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墓園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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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5-02-25
伯特維克家族的莊園位於倫福德中心集市的東部,遠離倫福德的居民區,顯得獨樹一幟也十分清冷,莊園周圍環繞著高聳的圍牆,將外界的喧囂和污濁隔絕在外,彷彿一個獨立於世的小王國。
莊園的管家恭敬地將塔夫和艾格尼絲引了進去,穿過莊園精心修剪過的草坪,他們看見一個肥胖的中年男人正在修剪修剪花草,男人穿著考究的絲綢襯衫。
「多少錢?」,男人漫不經心的問道,頭也沒回。
「什麼?」,塔夫愣住了。
「我的僕人已經跟我說了。那把匕首是我那不爭氣的兒子賣給你們的吧?開個價,說吧,你們想要多少錢?但是千萬別以為可以在我這漫天要價,既然你們找到這了,那你們肯定知道我是誰。」 男人開始變得有點不耐煩。
「您就是老伯特維克吧?所以這把匕首是屬於您兒子的?」,塔夫把匕首拿出來,展示在老伯特維克眼前,「可以告訴我您兒子現在在哪嗎?」
「哼,不知道,我三個月前就把他趕出去了。他不配做伯特維克家族的人。」,男人用力夾斷一根樹枝,然後轉過身來。「如果你們不知道他在哪,那是怎麼得到這把匕首的?」
「從一個怪物身上。」,塔夫還在思考如何解釋,艾格尼絲就直接回答了。
「什麼?」,老伯特維克臉上由鎮靜瞬間轉變為了震驚,那張保養得體的富態臉龐上,肥胖的肌肉微微抽搐著,眼神中也第一次浮現出了明顯的慌亂,「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我叫塔夫,來自北方的戰士,這位是我的搭檔。「,塔夫指了指身邊的艾格尼絲,「我們在找治安官諾爾的未婚妻的時候殺死了幾隻怪物,其中有一個身上帶著這把匕首。」,塔夫把匕首遞給了男人。
老伯特維克的顫抖的手接下匕首,他神情凝重的看著這把匕首,手指輕輕撫過上面的雄鷹,「他…我兒子到底發生了什麼?」
「我們也想知道,也許他只是把匕首弄丟了,但是我們還是必須得先找到他。」
「我聽說你兒子一直在研究所謂的神秘學?能告訴我具體是什麼嗎?」,艾格尼絲問道
「我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把他趕出去的。他本該學習繼承家族生意,卻一天到晚收集研究那些沒用的古怪玩意」,老伯特維克一把扔下修剪樹枝的剪刀,「他把他的收藏品都帶走了,你們不會在我家找到什麼有用的東西。」,伯特維克對僕人擺了擺手,僕人連忙上前,為老伯特維克穿上外套。
「今天的來客,以及我去哪了,你不準透露給夫人。」,「明白,老爺。」
隨後他對著塔夫他們招招手,「我知道可以去哪找他。」,老伯特維克一邊說著,一邊匆匆朝著莊園外走去。
他們穿過倫福德中央廣場,這個廣場出乎意料的整潔與乾淨,廣場周邊帶有裝飾性的花壇,地板上的石磚都光滑而平整,像是新鋪的。各種販賣蔬菜水果和畜肉的農戶呈整齊的呈環形排開,角落裡則是一些賣衣服和打鐵的鋪子
「這個地方讓倫福德看起來繁華了不少。」,塔夫看著廣場熱鬧的景象忍不住讚歎道。
「那是當然,我花了不少心思打理和規劃這裡,還逼著那群平民每天打掃自己的攤位,不然這裡一下午不到就會變成豬窩。」,老伯特維克看著廣場眼中帶著自豪,但是當目光轉向那群商販的時候又變成了鄙夷。
「哦?這地方是屬於您的?」,塔夫轉過身來。
「沒錯,我們家族的祖先是一名傳奇冒險家,他不知出於何種原因來倫福德這種地方定居,也許是厭倦了冒效的生活吧,他買下了我們家現在的莊園和這片廣場,為伯特維克家族打下了堅實的基礎,那把匕首也是他留給我們的傳家物。」,他臉色一沉,「我當時應該多生幾個小孩,讓他們爭奪繼承權,只有足夠優秀的人才配得上伯特維克家族的遺產。」
「桑頓兄弟和您是有什麼過節嗎?」,塔夫想起了之前暴跳如雷的諾爾和滿臉鄙夷神色的內森。
「陳年往事而已,不值一提。」,老伯特維克不屑的說道。
離開廣場,他們穿過居民區,街道變得狹窄而泥濘,房屋也變得破舊起來,與繁華的廣場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走了好一會才來到倫福德最東南的角落,這裡有個孤立的清冷墓園,周圍沒有任何樓房,這是倫福德被遺忘的角落。一個穿著白色連衣裙的少女在掃墓,她背後的墓碑比其他的墓碑大了兩倍,而且是純白的大理石製成,上面擺著一束鮮花。在看見塔夫一行人之後,她熱情向他們招手,臉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聲音如風鈴般悅耳,「伯特維克先生!」
老伯特維克立刻偽裝出一個生意人的笑臉,「愛麗絲小姐,今天也辛苦您在這打理墓園了。」
「這是我應該做的!」,她靦腆的笑了笑,然後好奇地看向艾格尼絲和塔夫,「這兩位先生是?」
「他們是我兒子的朋友。」
「這塊墓碑是屬於誰的?」,塔夫指了指她身後那塊大墓碑,老伯特維克皺起了眉頭,「我們應該走了…」,但是塔夫無視了他的提醒
「哦,你們應該不是本地人吧。這是瑪麗亞·桑頓的墓碑。」,愛麗絲主動解釋到
「桑頓…是治安官諾爾的家人?」,艾格尼絲注意到
「沒錯。瑪麗亞·桑頓是諾爾和內森兄弟的母親,她是我見過最溫柔最善良的人。」,愛麗絲手輕輕觸碰墓碑上的名字,「她曾經是一名醫術精湛的德魯伊,在倫福德愛上了桑頓兄弟的父親納什·桑頓,然後定居在了這,一家人本來過著童話般的生活,直到十年前的一場瘟疫。」,少女的眼神充滿了悲傷,「她耗儘力量救下了許多人,包括我…」,這時,她把頭轉向老伯特維克,「還有伯特維克少爺。但是她最終卻沒有力量再治療自己,瘟疫過去后的短短一個月就病死了。不過感謝伯特維克老爺,出資修建了這個墓碑,我長大之後也成了這裡墓園的管理者。我知道我永遠無法償還她的恩情,但是至少我可以一直守護在她最後的安息之地。」
少女放下掃帚,跪在墓前,輕輕的祈禱了幾句。「納蒂亞小姐的父母在那場瘟疫中喪生,而桑頓兄弟成了她最好的玩伴,他們之前每周末都會來獻花,十年來從沒間斷過,直到最近納蒂亞小姐失蹤了,而且是正在諾爾馬上要和納蒂亞結婚的時候….」,愛麗絲臉上浮現出憂慮的神色。
「我們已經找到納蒂亞了,不過她現在狀態不太好。」
「她怎麼了?」
「這個暫時恐怕我解釋不清,不過我們正在尋找幫助她的辦法…」,塔夫試圖安撫愛麗絲
「她的身體正在發生嚴重變異,根據我的觀察,只要再過幾天,她就會變成…」,艾格尼絲正準備解釋她的假說。
「我們不會讓那種事情發生的。」,塔夫趕緊打斷了她,試圖安撫滿臉恐懼的愛麗絲,「愛麗絲小姐,您不用擔心,我們已經找到重要的線索,也許很快就能找到幫助納蒂亞的辦法。」
愛麗絲抓住塔夫的手臂懇求著,「請你們一定要幫助納蒂亞安小姐,瑪麗亞和她父母去世后,三人成了彼此心中唯一的的精神支柱,特別是內森…」,提到內森時,她的臉上泛起一陣紅暈,「他有一顆金子般的心,就像瑪麗亞一樣,這麼多年來一直為鎮里的人們免費治病。每次他都會在母親墓默默注視很久才離去,但我擔心他一個人承受得太多了…」
「這束花是誰獻的?,艾格尼絲指著墓前那束花,
「是我…」,愛麗絲寂寞的笑了笑,「這裡本來每周都會有四束花的…」
「關於內森…」,塔夫還想從愛麗絲口中了解更多關於內森的信息,但是老伯特維克不耐煩的打斷了他,「好了好了,我們還有事在身,先告辭了,愛麗絲小姐。」
「再見,伯特維克先生!如果這二位少爺的朋友還有其他問題可以隨時來找我!」,愛麗絲深深鞠了一躬,並露出甜美的笑容揮手告別。
他們離開了略顯冷清的墓園,沿著一條滿是塵土的小路,最終來到一間位於墓園角落的破舊小屋,香料與藥草的味道從門口的飄出,房間中煙霧繚繞,一個滿臉雀斑的半身人抽著長煙慵懶的躺在沙發上。周圍陳列的是一些奇奇怪怪的展品和動物標本。
艾格尼絲快速打量這些展品,然後轉過身對塔夫說,「經我鑒定,這只是一堆粗製濫造的仿製品,並且沒有任何魔力的痕迹,如果你對古代文物感興趣,我可以帶你去皇家科學院…」
「嘿!這位小先生,我可不記得有請人來鑒定我的收藏品!」,半身人舉起手裡的長煙表示抗議
「這是事實。」,她完全沒有把特里克的抗議放在眼裡。
半身人翻了個白眼,不再理會她,「哎呦,這不是老伯特維克嗎,真是稀客啊。」,他放下煙槍,略顯笨拙的雙手撐起身體跳下沙發,這個沙發明顯不是為半身人設計的。
「特里克,你有沒有看見我兒子。」,他把一袋沉甸甸的錢扔在桌上。
特里克看著錢袋揚起了眉毛,但是最終沒有去拿,「如果是往常,我會毫不猶豫地接下這筆錢,畢竟沒有人會跟錢過不去,但是…」,他臉上出現了對於半身人身上來說十分罕見的嚴肅表情,「我已經一個月沒有見到小伯特維克了,而且我還聽說治安官諾爾的未婚妻也失蹤了…」
「你好,特里克先生,我叫塔夫,這位是我的助手,我們正在和老伯特維克先生尋找他兒子的去向,請問他平時經常來這嗎?」
「哦?那位口不擇言的年輕人是你的助手?那還真是辛苦你了。」
「說重點,特里克,你最後見到他是什麼時候,他跟你說了什麼,你有沒有發現什麼不對勁的?」,老伯特維克急切的催促道
「他三個月前找到我,跟我說和家裡出了點矛盾,希望在我這工作,我認識小伯特維克很多年了,他一直是一位慷慨的顧客,我當然沒理由不答應,而且他在我這做事又快又認真,直到一個月前,我記當時他十分興奮的告訴我他有了重大發現,但是合夥的人需要他保密,所以他暫時不能告訴我具體是什麼,然後他說他接下來要花時間去做研究,得辭去我這裡的工作,唉。」,特里克遺憾地說道
「合伙人?什麼合伙人?」,塔夫幾乎可以肯定這個合伙人就是他們要找的關鍵人物
「很遺憾,他並沒有向我透露任何多餘的信息,我從沒見他這麼神神秘秘過。」,特里克聳了聳肩
眾人一時陷入了沉默。
特里克似乎突然靈光一閃,用長煙敲了敲頭,「我好像想起來,他最後一次來見我時,我無意間看見他的手指甲變成了紅色,貌似還反光…我以為是鎮上的男士間的新時尚,為此我還特意把自己指甲也涂紅了,」,半身人伸開小手,展示著涂成紅色的手指甲,「但是現在想起來,他從來不是個追逐潮流的人…」,特里克摸著腦袋。
「塔夫,你有沒有看見內森醫生在給納蒂亞做診斷的時候,他手指甲是什麼顏色的?」,艾格尼絲在房間踱來踱去。
「紅色…」,塔夫立刻反應了過來。
「你們有誰知道,內森醫生平時都使用哪些藥草?」,艾格尼絲停下來看著眾人
「他的藥房一直是我在供貨,我記得其中有一種比較昂貴,叫…叫什麼去了?」,老伯特維克使勁回想著,
「龍血草?」,艾格尼絲問道,
「沒錯!就是那個!龍血草!那是幹什麼用的?」
「龍血草可以用來合成高級治療藥劑,但是必須控制劑量,過量的龍血草反而會導致人的身體發生不可預料的變化,而且長期不經保護的觸碰藥草會將指甲變成紅色。」,艾格尼絲向眾人解釋著。
「但是…內森醫生…」,特里克抬起頭看著老伯特維克,「我不明白,他和伯特維克少爺在一起幹什麼?」
「我覺得是時候解釋一下了,伯特維克先生,你和桑頓兄弟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塔夫死死的盯著老伯特維克。
老伯特維克沉重的嘆了口氣,肥胖的身軀突然泄了氣,「十年前,桑頓兄丟的母親瑪麗亞死的時候,納什桑頓想讓我把倫福德廣場騰出來,他們和村民籌點錢了點錢,想要在那裡為瑪麗亞修建一座紀念碑,我沒有同意,倫福德廣場可是我們家族的私有財產!怎麼可能就這樣讓給他們!最後我出於人道主義,出錢把瑪麗亞的墓碑修在了東南角的公墓,我已經做出了最大的讓步,桑頓家那倆不知好歹的小兔崽子應該感激我才對!」
「人道主義?她用自己的性命救了你兒子,你的眼裡卻只有這點錢?」,塔夫不滿的譴責道
「你懂什麼!」,老伯特維克瞪著他,「沒有我們伯特維克家族,倫福德就是個不折不扣的糞坑,毫不誇張地說,倫福德的繁榮都是我們伯特維克家族帶來的,你以為每年各種慶典活動都是誰在贊助?那些酒水和美食,請來的各種藝伎團體,都是我出的錢!我打心裡尊敬著瑪麗亞,她為小鎮做出了最大的犧牲,但是,如果把她的紀念碑修在廣場,這鎮子會變成圍著一個光鮮的紀念碑的一團爛泥!」
「他說的沒錯。」,旁邊的艾格尼絲開口說道,「根據卡爾德里西亞學者伯恩寫的「關於艾瑟爾各類價值觀的衡量」,人類的情緒價值遠遠不如實際的經濟價值。」,
「你看,這位小先生是個明白人!」,老伯特維克向艾格尼絲投去了讚許的目光。
塔夫疲憊捏了捏自己的太陽穴,他深吸了一口氣,「總之,我們現在得去找內森醫生…」
話音剛落,一陣熟悉睡意開始襲來,他感覺不對勁,使勁的搖了搖頭,只用意志便驅散了這股睡意,塔夫趕緊拔出劍,發現旁邊的半身人已經四仰八叉躺在了地上,還時不時發出鼾聲,安心的得像個熟睡的小豬玀。
「你剛才感覺到了嗎?」,艾格尼絲蹲在地上觀察著半身人,「那股睡意,和我們在之前洞穴里碰到那個怪物的時候一模一樣。」
「他怎麼了?」,老伯特維克慌張的看著半身人
突然房子開始劇烈搖晃起來,彷彿發生了地震,「不知道…」,這時,塔夫感到一陣劇烈的偏頭痛,但並沒有持續多久,「啊!」,旁邊的艾格尼絲也捂住了頭,「你還好嗎?」,她皺眉喘息著,「已經沒事了,我有種很不好的預感。」
「我也是…這感覺比在洞里的時候還糟糕…」,「我也是…我從來沒有感受到如此的不安過…」,塔夫和艾格尼絲兩人互相四處張望著,彷彿洞穴里的怪物會隨時出現,只有旁邊的老伯特維克完全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
「你們在這等我,我出去一下。」,塔夫快速衝出門外,世界變得萬籟俱靜,彷彿時間停止了一般,鳥兒如斷線的風中從空中紛紛墜落,松鼠和野鹿都紛紛倒在了路邊,天上遮天蔽日的灰色積雨云張開無數云狀的觸手,散發暗綠色的光芒包裹住了整個村莊。塔夫趕緊沖向墓園,發現愛麗絲一動不動躺在瑪麗亞的墓碑前,他扶起女孩,發現她嘴角掛著一絲詭異的笑容,女孩依然還有微弱的氣息,似乎是沉沉的睡著了。「喂!快醒醒!」,塔夫輕輕的搖晃著女孩,但是女孩依然緊閉著雙眼,他看到女孩的嘴唇微微蠕動,發出細弱蚊蠅的聲音,塔夫把耳朵貼近,他聽到了這輩子無法忘懷的邪惡靡音,「Xoth'yll-nagr Garthogg-neb,Rh'lek-mgn Vohn-ghast Z'gotha-y'ha!」
「什麼?」,他不敢相信自己耳朵聽見的東西,塔夫震驚的瞪大了眼睛,那是一種幾乎不能稱得上是語言的發音,充滿扭曲與褻瀆,每一個喉音都塔夫感到噁心難受。這時艾格尼絲和老伯特維克找了過來,艾格尼絲臉色顯得十分蒼白,「塔夫,你的耳朵…」,
塔夫這時才注意到他的耳朵正在流血。
他用袖口擦去血跡,「我不是讓你們在房間內等我嗎?」,
「那個半身人一直在念叨著什麼,我會說包括深淵語在內的十種語言,但是那絕對不是深淵語,那發音聽起來更混亂,更扭曲…我可不想呆在那,等他突然變成我們之前在洞里遇見的那種怪物…」,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老伯特維克氣喘吁吁地問道。
「不知道,但是我感覺這一切都和內森有關…我們現在必須馬上去找他,伯特維克先生,我建議你回家…」
「不,我要找到我兒子」,老伯特維克擦了擦汗,「我不能就這麼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