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下 南海特派復員船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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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5-01-08
岩井勉少佐和赤松貞明大尉在基地告別後,分頭去聯絡航空隊的人選。

很快,這五位被選中的海軍飛行員就在航校的一間會議室裡碰頭,他們之中既有熟練的二戰老兵,也有剛畢業的新手,面對任務,他們的反應各異。

岩井站在會議室的白板前,神情嚴肅,詳細說明了此次任務的背景和目標。他強調任務的敏感性與危險性:「此次任務不同於普通的訓練或演習,涉及撤僑和保護我方船隊的安全。你們要清楚,我們面對的可能是真正的戰場,而敵人,雖然共軍才剛剛擁有航空兵,但也有訓練有素甚至久經沙場的飛行員,因此絕對不能掉以輕心!」

飛行員們聽完任務細節後,雖然有些驚訝,但都很快進入了狀態。

三位戰後入伍的新人——飛行兵曹長藤井武、上等飛行兵曹中村和圭、渡邊賢治,顯得有些躍躍欲試,似乎終於迎來了證明自己的機會。
而兩位經驗豐富的老飛行員——少尉高橋小次郎、山本大介,則表現得冷靜許多,專注於聽取任務細節。
剩餘的兩個王牌,赤松自然不必多說,完全氣定神閑。而柳谷謙治中尉的臉上則閃過一絲堅定和決絕的表情,他似乎在心底裡還是認為,自己要為山本大將的死負責,對「海軍甲事件」依然耿耿於懷。

任務說明結束後,岩井繼續講解已知的情報和戰術分配計畫。

他簡要介紹瞭解放軍的戰機的類型:「根據有限的情報顯示,共軍戰鬥機的型號可能有三種,分別是雅克-9、拉-7或拉-9。確認有拉沃契金戰機進駐廣東,但不確定是這兩個型號中的哪個;至於雅克則完全不確定有沒有。轟炸機則基本確認為圖波列夫的圖-2。拉-7和拉-9的性能雖然在紙面上遜於我們的烈風二世,但我們仍需全力以赴,敵機有可能數量比我們多。」

隨後,岩井將可能的戰鬥情況分為五種,並根據敵機數量與方向做了出擊策略的預案:

1、小編隊(4架或以下敵機)
赤松(長機)、岩井組成一隊對付戰鬥機;
柳谷(長機)、藤井組成一隊攻擊轟炸機;
其餘兩架烈風由高橋、山本駕駛,負責在航母上警戒待命。
中村、渡邊作為預備飛行員在航母上待命。

2、中等規模(8~10架敵機):
所有戰鬥機出擊,分成兩個編隊:
一個四機編隊,接戰時分成兩個小隊:其中赤松(長機)、岩井組成第一小隊;柳谷(長機)、高橋組成第二小隊,都負責迎擊戰鬥機。
一個雙機編隊:山本(長機)、藤井組成,負責驅散轟炸機,如果可以,盡可能多地擊落擊傷,總之使對方失去戰鬥力。
如果敵人戰鬥機數量小於3架,第二小隊就與山本隊一起負責解決轟炸機。
中村、渡邊在航母上待命。

3、兩個方向且敵機數量中等(每個方向10架左右敵機或以內)
所有戰鬥機出擊,分成兩個三機編隊迎擊:
赤松(長機)、高橋、藤井組成一隊;赤松、高橋負責纏住戰鬥機,藤井負責驅散轟炸機;
岩井(長機)、柳谷、山本組成一隊;岩井、柳谷負責纏住戰鬥機,山本負責驅散轟炸機;
中村、渡邊在航母上待命。

4、三個方向且敵機數量少(每個方向6架左右敵機或以內)
組成三個雙機編隊迎擊:
岩井(長機)、高橋;
柳谷(長機)、山本;
赤松(長機)、藤井;
盡可能驅散敵機,重點攻擊轟炸機;
中村、渡邊在航母上待命。

5、最壞情況(敵機數量眾多,從一個或多個方向襲來)
全隊按照第4種組隊出擊;
如果從一個方向來,就集中迎戰,盡最大可能驅散轟炸機;
如果從多個方向來,就分散迎戰,很有可能必須以一敵多;
首要目標都是保證船隊安全,即便付出極大犧牲。

分配完畢後,岩井掃視全場,語氣堅定地說:「3、4、5的情況出現概率較低,根據情報,2出現的概率也不高,但我們必須有所準備。如果真的遇到最壞情況,要記住,我們的目標只有一個,確保船隊安全,要帶有必死的決心,關鍵時刻必須做好『散華』的準備。」

三個戰後入伍的新手在聽到最壞情況和「散華」的字眼時,臉上不由得閃過一絲猶豫。儘管他們對任務充滿期待,但顯然對真正的戰場心存敬畏。

「散華」是佛教用語,原意指花瓣凋落,可引申為光榮戰死,象徵軍人為了國家而犧牲,如同花瓣飄落一般,是對戰死的美學表達。
這,就是昭和二十年代的日本國防軍和自衛隊的差別。

五位參加過二戰的老飛行員——尤其是岩井、赤松和柳谷三人——則表現得比較自如,彷彿這些危險只是日常的一部分。
赤松甚至輕聲調侃道:「『烈風二世』可從來沒遇到過拉沃契金吧?這事兒真幹起來,挺有趣的。」
柳谷則是皺了皺眉,低聲念叨了一句:「七生報國,死而後已。」他目光堅定,彷彿沉浸在某種情緒中。岩井注意到了這一點,他心裡明白,哪怕過了將近七年,這位同事仍然沒有完全從山本大將被伏擊身亡的陰影裡走出來。

三位新手敬畏戰場,但卻並不畏懼。中村甚至忍不住問略帶不滿地說道:「隊長,為什麼我和渡邊的主要任務是待命?」

渡邊也跟著附和:「是啊,我們不是接受了足夠的訓練嗎?」

聽到兩人的問話,赤松眉頭一挑,顯得有些不悅,正想開口呵斥。畢竟他習慣了舊帝國海軍的等級觀念,在那時,下屬向上級提出任何質疑都是不被鼓勵和允許的行為,即使主動請纓也要講究方式。

然而,岩井搶在赤松開口前解釋道:「你們是海軍未來優秀的苗子,然而這次任務非同小可,不容有失。我們需要你們的成長,而不是輕易失去你們。」

聽到岩井的回答,新手們點了點頭,似乎明白了隊長話中的深意。

在這樣的氣氛中,討論暫時告一段落。岩井迅速向板谷隆一艦長報告了航空隊的人員名單,而幾名飛行員在明確了這幾天的戰備訓練計畫後就各自返回崗位,準備著他們的裝備與心態,順便查閱資料,進一步瞭解敵機的訊息,尤其是拉-7,畢竟雖然日本航空部隊成員都學習過拉-9和圖-2的資料,但對拉-7知道的不多。新的戰鬥即將到來,而這支臨時組建的航空隊也正一步步進入備戰狀態。

會議結束後,岩井分別找柳谷和赤松單獨談了談。他先找到柳谷,關切地說道:「柳谷,我知道你能勝任這次任務,但你的狀態……還在責怪自己嗎?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山本大將的犧牲已經是歷史了,而且那也不是你的責任。」

柳谷沉默了一會兒,最終歎了口氣:「岩井殿,我知道這個道理,可總覺得……當時我應該做更多的。」

岩井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們現在做的就是『更多』。放下過去,集中精力完成這次任務吧,這才是最好的『救贖』。」 柳谷沉默地點了點頭,眼神中逐漸多了一絲釋然。

隨後,岩井又找到了赤松,語氣中帶著些許調侃:「赤松君啊,現在的政策變了,不鼓勵像以前那樣對下屬那麼…嚴厲了。寬容一些吧,他們還年輕。」

赤松聞言,撇了撇嘴,隨即笑道:「果然,你在學校裡當老師久了,變得溫柔了不少啊。」

岩井無奈地笑了笑:「任務才是最重要的,嚴厲也好,溫柔也罷,只要能讓他們安全成長,能勝任未來的責任,這才是我們該做的。」

赤松點點頭,雖然嘴上沒多說什麼,但心裡顯然接受了岩井的建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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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岩井詳細說明了各種戰術情況和應對方式,但飛行員們都心知肚明,這套戰術的實施有一個關鍵前提:必須依靠先進的對空搜索雷達提供預警和精準的戰場訊息。

而前一章提到,參加此次任務的四艘軍艦中,只有驅逐艦涼月裝備了美製AN/SPS-6B對空搜索雷達,探測範圍和精度都遠強於其他三艘裝備的13號對空電探。所以,涼月的到來將是戰術計畫得以全面實施的關鍵節點,如果必須要進行航空作戰,若沒有這套先進雷達的支持,戰術的有效性可能大打折扣,而艦隊的整體防空能力也會受到嚴重影響。

這就是為什麼涼月的艦長橋本以行海軍中佐知道上頭會派遣自己執行任務。當岩井勉等人討論航空隊的事宜之時,他指揮著涼月正與護衛艦八丈一同航行在日本沿海的航線上,趕赴鹿兒島。得益於戰後的改裝,更換了引擎系統的八丈從原本最高19節左右的航速提升到了最高28節,能與其他高速軍艦一同行動了。

戰後,日本海軍驅逐艦基本損失殆盡,倖存下來的幾艘秋月型都成了主力驅逐艦,因為她們噸位較大,經過改裝,全部裝備了戰後從美國引進的武器和設備,包括AN/SPS-6雷達、Mk.37 GFCS火控系統、博福斯40快砲、5英寸艦砲、無線電近炸引信(VT信管)砲彈等。戰後,日本海軍的秋月型驅逐艦的倖存者被統一歸類為涼月型驅逐艦,因為秋月和照月已在戰爭中沉沒,而涼月成了長姐,不過很多參加過戰爭的海軍老兵還是習慣稱她們為秋月型。

目前在日本海軍中服役的涼月型有六艘,除涼月外,還有冬月、春月、夏月、滿月、花月。本來倖存下來的有七艘,但宵月被賠償給了中國,成了中華民國海軍的汾陽艦;春月原計畫賠償給蘇聯但因為眾所周知的原因得以保留,夏月賠償給英國但英國人反售給了日本而保留;花月賠償給了美國但後來被歸還。目前其他五艘涼月型都抽不開身,因而這次任務只能由涼月前往支援。

說到橋本中佐,他在日本海軍中也是一位頗有故事的人物。戰爭快結束時,他指揮伊58號潛艦擊沉了美國海軍重巡洋艦印第安那波利斯號,因而聞名。因為沉沒海域有眾多鯊魚出沒等原因,那次攻擊導致了美軍在太平洋戰爭中一次慘烈的單艦人員傷亡。

然而,橋本的事蹟並不僅限於這次戰功。戰後,印第安那波利斯號艦長查爾斯·B·麥克維三世因艦因為此事遭到美國軍事法庭的審判,因為法庭認為他做出了錯誤的決斷。橋本以證人的身份多次赴美,為麥克維作證。他力證麥克維在當時的情況下沒有任何失誤,強烈反對將這位指揮官定罪。橋本的行動雖然目前來看未能改變麥克維的命運,但他的努力贏得了一些站在麥克維一邊的人的尊重。

橋本重返海軍較晚,直到49年也就是去年才重新入役。因此相比於板谷隆一等老同僚,他未獲得晉升,仍保留著終戰前的海軍中佐軍銜。然而,憑藉卓越的指揮才能和豐富的作戰經驗,他被任命為涼月的艦長。

此刻,橋本正站在涼月的艦橋上,凝視著前方的大海。儘管戰後日本的局勢與戰爭時期截然不同,但他仍能感受到肩上的壓力。作為此次任務中最重要的護航艦,涼月的任務不僅是守護船隊,還需要以其先進的雷達為船隊提供預警。

橋本的航海長走上前來,低聲說道:「艦長,預計再過四個小時,我們就能抵達鹿兒島。」

橋本點了點頭,目光沒有離開海平面:「很好。通知並木艦長,稍微加快速度。到了鹿兒島後,我們的任務才算剛剛開始。」

「並木艦長」即八丈的艦長並木秀夫中佐,他是橋本的好友。橋本通過無線電指揮兩艦協同航行時,偶爾會順便與對方簡短地聊幾句。

並木的經歷也帶有一點奇妙的戲劇性。他在戰爭時期曾擔任八丈的最後一任艦長,一當就是兩年,從43年開始就親歷了這艘護衛艦從戰爭期間的護航到戰後的遣返任務。隨著戰爭結束,舊日本海軍也不復存在,並木也在戰後選擇了復員,並在民間待了一段時間,後來又重新加入國防軍。

然而,並木怎麼也沒想到,在其他地方兜兜轉轉五年後,今年1月海軍省的一紙調令,讓他再次成為八丈的艦長,這或許就是命運吧。這種難得的緣分不僅讓並木對八丈有著特別的感情,也使得他對這艘護衛艦的特點瞭若指掌,儘管八丈經歷了改造,他也上手的很快。在他看來,八丈不僅是一艘護衛艦,更是一段無法割捨的歷史。

當八丈航行在涼月身後時,並木站在艦橋上,透過望遠鏡注視著前方。他心中感慨:「沒想到我還能回到八丈,甚至還能指揮她去執行可能的實戰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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涼月的船員們依然保持著高度的戰備狀態。即便在艦艇高速行駛的途中,船員們也沒有閑著,嚴格執行設備維護和調試工作。雖然國防軍海軍早已廢除了舊帝國海軍時期的不人道的規定比如硬體罰,但還是繼承了帝國海軍的嚴苛訓練和紀律,船員們早已養成了對每個細節一絲不苟的工作習慣。

比如,負責涼月的Mk.37 GFCS火控系統的高橋正一海軍中尉就在航行中帶領著五名下屬,對這一設備進行維護和調試,確保在任務中能發揮最佳性能。他也是一位舊帝國海軍出身的資深軍官,曾在潮號驅逐艦上擔任94式高射裝置的操作人員。在戰爭時期,94式在日本海軍中被視為先進的火控設備,其複雜的射擊盤(機械式計算機)令高橋印象深刻。他當時認為這套裝置已經非常先進了,直到戰後他被派往美國海軍學院進修火控指揮課程。

在那裡,他第一次接觸到了Mk.37,以及與之配套的Mk.1火控計算機。高橋在一次聊天中對同僚直言,這套設備令他深刻認識到「山外有山」,相比起日本,美國的火控技術簡直領先了一個時代,難怪我們會輸掉戰爭。他帶著這份驚歎與知識回到日本,被安排在涼月上擔任Mk.37的火控指揮官。

而他的搭檔,加藤幸太郎技術少尉,也沒閑著,一直在積極維護計算機。他是船中最受敬重的一位技術人員,儘管他戴著一副眼鏡,而且並非海軍兵學校出身,而是東京帝國大學的畢業生,屬於所謂的「大學生兵」。雖然這樣的背景導致他剛來的時候,船上的傳統海軍軍官對他有些輕視,但加藤很快用他的專業能力贏得了全艦的尊敬——畢竟那些老派軍官不會擺弄計算機。

加藤的工作崗位在水綫下的火控計算機室,專門負責Mk.1火控計算機的操作與維護。這台設備是美國火控技術的精髓,其複雜程度和運算能力遠超舊海軍的類似裝置。加藤在美國海軍學院進修期間主攻計算機運用課程,對Mk.1的運行原理和應用技巧掌握得如魚得水。返回日本後,他被分配到涼月,與高橋組成搭檔,為火控系統提供技術保障。

此外,涼月的砲雷長阿部弘之少佐也趁著航行的間隙帶領下屬們對艦內的武器裝備進行全面檢查,同時督促艦員們進行例行維護。這些武器裝備在戰後美國技術援助下經過現代化改裝,已煥然一新,為涼月執行任務提供了強大的火力保障。
作為砲雷長,阿部對涼月的武器系統瞭若指掌。他不僅親自帶領團隊檢查了艦砲和魚雷發射管的狀態,還仔細清點了艦內儲存的砲彈和魚雷數量,確保在任務中不會因彈藥問題而拖累作戰效能。

涼月的原裝主砲,4門雙連裝九八式100公釐高射砲(九八式十糎高角砲)已被4門美製單裝5英寸38倍徑Mk.30艦砲取代。這款艦砲不僅性能優異,而且與美軍使用的標準彈藥完全通用,極大地提高了後勤補給的便利性。
更重要的是,涼月配備了VT信管砲彈,這玩意被認為是二戰後期的「遊戲規則改變者」,極大提升了防空火力的效能,使其能夠更有效地對抗高速飛行的目標。見識過這款砲彈的船員都說,就算是噴射機來了也要完蛋。

艦上的魚雷兵裝也從原本的九二式61公分四連裝發射管+九三式氧氣魚雷更換為美製Mk.15五連裝533公釐發射管+23式魚雷(昭和二十三年式53.3cm魚雷)。雖然23式魚雷的射程和威力都遜於九三式,但其更小的體積和安全性降低了殉爆風險,為艦員操作提供了更高的安全保障。不過,對於現代海戰中的水面艦艇來說,反水面艦的魚雷已經顯得有點過時了,但十分重視雷擊戰的日本海軍還是為大型驅逐艦保留了魚雷。
阿部經常對魚雷組的船員說:「23式魚雷雖然沒有九三式的射程和威力,但它非常可靠,讓我們可以更放心地作戰,不用再像以前那樣遇到戰鬥時經常需要拋棄魚雷。我寧願少一點威力,也不能再有殉爆的隱患。」

除了5英寸艦砲,涼月型作為專注防空的驅逐艦,除了有14門單裝或雙連裝20公釐奧瑞岡機砲外,還安裝了5門雙連裝博福斯40公釐高砲,與VT信管彈藥的組合,使涼月型在防空能力上遠超舊帝國海軍時代的任何驅逐艦。
「注意這些博福斯的砲管,確保沒有任何腐蝕或卡滯!」阿部向高射砲組的官兵們下達命令。他時刻保持著嚴謹的態度,絲毫不允許任何疏漏。

不過,反潛是涼月相對的短板。艦上裝備了國產的三式水中探信儀改,性能遜於美製的QHB聲納系統,但仍具備不錯的探測能力。

所以,本次行動中,反潛任務主要由八丈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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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次任務中,八丈承擔了反潛的主要責任。與涼月專注於防空不同,八丈和其他原本的海防艦——現在被日本海軍改稱為護衛艦的艦船——主要負責反潛任務。
當年製造於戰爭中、多少有些應急意味的海防艦在1950年即使只被用來反潛也已經顯得多少有些過時了,畢竟(日本海軍在二戰時期定型建造的)海防艦本質上就是大型驅潛艇,無法承擔更複雜的任務,因此海軍一直希望得到新型護衛艦來取代這些為數不多的舊海防艦,但目前的日本還在戰後重建中,有限的預算一直在制約著軍隊發展,因此海軍也只能把這些舊海防艦做一些改進然後湊合著用。

作為一艘滿載排水量僅1100噸左右的小型艦船,八丈將有限的噸位重點用在了提升反潛能力上。

八丈配備了美製QHB聲納系統,這款聲納在性能上優於涼月的三式水探改,能夠更精確地探測潛艇活動,搭配上三式爆雷投射機改和最新式的美製Mk.35反潛魚雷,使八丈成為了日本海軍的對潛利器之一。

不過,由於噸位限制,八丈的其他武備相對較弱。防空和對海方面,她僅裝備2門3英寸50倍徑Mk.22艦砲、2門雙連裝40公釐博福斯高砲、4挺12.7公釐M2白朗寧機槍,搭配上簡單的光學火控裝置,與涼月的Mk.37 GFCS相比顯得相當簡陋。儘管她也搭載有VT信管砲彈,但防空能力顯然和涼月型不在一個水準上。

作為舊海軍海防艦的改裝型號,八丈以及其他舊海防艦在海軍中被定位為小型輔助艦船,主要執行反潛和近海巡邏任務。

儘管情報顯示解放軍目前沒有裝備任何潛艦,但八丈的並木艦長和全體船員絲毫不敢放鬆警惕,而且海軍省和海軍參謀本部顯然考慮到了潛在的威脅,才會將八丈調往執行這次任務。他向艦員們反復強調:「情報說共軍沒有潛艦,並不等於可以掉以輕心。我們的職責是確保船隊的水下安全,無論有無威脅,都必須嚴陣以待!」

八丈雖小,但高效的反潛能力使她成為任務中不可或缺的一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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涼月和八丈抵達鹿兒島後,艦隊的主要軍官們再次聚集在鳳翔號上的會議室,召開了第二次會議。此次會議旨在明確各艦的分工與任務,並制定詳細的戰術預案。與會的首腦軍官包括:
板谷隆一大佐:鳳翔艦長兼船隊司令。
岩井勉少佐:鳳翔臨時航空隊隊長。
安田英治少佐:竹艦長。
橋本以行中佐:涼月艦長。
並木秀夫中佐:八丈艦長。
小澤智彥中佐:鳳翔的FDO(Fighter Director Officer, 戰鬥機管制官),此次任務中將負責戰鬥機的空中引導。

會議中,各艦的角色和任務被明確劃分:

1、鳳翔(旗艦,板谷指揮)
艦隊核心,艦載戰鬥機的起降平台;負責船隊指揮與協調,但因缺乏高性能雷達,需與涼月合作完成戰鬥機引導任務;
因為擁有機庫這種相對較大的空曠場所,在撤離任務中主要負責運載人員。

2、涼月(橋本指揮)
艦隊的防空核心;配備先進的AN/SPS-6B對空搜索雷達,成為航空戰的主要情報與引導平台,小澤中佐及其下屬會利用她的雷達完成空中引導任務。

3、竹(安田指揮)
因為同時裝備Mk.37火控系統與QHB聲納系統,兼顧防空與反潛任務;配合涼月和八丈執行綜合任務。
竹現在主要用於訓練,也因此她的裝備反而比較齊全,雖然哪一項都不精,但也能成為艦隊中的「萬金油」。

4、八丈(並木指揮):
專職反潛,依託QHB與先進的反潛武器比如Mk.35反潛魚雷,在船隊航行過程中重點關注水下,確保消除潛艦威脅。

另外,軍官們特別討論了戰鬥機管制的安排。小澤中佐原本在鳳翔上負責指導學員實習艦上空中管制課程,但由於鳳翔缺乏高性能雷達,小澤和幾名下屬被臨時安排到涼月上工作,利用涼月的雷達引導戰鬥機。

岩井少佐在會上分享了自己的戰術預案,包括戰鬥機如何迎擊敵機的多種情況,小澤對此特別關注,並針對戰鬥機的出擊流程與作戰引導提出了一些優化建議。橋本艦長也主動提出,如果需要涼月雷達的運行數據和使用指導,他會盡力配合,確保小澤的團隊能順利使用雷達工作。

結束這項討論後,軍官們還制定了水面戰計畫預案。雖然情報顯示解放軍沒有堪用的大中型水面戰鬥艦艇,只有一些小型魚雷艇、砲艇、機帆船等,但軍官們仍為可能出現的解放軍水面力量制定了迎擊方案:

1、少量小型艦艇威脅
若出現小股解放軍魚雷艇或砲艇,由八丈、竹承擔主要水面對抗任務,涼月提供防空支持;如果沒有敵機,則由涼月接替八丈實施火力打擊。
鳳翔需立即進行戰鬥機起飛準備,視情況派戰鬥機對小型水面目標進行空襲。

2、成規模的小型艦艇編隊威脅
若出現成規模的敵方編隊,則由涼月、竹、八丈聯合應對,優先以艦砲壓制並擊退敵方。
若目標威脅較大,艦隊可考慮調整航線規避,同時由鳳翔的戰鬥機進行支援打擊。

3、極低概率的大中型水面威脅
雖然可能性極低,但若情報有誤,解放軍派出大中型水面戰鬥艦艇,艦隊需立即調整航線規避;如果無法規避,則涼月、竹、八丈進行砲雷擊戰,同時艦載戰鬥機全力出動進行打擊。

最後,板谷大佐總結道:「這次任務要求我們每個人都全力以赴。雖然情報顯示共軍的水面與水下威脅有限,但我們不能掉以輕心……諸君,祝武運昌隆!」

會議到此結束,軍官們站了起來,準備向板谷敬禮然後離開,然而此時又發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

就在大家準備離開時,一位通信參謀拿著一封電報匆匆趕到,板谷接過這封來自海軍省的電報後迅速閱讀,然後抬起頭對在場軍官們說道:「各位,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

他停頓了一下,先說道:「好消息是,為了以防萬一,海軍省決定額外抽調驅逐艦冬月、梨前往高雄待命,以便在必要時接應我們的行動。這兩艘船目前正在船塢進行例行維護,海軍省已經下令加快維護進度,但即便如此,她們也無法趕上我們這次任務的出發時間。最多只能在我們航向台灣時前來支援。」

聽到這個消息,軍官們紛紛點頭表示理解,但也有些撇了撇嘴。並木低聲說道:「冬月也是主力驅逐艦,但『無』號嘛……」

原來,梨的讀音為「なし」,與日語中表示「沒有」「無」的單詞的發音相同,加上梨是一艘被徹底擊沉兩年後打撈起來重新修復使用的驅逐艦,因此海軍中很多人,包括梨的船員,都認為這艘船很不吉利,甚至有謠言說這艘船鬧鬼。因此海軍中一直有呼聲,希望將其改名為「若葉」,繼承舊海軍若葉號驅逐艦的名字,而且此名字有「新生的嫩葉」之意,寓意也更好。

板谷接著說道:「『壞』消息是,撤離人員名單有所變化。中方新增了,或說明確了要求,需要我們把他們要員的家屬也帶上,其中有婦女和兒童。」

這個消息引起了短暫的沉默,隨後板谷補充道:「新增的人員數量不多,大約二十來人。此前雙方溝通中沒有提到這點,但既然內閣已經同意了,我們就要為此做好準備。」

橋本皺眉問道:「這些新增的人員會影響船隊的行動安排嗎?」

板谷搖了搖頭:「人數不多,影響不大,但其中有一些婦女和兒童,需要我們更加小心地確保他們的安全。」

他隨後下令各艦,尤其是自己的座艦鳳翔,提前準備足夠的飲用水、食物和救護用品,同時提醒所有參戰人員在任務過程中注意照顧非戰鬥人員的安全需求。

雖然這個消息讓板谷有些不滿,但他最終還是平靜地說道:「各位,任務複雜性增加了,但我們依然必須完成。花月和梨的支援雖然來得稍晚,但我們在這段時間裡必須全力以赴。」

隨著這個插曲結束,會議真正地結束了,軍官們各自返回崗位,為任務的正式開始進行最後的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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啟航前的最後準備工作,就是將臨時航空隊轉場至鳳翔上。儘管過去幾天隊員們已經進行了盡可能多的起降演練,但岩井少佐仍然感到一絲緊張。鳳翔的飛行甲板不是很寬,對艦載機的起降要求非常嚴格,降落稍有失誤就可能引發事故。

隨著烈風一架接一架地降落,岩井始終站在甲板邊緊盯著每一次著艦動作。幸運的是,這支部隊的成員們——無論是經驗豐富的老手,還是剛畢業的新手——都證明了自己的能力不會令人失望。

尤其是兩位新手,上等飛行兵曹渡邊和中村。他們雖然缺乏實戰經驗,但在之前與赤松大尉的對抗演練中表現出色,甚至能與王牌飛行員周旋數回合而不落下風。現在他們的降落動作雖然稍顯笨拙,但都穩穩地完成了著艦任務。

隨著最後一架烈風滑行到指定位置,甲板上響起一片歡呼聲,岩井終於鬆了一口氣。他望著遠去的日本海岸線,不禁自言自語:「果然是訓練有素,希望接下來的任務別真的需要戰鬥啊。」

就在岩井感慨之時,赤松走了過來。他帶著一貫的輕鬆表情笑道:「岩井,別畏戰嘛。你這模樣可不像當年的你。我倒是希望能有機會好好打一場,這烈風二世可還沒真正地亮相過呢。」

岩井搖了搖頭,歎道:「赤松君,現在我們可經不起損失啊。這不是單純的軍事任務,牽扯到太多東西了。」

赤松見狀,也收起了玩笑,語氣稍顯認真:「也對,不過說到底,戰鬥機就是為戰鬥而生的。這趟任務能順利當然是再好不過的,但若真有事,我們這些人也不是吃素的。」

聊著聊著,兩人不禁談起了過去的經歷。在中日戰爭期間,兩人都曾在中國戰場與中國空軍交戰,記憶中的戰火和硝煙讓氣氛略顯沉重。赤松感慨:「真沒想到,我們有一天會去幫中國人撤退。我記得當年,你不是參加了零戰的首次實戰嗎?聽說你那次擊落了兩架伊-15?」

岩井笑了笑:「(昭和)十三年你不也在南昌上空擊落了伊-15還是16嗎……說的也是啊,想想也是夠神奇的。那時候我可沒想到會有今天這種局面。不過現在的中國人和我們當時面對的已經不是一回事了……走到今天這一步,還真是世事無常啊。」

赤松點點頭,抬頭望向遠方的天際:「哈哈……不管怎樣,我們只管盡我們的職責,別的事就交給歷史學家去評價吧。」

兩人沉默片刻,然後赤松先打破了氣氛:「好了,我們還是別太多愁善感了。任務還沒開始呢,先把眼下的事做好吧。你是隊長,可不能讓我們這些人老是看你發呆。」

岩井忍不住笑了:「你還是老樣子,嘴上不饒人。」他看了看忙碌的甲板和整裝待發的隊員們,內心的緊張稍微放下了一些。

鳳翔和三艘護航艦也已經駛離了日本的海岸線,新的征程正式開始。


附錄

1950年初的日本海軍驅逐艦

當太平洋上的硝煙散去時,強盛一時的大日本帝國海軍之八百艨艟早已基本損失殆盡,其中主力驅逐艦更是不剩多少,剩下的大多為非主力的丁型(松型)以及衍生的橘型、改丁型等,和一些年齡老過睦月型甚至神風型的老式輔助驅逐艦。其中還有不少作為賠償艦引渡給了戰勝國,包括最出名的雪風,她被引渡給了中國,成了丹陽艦,不過也有一些在日本重新武裝後被返還或反售給了日本。

此時日本海軍中尚能活動的主力驅逐艦,除了正文中提及的涼月(秋月)型姐妹以外,還有初春型的初霜,吹雪型(特型)的潮(綾波/特二型)、響(曉/特三型)三艘。其中響原計畫賠給蘇聯,但後來計畫告吹,因此被日本海軍留著自用。這三艘中,響、初霜都被修復並重新換裝美製裝備,但初霜的換裝工作因為預算問題而尚未完成;潮則還是因為預算問題,連改裝都沒輪到,而是在修復後繼續使用原有的國產兵裝。

海軍有限的預算除了給空母葛城大改之外,在驅逐艦中主要還是用在了涼月型的改裝上,因為她們噸位較大,改裝空間充足,足以擔當主力艦隊驅逐艦。因此,涼月和幾個妹妹都順利全面換裝了美式裝備,從艦砲到雷達等全部更新。即使這樣,春月、夏月兩艦還是因為預算問題而導致換裝工作暫時未能全部完成。

至於剩餘的丁型/改丁型驅逐艦,只有少量獲得了全面改裝。其中竹的運氣算不錯的,因為變成了訓練驅逐艦而同時獲得了Mk.37火控系統和QHB聲納的機會。其餘的丁型大部分都還在用著老裝備,盡力執行海防任務。

目前的竹裝備如下:
2門單裝5英寸Mk.30艦砲
2門雙連裝40公釐博福斯防空砲
4門單裝20公釐奧瑞岡機砲
4挺12.7公釐M2白朗寧機槍
13號對空電探+22號水上電探(仮稱二號電波探信儀二型)
Mk.37火控系統
QHB聲納系統+九四式爆雷投射機2座+爆雷投下軌條2軌+二式爆雷36顆
竹在換裝新式裝備後有所增重,為了保證速度不會與原本的27.8節差太遠,所以魚雷兵裝被徹底拆除以減輕重量,現在的竹沒有裝備任何魚雷。

驅逐艦梨在歷史上的遭遇也如正文所述,不過在歷史上,她是在1954年才被打撈起來,在海底躺了整整八年多。打撈的目的也是為了拆成廢鐵出售,然而其保存狀況意外地非常好,因此被修復後與1956年被編入海上自衛隊,改名若葉,服役至1971年。

PS:
橋本以行、並木秀夫為真實的歷史上存在的人物。
橋本戰爭中的經歷如正文所述,他在戰後也確實去美國為麥克維作證,此後的他並未加入自衛隊,而是遠離軍隊,做了一名神道教的宮司。
並木也是歷史上存在的人物,但網路上能查到的有關他的資料基本沒有,筆者只查到他在1943年10月調任八丈的艦長,來源是昭和18年10月的日本海軍辭令公報(部內限)第千百四十二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