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聽 第三十五章

「兄弟，你這什麼毛病啊？專從凡間撿孩子回來養？」南宮軒澈一臉不認同的瞧著鳳澤霄。

「說什麼啊你！」鳳澤霄沒好氣的瞪了南宮軒澈一眼！

今早天剛懵懵亮，鳳澤霄抱著渾身是血的銀若踏入鳳閣，服侍的小妖們，便風風火火的傳開消息，立刻驚醒了不少妖！

還以為是魔族又使了什麼下作手段，等搞清楚來龍去脈後，南宮軒澈的一張嘴，又要開始調侃自家兄弟！

「怎麼都專撿女娃娃……」青淮帶點醋意的口吻，被南宮軒澈解讀為不耐煩。

「看吧！兄弟，這次連臭蛇妖都和我同一邊，你要是真喜歡孩子，趕緊去娶一個，自己親生的，不是更好！」

「我認同。」風老簡單的站了南宮軒澈的陣營，臉上卻是笑得開懷。

「都給我閉嘴！」鳳澤霄愈聽愈煩，嘆了口氣：「你們要是看到銀若當時的樣子，誰狠得下心啊？」

鳳澤霄一句話就堵上三位妖的嘴，銀若是他們看著長大的，誰不疼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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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養數日後，銀若帶著嬑娘來給鳳澤霄磕頭，感激妖王的救命之恩，這也是鳳澤霄第一次認真瞧瞧自己救的孩子長什麼樣，然後鳳澤霄卻發現一件麻煩事……

嬑娘是個啞巴，不會說話。

這不是問題，問題是……

『我是來到神仙洞嗎？這裡的人都好漂亮啊！』

『銀若姐姐說，這是妖王大人，是救了我的人，我要報答他！』

『可是我會做什麼呢？煮飯、洗衣、端茶、倒水…..』

鳳澤霄頭痛，搖晃腦袋，皺起了眉：「太吵了！」

銀若看他不舒服的樣子，十分緊張：「妖王，你不舒服嗎？」

『妖王大人不舒服！那怎麼辦？我該做什麼？』

鳳澤霄一手指著眼前的嬑娘，一手扶額道：「妳不要再說話了！」

銀若和嬑娘都愣了愣，不明白鳳澤霄的舉動。

「妖王，嬑娘不會說話啊！」銀若不解，但是她更靠近了鳳澤霄，企圖想發現鳳澤霄的不適由來。

鳳澤霄坐於廳上主位，低頭扶額的姿勢未變，他從指縫中瞧見那個身板嬌小，又黑又乾的小丫頭，雙頰削瘦的小臉蛋上，除了朱雀血的印記在左額上紅豔，其它五官又塌又扁，只有一雙明亮大眼特別吸引人，而這孩子正睜著那雙眼睛，擔憂的看著自己。

『怎麼辦？妖王大人看起來，真的很難受的樣子…..』

當鳳澤霄腦袋裡又無預警的竄出這個甜甜的聲音，他更加無言了！

明明眼前的孩子是個啞巴，但是他卻一直聽見這孩子心底的聲音，偏偏這孩子又什麼都不知道，一門心思的全是關心之語，自言自語的在心裡不斷說著話，鳳澤霄的腦袋就全盤接收，一句話還沒消化，另一句又冒出來，他的頭，痛苦不堪！

青淮剛好走入大廳，便看見鳳澤霄抱頭不適的模樣，心中大驚，立馬奔向前去，來到他身邊，就急匆匆的問向同在一旁的銀若：「怎麼回事？發生什麼事？」

銀若搖頭，也十分驚慌：「我也不知道，妖王看起來很不舒服，但是他什麼都不說！」

鳳澤霄真的不知道該不該說真相？他一代妖王，現如今竟然被一個凡間孩童的幾句心底話，鬧到頭疼不已？

這能說嗎？說出來會不會太丟人了！

『哇！這個剛進來的大姐姐更漂亮了！』

『不對！現在要關心的是妖王大人！』

『銀若姐姐看起來很擔心啊！』

「可惡！就不能停一停嗎？」鳳澤霄抬頭怒看嬑娘，並指著青淮對她吼道：「還有他是男的！」

銀若和青淮都被鳳澤霄這突如其來的怒吼，嚇到更緊張了！

「這樣不行！我去請妖醫來！」

青淮才轉身，鳳澤霄卻一把拉住他，直接和銀若說：「把那孩子帶走！離我愈遠愈好！快點！」

青淮看銀若愣在當下，也忍不住喊道：「別發愣，照澤霄說的做，快啊！」

好不容易讓腦袋裡的聲音遠離！鳳澤霄終於可以靜下心來，廳內只留下自己和青淮，而接下來任憑青淮如何追問，他是一句話都不願意說了！

接下來的日子裡，鳳閣內常常上演一幕情景，小妖們是私底下熱烈談論著，青淮是怎麼問都得不到答案，南宮軒澈和風老是根本不知所以，銀若是無時無刻都把嬑娘帶在身邊。

不知何故，他們的妖王總是偷偷摸摸的在遠處觀察著銀若從凡間帶回的小女孩，有時就只是靜靜看著、有時邊看邊握緊拳頭，彷彿在生悶氣、有時又邊看邊竊笑，像個生病的傻子…….

只是沒有任何人知道原因。

幸好，還有魔族的麻煩事，可以讓妖王恢復正常，與戰姬和魔劍的戰爭，一直持續著，在戰場上，妖王始終是他們的妖王，冷靜指揮、戰力高強的妖王！

大小戰事，斷斷續續，時戰時停，而這樣的情況，卻讓鳳澤霄心底那莫名的不安感更強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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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夜涼風，皎潔的月高掛，鳳閣內的眾妖大多歇息，嬑娘小小的身子卻獨自坐在涼亭的石階上，因為個頭太小，就算有妖經過，根本也瞧不見涼亭中有人。

來到妖界一個月，嬑娘被銀若日日進補的餵養著，身上終於長了些肉，不再如初時般枯瘦，只是身高似乎沒長進，為此銀若還在努力中。

嬑娘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竟然有一天會身處在這個地方，她一直以為自己的一生就默默地沉淪在努力工作賺錢和如何活下去！

她也隱約的感覺到銀若不是普通人，只是一時之間，有人對她伸出援手，付出關懷，這種很久都沒有過的感動，令她不願意去打破美夢！

卻不曾想，竟是給恩人帶來了危險，當時看到刀子的一瞬，她只是不希望一個對自己好的人，就這樣受到傷害，反正自己就是賤命一條，賠上了就算了，好過讓恩人去受那一刀，只是真的太痛了！

刀子刺入皮肉的感覺，剛開始是驚恐，後來是難以形容的巨痛！

只是連嬑娘自己也沒想到，當生命漸漸流逝的同時，心中的不甘願也冒了起來！

為什麼我就這樣死掉了？
為什麼我的生命要被別人結束？
為什麼我的人生這樣短暫？

我明明還有一個疼我的爹，為什麼我還沒有和爹爹道別，就死掉了？

我可以活著嗎？
有誰可以救救我嗎？

然後失去意識後，再醒來的嬑娘，已經被銀若帶回了妖界。

根據銀若的說法，是妖界的大王救了自己，可是因為自己的陽壽已盡，回不去凡間了，只能在妖界生活了。

那這樣我還算是重生了嗎？

還是我已經變成妖怪？所以生活在妖界？

可是除了額頭上多出的紅色印記，我什麼都沒有改變啊？

「呵！」鳳澤霄實在是忍不住了！輕輕的笑出聲，不知何時已經來到嬑娘旁邊，也同她坐在石階之上。

『啊！是妖王大人！』嬑娘看清來者，心中驚訝，連忙想站起來！

「坐下，坐下。」鳳澤霄笑著拉著小丫頭坐回來。

「真不明白，妳腦袋裡都在想什麼？怎麼每天都有想不完的事情！」

鳳澤霄也觀察了嬑娘好一陣子，發現離她遠一點，是可以不用接收她的想法，而時間一久，漸漸也能不排斥腦海裡出現的聲音，像剛才，他只不過是經過了一下，嬑娘心中所想的一切，他不想聽也躲不掉，乾脆就來好好談談吧！

嬑娘才坐了一下，就又馬上跳起來！她跳下石階，站在鳳澤霄面前，然後就非常慎重的跪地叩拜！

『謝謝妖王大人的救命之恩！』

自然，鳳澤霄的腦海裡冒出了她甜甜的感謝之聲。

「起來吧！」鳳澤霄順其自然的接受，不然只怕他腦袋又要冒出不少惶恐之詞。

嬑娘笑著站起身，又從懷裡掏出她慣用的樹枝，在石階旁種花的泥地上寫起字來。

『謝謝妖王』

嬑娘只寫了謝謝二字，心裡的完整感謝，早被鳳澤霄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