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6 A.D. 5000

『什麼時候我成為了一個能被小瞧的人啊。』

尤其還是從自己的手下敗將說出來，那會更讓人煩躁。Mind回頭注視動彈不得的0000，就算他預先發起攻擊，但現在卻是毫無防備，只要在攻擊抵達時完成身體的侵蝕就沒有問題。

「然而想要直接對0000下手，現在的『定能領域』就必須解除。」藏鏡人斜眼看向mind：「那是能將任何能量流動設定為極度緩慢的空間，可是你的本質是能量精神，你想要維持現狀把自己的意識覆蓋在他的身體上，這件事本身就是天方夜譚。」

「喔！感覺0000好像有點機會喔。」1111眼神在對峙的兩人間飄了飄：「要對0000下手就必須解除那領域，至少腦袋的部分要這麼做，可說mind有著無法完全箝制對方的讓步呢。」

大概到這地步，能使用的科技已經到了公元5000年的現在，身體化作先驗單位的0000是能比照自己原本電極傳遞訊息的方式，透過單純的思考來對書庫下達指令。

假設兩方至此能用的手段都差不多，而mind理所當然也能做到用心念來召喚技術這種事情，但決定性的不同便在於兩方的「目的」不同。

「殺戮」永遠比「奪取」來的簡單。

目標的差別造成0000會處於相對有利的情形。而反應這件事情的證據，馬上化作殺意的現象朝mind襲來。

『！』

能查覺到變化的時間僅僅只有一秒。

但當意識到攻擊的真面目時，自己所附身的超微機關，居然如同散沙一般完全散落於地。

0000運用未知技術所下的第一步棋，就是強行將自己從所有機械中抽離掉嗎？mind本體雖然還記載於書庫的某處，但這大大削弱了以能量體出現在書庫內的穩定性。

「考慮mind訊息輸出方式與複寫速度，直接封鎖掉以超微機關作為mind意識的顯現方式，干擾後續訊息傳遞啊。自己被封鎖的前一個瞬間，居然還想著要反咬對手嗎0000？」

就像廣播訊號沒了天線還是能傳遞接收，但就是無法有效率收發的道理是一樣的，純粹的能量體要有效的將訊號輸入到其他物體中就必然需要有藉助實體物質，尤其0000是mind口中所說的罕見機會，它絕對不會在這方面有所妥協。

「可是這麼一來還能做其他掙扎嗎？既然最後吐出的命令是強制mind回復原狀的話，那0000已經沒有下一步棋可走……」

「5000。」

才剛下結論的同時，卻聽到0000的音色竟馬上道出第二次攻擊指令。

1111又不懂了，明明他還被釘在那裡無法動彈，卻依然能透過未知手段下指令嗎？可是指令確實生效了！

『剛剛強制還原是「第二步」，現在已經是「第三步」了嗎？』mind立刻意識到自己封鎖肉體前0000說出的命令真正的涵義：『居然在我的眼皮底下讓自己的精神直接脫離肉體，玩起意識狀態變換……為了延續自我，連超微機關也開始利用了嗎？』

估計0000第一次的指令便已經讓自己的意識脫離肉身，或許他附身在某些超微機關上，不過可以知道的是他已經不在眼前的肉體內，而脫離身體後的0000在某處下達的指令，才是剛剛自己被強制脫離超微機關的「第二步」。

僅僅只是為了主動權而把自己應該守護的城池放掉，雖然合乎情理之中，但在以能調動整個書庫知識的意識為對手的前提下還能下如此賭注，難以想像是腦子被先進技術汙染的人能想出的瘋狂戰術。

不過已經沒有時間欽佩了，下一波攻勢已經到來。

「第一步」是將自己抽離意識於身體外並隱身，「第二步」是把對手還原成單純不穩定能量體，既然前兩部已經將敵我雙方事前作業都已經作了個遍，「第三步」就不會有其他拐彎抹角的設計，來臨的會是最直接有效的殺招。

而mind很清楚，以自己為敵人，這個時候0000最應該使用的便是被統稱為「全精神轟炸」的技術……一種能對所有形式的能量構造或網路進行破壞，對於任何強韌精神體都具有毀滅性結果的抹殺技術。在人類意識或精神被明確認識為特定能量結構體的未來，這種技術能藉由強制性對能量結構的每個地方植入多餘且大量的訊息，藉以將靈魂轉化為特定形式，從而讓敵方成為廢人。專業化至一定程度的知識便會有這種普遍現象，全精神轟炸則是完全把這類影響做最極致的精粹後所衍生的技術。

因為對手是以電光能量表現出來的意識體，因此「全精神轟炸」在書庫所表現出的現象也會因此做相應的應對。

『嘖！』

與mind黃色色調相反的藍色閃電，在聲音抵達前已然從四面八方襲向mind。

居然用自己一開始對付0000的招式反過來對付我，而且還繞過被癱瘓的藏鏡人與1111，顯然0000還保有人類時期的丁點處事傾向，記恩記恨記得非常清楚。

但是明知道那是個對精神必殺的絕招，mind反而沒有掙扎，任由閃電貫穿自己的不穩定身體。

「怎……怎麼回事？」1111皺眉：「我本來是預期接下來會是充滿未來科技的科幻的鬥爭，為什麼突然mind就放棄了？」

「因為已經過了那個階段了。他們對於如何達到自己想要的目的，已經擁有了無數的手段。」

「……啊？」

「而要去對每個手段做出防禦是不切實際的，因為只會被迫繼續接下對手無數個『為產生同樣目的』而生的技術。」對being的棋局中，這是必要的先決認知，藏鏡人淡淡解釋：「想法上必須要從對手根本的目的做攻防，一旦雙方有任何一人流連在『同目的無窮手段』的階段，就等於告訴對手自己無法全面防禦，影響就會產生。」

也就是說接下來雙方對於對手的攻擊除非用根本特性，否則便無法阻止對手嗎？mind選擇用身體接下，也是放棄的意思嗎？

『我本身就生於書庫，那些試圖讓我變質的雜訊本身就是我意識所存的知識一部分，「全精神轟炸」的內容，唯有面對我是無效。』

只見mind的身體竟吞噬著插在身上的電光，完全沒有受到影響。

『我本身也生於「心智能設計圖」，在那範圍內自由修正腦袋對事物的因果判斷也包含在我的意識內，若想藉由直接干涉扭曲認知來破壞我的意識也是沒有用的。』

再合理不過卻又霸道無比的背景揭露。

只要變化有被「心智能設計圖」收錄，只要對方植入的知識被書庫收錄，那對於原住民的mind而言就不會生效。這對0000而言是攻擊限制的文字，光是聽到這些限制就令人毛骨悚然，至少藏鏡人如果還有肉體的話是會起滿身的雞皮疙瘩。

而一開始0000的掙扎也已經明示，從物理或能量觀點去殲滅對手的想法，mind都存有書庫內對應手段能一一擊退，說起來他也是如同現在的藏鏡人與1111一般存在於書庫的某個儲存位置，就算消滅掉物理能量軀體也只是一次重新啟動的功夫罷了。

「就算把背景拉到最先端的時代，卻還是存有那麼多防護手段……」

1111啞然無語，她認為書庫內應該是能對所有命題羅列出無窮無盡的解決方法，可事到如今居然利用了書庫這個特異地點，生成了一般難以剷除的敵人。

0000真的有勝機嗎？

『那麼輪到我了……是說只要參雜需要考慮到「人」的成分，很多理論都會產生無法預估的情況，以防萬一這裡也試一試好了……「5000」。』

這是依樣畫葫蘆的指令，與剛剛藍色相反色澤的黃色雷電從mind身體裡冒出，隨著中心點產生爆炸，無數的刺針射向書庫中所有的黑暗。

顯然原生於書庫內的mind也能使用同樣程度的技術，同時在顯露精神攻擊的免疫性質之下，0000過去作為愚昧的人類能撐得住這樣的攻擊嗎？

不，在那之前，mind顯然不像0000一樣只會攻擊眼前的敵人。也就是說這些子彈射出去的標的，毋庸置疑會波及到藏鏡人與1111。

「真夠惡劣啊，mind。」

『哼嗯？』

0000沒有理由想不到，他倏忽出現在兩人眼前，直接用身體擋下了電光攻擊。

Mind也沒有理由想不到他會這樣做，但只要能命中及逼出0000現身的話怎樣都好。

而現在，0000仍然如故的談吐更是證驗他的想法。

『果然和我一樣，能毫無負擔的吃掉精神攻擊呢。』mind只要確認這件事情就好：『已經擁有不被任何外物動搖的心智，歡迎取得書庫居民的資格。但接下來還是要馬上讓你魂飛魄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