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早餐店的「老闆爺爺」
本章節 3670 字
更新於: 2025-04-29
隔天一早，原以為我會記取昨天的教訓早點起床，沒想到還是照樣錯過了公車，因此我仍舊騎著腳踏車上路。一面整理額前翹起的頭髮，一面拿出背包裡的保濕噴霧朝臉上噴了噴，只能說如果沒有長久以來騎車的熟稔技術，我絕對會摔倒在半路上。
停在紅燈路口，我有些意外地和前方同是騎腳踏車的藍轍打了聲招呼，他望向我，表情融合著幾絲嘲笑與幾絲心虛，「⋯你也睡過頭？」
「對啦對啦，你都知道了還問。」我沒好氣道，一面忍住笑意朝藍轍望去，原來我糊塗的感染能力這麼強大的嗎？
號誌轉為綠燈，我們兩個同時跨上腳踏車向前行駛，藍轍的聲音透過徐風傳入我耳中，「喂，你有想好你要選什麼社團了嗎？」
我尋思了片刻才轉頭，回答道，「我在猶豫要選籃球還是吉他⋯⋯目前應該比較偏向籃球，你呢？」
依我的判斷，藍轍和申宇皓應該都已經確定會選籃球社，而我則是受到昨日陸淇的些許影響，變的有點想加吉他社，關於這點我昨晚想了一陣子，甚至翻出家裡的小吉他彈了幾回，雖然手有點僵硬，但每個音還是能照紙板上的指示按出來的。
「我嗎？肯定是籃球社啊。」藍轍不出我所料的答道，旋即提醒我，「不是吧魏千展，你好歹看個路啊，這樣看後面騎真的不會摔倒嗎？」
「為什麼會摔倒？我可是一流的腳踏車高手⋯⋯噫噫噫！」
騎進人行道的樹蔭下，我仍回頭望向藍轍之時，沒發覺前方的路已被人群堵上，直到路人出聲驚呼才霎時回過神，握著龍頭把柄的雙手不由分說的扣上煞車鍵，腳踏車險些撞上路人，我也差點飛撲出去。
——行吧，都是藍轍烏鴉嘴。
抬頭一望，眼前的眾多女學生竟然清一色都穿著和我相同高中的制服，她們朝早餐店門口鼓動著，不時抬高拿著手機的手臂，像是想捕捉什麼畫面一般。她們回頭見我即將撞上，驚恐地後退了幾分，吃驚的看向腳踏車上的我。我愣了愣，才想到這畫面神似我昨日在吉他社攤位前看到的狀態。
⋯⋯這是什麼情況？
這家早餐店在這個街巷中已經經營了很久，負責管理店面的是一對年事已高的老闆夫婦，因為用料實在，口碑也一直很好，許多附近的居民都習慣到這裡買早餐——但沒有到這種萬人攢動的程度。
思及自己仍未買過早餐，我心一橫，走入人群來到早餐店的櫃檯，敢情在櫃檯後方的是我熟悉的那位老闆爺爺，我不自禁的揚起微笑，腳步越發輕快，在上階梯的同時喊了聲，「老闆爺爺！」
下一瞬，映入眼簾的畫面使我面色一僵，呆若木雞地愣在原地；空氣中劃過幾絲心虛與尷尬，我的心跳近乎驟停，腦筋轉為一片空白。
眼前不是預期中的老闆爺爺，而是一名面無表情、眉宇間如死水般平靜的黑髮男子，男子的胸前穿著一件深色圍裙，嘴邊的硬式透明口罩倒映著晨陽。他望了望我，以不重不輕的清冷嗓音道，
「⋯⋯我是老闆爺爺？」
「呃，」這番插曲搞的我有些羞於啟齒，好半晌我才有些惱羞成怒道，「怎麼又是你！」
喊出聲後，我發現後方人群投來的好奇眼神，這才反射性地閉上嘴。他望向我，深色雙瞳仍然沒什麼起伏之色，幾絲沉默頓時摻入我們之間的空氣中。
「⋯⋯」
忖思著既然丟臉都丟到這地步了，不如乾脆把想問的問題都問出來，我擰了擰肩上的書包背帶，以故作鎮定實則有些顫抖的聲音開口道，「你就是那個姜司學長？」
「⋯⋯不然？」姜司學長望向我，仍舊面無表情地反問道，不得不說他的聲音真的很好聽，即便不帶任何感情卻還是能輕易的撥動他人心弦。
「也沒事啦，就、就只是問問而已，」我被方才的反問問的無地自容，連忙找台階下道。他點了點頭並望向櫃檯的收銀機，發現我仍盯著牆上的菜單時朝我瞥了瞥，而後又是那陣不帶情緒起伏的嗓音，「⋯⋯快點。」
「知道知道，你等我一下啦，」我感受到那股眼神夾帶的壓力，連忙說道，「一份韭菜盒子和一杯無糖紅茶，謝謝。」
付了錢並領走早餐後，我回頭朝腳踏車和藍轍所在的方向走去，只見他一臉疑惑的望向我，用頭朝姜司學長的方向比了比，「你認識他？」
「不算認識吧，這兩天不知道為什麼一直碰上，」我將早餐的塑膠袋掛在龍頭上，騎上腳踏車，不時跟藍轍介紹道，「他好像叫姜司，是吉他社高二的學長，也是吉他社主唱。」
還在牽掛昨天我們在小舞台上發生的事，我並沒有將此事跟藍轍說，他連續聽了幾番我對姜司學長的認知和來自陸淇口中的崇拜之語也只是「喔」了幾聲，足以顯見他的不感興趣。
我們繼續朝學校的方向騎去，早餐店與女學生們的聲音漸漸消失在我耳畔，此時藍轍又再度開口道，還險些使我連人帶車一起跌倒在石磚地上，「對了，你知道剛才那一大堆女生看到你跟那個姜司學長說話的時候說了什麼嗎？」
「啊？說了什麼？」
「『這男的該不會也喜歡姜司學長吧？』，哈哈，你剛剛的臉真的有點紅。」
「啊啊啊!?不是吧？」
♡-----the.melody.we.play-----♡
走進教室坐下之時，早上第一節課的鐘聲恰巧響起，我一面自塑膠袋中拿出紙盒放在桌上，一面看著班導師面色從容地走進教室，將備課的資料放在講台上道，「這節課沒有要特別進課，所以我們趁這個時間換個位子吧，班長和副班長，上台抽座號和畫座位表。」
兩位我尚不熟悉的少年上了台，一位負責抽座號與報數，另一位則在黑板上畫出方格狀的座位表。我們照著座位表換到對應的座位後，我才發現坐在我左方的正是陸淇。
「早安，真巧啊，」她拍了拍椅子上的灰塵後坐下，白色體育服配上俐落的短髮在日光下更顯朝氣。我笑著歪頭，見班導似乎是要讓我們自習，便指了指桌上的紙盒道，「妳知道姜司學長有去早餐店打工嗎？」
「啊？」她的震驚顯示了她不知情此事，「你怎麼會知道？」
我懊惱的撫了撫額，手靠著桌子撐頭道，「我今天來學校的時候差點摔倒在一個早餐店前面⋯⋯」
「然後呢？」
「然後我想說我也還沒買早餐，就走到櫃檯前面去買了。那個早餐店一直以來都是一個老闆爺爺掌著櫃檯，所以我就直接喊了聲『老闆爺爺』。」
陸淇笑出了幾聲，似乎是猜到接下來的進展，「結果站櫃檯的是薑絲？」
「是啊，」我放低音量哀嚎了一聲，倒在桌上點了點頭，「我現在到底要怎麼面對他⋯⋯」
雖然我們之後見面的機會也不多——不對，我們根本是陌生人狀態，應該也不會再見幾次面了。但幾經巧遇之下，我依稀能感受到我們之間多少有點孽緣，才能讓我在每次與他遇見的時候都會下意識的犯蠢。
「也不用到面對吧？」陸淇自書包拿出小說時道，「你也不一定會加吉他社，也不是他的直屬學弟，這樣你們還會有多少時候能見面、甚至時間久到讓你們覺得尷尬？」
忖思著陸淇的一番話，我像是個被開導的孩子般恢復笑容點了點頭，正想打開面前的紙盒，班導師的聲音旋即傳來，「那個，陸子淇妳過來一下，這裡有份公假證明單要妳簽名。」
陸子淇、陸子淇⋯⋯這名字怎麼跟陸淇這麼像啊？
還在思考為什麼這名字聽起來如此熟悉之時，身旁的陸淇竟然不如我所預料之中的，會因班上怎麼有個人和她的名字這麼相似而驚訝，反而自小說中倏地抬起頭，應了聲後便起身走向講台。來不及反應的我嘴巴半開的愣在原地，直到她自講台朝我走來，滿臉狐疑的望著我時才閉上有些僵硬的嘴，「⋯⋯妳叫陸子淇？」
「嗯？對啊，」陸淇拾起桌上攤著的小說回道，像是在聽什麼家常便飯般漫不經心，「怎麼，你不知道嗎？我記得昨天你有問過我啊。」
聞言，我詫異萬分道，「妳昨天不是說妳叫陸淇嗎？我還以為妳的名字就只有兩個字，沒想到有三個嗎？」
不過不等我繼續解釋，她像是明白了什麼般笑出了聲，順了順耳際被風吹的有些打結的淡灰髮絲道，「我那時候應該是跟你說『可以叫我陸淇』而不是『我叫陸淇』，對吧？」
⋯⋯仔細一想竟然真的是如此，我一面暗暗感覺自己被擺了一道，一面好奇道，「那為什麼妳不直接說妳是陸子淇就好？」
她放下手中的小說，解釋一番後便以有些嫌惡的眼神看向我，「因為陸淇是我在吉他社裡的幹部暱稱，像是姜司學長叫做薑絲一樣⋯⋯你能不能別這麼不解風情？陸淇這個名字不是比陸子淇來的神秘和酷帥嗎？」
「好吧，那我之後還是叫妳陸淇好了。」我妥協道，陸淇露出帶有勝利意味的微笑後便繼續埋首於她面前的小說；我則欲打開早餐的紙盒，一股與我預期完全相左的氣味自紙盒傳出，我連忙摀住鼻子，伸出手慢慢將之打開。紙盒內躺著一個外皮油亮的韭菜盒子，飽滿的韭菜內餡撐破部分較薄的外皮，本該是美味可口的早餐，在我眼裡卻難掩幾絲不適。我默默蓋上紙盒，拿出講義動筆寫了起來。
直到下課鐘響、教室的嘈雜聲越漸增強，我以較大的聲音哀嚎了聲，再度倒在木桌上；一旁的陸淇聽見我的頭撞在桌上講義的沈悶聲響，疑惑的望向我，調侃道，「你又做了什麼？」
「我⋯⋯」一時之間我還真的被我的愚蠢行徑搞得有些暈頭轉向，以至於詞窮了半晌，飛快的在腦中梳理完詞句後，我又道，「我對韭菜過敏，但我點了韭菜盒子。」
見陸淇又是一副極力忍笑的模樣，我為平反自己而怒嗔道，「都是那個姜司學長！是他在我看菜單的時候一直催我才會點錯的，不、不是我的問題。」
不過陸淇顯然沒有聽進我的辯駁之語，反而樂不可支的笑彎了腰，好一陣才撫了撫肚子道，「真的好好笑，痛死了痛死了⋯⋯我今天中午正好會遇到薑絲，需要我去跟他說一聲嗎？你也真是太會犯蠢了吧。」
「不用了，拜託別說啊。」將紙盒放回塑膠袋，我雙手合十對著陸淇懇求道。要是讓姜司學長知道他這兩天一直遇到的是位傻瓜學弟，我之後遇上他可能就不只是尷尬了，用社會性死亡稱呼會更貼切。
停在紅燈路口，我有些意外地和前方同是騎腳踏車的藍轍打了聲招呼，他望向我，表情融合著幾絲嘲笑與幾絲心虛，「⋯你也睡過頭？」
「對啦對啦，你都知道了還問。」我沒好氣道，一面忍住笑意朝藍轍望去，原來我糊塗的感染能力這麼強大的嗎？
號誌轉為綠燈，我們兩個同時跨上腳踏車向前行駛，藍轍的聲音透過徐風傳入我耳中，「喂，你有想好你要選什麼社團了嗎？」
我尋思了片刻才轉頭，回答道，「我在猶豫要選籃球還是吉他⋯⋯目前應該比較偏向籃球，你呢？」
依我的判斷，藍轍和申宇皓應該都已經確定會選籃球社，而我則是受到昨日陸淇的些許影響，變的有點想加吉他社，關於這點我昨晚想了一陣子，甚至翻出家裡的小吉他彈了幾回，雖然手有點僵硬，但每個音還是能照紙板上的指示按出來的。
「我嗎？肯定是籃球社啊。」藍轍不出我所料的答道，旋即提醒我，「不是吧魏千展，你好歹看個路啊，這樣看後面騎真的不會摔倒嗎？」
「為什麼會摔倒？我可是一流的腳踏車高手⋯⋯噫噫噫！」
騎進人行道的樹蔭下，我仍回頭望向藍轍之時，沒發覺前方的路已被人群堵上，直到路人出聲驚呼才霎時回過神，握著龍頭把柄的雙手不由分說的扣上煞車鍵，腳踏車險些撞上路人，我也差點飛撲出去。
——行吧，都是藍轍烏鴉嘴。
抬頭一望，眼前的眾多女學生竟然清一色都穿著和我相同高中的制服，她們朝早餐店門口鼓動著，不時抬高拿著手機的手臂，像是想捕捉什麼畫面一般。她們回頭見我即將撞上，驚恐地後退了幾分，吃驚的看向腳踏車上的我。我愣了愣，才想到這畫面神似我昨日在吉他社攤位前看到的狀態。
⋯⋯這是什麼情況？
這家早餐店在這個街巷中已經經營了很久，負責管理店面的是一對年事已高的老闆夫婦，因為用料實在，口碑也一直很好，許多附近的居民都習慣到這裡買早餐——但沒有到這種萬人攢動的程度。
思及自己仍未買過早餐，我心一橫，走入人群來到早餐店的櫃檯，敢情在櫃檯後方的是我熟悉的那位老闆爺爺，我不自禁的揚起微笑，腳步越發輕快，在上階梯的同時喊了聲，「老闆爺爺！」
下一瞬，映入眼簾的畫面使我面色一僵，呆若木雞地愣在原地；空氣中劃過幾絲心虛與尷尬，我的心跳近乎驟停，腦筋轉為一片空白。
眼前不是預期中的老闆爺爺，而是一名面無表情、眉宇間如死水般平靜的黑髮男子，男子的胸前穿著一件深色圍裙，嘴邊的硬式透明口罩倒映著晨陽。他望了望我，以不重不輕的清冷嗓音道，
「⋯⋯我是老闆爺爺？」
「呃，」這番插曲搞的我有些羞於啟齒，好半晌我才有些惱羞成怒道，「怎麼又是你！」
喊出聲後，我發現後方人群投來的好奇眼神，這才反射性地閉上嘴。他望向我，深色雙瞳仍然沒什麼起伏之色，幾絲沉默頓時摻入我們之間的空氣中。
「⋯⋯」
忖思著既然丟臉都丟到這地步了，不如乾脆把想問的問題都問出來，我擰了擰肩上的書包背帶，以故作鎮定實則有些顫抖的聲音開口道，「你就是那個姜司學長？」
「⋯⋯不然？」姜司學長望向我，仍舊面無表情地反問道，不得不說他的聲音真的很好聽，即便不帶任何感情卻還是能輕易的撥動他人心弦。
「也沒事啦，就、就只是問問而已，」我被方才的反問問的無地自容，連忙找台階下道。他點了點頭並望向櫃檯的收銀機，發現我仍盯著牆上的菜單時朝我瞥了瞥，而後又是那陣不帶情緒起伏的嗓音，「⋯⋯快點。」
「知道知道，你等我一下啦，」我感受到那股眼神夾帶的壓力，連忙說道，「一份韭菜盒子和一杯無糖紅茶，謝謝。」
付了錢並領走早餐後，我回頭朝腳踏車和藍轍所在的方向走去，只見他一臉疑惑的望向我，用頭朝姜司學長的方向比了比，「你認識他？」
「不算認識吧，這兩天不知道為什麼一直碰上，」我將早餐的塑膠袋掛在龍頭上，騎上腳踏車，不時跟藍轍介紹道，「他好像叫姜司，是吉他社高二的學長，也是吉他社主唱。」
還在牽掛昨天我們在小舞台上發生的事，我並沒有將此事跟藍轍說，他連續聽了幾番我對姜司學長的認知和來自陸淇口中的崇拜之語也只是「喔」了幾聲，足以顯見他的不感興趣。
我們繼續朝學校的方向騎去，早餐店與女學生們的聲音漸漸消失在我耳畔，此時藍轍又再度開口道，還險些使我連人帶車一起跌倒在石磚地上，「對了，你知道剛才那一大堆女生看到你跟那個姜司學長說話的時候說了什麼嗎？」
「啊？說了什麼？」
「『這男的該不會也喜歡姜司學長吧？』，哈哈，你剛剛的臉真的有點紅。」
「啊啊啊!?不是吧？」
♡-----the.melody.we.play-----♡
走進教室坐下之時，早上第一節課的鐘聲恰巧響起，我一面自塑膠袋中拿出紙盒放在桌上，一面看著班導師面色從容地走進教室，將備課的資料放在講台上道，「這節課沒有要特別進課，所以我們趁這個時間換個位子吧，班長和副班長，上台抽座號和畫座位表。」
兩位我尚不熟悉的少年上了台，一位負責抽座號與報數，另一位則在黑板上畫出方格狀的座位表。我們照著座位表換到對應的座位後，我才發現坐在我左方的正是陸淇。
「早安，真巧啊，」她拍了拍椅子上的灰塵後坐下，白色體育服配上俐落的短髮在日光下更顯朝氣。我笑著歪頭，見班導似乎是要讓我們自習，便指了指桌上的紙盒道，「妳知道姜司學長有去早餐店打工嗎？」
「啊？」她的震驚顯示了她不知情此事，「你怎麼會知道？」
我懊惱的撫了撫額，手靠著桌子撐頭道，「我今天來學校的時候差點摔倒在一個早餐店前面⋯⋯」
「然後呢？」
「然後我想說我也還沒買早餐，就走到櫃檯前面去買了。那個早餐店一直以來都是一個老闆爺爺掌著櫃檯，所以我就直接喊了聲『老闆爺爺』。」
陸淇笑出了幾聲，似乎是猜到接下來的進展，「結果站櫃檯的是薑絲？」
「是啊，」我放低音量哀嚎了一聲，倒在桌上點了點頭，「我現在到底要怎麼面對他⋯⋯」
雖然我們之後見面的機會也不多——不對，我們根本是陌生人狀態，應該也不會再見幾次面了。但幾經巧遇之下，我依稀能感受到我們之間多少有點孽緣，才能讓我在每次與他遇見的時候都會下意識的犯蠢。
「也不用到面對吧？」陸淇自書包拿出小說時道，「你也不一定會加吉他社，也不是他的直屬學弟，這樣你們還會有多少時候能見面、甚至時間久到讓你們覺得尷尬？」
忖思著陸淇的一番話，我像是個被開導的孩子般恢復笑容點了點頭，正想打開面前的紙盒，班導師的聲音旋即傳來，「那個，陸子淇妳過來一下，這裡有份公假證明單要妳簽名。」
陸子淇、陸子淇⋯⋯這名字怎麼跟陸淇這麼像啊？
還在思考為什麼這名字聽起來如此熟悉之時，身旁的陸淇竟然不如我所預料之中的，會因班上怎麼有個人和她的名字這麼相似而驚訝，反而自小說中倏地抬起頭，應了聲後便起身走向講台。來不及反應的我嘴巴半開的愣在原地，直到她自講台朝我走來，滿臉狐疑的望著我時才閉上有些僵硬的嘴，「⋯⋯妳叫陸子淇？」
「嗯？對啊，」陸淇拾起桌上攤著的小說回道，像是在聽什麼家常便飯般漫不經心，「怎麼，你不知道嗎？我記得昨天你有問過我啊。」
聞言，我詫異萬分道，「妳昨天不是說妳叫陸淇嗎？我還以為妳的名字就只有兩個字，沒想到有三個嗎？」
不過不等我繼續解釋，她像是明白了什麼般笑出了聲，順了順耳際被風吹的有些打結的淡灰髮絲道，「我那時候應該是跟你說『可以叫我陸淇』而不是『我叫陸淇』，對吧？」
⋯⋯仔細一想竟然真的是如此，我一面暗暗感覺自己被擺了一道，一面好奇道，「那為什麼妳不直接說妳是陸子淇就好？」
她放下手中的小說，解釋一番後便以有些嫌惡的眼神看向我，「因為陸淇是我在吉他社裡的幹部暱稱，像是姜司學長叫做薑絲一樣⋯⋯你能不能別這麼不解風情？陸淇這個名字不是比陸子淇來的神秘和酷帥嗎？」
「好吧，那我之後還是叫妳陸淇好了。」我妥協道，陸淇露出帶有勝利意味的微笑後便繼續埋首於她面前的小說；我則欲打開早餐的紙盒，一股與我預期完全相左的氣味自紙盒傳出，我連忙摀住鼻子，伸出手慢慢將之打開。紙盒內躺著一個外皮油亮的韭菜盒子，飽滿的韭菜內餡撐破部分較薄的外皮，本該是美味可口的早餐，在我眼裡卻難掩幾絲不適。我默默蓋上紙盒，拿出講義動筆寫了起來。
直到下課鐘響、教室的嘈雜聲越漸增強，我以較大的聲音哀嚎了聲，再度倒在木桌上；一旁的陸淇聽見我的頭撞在桌上講義的沈悶聲響，疑惑的望向我，調侃道，「你又做了什麼？」
「我⋯⋯」一時之間我還真的被我的愚蠢行徑搞得有些暈頭轉向，以至於詞窮了半晌，飛快的在腦中梳理完詞句後，我又道，「我對韭菜過敏，但我點了韭菜盒子。」
見陸淇又是一副極力忍笑的模樣，我為平反自己而怒嗔道，「都是那個姜司學長！是他在我看菜單的時候一直催我才會點錯的，不、不是我的問題。」
不過陸淇顯然沒有聽進我的辯駁之語，反而樂不可支的笑彎了腰，好一陣才撫了撫肚子道，「真的好好笑，痛死了痛死了⋯⋯我今天中午正好會遇到薑絲，需要我去跟他說一聲嗎？你也真是太會犯蠢了吧。」
「不用了，拜託別說啊。」將紙盒放回塑膠袋，我雙手合十對著陸淇懇求道。要是讓姜司學長知道他這兩天一直遇到的是位傻瓜學弟，我之後遇上他可能就不只是尷尬了，用社會性死亡稱呼會更貼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