看著我只剩疤痕的腹部,直到我尷尬的咳了聲他才意識到自己的目光無禮。
「妳的傷勢怎會恢復的如此迅速?」
「……這我不好明說,我只能說這無關體質。」我有些尷尬的看著別過臉去的素還真,努力的伸手拉過一邊的薄被蓋上:「傷勢恢復雖然迅速,但流失的氣力和血液還是得靠休息補回。」
素還真聽了倒沒有多說什麼,為我診過脈後便離開房間讓我休息,並說了要替我連絡藥師傳達我的狀況。緩緩閉上了雙眼,疲勞感讓我只想盡快睡去,臨睡前我才突然想起了自己是直接衝出天波浩渺的——好吧,之後我大概有苦頭吃了。
休息了一夜,雖然氣力還未完全恢復我也已經能下床行走了。想著盡快趕回去免得責罰加重,我運用能力修復了身上衣袍後走出草屋來到湖邊,素還真獨自坐在這裡一派悠閒的樣子看著湖水。
「在此打擾了,我該離開了。」
「白鹿姑娘的身體已經無恙了嗎?」素還真看著我,表情微微擔心:「不如多待幾日,畢竟外頭異度魔界的眼線仍在窺探著,似乎在找尋妳的蹤跡。」
異度魔界?是打著生要見人死要見屍的念頭在找我嗎?也許多待幾日也好,畢竟氣力尚未完全恢復,但我怕得是有可能直接找來的姑姑啊……
「已無大礙了,那我先告辭了。」
一踏出迷谷時我有個衝動想轉頭回去,但本能硬是讓我住腳了,只因為對方臉上滿是殺氣的笑容。
我戰戰兢兢的看著向我疾步走來的姑姑,內心不住的哀號著,這真的是最糟的狀況了啊!
「白.鹿.玄!」
我反射性的閉眼縮肩抱頭,卻沒等來預期的痛楚而是溫暖的懷抱。那帶著點顫抖的懷抱讓我微瞠了雙眼,怯怯的抬頭看去看到了姑姑一臉幸好沒事的表情,這讓我內疚得要命。
「還要命不要命?妳知道我聽到黃商子他們說妳被吞佛童子刺成重傷墜崖時,有多害怕嗎?!」姑姑緊緊抱著我,力道大得讓我有骨頭會折斷的錯覺,持續咆嘯道:「要不是知道妳還活著,我是真心想衝去血洗異度魔界妳知道嗎!?」
姑姑的語氣中飽含著懼意和怒意,越聽越令我愧疚萬分,我只是不想有誰死去,卻沒想讓我自己差點就死了,讓在乎我的人為我擔心。
「……對不起。」
訝異我的反應,姑姑看著我一臉欲言又止,而我伸手環抱她悶聲說道:「我……已經想起來了。」
「全部?」
我搖了搖頭,語氣悶悶的回道:「至少我已經知道了,當初玄宗要殺我,只是有心人的設計。」
記憶基本上齊全了,就有些人的臉沒能想起來,想來就是玄宗口中的叛徒了。我唯獨就是想不起那兩人的臉孔,也許是因為他們的背叛是我一生無法忍受的痛吧?
也許是我的表情過於難看,姑姑放開了我後牽起了我的手:「……先回去吧,在這滿是蒼蠅和小人的地方是無法好好談話的。」
我點點頭,握住姑姑的手和她一起迅速的離開迷谷,行至半途毫不意外的,我和姑姑遇上了擋路者,而我完全不訝異前來的會是他。
姑姑直接化出雨溟劍擋在我面前看著對方,我的心中五味雜陳。若不是他的誤導,我就不會因此憎恨玄宗而後入魔,為這件事我是恨他的,但我的心卻同時對他留有眷戀的,想殺他下不了手,不殺他卻又為了心中的這份情而看著揪心。
「你來此,是想把阿玄帶走嗎?」姑姑語氣尖銳的詢問,劍指對方。
吞佛童子沒有回答姑姑僅只是看著我,而我從他的眼中看到了安心,這讓我心裡的糾結更深了。
看到我沒死而安心的原因,是因為我死了,想得到一個魁儡的計畫會泡湯嗎?
我繞過姑姑站在她面前看著吞佛童子,語氣肯定的問:「……你,從我們重逢時就開始誤導我對吧?」
吞佛童子眼神微變,不否認也不承認僅只是看著我。
「誤導我,看著我去恨去傷害我曾經重視的一切,很有趣對吧?」我越問心裡越涼,看著面上波瀾無興的他:「呵呵呵,我也是夠傻了。」
眼前的可是以心機出名的魔人啊,而我不只傾心於他也被他玩弄於鼓掌間,回想起那段時間的記憶,苦澀感和自我厭惡讓我發涼的心微微發疼,只覺得自己傻得可以。
一直都沒有說話的姑姑搭上了我的肩膀,察覺到她的欲言又止,我只是苦笑著伸手搭上了姑姑的手,心裡下了決定。
「……就如同那天所說過的,今後我們只會是敵人。」我說著扯起了應該還蠻難看的笑:「望君下回切勿手下留情,否則定要你的命。」
丟下這句,我直接使用能力帶著姑姑一起迅速的離開了那個地方。
一落地,我們已身在天波浩渺的入口前。
突然的暈眩讓我一時無法站穩身軀眼看就要往前撲倒,姑姑即時伸手拉住並順勢撐住了我的身體。
「阿玄?還好嗎?」
我閉了閉眼待暈眩過去後站穩身體,看向姑姑說:「我沒事了。」
「妳太勉強自己了。」指節在我額上不重不輕的彈了一計,姑姑沒好氣的看著我:「還能走嗎?」
我左手摀著被彈後發疼的地方,語氣有些委屈的說道:「能走。」
迅速的進入了天波浩渺,山道上我和姑姑並肩走著,突然的沉默讓我有些尷尬起來,我偷覷了姑姑的側臉一眼,那凝重的表情看得我有些忐忑。剛剛姑姑的欲言又止,我大概猜得到她想說什麼,但眼下她卻又沉默不語這讓我不知道該如何說起。
眼看著就要到平時活動的區域了,姑姑突然停下了腳步。
「阿玄。」姑姑直勾勾的看著我看得我有些緊張,沉聲說道:「姑姑現在問的,妳一定要老實回答我。」
終於打算問了嗎?我看著姑姑等待她的詢問。
「妳……是否對他動了心?」
沒有挑明說是誰,是顧慮了此地還有其他人在吧?
我只是彎起了苦澀的笑容,點了頭:「是……但都結束了。」
聽了我的話後,姑姑的臉就像被人打了一拳般難看,無語半晌後她猛然的抱住我。
「一切想起來的太晚,我明明有了相守一生的人,卻還對敵人動了心。」我語氣出乎自己意料的平靜,心中一陣苦澀卻發現自己一滴淚也流不出來:「但能及時止損是好事的,對嗎?」
我這樣子逼自己放棄這段感情,這樣的決定是正確的吧?但為什麼我的心卻是如同刀子刨割般的痛苦。
「我沒辦法回答妳這是否正確。」收緊了雙手,她語氣微微顫抖的抱著我:「……很痛苦吧?不要忍著,阿玄好好哭出來吧。」
這句話激起了我心中的苦痛,眼睛終於感到一陣酸澀,淚水就這麼奪眶而出,不甘心和悲傷讓我就這樣緊抱著姑姑痛哭了起來。
「哭吧哭吧,憋著會憋出病來啊。」溫柔的說著,姑姑一手輕撫著我的頭:「沒事的。」
我聲嘶力竭的哭泣著,如果這份情感這份不甘能隨著這哭泣一起滑落消失就好了,我卻已經知道這份情感要真正放下得花上點時間……現在的我,也只能放任自己痛快哭泣。
等我哭完,頂著一雙哭紅哭腫的眼睛進入平時活動區域後,很快就後悔剛剛自己為什麼要哭的那麼痛快了,尤其是對上一眾閃避不及的師兄姐們錯愕表情和詢問的眼神時。
「這……阿玄那雙眼睛是怎麼了?」
「不是說受了致命傷掉下崖嗎?可看起來就只有那雙眼睛又紅又腫的啊?」
「該不會讓師姐給狠狠修理了吧?」
「修理是肯定的啊,誰讓阿玄那麼胡來。」
聽著這些私語聲,我只覺得臉上一陣熱燙,只覺得越來越尷尬了乾脆掩面躲在姑姑身後。
「如果是讓我給狠狠修理了,還能用走得進來嗎?」姑姑沒好氣的撇了白雪飄一眼:「別這樣盯著阿玄瞧啊,沒看她很尷尬嗎?」
眾師兄姐聽了,這才移開目光。
「雲染,幫個忙弄點冰來,阿玄這眼睛得冰敷。」
在得知我已經恢復記憶之後,師兄姐們這才露出了鬆了口氣的表情。但他們都不願意告訴我,當年的背叛者是誰。
是怕我知道了會想盡方法把他們找出來狠狠的報復嗎?我只想說想太多啦,畢竟以我目前仍未完全恢復的功力和暗處想殺我的敵人這兩點來說,我才不會傻傻得去幹這種事情呢。
只是要我乖乖待在這裡什麼都不做,我也做不到就是了。
將身上一直帶著的玄宗宗主令牌交給了蒼後,我直接表明了接下來我想做的事情,意外的是我並沒有受到強烈的反對和阻止,但條件是我必須恢復當年的功力水平和注意自身性命的安全。
「就算強制要妳留守,妳也留不住不是嗎?」蒼苦笑著看我,語氣嚴肅認真的說道:「那麼,妳必須恢復自身功力確保自己的性命無虞。」
「……我明白了。」我乖巧的答應了下來,心中開始盤算著接下來要如何修練了。
「這段時間,就讓我和翎秋來指導監督妳吧。」
我一聽愣了愣看向蒼,而他勾起了我再熟悉不過的恐怖笑容。
一瞬間回想起當年七七四十九日地獄式訓練造成的心靈創傷讓我抖了抖,一臉討饒的看著蒼:「姑姑來就好了,大師兄您就高抬貴手,饒了您小師妹我吧。」
姑姑來就算了,好歹還能留半條命,加上蒼——我那剩下半條命還要不要啊?
這時一旁一直沒說話的姑姑突然出聲說道:「我倒是贊成蒼和我一起來訓練妳的,阿玄。」
我錯愕的瞪大眼看去,姑姑竟然也露出了讓我害怕的笑容來。
等等!認真的嗎?我只是想恢復功力水平,竟然要拿命來恢復嗎?不要吧……這樣的話,我寧可自己慢慢來。
「……那我可不可以兩位都不要了嗎?」
只見姑姑和蒼對看一眼,對著我露出了雙倍的地獄式笑容。
「不行。」
就這樣,我展開了半個月左右的訓練生活,重新體驗了一回當年的噩夢加強版,但這樣的地獄式訓練倒讓我的武力值水平值超越了當年,我都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了。
而眾師兄姐們對於我的遭遇也只能口頭上同情,偶而幫我推個藥酒之類的,讓我至少不會那麼難熬,雖然有時候在聽他們提起目前的情勢會讓我有點揪心就是了。
等到我正式結束了訓練的那一天,我收到了景玉茗的訊息邀請我一起去鬼梁兵府參加婚宴。聽到這裡,我這才想起了有關於藥師的一些事情,於是我在告知了姑姑和蒼後就離開了天波浩渺前往鬼梁兵府。
然而這一去,我卻再也沒能返回天波浩渺,直接捲入一連串的陰謀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