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渝
本章節 1971 字
更新於: 2025-03-18
下了山，我已經精疲力盡，累得腿都軟了，忽然想到興許孔小姐尚未下葬，而屍首又攜帶不便，於是放下推車，在河邊用火摺子生了火，搭起一層層木架子，把張問龍的屍身放上去，準備火化。然後打開推車上的酒罈，往河裡倒光了酒。
火光衝天而起，酒水倒入江河，激起半江瀲灧，恍然人生如夢，一樽還酹江月。
我坐著歇了會，呆呆地看著火光，不時添點柴。火焰從旺盛到熄滅，人生諸般無常，陰晴圓缺，流水奔回，魂兮歸來。
我感慨著，待火熄盡，收集了骨灰，裝進酒罈子里。然後連夜趕回城。
來時路，江右首府連雨城，往昔眼眸皆十里繁華，如今夢魂是遍地骸骨。
我提著罈子進城，守衛看到我穿著都頭的戎裝，毫不懷疑，一揮手就開了城門。天邊漸漸泛起魚肚白，街上靜悄悄的，偶然傳來幾聲狗吠。我摸黑快步往家趕，心跳比腳步更急。
拐過巷口，遠遠地，我就看到了屋子裡亮著的那盞燈，彷彿那晚從未熄滅。
我的腳步猛地一頓。
心頭突然掠過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像是驚喜，又像是不安。我望著那熟悉的門扉，指尖微微蜷縮。
她在等我？兩天的時間，足夠發生很多事。但她的眼神，她的溫柔，我怎麼可以懷疑？
遲疑片刻，我重重叩響了門。
屋內傳來低低的抽泣聲。
「滾出去！」
我心裡一沉，連呼吸都停滯了一瞬，努力穩住聲音：「是我。」
屋裡頓時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隨後，門「吱呀」一聲敞開。
她站在那裡，燈光籠罩著她的身影，卻再也沒有往日的溫暖。
我的巧寰，我的堅韌玫瑰，如今梨花帶雨，淚水模糊了她的雙眼。
她在看著我，卻沒有露出欣喜的神情。
她的唇微微顫抖，像是想說什麼，又怕自己一開口就會徹底崩潰。最終，她哽咽著擠出一句話——
「宇哥，我對不起你……」
我的心猛地一縮。
她泣不成聲，像是用盡全身力氣才能將接下來的話說出口。
「席恩勝那畜生……趁你不在，玷污了我……」巧寰語氣哽咽，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她的手緊緊攥著衣袖，不住顫抖，眼中的恨意與羞愧交織在一起，彷彿連她自己都無法承受這份深重的污名。「他簡直不是人……我……我怎麼能……怎能……」她哆嗦著，低下頭，不敢再看秦宇的眼睛，彷彿這樣就能將所有的痛苦埋藏在那一瞬的低頭裡。「他簡直不是人……」
轟！
彷彿有一道雷在腦海中炸開，我的耳朵嗡嗡作響，整個人都彷彿墜入冰窖，寒意刺骨。
她還在說話，聲音凄楚而絕望：「他騙我，說你死了……但我不信。現在你回來了，我就放心了……」
她臉上的淚痕是滾燙的，可我的血液卻一點點冷下去，連拳頭都握得發白，骨節發出「咯咯」的響聲。
憤怒、殺意、痛苦……所有情緒交雜在一起，幾乎讓我失去理智。
我要殺了席恩勝。
我要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可我還未來得及說什麼，巧寰便掩面哭著跑了出去。
「巧寰！」
我猛然回神，想要追上去，可心臟彷彿被什麼無形的手狠狠攥住，一時竟連步子都邁不出去。
那一刻，我才意識到，她為何拼盡全力地等我回來。
「巧寰！」
我猛地回神，匆忙把骨灰罈放在階邊，便隨著巧寰的身影追了過去。
天光微曦，街巷一片沉寂，她的背影卻如驚鳥般，踉蹌地奔向巷口那口老井。風吹亂了她的衣襟，鬢髮凌亂，肩膀微微顫抖，卻沒有一絲遲疑。
她是早已做了決定的。
我心中大駭，拼盡全力追上去，喉嚨里喊出的聲音都是顫的：「不要——！」
她已躍起，衣袂翻飛，像一朵飄零的花。
我的手狠狠探出，在她墜落的瞬間，死死抓住了她的手腕！
砰！
慣性讓我的身體猛地往前一傾，手掌被她的重量勒得生疼，我運起真氣，把她死死地拽住。
井底下黑漆漆的，仿若張著嘴的巨獸。巧寰身體凌空，不斷掙扎，哭喊著：「放開我！你放開我！」
「除非你把我也拽下去」我嘶吼道，手上更加用力，不讓她動彈半分。
她淚流滿面，語無倫次：「我沒臉見你，我已經髒了！你別管我！讓我去死——」
「閉嘴！」我的聲音發顫，眼前一片猩紅，「巧寰，你死了，那我呢？」
她的身子猛地一震，像是終於聽進了我的話。
我喘著氣，額頭抵著她的肩膀，聲音幾乎破碎：「即使是承受了這樣的侮辱，你也要親眼看到我活著回來才放心。可若你因我而死，我有何面目獨活？」
巧寰劇烈地顫抖，眼淚一顆顆滾落下來。力量一點一點流失，我感到手上的重量彷彿逐漸增加。
「可是……」她哽咽著，聲音發顫，「你會不會覺得我……骯髒……」低頭望了望井底，露出恐懼的表情，
我不假思索，急促地道：「巧寰，你聽著！無論發生什麼，我都不會嫌棄你。骯髒的不是你，是席恩勝那個畜生！」
我怕，萬一支撐不住，讓她脫了手......
她的眼淚簌簌落下，怔怔地看著我，像是終於看見了一絲活下去的理由，不再掙扎晃動。
我趁機猛地運力，將她拉入懷裡，由於用力過猛，險些沒維持住身形，腳步踉蹌了幾下，差點又一起掉進去。
驚魂甫定，我伸手替她拭去臉上的淚痕，聲音低啞，卻堅定無比：「你是我的巧寰，這輩子，誰也奪不走。」
她將螓首深深地埋入我懷裡，抓著手臂的指節泛白，彷彿要把自己嵌進我的骨血里。
而我也緊緊抱住她，像抓住唯一的救贖。
晨曦微熹，映出兩道緊靠的身影，彼此依偎，彼此支撐。
火光衝天而起，酒水倒入江河，激起半江瀲灧，恍然人生如夢，一樽還酹江月。
我坐著歇了會，呆呆地看著火光，不時添點柴。火焰從旺盛到熄滅，人生諸般無常，陰晴圓缺，流水奔回，魂兮歸來。
我感慨著，待火熄盡，收集了骨灰，裝進酒罈子里。然後連夜趕回城。
來時路，江右首府連雨城，往昔眼眸皆十里繁華，如今夢魂是遍地骸骨。
我提著罈子進城，守衛看到我穿著都頭的戎裝，毫不懷疑，一揮手就開了城門。天邊漸漸泛起魚肚白，街上靜悄悄的，偶然傳來幾聲狗吠。我摸黑快步往家趕，心跳比腳步更急。
拐過巷口，遠遠地，我就看到了屋子裡亮著的那盞燈，彷彿那晚從未熄滅。
我的腳步猛地一頓。
心頭突然掠過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像是驚喜，又像是不安。我望著那熟悉的門扉，指尖微微蜷縮。
她在等我？兩天的時間，足夠發生很多事。但她的眼神，她的溫柔，我怎麼可以懷疑？
遲疑片刻，我重重叩響了門。
屋內傳來低低的抽泣聲。
「滾出去！」
我心裡一沉，連呼吸都停滯了一瞬，努力穩住聲音：「是我。」
屋裡頓時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隨後，門「吱呀」一聲敞開。
她站在那裡，燈光籠罩著她的身影，卻再也沒有往日的溫暖。
我的巧寰，我的堅韌玫瑰，如今梨花帶雨，淚水模糊了她的雙眼。
她在看著我，卻沒有露出欣喜的神情。
她的唇微微顫抖，像是想說什麼，又怕自己一開口就會徹底崩潰。最終，她哽咽著擠出一句話——
「宇哥，我對不起你……」
我的心猛地一縮。
她泣不成聲，像是用盡全身力氣才能將接下來的話說出口。
「席恩勝那畜生……趁你不在，玷污了我……」巧寰語氣哽咽，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她的手緊緊攥著衣袖，不住顫抖，眼中的恨意與羞愧交織在一起，彷彿連她自己都無法承受這份深重的污名。「他簡直不是人……我……我怎麼能……怎能……」她哆嗦著，低下頭，不敢再看秦宇的眼睛，彷彿這樣就能將所有的痛苦埋藏在那一瞬的低頭裡。「他簡直不是人……」
轟！
彷彿有一道雷在腦海中炸開，我的耳朵嗡嗡作響，整個人都彷彿墜入冰窖，寒意刺骨。
她還在說話，聲音凄楚而絕望：「他騙我，說你死了……但我不信。現在你回來了，我就放心了……」
她臉上的淚痕是滾燙的，可我的血液卻一點點冷下去，連拳頭都握得發白，骨節發出「咯咯」的響聲。
憤怒、殺意、痛苦……所有情緒交雜在一起，幾乎讓我失去理智。
我要殺了席恩勝。
我要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可我還未來得及說什麼，巧寰便掩面哭著跑了出去。
「巧寰！」
我猛然回神，想要追上去，可心臟彷彿被什麼無形的手狠狠攥住，一時竟連步子都邁不出去。
那一刻，我才意識到，她為何拼盡全力地等我回來。
「巧寰！」
我猛地回神，匆忙把骨灰罈放在階邊，便隨著巧寰的身影追了過去。
天光微曦，街巷一片沉寂，她的背影卻如驚鳥般，踉蹌地奔向巷口那口老井。風吹亂了她的衣襟，鬢髮凌亂，肩膀微微顫抖，卻沒有一絲遲疑。
她是早已做了決定的。
我心中大駭，拼盡全力追上去，喉嚨里喊出的聲音都是顫的：「不要——！」
她已躍起，衣袂翻飛，像一朵飄零的花。
我的手狠狠探出，在她墜落的瞬間，死死抓住了她的手腕！
砰！
慣性讓我的身體猛地往前一傾，手掌被她的重量勒得生疼，我運起真氣，把她死死地拽住。
井底下黑漆漆的，仿若張著嘴的巨獸。巧寰身體凌空，不斷掙扎，哭喊著：「放開我！你放開我！」
「除非你把我也拽下去」我嘶吼道，手上更加用力，不讓她動彈半分。
她淚流滿面，語無倫次：「我沒臉見你，我已經髒了！你別管我！讓我去死——」
「閉嘴！」我的聲音發顫，眼前一片猩紅，「巧寰，你死了，那我呢？」
她的身子猛地一震，像是終於聽進了我的話。
我喘著氣，額頭抵著她的肩膀，聲音幾乎破碎：「即使是承受了這樣的侮辱，你也要親眼看到我活著回來才放心。可若你因我而死，我有何面目獨活？」
巧寰劇烈地顫抖，眼淚一顆顆滾落下來。力量一點一點流失，我感到手上的重量彷彿逐漸增加。
「可是……」她哽咽著，聲音發顫，「你會不會覺得我……骯髒……」低頭望了望井底，露出恐懼的表情，
我不假思索，急促地道：「巧寰，你聽著！無論發生什麼，我都不會嫌棄你。骯髒的不是你，是席恩勝那個畜生！」
我怕，萬一支撐不住，讓她脫了手......
她的眼淚簌簌落下，怔怔地看著我，像是終於看見了一絲活下去的理由，不再掙扎晃動。
我趁機猛地運力，將她拉入懷裡，由於用力過猛，險些沒維持住身形，腳步踉蹌了幾下，差點又一起掉進去。
驚魂甫定，我伸手替她拭去臉上的淚痕，聲音低啞，卻堅定無比：「你是我的巧寰，這輩子，誰也奪不走。」
她將螓首深深地埋入我懷裡，抓著手臂的指節泛白，彷彿要把自己嵌進我的骨血里。
而我也緊緊抱住她，像抓住唯一的救贖。
晨曦微熹，映出兩道緊靠的身影，彼此依偎，彼此支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