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下 東沙事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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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5-01-08
柳谷謙治中尉在將徐解放駕駛的佩-2擊傷驅離後迅速調整航向，靠近藤井武的烈風。他目光掃過戰機，看到機身和機翼有多處彈孔，整流罩上還有焦黑的痕跡，發動機更是不停地往外冒黑煙。他通過無線電焦急地問道：「藤井，飛機的狀況如何？還能堅持多久？」
藤井看著儀錶板上的數據，語氣裡帶著一絲勉強：「引擎受損嚴重，滑油也漏了很多，好在滅火裝置起了作用，不過我飛不了多久，回到母艦是不可能了，得想別的辦法。」
此時，焦急的赤松貞明已經下降高度，朝藤井靠近，但他的高度更高，利用更好的視野搜索著可能的迫降地點，畢竟此處距離東沙群島不遠。很快，他的眼神捕捉到東南方向海平面上的一個小小的陸地輪廓，立刻用無線電說道：「看那邊，是東沙島。上面有一條簡陋的跑道，雖然條件很爛，但夠你降落了。穩住飛機，準備迫降吧。」
聽到赤松的發現，藤井迅速找到了東沙島，然後調整方向，眼神緊盯著儀錶板，雙手穩穩握住操縱桿，嘗試保持飛機的平衡。他的聲音在無線電裡堅定又平靜：「明白，目標東沙島，我會全力以赴的。」
與此同時，岩井勉作為航空隊的隊長，正在通過無線電與鳳翔號聯繫，將藤井的緊急情況彙報給司令官板谷隆一大佐。
鳳翔指揮室內，一直通過無線電收聽戰況的板谷在接到岩井的聯絡後眉頭緊皺，之前他得知藤井無事後也稍微鬆了口氣，但現在得聯係政府了，他隨後快速下令：「立即向海軍省發送急電，通報我們遇到的情況，趕快讓外務省與中國政府（台灣）聯絡，讓他們通知東沙島上的駐軍！」
電報員快速將資訊編碼發送出去，板谷則在指揮室內來回踱步。他明白，資訊傳遞和外交協調需要時間，而藤井迫降後，如果當地駐軍反應敏感，可能會將其暫時拘押。這對他來說雖有些無奈，但在當前情況下也只能如此，至少日本與中華民國的關係良好，這種外交協調不至於造成誤會。
空中，三架烈風編隊緊緊護衛著受傷的藤井。柳谷通過無線電叮囑藤井：「記住，東沙島跑道比較短，降落時一定要控制速度和角度，我們會掩護你。」
赤松此時雖然很想罵藤井一頓，但還是補充道：「藤井，不要急著降，慢慢調整，確保你在跑道的正中。我們就在你頭上，任何時候都能給你掩護。要是發動機實在撐不住，靠近島嶼跳傘也是個選擇。」
岩井則對藤井說：「我已經告知司令，請求他立刻聯繫海軍省，並由政府通知中國（台灣）方面，讓島上的駐軍協助我們，但你也要注意，這不是即時的，因此駐軍可能暫時拘押你，你配合就好了。」
藤井深吸了一口氣，將注意力集中在操控上。雖然這架飛機的引擎受損，但還能提供一點推力。他調整好航向，眼睛緊盯著逐漸清晰的小島輪廓。此時，陽光灑在蔚藍的海面上，島上的沙灘和稀疏的植被已經隱約可見，甚至還能看到幾個很小的疑似人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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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赤松等人在天上與共機作戰的時候，東沙島上，午後的海風夾著鹹腥味，吹進了簡陋的防空洞。洞裡悶熱潮濕，國軍官兵們的呼吸聲夾雜著汗味，讓本就壓抑的氣氛更加沉重。
國軍目前在東沙島上駐扎有一個加強排的陸軍部隊防守，而排長張衛民陸軍少尉此時靠在洞口，額頭上的汗珠順著軍帽的邊緣滑落。他用手中的軍用望遠鏡緊盯著遠方的天際，雙眉緊鎖。遠處，幾架飛機在湛藍的天幕中顯得格外顯眼，但與平日不同的是，這些飛機並沒有如往常一樣路過或向島上沖來，而是在上下翻飛。
今天剛吃完午飯，島上的觀察哨看到從北方又有飛機過來，鐵定是共機。不管是不是來炸自己的，出於安全考慮，排長讓下屬官兵們躲進了防空洞，只留下哨兵與自己一起在洞口附近用望遠鏡觀察著敵機。
張排長和他的手下一點都不喜歡東沙島。對他們來說，這裡更像是個流放地：生活條件簡陋，補給靠的是C-46定期空投的彈藥和食物，雖然地下淡水充足，但娛樂設施幾乎為零，島上的日子單調枯燥得令人發瘋。最讓他們頭疼的是，共軍轟炸機時不時來騷擾轟炸，不是總攻前的火力準備，而是刻意折磨他們的神經。
官兵們的任務是守衛這個毫無戰略縱深的小島，平日的主要工作就是看海，偶爾填平跑道上被共軍炸彈炸出的小坑。包括排長在內，大家私下裡都覺得，共軍要動真格打過來，憑這點兵力和裝備根本不可能守住，而且也有小道傳言說，中央已經決定要撤退並放棄這個地方了。
然而，張衛民和他的士兵們卻與那些從大陸潰退到台灣、士氣低落的國民黨敗兵不一樣。他們原本駐守在金門，參加過金門戰役，親歷古寧頭大捷，那場勝利讓他對國軍的戰鬥力仍抱有信心。張排長也堅信，國軍不會輕易拋棄他們。儘管眼下孤懸海外，處境艱難，但他們的戰鬥意志仍然堅定。他經常告訴手下，如果共軍真要奪島，必然會有很多前奏，海軍一定會察覺到並趕來救援。士兵們聽了，也都願意相信，東沙島不是絕境，只要堅持，就一定會等到救援的艦隊駛過地平線。
「排長！那邊的飛機是真的在打！有一架已經冒著火墜落了！」哨兵的喊聲打破了洞裡的沉寂。
一開始，他們不相信共機會遭襲，畢竟這麼多天了，共機來去自如，怎麼會突然挨打呢？
在張排長和哨兵的視野中，一道拖著濃煙和火焰的飛機正在以極快的速度墜向海面，伴隨著若隱若現的爆炸聲，海面騰起了水花。他看著其餘飛機仍然糾纏在一起，劃出交錯的航跡。
「這是……我們的空軍在伏擊共匪？」一名士兵忍不住問道，語氣裡帶著一絲期待。
「唔……」張衛民沒有回答，他的目光死死盯著那幾架飛機的動作。儘管他對空戰並不熟悉，但從這些飛機的表現，以及剛才著火墜落的飛機來看，顯然不像是共軍之間的演練，看樣子是真正的在交戰。
「小墩子！有沒有收到關於空軍的消息？」張衛民扭頭朝洞裡喊道。
「報告排長，還是沒有消息！」綽號小墩子的通訊班班長搖了搖頭，臉上寫滿無奈。他手下的通訊兵此時都帶著耳機，聚精會神地等待電台中傳來的摩斯電碼，然而桌上的無線電裡只傳來微弱的雜音。
「奇了怪了，」張衛民低聲嘟囔，繼續觀察著天空。這麼遠的距離讓他難以判斷這些飛機的型號和歸屬，如果以之前被炸的經驗來看，那疑似雙引擎的飛機應該是共軍的圖-2或佩-2，至於其他的就真看不清了。
過了一會，天上的勝負似乎已經決出。排長和哨兵已經看到好幾架飛機墜落海中，現在機群已經散了。
就在排長放下望遠鏡，親自去找通訊兵確認有無從台灣發來的電報時，哨兵的聲音突然提高了幾個分貝：「排長！有幾架飛機朝我們這邊飛來了！一架似乎冒著煙，後面三架在護送它！」
張衛民一愣，迅速跑到洞口，舉起望遠鏡。果然，一架拖著黑煙的飛機正在快速接近，而在它後方不遠處，有三架動作流暢的戰機護航。他眼睛一眯，雖然還看不清國籍標誌，但這絕對不是平常見到的情景。
「那架冒煙的飛機像是來迫降的。」哨兵補充道。
「快檢查周圍有沒有其他飛機！」張排長迅速下令。
哨兵們的目光掃過整片天空，然後搖了搖頭：「沒有其他目標，就這四架！」
張排長立刻叫來下屬幾位士軍官，與他們商量了一下。他一邊商量，一邊繼續觀察。他按照自己的判斷對下屬說，如果是共機，不可能在重傷的情況下冒險往有國軍駐軍有和防禦工事的東沙島飛。此外，這些護航飛機的動作非常小心，不像是對東沙駐軍抱有敵意的樣子。
「全員保持警戒！不要暴露！等他們降落後再說！」張衛民拍板決定，同時提醒副排長：「那架飛機既然與共匪作戰，就應該是友機，誰都不允許攻擊他！」
躲在防空掩體中的士兵們得令，將槍械上膛，但始終保持低姿態。張衛民也有些忐忑，既希望來的是自己人，又害怕這是一場無法預料的意外。他心裡默默祈禱：但願這真的是友軍迫降，而不是敵機打算搞什麼鬼花樣。
過了幾分鐘，那架冒煙的飛機距離越來越近，甚至能清晰看到它受損的機翼和冒著濃煙的引擎。張衛民用望遠鏡捕捉到了飛機機身上的國籍標誌，但那似乎不是熟悉的青天白日徽。
「什麼？怎麼回事？這到底是……」張衛民低聲自語。他的感到越來越疑惑，卻也更加警覺，等著這一架即將降落的飛機揭開謎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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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冒煙的戰機逐漸靠近並開始降落，張衛民和他的手下屏住呼吸，目不轉睛地盯著這架飛機。烈風的螺旋槳在陽光下閃著微光，飛機上的彈孔和焦黑的痕跡清晰可見，證明它剛參與一場激烈殘酷的空戰。飛機的起落架緩緩放下，機身上的日之丸在陽光下格外顯眼。張衛民握緊了手中的望遠鏡，看清了飛機的國籍標誌，在確認機身上沒有掛載任何炸彈或火箭彈一類的武器後，才稍微放下心來。
「真是日本人……居然是日本人？」張衛民低聲喃喃，心中仍然充滿疑惑：日軍怎麼幫我們打共匪了？難道政府和日本人正式合作了？怎麼自己沒收到消息？……
「排長，這……真是日本人啊。」旁邊的副排長低聲說道，語氣中充滿不可思議。
「是啊，是日本人，」張衛民眯起眼睛，用力握緊手中的望遠鏡，「可他們為什麼會幫我們打共匪？」
他很快壓下心頭翻湧的情緒，轉頭對通訊兵吩咐道：「立刻發報給上頭，說東沙出現日本戰機，疑似與匪機交戰，現在有一架受傷的日本飛機降落此處。」
此時，藤井的座機冒著黑煙，在跑道上停了下來，發動機發出不祥的喘息聲，儀錶板上的滑油表顯示，油壓已經歸零，螺旋槳緩緩停轉，像是終於完成了一場長途跋涉的老戰馬。
張衛民盯著這一幕，手心不自覺地冒汗。他知道這真不是幻覺——飛機上的大紅點在陽光下清晰可見，而駕駛艙中的人影也已經坐直了身子，正在解開安全帶。
看到這一幕，張衛民帶著幾名官兵，壯著膽子緩緩向那架冒煙的烈風靠近。他依舊保持高度警惕，畢竟即使是援助的非敵方人員，也可能存在不確定性。其他掩體中的士兵早已將武器握在手中，儘管沒有抬槍瞄準，但緊張的氣氛在空氣中蔓延。
「排長，要不要控制住他？」副排長試探性地問。
「別慌，」張衛民擺擺手，抬手指了指天上，示意還有其他日軍飛機在場，然後低聲說道，「先看看日本人的動靜。注意安全，別站得太近，手裡的槍隨時準備好。」
烈風的艙蓋被緩緩推開，藤井迅速把護目鏡拉起，解開飛行夾克的拉鏈，顯得滿臉疲憊卻依舊警覺。他站起身來，雙手高舉，隨後小心翼翼地喊了聲口音較重但很標準的英語：「Friendly! Friendly!」
畢竟日本海軍的學校即使在當年戰時也不會放鬆英語教育，何況戰後。
可是，在場的國軍官兵面面相覷，完全不明白他說的是什麼意思。張衛民皺著眉頭，只能用當年在滇緬學的三腳貓英語回應了一句：「Down！Down！」同時指著地面示意對方可以下飛機，他的語音口音更濃厚，但藤井懂了他的意思，點點頭後，慢慢地爬下了飛機。
當藤井踩在跑道上時，他先是看了看四周圍著自己的國軍官兵，然後緩緩彎下腰，做出鞠躬的動作。張衛民和他的下屬終於看清了這個年輕飛行員的臉。與他們想像中的「鬼子」形象完全不同，藤井神情略顯疲憊，但眼中沒有敵意，反而帶著一絲真誠。
「這鞠躬是啥意思？感謝我們嗎？」一名年輕的士兵有點不解地看向張衛民。
「應該就是吧，」張衛民盯著藤井，語氣謹慎，「別靠太近，大頭，上前去檢查他的傷勢，別讓他有機會耍花招。」
綽號大頭的醫療兵帶著簡單的急救包上前，藤井也配合地解開了飛行服的袖口，露出有些擦傷的手臂。他輕聲說道：「Thank you, I』m okay」他的態度顯得極為真誠。
觀察著藤井的一舉一動，張衛民心中的戒備漸漸減少。他轉頭看了一眼天上的三架烈風，他們只是在看自己的戰友是否安全，絲毫沒有威脅的意思。他抬起手揮了揮，以善意的方式回應了對方。
「真是見鬼了，」身後的副排長嘟囔了一句，「日本人什麼時候對我們這麼客氣了？」
不遠處防空洞中的老兵看著這一幕，歎了口氣，神情複雜地說道：「當年還在抗戰的時候，我親眼看著日本鬼子的飛機把一個村子炸成了灰，誰能想到今天他們的飛機卻在幫我們打共匪。」
張衛民此時心中也五味雜陳。他知道目前日本與中華民國關係友好，但從沒想過會近到這種地步…不過還沒確認日本是否正式介入內戰。他對身邊的下屬說：「不管怎樣，他現在落地了，而且沒有敵意，我們就得按規矩辦事。記住，語言上保持禮貌，行動上保持戒備，別給我出岔子……還有老莫，去叫些人來把那架飛機推走，掛上偽裝。」
「是！」下屬們齊聲答應。
藤井看到國軍士兵逐漸放鬆警惕的神情，略微鬆了口氣。他抬起頭，看著高空盤旋的赤松、岩井和柳谷，眼神中多了一絲敬意——他的戰友們，依然在用實際行動確保他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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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天上的赤松等人透過座艙向下看，看到國軍官兵們已經在藤井的飛機旁幫助他，沒有敵意，還有人朝自己揮手致意。赤松點了點頭，緩緩將自己的戰機側傾，向地面的國軍士兵敬禮致意。柳谷和岩井緊隨其後，三人幾乎同時向地面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隨後，三架烈風在空中重新組成了標準的V字型編隊，爬升到了安全高度，確認方向後朝鳳翔返航。
當編隊平穩後，柳谷輕輕舒了一口氣：「藤井那家夥總算安全了，真是命大。」
赤松卻沒有放鬆，他在無線電中帶著壓抑的怒火說道：「命大？那是因為他今天走了狗屎運！那個八嘎居然如此魯莽地接敵，簡直是胡來！他差點害死自己知道嗎！」
柳谷沉默了一下，隨後自責道：「是我的錯，我作為長機，沒有及時指示好他，他的戰術確實出了問題……」
岩井的聲音適時插了進來，語氣柔和：「好了好了，別再自責了，等他回來再慢慢批評吧。至少他人沒事，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倒是我們，回去後估計得好好向上頭解釋一番了。這次的事情，八成少不了國會的關注，搞不好我們幾個還得接受傳喚，麻煩才剛剛開始呢。」
赤松聽了這話，心裡火氣貌似更盛，直接冷哼一聲：「傳喚個屁！內閣和國會那群只會扯嘴皮的老爺們，是覺得我們冒著生命危險保家衛國，損害了他們的什麼政治臉面，還是害怕我們影響了他們的外交算盤？簡直笑話！」
他越說越激動，聲音中透著對政府的不滿：「依我看，那些政客就是怕事，就該趁現在和共產黨幹一仗，把他們趕出中國大陸，讓他們滾回西伯利亞啃樹皮去！還有朝鮮、北方四島、樺太，都趕出去！」
岩井聽得無奈，只能安撫道：「赤松君，你火氣太大了，冷靜點。況且你也知道，美國佬還沒清醒，根本沒看清中共的面目，不會支持我們開戰的，而且現在我國的元氣還沒完全恢復不是？」
赤松聽著岩井的勸解，只能無奈地歎了口氣：「是是，我知道你說的，我只是抱怨兩句罷了。說實話，我真擔心，以後如果政府讓我們跟共產黨作戰，卻處處因為政治風險而用各種規則束縛我們的手腳，到時候我們該怎麼打仗？」
岩井輕輕一笑，用輕鬆的語氣化解赤松的鬱悶：「到時候再說吧，何とかなる（船到橋頭自然直）。反正現在最重要的是，回去後先向司令官交代清楚吧，他肯定也頭大得很。」
岩井話音剛落，無線電中就傳來了板谷隆一大佐的通話，聲音裡帶著一絲威嚴：「赤松，我聽得很清楚，你剛才的話太不謹慎了！別忘了，現在我們是國防軍，不是舊帝國軍。你代表的不只是你自己，更是海軍乃至整個國防軍的形象，剛才你胡亂妄議政府的政策，這可不妥！」
赤松聽後愣了一下，隨即注意到，剛才自己在無線電裡抱怨時，竟忘了切斷與母艦的通訊。他的臉瞬間紅了起來，趕緊回復：「抱歉！司令官！是我的錯，屬下剛才……確實失態了。」
但板谷沒繼續批評，而是語氣稍微緩和了一些：「知錯就好。你們這一戰表現非常出色，但也要記住，行動中的任何一句話都可能被那些政客抓住把柄。我和你們一樣，回去後也要面對這些政治麻煩。不過，你們今天的表現非常值得稱讚，不僅給了那些共產黨一個教訓，還保證了自己的安全，更重要的是保住了船隊的安全。藤井也安然無恙，」
板谷頓了頓，語氣裡多了一分激勵：「因此，我稱這場戰鬥為勝利，你們的表現沒有辱沒你們的『海鷲』之名，打得非常好，值得表揚！」
即使是現在的國防軍，仍然用「海鷲」指代日本海軍航空兵。
接受了批評的赤松雖然還有些憤憤不平，但聽到板谷的一番話，內心多少覺得安慰了一些，於是他和另外兩人誠懇地回應：「瞭解，司令，謝謝您的提醒和鼓勵！」
就在這樣的氣氛中，三架烈風在寧靜的天空中劃過長長的航跡，朝著鳳翔的方向平穩飛行。
…………
回到東沙島上。在救助了藤井後不久，通訊班收到了一封從台北發來的緊急電報。張衛民迅速接過，看到落款時瞬間愣住了——這封電報竟直接來自國防部參謀本部，而非自己的頂頭上司高雄防衛司令部，落款署名是參謀總長周至柔將軍！
他屏住呼吸，仔細讀完內容，大意是：日軍飛行員確實在東沙附近與匪機交戰，因飛機受傷迫降東沙島，你部務必救助並善待之。
張衛民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內心也有些後怕——幸好自己沒有做出任何敵對的反應，更沒有擅自驅逐或者傷害日軍飛行員，否則後果不堪設想，真這樣做了自己就會被送上軍事法庭。
電報內容傳達給全排後，官兵們也驚訝不已，許多人湊到一旁低聲議論：「日本人真幫我們打共匪？」「參謀長親自簽發的電報，看來這事是鐵板釘釘的了！」
一旁的老兵感慨道：「怪不得這些鬼子飛機幫忙……世事真是難料啊。」
張衛民把電報小心收好後，冷靜地命令道：「把日軍飛行員安置好，按電報上的要求辦事！以後不準有人胡亂猜測，也不許拿這事開玩笑，明白嗎？」士兵們連忙點頭，紛紛表示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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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人民空軍第4團的指揮部內，氣氛凝重得令人窒息，每個人都陰沉著臉，團長和政委更是臉色鐵青。剛剛，從無線電裡傳來的戰況彙報如同一記重拳，砸在了所有人的胸口上。
戰鬥機領隊李天強被擊落前在無線電中大喊「日本人」，但因為背景音嘈雜，所以大家都沒聽清，但徐解放脫離敵機後報告的消息，就讓指揮部的人全部震驚了。
團長拿著無線電話筒，死死盯著桌上的地圖，手指不自覺地在東沙群島附近的海域上敲擊。
「徐解放，我再向你確認一次，真的是日本人？你確定你看到的是膏藥旗？」團長聲音低沉而冷硬。
無線電另一端，徐解放的聲音顯得有些緊張，但語氣肯定：「是的，團長！親眼所見，機身上有紅點！機型是鬼子的A7M式艦載戰鬥機！」
「日本人……」團長喃喃自語，把話筒還給通訊兵後，臉色變得更加鐵青。他轉頭看向政委：「看來，我們可能攤上麻煩了。」
政委皺著眉，臉上寫滿擔憂：「是啊，之前偵察機截獲的廣播不是國民黨的偽裝，而是真的日本船隻。問題是，他們竟然派了艦載機進行攔截。這可不是單純的『撤僑』，説明有航母在附近，而且……我們損失太大了，」
被派去攻擊「國民黨艦船」的出擊編隊報告遭遇了四架「敵軍P-47」後，團長立刻命令團裡的拉-9起飛接應。然而，僅在很短的時間內，己方全部三架拉-9和三架佩-2就被擊落，僅剩徐解放駕駛的佩-2受傷撤退。
通訊員在旁小聲報告：「報告團長，已經確認，戰鬥機全部損失，轟炸機也只有徐隊長帶傷返航，其他機組恐怕……」話沒說完，團長揮手打斷了他。
「我知道了，不必多說。」他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然後猛地睜開：「傳令給正在接應的戰鬥機，讓他們護送徐解放安全返回，不要再和日本人交戰。還有，聯繫民政部門和海軍，盡可能組織船隻進行搜索營救。」團長語氣嚴厲，「再命令偵察機，加強對東沙群島附近海域的監視！但不準再接近日本艦隊。」
一旁的副團長小心翼翼地開口：「團長，要不要再派一批飛機去試探一下，或者乾脆……」
「不行！」團長一聲厲喝，臉色難看至極，「你要搞清楚，這已經不是我們能處理的事了，涉及外交。我們不清楚鬼子的算盤，也不知道他們的航母編隊規模多大。更何況，這次出擊已經有重大損失了，我們承受不起更多損失，更不可能擅自擴大衝突！」
政委點頭：「團長說得對，這種涉及外交的事，不是我們能處理的。現在最重要的是儘快上報給中央。」
於是，第4團指揮員決定，把最新情報整理，彙報給頂頭上司中南軍區司令部，重點說明日本艦載機的存在，以及可能有日軍航母編隊出現在東沙群島附近。
政委補充說，不要摻雜猜測，實事求是，但也要提醒上頭，這種情況可能標誌著日本的行動已經不再局限於撤僑，而是存在實際軍事威脅。
隨著命令一條條下達，整個指揮部再次忙碌起來。團長站在地圖前，沉默了片刻，又低聲補充了一句：「但願日本人沒有別的動作……現在正是解放海南的當口，希望事情別變得更複雜。」
…………
中南軍區司令員葉劍英和政委鄧子恢收到第4團的報告後，頓時感到頭疼不已。葉劍英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語氣低沉，非常不滿：「第4團這是在搞什麼鬼？！在這個關鍵時候捅了這麼大的簍子！」
顯然，葉劍英不完全相信下面報告的日本人主動進攻，更傾向於是第4團因為什麼原因先向日本人發起進攻才引發對方的自衛反擊。
鄧子恢眉頭緊鎖，看著報告的內容，表情愈發凝重：「海南島那邊已經箭在弦上，現在任何風吹草動都可能影響到全局。如果真的是日本人公開介入可不妙……。」
葉劍英站起身，在辦公室內踱步，神情嚴肅：「不管怎樣，必須馬上搞清楚情況，這種事情一旦處理不好，會引發國際問題。」他停下腳步，看向鄧子恢：「立刻上報中央軍委，讓上頭定奪。」
鄧子恢點點頭，補充說：「我們得組織調查組，去汕尾徹查。到底是日本人主動攻擊，還是第4團在情報和決策上出了紕漏。」
葉劍英沉著臉點頭：「對，必須搞清楚。如果是第4團的問題，就立刻整頓；如果是日本的動作，那就得防著點了。眼下不能讓這事壞了我們解放海南的計劃。」
「不過，」鄧子恢放下手中的報告，憂心忡忡地說道，「日本人早就和老蔣眉來眼去了，如果他們真的出手，恐怕就不只是這幾架飛機了。這可能是他們直接介入解放戰爭的信號，中央一定要早作應對。」
葉劍英冷靜了一下，緩緩說道：「不論怎樣，海南必須順利解放。現在是決定勝負的關鍵時刻，這種岔子絕不能擴大。」
隨著兩人立刻將報告上報中央軍委，以及命令調查組連夜趕赴汕尾，整個中南軍區也迅速進入更高的戒備狀態。一場關於「日軍干預的可能性」的討論，悄然在中共高層展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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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雙方高層的反應不同，船隊中的氣氛此時達到了高潮，幾乎所有人都在為航空隊的凱旋歡呼喝彩。
戰後的日本海軍從美國人那學來一個做法，那就是把戰鬥中己方飛行員的無線電通訊在地面人員中廣播，這次日本人是在船隊內廣播，當然這種做法的前提是對己方航空部隊有絕對的信心，不然大敗的消息傳過來對士氣傷害可就大了。
這種創新性做法徹底點燃了士氣，即使是機庫中的平民，包括那些一直對日本持有敵意的中國人，也紛紛開始議論，有厭惡共產黨甚於日本的人，為日軍飛行員擊落共軍戰機而喝彩。
艦內廣播內容清晰地傳遞了戰鬥過程，尤其是每當傳來「擊落一架」這樣的消息，船隊內的氣氛就像被點燃的火藥般爆發出歡呼聲。在機庫中，幾個日本僑民激動地說：「海軍健兒又擊落了一架！太厲害了！」
負責翻譯的台灣人向中國人傳遞戰鬥進展，有些聽著的中國人雖然表面平靜，但眼神中明顯透露出複雜的情緒。有位中國人低聲說：「能擊落共匪的飛機，這些日本人是真有兩下子。」 也有仍在討厭日本的中國人沉默不語，但當得知藤井成功迫降後，他們也意外地鬆了一口氣，畢竟這一切都與自己息息相關，共軍飛機打算襲擊這支船隊是真。
當岩井、赤松、柳谷三人駕駛烈風回到鳳翔號並安全降落後，甲板上的水兵和其他幾名飛行員立刻爆發出熱烈的歡呼聲。他們一邊揮手一邊用軍帽致敬。一時間，飛行甲板上的氣氛像是盛大的慶典，連下層甲板的官兵和平民也感受到這份喜悅。
岩井等三人從飛機上走下時，臉上掛著勝利的笑容，但同時顯得格外冷靜。他們與水兵們互相敬禮致意後，立刻走向在指揮室等待已久的板谷司令。板谷一臉嚴肅，但語氣中帶著肯定：「歡迎回來，幹得漂亮！」
在簡短的表揚之後，板谷立刻切入正題，詢問了戰鬥中每一個細節。三人一絲不苟地報告了空戰情況，並特別強調共機無視警告，以及明確的交戰意圖，正如赤松補充說的：「我們已經盡力了，但他們根本不回應警告廣播，轟炸機還徑直俯衝進入攻擊航線。為了保護船隊，我認為別無選擇。」
板谷點了點頭，認可了他們的判斷：「從你們的描述來看，這場交戰是不得已而為之。你們盡到了職責，這一點我會在報告中向上級說明。」
當三名飛行員解散後，板谷沉思片刻，隨即命人通知藤原岩市和根本博前來艦長室。他一見到兩人，直接開門見山：「我們需要談一些問題……」
三人在艦長室內開始了閉門的機密討論，而艦長室外，整個鳳翔號依然被戰鬥勝利的喜悅籠罩著。
藤原和根本聽說板谷司令官有機密相商，立刻來到了艦長室。三人就圍坐在艦長室內的桌前，彼此的神情都顯得格外嚴肅。
板谷開口道：「這次事件讓我始終有種不安的感覺，共軍怎麼會精準地選擇偵察這條航線？我們航行全程保持無線電靜默，但對方顯然對我們的行蹤比較瞭解。我懷疑台灣的軍政系統內可能存在級別不低的內鬼，把我們到達台灣的時間表洩露給了共產黨……希望你們能和台灣方面說一下。」
板谷的意思是，藤原他們作為派駐中方的高級軍事顧問，肯定在民國政府那有人脈和管道。
藤原聞言眉頭一皺，立刻接話：「英雄所見略同啊，板谷桑。我剛才正和團長討論這個話題。」他隨即補充道，「確實只有對船隊抵達高雄的時間表掌握得比較詳細，才能發動如此精準的襲擊。這不是一次普通的襲船任務——我聽說有四架佩-2和三架拉-9來襲，規模顯然超過了一般的襲擾行動。」
根本點了點頭，說道：「我認為，內鬼通知共軍襲擊我們的可能原因有二：第一個原因，是該內鬼出於個人對日本的憎恨，想通過這種方式讓我們蒙受損失，但這一點的可能性很低，」
他停頓了一下，看了其他兩人一眼，繼續說道：「首先，級別這麼高的內鬼不太可能如此意氣用事；其次，我們這次行動的保密工作非常嚴密。台灣方面，只有總統蔣中正、參謀總長周至柔等極少數軍政高層知曉詳情。海南駐軍的指揮官都是在船隊接近時才收到通知。因此，我更傾向於第二個原因：內鬼只知道有一支『重要船隊』將在一個具體的時間從海南抵達台灣，但並不知道詳細情況，甚至不知是日本的船隊。」
藤原聽完根本的推測，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共產黨對台灣的滲透可能比我們想像的更深。等我們抵達台灣後，我和團長會立刻與蔣總統面談此事，通報我們的推斷，並建議他們加強內部排查，尤其是在接觸過這次行動相關訊息的人員中展開深入調查。」
板谷沉思片刻，嚴肅地說：「我認為，台灣方面必須儘快採取行動了。內鬼的存在不僅威脅到他們的安全，這次也對我們的行動構成極大風險。藤原桑、根本桑，這次就拜託你們了。如果有任何需要我提供的證詞或補充資料，請務必告訴我。」
藤原點了點頭：「放心，我們一定會盡全力。這不僅關乎台灣的安全，也關乎我們顧問團的聲譽。」
會議結束後，三人各自帶著沉重的思緒離開艦長室。他們都未曾想到，一個名叫高彩鳳的小人物，在這次事件中扮演了至關重要的角色，而他們的推測卻已經接近真相——中華民國軍政高層中確實有共產黨內鬼。
藤井看著儀錶板上的數據，語氣裡帶著一絲勉強：「引擎受損嚴重，滑油也漏了很多，好在滅火裝置起了作用，不過我飛不了多久，回到母艦是不可能了，得想別的辦法。」
此時，焦急的赤松貞明已經下降高度，朝藤井靠近，但他的高度更高，利用更好的視野搜索著可能的迫降地點，畢竟此處距離東沙群島不遠。很快，他的眼神捕捉到東南方向海平面上的一個小小的陸地輪廓，立刻用無線電說道：「看那邊，是東沙島。上面有一條簡陋的跑道，雖然條件很爛，但夠你降落了。穩住飛機，準備迫降吧。」
聽到赤松的發現，藤井迅速找到了東沙島，然後調整方向，眼神緊盯著儀錶板，雙手穩穩握住操縱桿，嘗試保持飛機的平衡。他的聲音在無線電裡堅定又平靜：「明白，目標東沙島，我會全力以赴的。」
與此同時，岩井勉作為航空隊的隊長，正在通過無線電與鳳翔號聯繫，將藤井的緊急情況彙報給司令官板谷隆一大佐。
鳳翔指揮室內，一直通過無線電收聽戰況的板谷在接到岩井的聯絡後眉頭緊皺，之前他得知藤井無事後也稍微鬆了口氣，但現在得聯係政府了，他隨後快速下令：「立即向海軍省發送急電，通報我們遇到的情況，趕快讓外務省與中國政府（台灣）聯絡，讓他們通知東沙島上的駐軍！」
電報員快速將資訊編碼發送出去，板谷則在指揮室內來回踱步。他明白，資訊傳遞和外交協調需要時間，而藤井迫降後，如果當地駐軍反應敏感，可能會將其暫時拘押。這對他來說雖有些無奈，但在當前情況下也只能如此，至少日本與中華民國的關係良好，這種外交協調不至於造成誤會。
空中，三架烈風編隊緊緊護衛著受傷的藤井。柳谷通過無線電叮囑藤井：「記住，東沙島跑道比較短，降落時一定要控制速度和角度，我們會掩護你。」
赤松此時雖然很想罵藤井一頓，但還是補充道：「藤井，不要急著降，慢慢調整，確保你在跑道的正中。我們就在你頭上，任何時候都能給你掩護。要是發動機實在撐不住，靠近島嶼跳傘也是個選擇。」
岩井則對藤井說：「我已經告知司令，請求他立刻聯繫海軍省，並由政府通知中國（台灣）方面，讓島上的駐軍協助我們，但你也要注意，這不是即時的，因此駐軍可能暫時拘押你，你配合就好了。」
藤井深吸了一口氣，將注意力集中在操控上。雖然這架飛機的引擎受損，但還能提供一點推力。他調整好航向，眼睛緊盯著逐漸清晰的小島輪廓。此時，陽光灑在蔚藍的海面上，島上的沙灘和稀疏的植被已經隱約可見，甚至還能看到幾個很小的疑似人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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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赤松等人在天上與共機作戰的時候，東沙島上，午後的海風夾著鹹腥味，吹進了簡陋的防空洞。洞裡悶熱潮濕，國軍官兵們的呼吸聲夾雜著汗味，讓本就壓抑的氣氛更加沉重。
國軍目前在東沙島上駐扎有一個加強排的陸軍部隊防守，而排長張衛民陸軍少尉此時靠在洞口，額頭上的汗珠順著軍帽的邊緣滑落。他用手中的軍用望遠鏡緊盯著遠方的天際，雙眉緊鎖。遠處，幾架飛機在湛藍的天幕中顯得格外顯眼，但與平日不同的是，這些飛機並沒有如往常一樣路過或向島上沖來，而是在上下翻飛。
今天剛吃完午飯，島上的觀察哨看到從北方又有飛機過來，鐵定是共機。不管是不是來炸自己的，出於安全考慮，排長讓下屬官兵們躲進了防空洞，只留下哨兵與自己一起在洞口附近用望遠鏡觀察著敵機。
張排長和他的手下一點都不喜歡東沙島。對他們來說，這裡更像是個流放地：生活條件簡陋，補給靠的是C-46定期空投的彈藥和食物，雖然地下淡水充足，但娛樂設施幾乎為零，島上的日子單調枯燥得令人發瘋。最讓他們頭疼的是，共軍轟炸機時不時來騷擾轟炸，不是總攻前的火力準備，而是刻意折磨他們的神經。
官兵們的任務是守衛這個毫無戰略縱深的小島，平日的主要工作就是看海，偶爾填平跑道上被共軍炸彈炸出的小坑。包括排長在內，大家私下裡都覺得，共軍要動真格打過來，憑這點兵力和裝備根本不可能守住，而且也有小道傳言說，中央已經決定要撤退並放棄這個地方了。
然而，張衛民和他的士兵們卻與那些從大陸潰退到台灣、士氣低落的國民黨敗兵不一樣。他們原本駐守在金門，參加過金門戰役，親歷古寧頭大捷，那場勝利讓他對國軍的戰鬥力仍抱有信心。張排長也堅信，國軍不會輕易拋棄他們。儘管眼下孤懸海外，處境艱難，但他們的戰鬥意志仍然堅定。他經常告訴手下，如果共軍真要奪島，必然會有很多前奏，海軍一定會察覺到並趕來救援。士兵們聽了，也都願意相信，東沙島不是絕境，只要堅持，就一定會等到救援的艦隊駛過地平線。
「排長！那邊的飛機是真的在打！有一架已經冒著火墜落了！」哨兵的喊聲打破了洞裡的沉寂。
一開始，他們不相信共機會遭襲，畢竟這麼多天了，共機來去自如，怎麼會突然挨打呢？
在張排長和哨兵的視野中，一道拖著濃煙和火焰的飛機正在以極快的速度墜向海面，伴隨著若隱若現的爆炸聲，海面騰起了水花。他看著其餘飛機仍然糾纏在一起，劃出交錯的航跡。
「這是……我們的空軍在伏擊共匪？」一名士兵忍不住問道，語氣裡帶著一絲期待。
「唔……」張衛民沒有回答，他的目光死死盯著那幾架飛機的動作。儘管他對空戰並不熟悉，但從這些飛機的表現，以及剛才著火墜落的飛機來看，顯然不像是共軍之間的演練，看樣子是真正的在交戰。
「小墩子！有沒有收到關於空軍的消息？」張衛民扭頭朝洞裡喊道。
「報告排長，還是沒有消息！」綽號小墩子的通訊班班長搖了搖頭，臉上寫滿無奈。他手下的通訊兵此時都帶著耳機，聚精會神地等待電台中傳來的摩斯電碼，然而桌上的無線電裡只傳來微弱的雜音。
「奇了怪了，」張衛民低聲嘟囔，繼續觀察著天空。這麼遠的距離讓他難以判斷這些飛機的型號和歸屬，如果以之前被炸的經驗來看，那疑似雙引擎的飛機應該是共軍的圖-2或佩-2，至於其他的就真看不清了。
過了一會，天上的勝負似乎已經決出。排長和哨兵已經看到好幾架飛機墜落海中，現在機群已經散了。
就在排長放下望遠鏡，親自去找通訊兵確認有無從台灣發來的電報時，哨兵的聲音突然提高了幾個分貝：「排長！有幾架飛機朝我們這邊飛來了！一架似乎冒著煙，後面三架在護送它！」
張衛民一愣，迅速跑到洞口，舉起望遠鏡。果然，一架拖著黑煙的飛機正在快速接近，而在它後方不遠處，有三架動作流暢的戰機護航。他眼睛一眯，雖然還看不清國籍標誌，但這絕對不是平常見到的情景。
「那架冒煙的飛機像是來迫降的。」哨兵補充道。
「快檢查周圍有沒有其他飛機！」張排長迅速下令。
哨兵們的目光掃過整片天空，然後搖了搖頭：「沒有其他目標，就這四架！」
張排長立刻叫來下屬幾位士軍官，與他們商量了一下。他一邊商量，一邊繼續觀察。他按照自己的判斷對下屬說，如果是共機，不可能在重傷的情況下冒險往有國軍駐軍有和防禦工事的東沙島飛。此外，這些護航飛機的動作非常小心，不像是對東沙駐軍抱有敵意的樣子。
「全員保持警戒！不要暴露！等他們降落後再說！」張衛民拍板決定，同時提醒副排長：「那架飛機既然與共匪作戰，就應該是友機，誰都不允許攻擊他！」
躲在防空掩體中的士兵們得令，將槍械上膛，但始終保持低姿態。張衛民也有些忐忑，既希望來的是自己人，又害怕這是一場無法預料的意外。他心裡默默祈禱：但願這真的是友軍迫降，而不是敵機打算搞什麼鬼花樣。
過了幾分鐘，那架冒煙的飛機距離越來越近，甚至能清晰看到它受損的機翼和冒著濃煙的引擎。張衛民用望遠鏡捕捉到了飛機機身上的國籍標誌，但那似乎不是熟悉的青天白日徽。
「什麼？怎麼回事？這到底是……」張衛民低聲自語。他的感到越來越疑惑，卻也更加警覺，等著這一架即將降落的飛機揭開謎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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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冒煙的戰機逐漸靠近並開始降落，張衛民和他的手下屏住呼吸，目不轉睛地盯著這架飛機。烈風的螺旋槳在陽光下閃著微光，飛機上的彈孔和焦黑的痕跡清晰可見，證明它剛參與一場激烈殘酷的空戰。飛機的起落架緩緩放下，機身上的日之丸在陽光下格外顯眼。張衛民握緊了手中的望遠鏡，看清了飛機的國籍標誌，在確認機身上沒有掛載任何炸彈或火箭彈一類的武器後，才稍微放下心來。
「真是日本人……居然是日本人？」張衛民低聲喃喃，心中仍然充滿疑惑：日軍怎麼幫我們打共匪了？難道政府和日本人正式合作了？怎麼自己沒收到消息？……
「排長，這……真是日本人啊。」旁邊的副排長低聲說道，語氣中充滿不可思議。
「是啊，是日本人，」張衛民眯起眼睛，用力握緊手中的望遠鏡，「可他們為什麼會幫我們打共匪？」
他很快壓下心頭翻湧的情緒，轉頭對通訊兵吩咐道：「立刻發報給上頭，說東沙出現日本戰機，疑似與匪機交戰，現在有一架受傷的日本飛機降落此處。」
此時，藤井的座機冒著黑煙，在跑道上停了下來，發動機發出不祥的喘息聲，儀錶板上的滑油表顯示，油壓已經歸零，螺旋槳緩緩停轉，像是終於完成了一場長途跋涉的老戰馬。
張衛民盯著這一幕，手心不自覺地冒汗。他知道這真不是幻覺——飛機上的大紅點在陽光下清晰可見，而駕駛艙中的人影也已經坐直了身子，正在解開安全帶。
看到這一幕，張衛民帶著幾名官兵，壯著膽子緩緩向那架冒煙的烈風靠近。他依舊保持高度警惕，畢竟即使是援助的非敵方人員，也可能存在不確定性。其他掩體中的士兵早已將武器握在手中，儘管沒有抬槍瞄準，但緊張的氣氛在空氣中蔓延。
「排長，要不要控制住他？」副排長試探性地問。
「別慌，」張衛民擺擺手，抬手指了指天上，示意還有其他日軍飛機在場，然後低聲說道，「先看看日本人的動靜。注意安全，別站得太近，手裡的槍隨時準備好。」
烈風的艙蓋被緩緩推開，藤井迅速把護目鏡拉起，解開飛行夾克的拉鏈，顯得滿臉疲憊卻依舊警覺。他站起身來，雙手高舉，隨後小心翼翼地喊了聲口音較重但很標準的英語：「Friendly! Friendly!」
畢竟日本海軍的學校即使在當年戰時也不會放鬆英語教育，何況戰後。
可是，在場的國軍官兵面面相覷，完全不明白他說的是什麼意思。張衛民皺著眉頭，只能用當年在滇緬學的三腳貓英語回應了一句：「Down！Down！」同時指著地面示意對方可以下飛機，他的語音口音更濃厚，但藤井懂了他的意思，點點頭後，慢慢地爬下了飛機。
當藤井踩在跑道上時，他先是看了看四周圍著自己的國軍官兵，然後緩緩彎下腰，做出鞠躬的動作。張衛民和他的下屬終於看清了這個年輕飛行員的臉。與他們想像中的「鬼子」形象完全不同，藤井神情略顯疲憊，但眼中沒有敵意，反而帶著一絲真誠。
「這鞠躬是啥意思？感謝我們嗎？」一名年輕的士兵有點不解地看向張衛民。
「應該就是吧，」張衛民盯著藤井，語氣謹慎，「別靠太近，大頭，上前去檢查他的傷勢，別讓他有機會耍花招。」
綽號大頭的醫療兵帶著簡單的急救包上前，藤井也配合地解開了飛行服的袖口，露出有些擦傷的手臂。他輕聲說道：「Thank you, I』m okay」他的態度顯得極為真誠。
觀察著藤井的一舉一動，張衛民心中的戒備漸漸減少。他轉頭看了一眼天上的三架烈風，他們只是在看自己的戰友是否安全，絲毫沒有威脅的意思。他抬起手揮了揮，以善意的方式回應了對方。
「真是見鬼了，」身後的副排長嘟囔了一句，「日本人什麼時候對我們這麼客氣了？」
不遠處防空洞中的老兵看著這一幕，歎了口氣，神情複雜地說道：「當年還在抗戰的時候，我親眼看著日本鬼子的飛機把一個村子炸成了灰，誰能想到今天他們的飛機卻在幫我們打共匪。」
張衛民此時心中也五味雜陳。他知道目前日本與中華民國關係友好，但從沒想過會近到這種地步…不過還沒確認日本是否正式介入內戰。他對身邊的下屬說：「不管怎樣，他現在落地了，而且沒有敵意，我們就得按規矩辦事。記住，語言上保持禮貌，行動上保持戒備，別給我出岔子……還有老莫，去叫些人來把那架飛機推走，掛上偽裝。」
「是！」下屬們齊聲答應。
藤井看到國軍士兵逐漸放鬆警惕的神情，略微鬆了口氣。他抬起頭，看著高空盤旋的赤松、岩井和柳谷，眼神中多了一絲敬意——他的戰友們，依然在用實際行動確保他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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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天上的赤松等人透過座艙向下看，看到國軍官兵們已經在藤井的飛機旁幫助他，沒有敵意，還有人朝自己揮手致意。赤松點了點頭，緩緩將自己的戰機側傾，向地面的國軍士兵敬禮致意。柳谷和岩井緊隨其後，三人幾乎同時向地面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隨後，三架烈風在空中重新組成了標準的V字型編隊，爬升到了安全高度，確認方向後朝鳳翔返航。
當編隊平穩後，柳谷輕輕舒了一口氣：「藤井那家夥總算安全了，真是命大。」
赤松卻沒有放鬆，他在無線電中帶著壓抑的怒火說道：「命大？那是因為他今天走了狗屎運！那個八嘎居然如此魯莽地接敵，簡直是胡來！他差點害死自己知道嗎！」
柳谷沉默了一下，隨後自責道：「是我的錯，我作為長機，沒有及時指示好他，他的戰術確實出了問題……」
岩井的聲音適時插了進來，語氣柔和：「好了好了，別再自責了，等他回來再慢慢批評吧。至少他人沒事，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倒是我們，回去後估計得好好向上頭解釋一番了。這次的事情，八成少不了國會的關注，搞不好我們幾個還得接受傳喚，麻煩才剛剛開始呢。」
赤松聽了這話，心裡火氣貌似更盛，直接冷哼一聲：「傳喚個屁！內閣和國會那群只會扯嘴皮的老爺們，是覺得我們冒著生命危險保家衛國，損害了他們的什麼政治臉面，還是害怕我們影響了他們的外交算盤？簡直笑話！」
他越說越激動，聲音中透著對政府的不滿：「依我看，那些政客就是怕事，就該趁現在和共產黨幹一仗，把他們趕出中國大陸，讓他們滾回西伯利亞啃樹皮去！還有朝鮮、北方四島、樺太，都趕出去！」
岩井聽得無奈，只能安撫道：「赤松君，你火氣太大了，冷靜點。況且你也知道，美國佬還沒清醒，根本沒看清中共的面目，不會支持我們開戰的，而且現在我國的元氣還沒完全恢復不是？」
赤松聽著岩井的勸解，只能無奈地歎了口氣：「是是，我知道你說的，我只是抱怨兩句罷了。說實話，我真擔心，以後如果政府讓我們跟共產黨作戰，卻處處因為政治風險而用各種規則束縛我們的手腳，到時候我們該怎麼打仗？」
岩井輕輕一笑，用輕鬆的語氣化解赤松的鬱悶：「到時候再說吧，何とかなる（船到橋頭自然直）。反正現在最重要的是，回去後先向司令官交代清楚吧，他肯定也頭大得很。」
岩井話音剛落，無線電中就傳來了板谷隆一大佐的通話，聲音裡帶著一絲威嚴：「赤松，我聽得很清楚，你剛才的話太不謹慎了！別忘了，現在我們是國防軍，不是舊帝國軍。你代表的不只是你自己，更是海軍乃至整個國防軍的形象，剛才你胡亂妄議政府的政策，這可不妥！」
赤松聽後愣了一下，隨即注意到，剛才自己在無線電裡抱怨時，竟忘了切斷與母艦的通訊。他的臉瞬間紅了起來，趕緊回復：「抱歉！司令官！是我的錯，屬下剛才……確實失態了。」
但板谷沒繼續批評，而是語氣稍微緩和了一些：「知錯就好。你們這一戰表現非常出色，但也要記住，行動中的任何一句話都可能被那些政客抓住把柄。我和你們一樣，回去後也要面對這些政治麻煩。不過，你們今天的表現非常值得稱讚，不僅給了那些共產黨一個教訓，還保證了自己的安全，更重要的是保住了船隊的安全。藤井也安然無恙，」
板谷頓了頓，語氣裡多了一分激勵：「因此，我稱這場戰鬥為勝利，你們的表現沒有辱沒你們的『海鷲』之名，打得非常好，值得表揚！」
即使是現在的國防軍，仍然用「海鷲」指代日本海軍航空兵。
接受了批評的赤松雖然還有些憤憤不平，但聽到板谷的一番話，內心多少覺得安慰了一些，於是他和另外兩人誠懇地回應：「瞭解，司令，謝謝您的提醒和鼓勵！」
就在這樣的氣氛中，三架烈風在寧靜的天空中劃過長長的航跡，朝著鳳翔的方向平穩飛行。
…………
回到東沙島上。在救助了藤井後不久，通訊班收到了一封從台北發來的緊急電報。張衛民迅速接過，看到落款時瞬間愣住了——這封電報竟直接來自國防部參謀本部，而非自己的頂頭上司高雄防衛司令部，落款署名是參謀總長周至柔將軍！
他屏住呼吸，仔細讀完內容，大意是：日軍飛行員確實在東沙附近與匪機交戰，因飛機受傷迫降東沙島，你部務必救助並善待之。
張衛民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內心也有些後怕——幸好自己沒有做出任何敵對的反應，更沒有擅自驅逐或者傷害日軍飛行員，否則後果不堪設想，真這樣做了自己就會被送上軍事法庭。
電報內容傳達給全排後，官兵們也驚訝不已，許多人湊到一旁低聲議論：「日本人真幫我們打共匪？」「參謀長親自簽發的電報，看來這事是鐵板釘釘的了！」
一旁的老兵感慨道：「怪不得這些鬼子飛機幫忙……世事真是難料啊。」
張衛民把電報小心收好後，冷靜地命令道：「把日軍飛行員安置好，按電報上的要求辦事！以後不準有人胡亂猜測，也不許拿這事開玩笑，明白嗎？」士兵們連忙點頭，紛紛表示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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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人民空軍第4團的指揮部內，氣氛凝重得令人窒息，每個人都陰沉著臉，團長和政委更是臉色鐵青。剛剛，從無線電裡傳來的戰況彙報如同一記重拳，砸在了所有人的胸口上。
戰鬥機領隊李天強被擊落前在無線電中大喊「日本人」，但因為背景音嘈雜，所以大家都沒聽清，但徐解放脫離敵機後報告的消息，就讓指揮部的人全部震驚了。
團長拿著無線電話筒，死死盯著桌上的地圖，手指不自覺地在東沙群島附近的海域上敲擊。
「徐解放，我再向你確認一次，真的是日本人？你確定你看到的是膏藥旗？」團長聲音低沉而冷硬。
無線電另一端，徐解放的聲音顯得有些緊張，但語氣肯定：「是的，團長！親眼所見，機身上有紅點！機型是鬼子的A7M式艦載戰鬥機！」
「日本人……」團長喃喃自語，把話筒還給通訊兵後，臉色變得更加鐵青。他轉頭看向政委：「看來，我們可能攤上麻煩了。」
政委皺著眉，臉上寫滿擔憂：「是啊，之前偵察機截獲的廣播不是國民黨的偽裝，而是真的日本船隻。問題是，他們竟然派了艦載機進行攔截。這可不是單純的『撤僑』，説明有航母在附近，而且……我們損失太大了，」
被派去攻擊「國民黨艦船」的出擊編隊報告遭遇了四架「敵軍P-47」後，團長立刻命令團裡的拉-9起飛接應。然而，僅在很短的時間內，己方全部三架拉-9和三架佩-2就被擊落，僅剩徐解放駕駛的佩-2受傷撤退。
通訊員在旁小聲報告：「報告團長，已經確認，戰鬥機全部損失，轟炸機也只有徐隊長帶傷返航，其他機組恐怕……」話沒說完，團長揮手打斷了他。
「我知道了，不必多說。」他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然後猛地睜開：「傳令給正在接應的戰鬥機，讓他們護送徐解放安全返回，不要再和日本人交戰。還有，聯繫民政部門和海軍，盡可能組織船隻進行搜索營救。」團長語氣嚴厲，「再命令偵察機，加強對東沙群島附近海域的監視！但不準再接近日本艦隊。」
一旁的副團長小心翼翼地開口：「團長，要不要再派一批飛機去試探一下，或者乾脆……」
「不行！」團長一聲厲喝，臉色難看至極，「你要搞清楚，這已經不是我們能處理的事了，涉及外交。我們不清楚鬼子的算盤，也不知道他們的航母編隊規模多大。更何況，這次出擊已經有重大損失了，我們承受不起更多損失，更不可能擅自擴大衝突！」
政委點頭：「團長說得對，這種涉及外交的事，不是我們能處理的。現在最重要的是儘快上報給中央。」
於是，第4團指揮員決定，把最新情報整理，彙報給頂頭上司中南軍區司令部，重點說明日本艦載機的存在，以及可能有日軍航母編隊出現在東沙群島附近。
政委補充說，不要摻雜猜測，實事求是，但也要提醒上頭，這種情況可能標誌著日本的行動已經不再局限於撤僑，而是存在實際軍事威脅。
隨著命令一條條下達，整個指揮部再次忙碌起來。團長站在地圖前，沉默了片刻，又低聲補充了一句：「但願日本人沒有別的動作……現在正是解放海南的當口，希望事情別變得更複雜。」
…………
中南軍區司令員葉劍英和政委鄧子恢收到第4團的報告後，頓時感到頭疼不已。葉劍英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語氣低沉，非常不滿：「第4團這是在搞什麼鬼？！在這個關鍵時候捅了這麼大的簍子！」
顯然，葉劍英不完全相信下面報告的日本人主動進攻，更傾向於是第4團因為什麼原因先向日本人發起進攻才引發對方的自衛反擊。
鄧子恢眉頭緊鎖，看著報告的內容，表情愈發凝重：「海南島那邊已經箭在弦上，現在任何風吹草動都可能影響到全局。如果真的是日本人公開介入可不妙……。」
葉劍英站起身，在辦公室內踱步，神情嚴肅：「不管怎樣，必須馬上搞清楚情況，這種事情一旦處理不好，會引發國際問題。」他停下腳步，看向鄧子恢：「立刻上報中央軍委，讓上頭定奪。」
鄧子恢點點頭，補充說：「我們得組織調查組，去汕尾徹查。到底是日本人主動攻擊，還是第4團在情報和決策上出了紕漏。」
葉劍英沉著臉點頭：「對，必須搞清楚。如果是第4團的問題，就立刻整頓；如果是日本的動作，那就得防著點了。眼下不能讓這事壞了我們解放海南的計劃。」
「不過，」鄧子恢放下手中的報告，憂心忡忡地說道，「日本人早就和老蔣眉來眼去了，如果他們真的出手，恐怕就不只是這幾架飛機了。這可能是他們直接介入解放戰爭的信號，中央一定要早作應對。」
葉劍英冷靜了一下，緩緩說道：「不論怎樣，海南必須順利解放。現在是決定勝負的關鍵時刻，這種岔子絕不能擴大。」
隨著兩人立刻將報告上報中央軍委，以及命令調查組連夜趕赴汕尾，整個中南軍區也迅速進入更高的戒備狀態。一場關於「日軍干預的可能性」的討論，悄然在中共高層展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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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雙方高層的反應不同，船隊中的氣氛此時達到了高潮，幾乎所有人都在為航空隊的凱旋歡呼喝彩。
戰後的日本海軍從美國人那學來一個做法，那就是把戰鬥中己方飛行員的無線電通訊在地面人員中廣播，這次日本人是在船隊內廣播，當然這種做法的前提是對己方航空部隊有絕對的信心，不然大敗的消息傳過來對士氣傷害可就大了。
這種創新性做法徹底點燃了士氣，即使是機庫中的平民，包括那些一直對日本持有敵意的中國人，也紛紛開始議論，有厭惡共產黨甚於日本的人，為日軍飛行員擊落共軍戰機而喝彩。
艦內廣播內容清晰地傳遞了戰鬥過程，尤其是每當傳來「擊落一架」這樣的消息，船隊內的氣氛就像被點燃的火藥般爆發出歡呼聲。在機庫中，幾個日本僑民激動地說：「海軍健兒又擊落了一架！太厲害了！」
負責翻譯的台灣人向中國人傳遞戰鬥進展，有些聽著的中國人雖然表面平靜，但眼神中明顯透露出複雜的情緒。有位中國人低聲說：「能擊落共匪的飛機，這些日本人是真有兩下子。」 也有仍在討厭日本的中國人沉默不語，但當得知藤井成功迫降後，他們也意外地鬆了一口氣，畢竟這一切都與自己息息相關，共軍飛機打算襲擊這支船隊是真。
當岩井、赤松、柳谷三人駕駛烈風回到鳳翔號並安全降落後，甲板上的水兵和其他幾名飛行員立刻爆發出熱烈的歡呼聲。他們一邊揮手一邊用軍帽致敬。一時間，飛行甲板上的氣氛像是盛大的慶典，連下層甲板的官兵和平民也感受到這份喜悅。
岩井等三人從飛機上走下時，臉上掛著勝利的笑容，但同時顯得格外冷靜。他們與水兵們互相敬禮致意後，立刻走向在指揮室等待已久的板谷司令。板谷一臉嚴肅，但語氣中帶著肯定：「歡迎回來，幹得漂亮！」
在簡短的表揚之後，板谷立刻切入正題，詢問了戰鬥中每一個細節。三人一絲不苟地報告了空戰情況，並特別強調共機無視警告，以及明確的交戰意圖，正如赤松補充說的：「我們已經盡力了，但他們根本不回應警告廣播，轟炸機還徑直俯衝進入攻擊航線。為了保護船隊，我認為別無選擇。」
板谷點了點頭，認可了他們的判斷：「從你們的描述來看，這場交戰是不得已而為之。你們盡到了職責，這一點我會在報告中向上級說明。」
當三名飛行員解散後，板谷沉思片刻，隨即命人通知藤原岩市和根本博前來艦長室。他一見到兩人，直接開門見山：「我們需要談一些問題……」
三人在艦長室內開始了閉門的機密討論，而艦長室外，整個鳳翔號依然被戰鬥勝利的喜悅籠罩著。
藤原和根本聽說板谷司令官有機密相商，立刻來到了艦長室。三人就圍坐在艦長室內的桌前，彼此的神情都顯得格外嚴肅。
板谷開口道：「這次事件讓我始終有種不安的感覺，共軍怎麼會精準地選擇偵察這條航線？我們航行全程保持無線電靜默，但對方顯然對我們的行蹤比較瞭解。我懷疑台灣的軍政系統內可能存在級別不低的內鬼，把我們到達台灣的時間表洩露給了共產黨……希望你們能和台灣方面說一下。」
板谷的意思是，藤原他們作為派駐中方的高級軍事顧問，肯定在民國政府那有人脈和管道。
藤原聞言眉頭一皺，立刻接話：「英雄所見略同啊，板谷桑。我剛才正和團長討論這個話題。」他隨即補充道，「確實只有對船隊抵達高雄的時間表掌握得比較詳細，才能發動如此精準的襲擊。這不是一次普通的襲船任務——我聽說有四架佩-2和三架拉-9來襲，規模顯然超過了一般的襲擾行動。」
根本點了點頭，說道：「我認為，內鬼通知共軍襲擊我們的可能原因有二：第一個原因，是該內鬼出於個人對日本的憎恨，想通過這種方式讓我們蒙受損失，但這一點的可能性很低，」
他停頓了一下，看了其他兩人一眼，繼續說道：「首先，級別這麼高的內鬼不太可能如此意氣用事；其次，我們這次行動的保密工作非常嚴密。台灣方面，只有總統蔣中正、參謀總長周至柔等極少數軍政高層知曉詳情。海南駐軍的指揮官都是在船隊接近時才收到通知。因此，我更傾向於第二個原因：內鬼只知道有一支『重要船隊』將在一個具體的時間從海南抵達台灣，但並不知道詳細情況，甚至不知是日本的船隊。」
藤原聽完根本的推測，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共產黨對台灣的滲透可能比我們想像的更深。等我們抵達台灣後，我和團長會立刻與蔣總統面談此事，通報我們的推斷，並建議他們加強內部排查，尤其是在接觸過這次行動相關訊息的人員中展開深入調查。」
板谷沉思片刻，嚴肅地說：「我認為，台灣方面必須儘快採取行動了。內鬼的存在不僅威脅到他們的安全，這次也對我們的行動構成極大風險。藤原桑、根本桑，這次就拜託你們了。如果有任何需要我提供的證詞或補充資料，請務必告訴我。」
藤原點了點頭：「放心，我們一定會盡全力。這不僅關乎台灣的安全，也關乎我們顧問團的聲譽。」
會議結束後，三人各自帶著沉重的思緒離開艦長室。他們都未曾想到，一個名叫高彩鳳的小人物，在這次事件中扮演了至關重要的角色，而他們的推測卻已經接近真相——中華民國軍政高層中確實有共產黨內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