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7 精神拮抗

只要不會因為書庫的知識而迷失自我，就無法被「全精神轟炸」攻破。

『雖然利用9999999個異界為契機而使精神抵達公元5000年的世界，可是連沒有被列舉進去那些異界，應當會影響你的知識也起不了效果。』mind如此推測：『人的意識擁有自己統整訊息的功能，透過超過一千萬個來自未來的線索從而掌握未來世界觀，藉此免疫「全精神轟炸」……果然不愧是我的容器。』

「5000！」

『5000。』

0000不隨之附和，雙方直接進入下一階段的攻擊。

不過如果所有知識與心靈改變都無法產生效果的話，那到底還留有甚麼突破口？書庫已經囊括了此世間所有的智，而「全精神轟炸」是最強力有效的攻擊手段，雙方都免疫了「全精神轟炸」的現在，無論是0000還是mind，真的存在某種消滅他們的方法嗎？

『無效規無效，但竄改認知上的因果關係，「心智能設計圖」的意識改變技術，你還沒有展現出這方面的根本性防禦手段吧。』mind指向0000：『主動脫離自己的身體真是幫了大忙，因為這麼一來，我就可以肆意對你的精神體進行破壞改造。』

「……那算是個棘手的東西，在防禦只能憑藉本身特性的現在，意識無法招架也就只能輸了吧。」

『不錯的覺悟，視死如歸。』mind頓了頓：『姑且問問，你想怎麼對付幾乎沒辦法攻略的我呢？』

「免疫書庫知識與意識改造……那也就只能從其他未知領域去想出手斷了吧，一個你絕對不知道的領域。」

0000篤定說道，而mind知道這不是騙人的。

隨後，漆黑的霧氣聚集到0000頭上，任何人只要看到那深邃之黑，都能立刻聯想到某個既熟悉又陌生的領域。

『拿起死亡體驗來對付我嗎……說起來確實還有這種需要樣本，處在「心智能設計圖」範疇之外的東西啊，那個方案就讓我成為另外一個後手好了。』

「……我沒有閒情逸致替那些勇者復仇，只是你造出來的禍害，不好好承受可說不過去啊。」

剛剛因為mind講話的緣故，0000的指令稍稍比對手快了些許，於是黑色霧氣先行一步纏繞包縛住mind的光芒。

『不錯的一步，但有決定性的錯誤。』mind又絲毫沒有被影響：『死亡體驗本身也是不完整的項目，拿來做攻擊手段效果有限，何況我嚴格來說那死亡只限定於具有人類肉體的意識死亡，要拿來殺死我還是需要其他巧思啊。』

「難說，你不是打算奪取我的身體成為人類嗎？」0000側眼看向自己的身體：「這樣的你應該不會想把髒掉的腦袋一併帶進去吧。」

『成為人類的話死亡體驗就會發作……剛剛的攻擊乍看沒什麼用，卻造成這樣的限制啊。』

因為還不算是人類，廣義來說還能用非人類範疇的意識來活著從而迴避死亡體驗，然而反之便是沒有處理被打入死亡體驗的話，mind只要成為人類就會直接死亡。僅僅只是一些額外的限制，但0000確實在攻城掠地。

『不過接下來「心智能設計圖」的影響就會覆蓋上來……腦袋的思路被全部打亂又重新隨機接續的循環過程，你能保持住自我嗎？』

以mind為中心，肉眼可視並非光波的白色波動，隨著帶有心臟跳動的旋律向外發散。

「心智能設計圖」只是蒐集人類思考因果的資料庫，以此為基礎的衍生技術雖然無法對意識植入全新的資料或知識，但卻能改造人既有對事物的想法與好惡，惡用下來能讓思考乃至於肉體知覺徹底紊亂，輕則改造人格，重則成為廢人甚至野獸。

現在mind發出的每道波動都帶有一次次的改變效果，當然也沒有刻意迴避著1111與藏鏡人。這次0000並沒有過去護住對方，他知道被寫入書庫的兩人雖然能獲取新知，從而需要在「全精神轟炸」下受到保護，但卻不會被強行改造思考因果。

不過縱使如此，0000還是硬生生的去吃下去「心智能設計圖」的影響。

0000僅誕生出一道「招架不了」的念頭後，後續便產生不了任何的想法。

「咳……啊……嗶……」

只能勉強零落的說出幾個單字。

但論思考，卻完全無法凝聚。

就算形成一絲絲實際的想法，也立刻如經風吹的砂礫，四散於無垠的平地之上。

『盡力吸取知識乃至成為能肆意使用未來技術的狀態，但面對現況卻是反效果呢。』會有這種結果是理所當然，這次對方的行為終於不是落在可惡的例外中了：『全面了解所有被記載的知識，隨著其邏輯起舞，其反面即是代表大部分思想的因果關係已經能被「心智能設計圖」掌握……縱使你還留有自我意識與範疇之外的思想也無妨，與我能掌握的部分相比，那已被稀釋成微不足道的部分了。那樣的未知數，只要用你現存於腦袋中的其他知識隨意重新設定思路，就能用更強烈的因果關係掩蓋掉。』

隨意更改意識的架構，讓劇毒的知識傾倒浸潤於平時絕對無法觸碰的每寸精神。

即便0000在守護自己精神上面天賦異稟，這種不守常規的污染，也絕對無法招架。

『定能領域這技術也出色的達成效果，拖住足夠的時間呢。』mind毫無遲疑的解除束縛0000身體的技術：『接下來，就剩下最後一步了。』

終於到了最後了。

雖然無知歸無知，能一路選中稀有選項走到現在的0000還真是個難纏的敵人……不，那傢伙變質至今甚至已經很難說是0000了吧。

那份意識在種種錘鍊後，現在已經能撐過書庫精神侵蝕，甚至在心智能資料庫的影響下也沒有潰散，那份精神也算是被認定無法用任何非物理方式消滅。

只是，現在的0000，僅僅只存在而已。

沒辦法正確表達意思的現在，甚至有著本該被解決的，笨重的罩門。

『「高能光束攻擊」是最穩定的吧……沒想到聰明一世，卻在無法即時反擊的現在回到無限手段層次，被純粹的物理能量擊潰，果然人就應該有吻合自己的死法，能被預計於西元2600年左右普及的技術毀滅，不虛這一路走來的種種努力呢。』

只見強光，再度閃爍。

能摧毀一切的白，席捲誰也無法阻止的熱量，衝向0000的精神。

「啊……」比起冷靜許多的藏鏡人，1111稍稍起了反應：「到這地步，還是……沒能啊……」

原本電光閃爍的點，已經沒有任何顏色。

曾代表0000的精神，已經在那裏消失了。

『估計這是最難的關卡了，也等同於我即位家主了呢。』mind哼聲：『明明要在家族內找到難以受到汙染的精神很依賴運氣，那早在一開始就讓我即位的話所有事情都能解決，還要搞到這一代……真不知道歷代的家主到底在堅持什麼，從精卵結合誕生的自然人有這麼重要嗎？』

「……」

藏鏡人，默不出聲的靜靜看著mind的動作。

這是他又一次見識到mind想法的冰山一角。

恐怕在他眼中，作為人類的家主應該要是比他低微的存在吧，不看現任狀況，任何家主都有候補的時期，他們各方面無疑都會比mind遜色才對。

但即使如此，他卻沒有對現在的家主，或說是老太婆being投以一丁點的輕視。

相比於幾乎能與自己一較高下的0000，雖然mind也沒有掉以輕心，或許是因為更了解書庫與知識的影響，他仍抱有二到三成游刃有餘的態度，雙方的差距顯而易見。

然而若是把0000的位置換成being，藏鏡人不認為對方會有如出一轍的應對，甚至連策略都會大大改變。

這是個奇怪的差別待遇。據藏鏡人所知，家主候補的身體從未進行過任何改造，若單以肉體與頭腦附加的功能而言，甚至比能隨時取用百科知識的0000還不具威脅性。

或許過去曾因為競賽之類的像現在的0110一樣做點小改造，但大多都會抹消那些身體影響，至少現在的being是如此。這種情報不需要懷疑真實性，畢竟要是憑藉某個特別的改造就能成為家主，那選拔便失去了意義。

這樣與一般人無異的家主，卻自始至終都沒有讓mind摸透。

反過來說能恣意調動所有知識的mind，居然沒有辦法把區區幾個人類玩弄於股掌之中。

如果說單純強大的信念能帶來無與倫比的力量，那mind是否也具備呢？

所以，是這樣嗎？

「mind，你是想要，證明自己能超越人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