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記 第三十四章

銀若的出現，對嬑娘的小小心靈，產生了極大的影響，讓原本枯燥乏味的日子，多了點開心的小時光。

因為嬑娘不能說話，她總是在身上帶著一根樹枝，真的必要與人交流，就拿著樹枝在地上寫字畫畫，雖然她沒有得到後母的疼惜，但是父親還是很認真的教她認字書寫。

就像往常一樣，嬑娘的工作結束，正要回家，其實晚飯時間都過了許久，嬑娘正餓著肚子往回家路上走，現在林府已經沒落，之前華貴的大宅子早就賣掉了，如今嬑娘一家是住在城外的一處郊野，很簡單的小草屋，空間很小卻擠了四個人，太陽高掛就熱，寒冬夜晚便冷，下雨還會到處漏水，可是也這樣生活了兩年。

銀若是將鳳閣的晚膳準備好了才出來，也順便帶了一些糕點來饞饞嬑娘的嘴，小孩子都愛甜啊！

當銀若施法現身在嬑娘身後，拍拍眼前的小肩膀，嬑娘回頭一看，瞧見銀若的同時，枯瘦乾扁的小臉蛋瞬間微笑起來，一雙原本就明亮的眼睛更加閃爍！

「今日是玫瑰糕喔！」銀若獻寶的打開手上的食籃，讓嬑娘趕緊的先拿上一塊嘗嘗。

嬑娘雖然十四歲了，但是身板小又長期被虐，吃不好又睡不好，看來就是個八、九歲的小孩子，渾身上下沒有半點肉，乾枯的像具皮包骨似的，每次銀若看見她，總忍不住心疼。

嬑娘伸出手，拿起一塊糕，小心翼翼的咬了一口，滿嘴的玫瑰花香，讓嬑娘滿足的想掉淚！

「好吃嗎？ 」銀若只是隨口問，光是看著嬑娘那副感動的模樣，銀若也知道她的回答是肯定的。

果然嬑娘的小腦袋不斷點頭！

「好吃就好，妳多吃些！」銀若才不希望嬑娘又留著糕點帶回去孝敬，最好全部吃光光！

銀若牽起嬑娘的手，兩人緩緩的前進，卻突然之間冒出了不少男女，將她們圍繞了起來！

「就是她，就是這個妖女，她打斷了我的手！」之前想要搶嬑娘工錢的大漢。

「對，就是她！她會妖術，上次我都還沒有碰到小啞巴，就突然被打了一巴掌！」之前欺負嬑娘不會說話，把她罵的很難聽的婦人。

「她就是一直幫小啞巴出頭的，沒見她動手，我就被推了一把，跌破腦袋！」之前想把嬑娘拐騙去青樓的王八蛋。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全是在指責銀若的不是，銀若本人是沒什麼感覺，嬑娘卻生氣了！

嬑娘拿出她的樹枝，在地上寫：不要罵人！

銀若覺得有點好笑，但是她還是忍住了快上揚的嘴角，圍觀的幾人卻是哈哈大笑起來，完全不顧慮嬑娘的小心靈。

「全部給我閉嘴！」看著嘲笑的眾人，銀若惡狠狠的吼了句！

「妳這個妖女！妳有什麼資格說話？妳又是小啞巴的誰？妳——」說話的婦人又莫名其妙的栽了個跟斗！

「你們大家看看！這還不是妖女嗎？」一眾人全驚恐的看向銀若！

「到底你們憑什麼在這裡指責我？」銀若冷冷的問，一手還不忘護著身邊的嬑娘。

眾人也不再客氣，紛紛亮出準備好的木棍，一人一棍的衝向銀若，口中都喊著妖女，其實也就是看銀若是女子，又仗著人多膽大！

銀若在妖軍營裡也是看著打架長大的孩子，區區幾個凡夫俗子，那裡是問題！

將嬑娘推到身後，銀若一抬腿，就直接踢飛一個漢子，邊閃躲不斷落下的木棍攻擊，邊小小施法讓滑倒、跌倒、扭傷等各種傷害，穿插發生。

這對銀若來說，真的只是場小小鬧劇，如果不是嬑娘突然衝出來，幫她擋下一刀……

之前被銀若在巷子裡打斷手的大漢，不知何時拿出了一把小刀，正準備趁亂往銀若刺去，偏偏嬑娘看到了！

她怎麼可能讓銀若受傷，小小身軀擋了出來，刀子就這樣插入了嬑娘胸口！

銀若愣住了！眾人也驚慌了！

「你們竟然！？」銀若動怒吼道！

面對凡人，她一直不敢下重手，小小懲戒便是，可是如今心中這把怒火燒得狂熱，銀若動了殺念，她轉手一揮，路旁大樹下的落葉紛動，片片枯葉成了最銳利的劍葉，把行兇者刺劃成道道血痕的體無完膚！

銀若不管其他人的尖叫和驚呼，抱起嬑娘就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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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鳳澤霄在一處破廟內看見銀若時，銀若原本一身雪白的衣裳，因為一直抱著嬑娘，胸前早已經染成了一大片可怕的腥紅！

而銀若是眼神渙散，喃喃自語的不斷重複一句話：「妳不要怕，我想辦法…...我想辦法…..」

鳳澤霄瞧了眼，隱在暗處的牛頭馬面，知道他們正等待著時間。

「銀若。」鳳澤霄輕輕喚她。

像是溺水者抓到了浮木！

銀若聽見了鳳澤霄的聲音，她抬起頭，眼中的焦點聚集，突然有了希望，她對眼前出現的鳳澤霄哭喊著：「妖王！妖王！你幫幫我，你救救她！你救救她，好不好？醫館說沒救了！你幫幫我，幫幫我，好不好…..」

鳳澤霄嘆了口氣，語氣凝重的說：「銀若，放手吧，凡間的事，有一定的輪迴和定律。」

才聽到放手二字，銀若慌亂的緊緊抱住懷中的小身軀，大喊著：「什麼輪迴？什麼定律？如果不是遇到我，她不會死的！她很努力的活著，是我害的！她是替我擋的刀！她還沒有死！她不會死的！」

「妖王！你有辦法的！你幫我救她好不好？求求你！求求你！」銀若爬到鳳澤霄腳邊，跪著哀求著，卻是怎麼都不願意放開懷中逐漸泛冷的一具屍體。

鳳澤霄看著銀若如此堅持的執拗，終究是心軟了！

以前生活在天界的鳳澤霄，當然明白凡間的一切是神仙不能插手的禁忌，可是他原本就不是無情冷血之人，如今好歹也當了幾千年的一界之王，那他決定要做的事情，又有何人能管？何人能批判？

「妖王！求求你！她還沒有死！還沒有斷氣的！」

鳳澤霄當然知道，銀若一直用自己的妖氣，吊著那孩子的最後一口氣，所以牛頭馬面才遲遲無法執行任務，只能在暗處等待著。

鳳澤霄無奈的搖搖頭，他承認自己護短，私心只偏袒自家人！銀若這傷心欲絕的樣子，他怎麼可能狠下心拒絕？

正想著，卻感覺到自己的衣袖被抓緊，鳳澤霄低頭一看，那乾扁扁的一隻小手正緊抓著自己垂下的衣擺，垂死前的求生慾望，很是強烈！

「罷了…...是緣是劫，都留待往日批判吧！」

鳳澤霄劃破手指，將自己的朱雀血滴落在那孩子的額頭上，皮膚迅速將幾滴鮮血吸收而去，緩緩的在左額頭邊緣，浮現出有如半邊蝴蝶的紅色印記。

原本一直隱藏在暗處的牛頭馬面，對看了夥伴一眼，又看向鳳澤霄，當然明白今夜的勾魂任務是失敗了！

可是留人的是堂堂妖王，他們怎麼惹得起？只好默默地退出，回冥界報告所見所聞了。

鳳澤霄看著牛頭馬面消失，頭卻有點疼，心想著，天界方面還好說，冥界的輪迴規矩…..看來自己還要去走訪一趟冥界。

只能慶幸銀若相中的只是個無關緊要的孩子，要是什麼凡間的重要人物，影響了凡間未來命數，他可能會被冥王追殺.……

想歸想，鳳澤霄又豈是怕事之人，幾千年來的自由，讓他在妖界隨心所欲，沒有天界的規矩束縛，也沒有鳳棲然和鳳清玫的管教，他這位妖王可謂是任性！

銀若看到鳳澤霄出手救人，一顆心算是安定了下來，卻也因為放鬆心情，一瞬的緊繃解除，整個人也無力的倒地。

鳳澤霄彎下身子，將銀若抱起，而銀若懷中緊抱著的孩子已經漸漸顯露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