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飛向南美的航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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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5-04-16
飛機穿越赤道,逐漸接近南美大陸。機艙內的燈光昏暗,吳年靠在窗邊,看著雲層下的海面漸漸變成陸地。從北美到南美,他們跨越了整個赤道,來到一片完全不同的天地。
「阿根廷……」Claret 低聲唸著,指尖劃過平板上的地圖,
「這裡的酒文化比你想像的還要豐富。」
「怎麼說?」吳年微微轉頭,發現 Louis 也抬起了眼。
「Malbec 只是大家最熟知的部分,但阿根廷的葡萄酒文化,從十九世紀歐洲移民開始,就有了自己獨特的演變。」Claret 笑著合上平板,「你們知道嗎?這裡的釀酒師很多都有義大利或法國血統,帶來了舊世界的釀酒哲學,卻在新世界的土壤上發展出了自己的風格。」
Louis 低聲笑了:「沒錯,當初法國的 Malbec 因為葡萄根瘤蚜幾乎滅絕,但它卻在阿根廷發揚光大。你可以說,這是一種命運的轉折。」
「那 Torrontés 呢?」吳年問。
「這是阿根廷的 '自有品種'。」Claret 輕輕敲了敲螢幕上的 Cafayate 產區,「這個品種的 DNA 分析顯示,它其實是 Muscat 和 Mission Grape(當年西班牙傳教士帶來的品種)的混血兒,雖然有 Muscat 的花香,但酸度比較鮮明,收尾還帶點苦杏仁的味道,很獨特。」
「聽起來很適合搭配南美食物。」吳年點點頭,腦海中浮現出阿根廷的燒烤、香料豐富的 Empanadas(阿根廷餡餅),甚至還有一大塊油花分佈均勻的 Bife de Chorizo(阿根廷牛排)。
「說到這個——」Louis 突然笑了笑,「你知道阿根廷的燒烤文化,和葡萄酒有多密不可分嗎?」
阿根廷人對燒烤的熱愛,甚至可以說是一種信仰。
這片土地上,每個週末的家庭聚會,幾乎都少不了 asado(燒烤)。牛肋排、血腸、牛胸肉、內臟,一切都在炭火上慢慢烤熟,再搭配 chimichurri(香草蒜泥醬)和一瓶 Malbec——這不只是一頓飯,而是一種儀式。
「在阿根廷,asado 不只是料理,它是文化。」Louis 慢悠悠地說,「一家酒莊的成敗,甚至可以從他們燒烤的水準來評斷——釀酒師們會聚在一起,一邊燒烤,一邊討論葡萄酒,這裡的 BBQ 甚至有自己的 '學派'。」
「什麼意思?」吳年好奇地問。
「傳統派和創新派。」Claret 露出狡黠的笑容,「傳統派認為燒烤只能用木炭,慢火烘烤,不能翻動太多,肉的風味才會被完整保留;而創新派則喜歡使用不同的炭木,甚至會用葡萄藤來燒烤,讓煙燻香氣滲透進肉裡。」
「葡萄藤?」吳年微微挑眉。
「沒錯,一些老酒莊會保留枯死的葡萄藤,把它們當成燃料來燒烤,這樣的火焰帶有淡淡的葡萄乾與香草氣息,特別適合搭配 Malbec。」
「這麼講究?」吳年失笑。
Louis 端詳著酒單,嘴角帶著一抹意味深長的微笑:「這只是阿根廷風土文化的一部分,等到了 Cafayate,你會發現更多讓人驚訝的事。」
飛機進入降落模式,布宜諾斯艾利斯的夜景如星海般鋪展開來。
「我們先在這裡待一天,適應時差,然後再轉機去 Salta。」Louis 說。
「嗯,剛好可以看看這座城市。」Claret 伸了個懶腰,「雖然我們的目標是 Cafayate,但布宜諾斯艾利斯可是南美最有歐洲風情的城市之一。」
「的確。」Louis 點點頭,「西班牙、義大利、法國、德國移民的影響讓這座城市帶有濃厚的歐洲氛圍,早期的葡萄酒市場也在這裡發跡。你們知道嗎?在十九世紀,阿根廷的上流社會會從波爾多進口葡萄酒,當時 Malbec 在這裡還沒有現在的地位。」
「然後到了二十世紀,阿根廷的葡萄酒產業大幅成長,但品質管理卻一度下降,變成了大量生產的平價酒,幾乎喪失了高端市場。」Claret 補充道,「一直到 1980 年代,一群新生代釀酒師才開始重建產業,讓阿根廷的 Malbec 重新進入國際市場。」
吳年聽著,不禁想到他們要找的那個人——Jules Moreau。
他究竟是如何看待這片土地的?他的釀酒哲學,又受到了哪些風土影響?
就在這時,Louis 低聲道:「對了,關於 Jules Moreau,我在一份舊報紙上找到了一點線索。」
吳年和 Claret 同時抬起頭。
「有一位名叫 Enrique Peralta 的阿根廷老酒農,曾經在 1995 年的一篇訪談裡提到——他見過一位來自法國的釀酒師,在 Cafayate 的某個酒莊進行一項關於 '極端環境釀造' 的實驗。」
「1995?」Claret 皺眉,「這都快三十年前了。」
「沒錯,」Louis 語氣平靜,「但 Jules Moreau 的足跡,從來就不是現在進行式。他的存在,是一段被風土與時間隱藏的歷史。」
飛機穩穩降落在布宜諾斯艾利斯的機場,旅客們陸續起身,準備下機。
吳年看著窗外,深吸了一口氣。
阿根廷,這一片充滿葡萄酒與文化交錯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