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謊之善》第四章:祈術與奧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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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4-12-19
《謊之善》第四章:祈術與奧義。
大賢者為何許人也?
若有人在維爾果奇亞王國內如此問道,不僅會顯得無知,甚至會被質疑是頭腦有問題。
基本上精通所有魔法的根源,雖然歷代大賢者的魔法風格各有迥異和特別擅長的部份,但即使是單獨作戰能力極弱的琉格麗特˙瑪薇,也是被絕大部分的子民視為「智慧」的象徵。
她在輔助魔法的造詣上不僅僅是無人能出其右,其上限甚至遠超過所有魔法學者所能理解的範圍,只知道那是耗費一生心力去研究,始終還是令人望塵莫及的領域。
凡是親眼目睹琉格麗特使用過魔法的人,就絕對不會對大賢者本身的價值和信仰產生絲毫地懷疑,特別是別於歷代大賢者較為有藏私傾向或古怪堅持的性格,琉格麗特不僅不吝於自己的能力在軍事上的應用,甚至小至底層百姓的高燒不退,她都時常經手處理。
在不同人的眼中,她是神醫,抑或是偉大的聖母,但無論是哪種,向她投以的信仰也總歸會是無止盡的景仰和愛戴。
然而——就是一個連斷臂都能接回、令盲人也能恢復光明,甚至曾有將垂死之人從死神的手中奪回性命的大賢者——琉格麗特˙瑪薇,竟也不得不承認自己確實面臨了智慧和慈愛也難以撼動的危機。
「哈哈哈哈!想不到傳說中的大賢者比想像中的還要愚蠢!還是前幾代比較聰明吧?」駕駛著馬車的盜賊持續加快馬匹的奔跑速度,似是對琉格麗特提出的條件完全不感興趣。
琉格麗特焦急地快要哭出來了。「請再多加考慮一下吧!想一下如果我們能奪回土地……不,即使我們戰敗了,對你們而言也只有好處而沒有壞處才對吧?」她還不肯放棄地持續思索著交涉條件,在強烈的執念驅動下,琉格麗特頓時只感自己的性命都可以交給對方,只要能讓她參與戰役便可。
面對兩名盜賊無情的嘲笑和不屑,她不解,別於其他為財而生,以至於嗜錢如命的盜賊,為何兩人會對官職、自由、錢財,絲毫不感興趣呢?如果是因為履行難度,又為何連考慮都不願意考慮?再者,如此國難當頭,究竟又有什麼天大的理由比這次危機還要重要?
忽然間,琉格麗特聯想到了一個自己不願意假想到的——最壞的一種結果。
琉格麗特的語氣忽地變得沉重:「莫非你們……是故意要讓維爾果奇亞王國滅亡的?」
「唉。」琉格麗特眼前的光頭男子搖了搖頭,然後重新拿起方才用來綁琉格麗特嘴的布,欲重新封住琉格麗特的嘴。「再笨也總算是猜到了,恭喜妳。」
「開什麼玩笑!你們瘋了!」琉格麗特忽地拔身而起。她往車外跳去的速度之快,在加速魔法的加持下,琉格麗特整個人疾如飛鳥,僅有半個瞬間的功夫她竟已有一半的身子已經衝出了馬車外!
眼見琉格麗特就要跳車成功,但她在下個瞬間,又猶如激射而出的鞭頭被抽回一般被強制拉回馬車內。「蠢女人,跟盜賊比起來,妳的加速魔法就像是靜止的一樣。」光頭男子獰笑著。甚至還將鼻子湊近了琉格麗特的頸項上深吸了一口。
「為什麼你們要這麼做?你們不是為了錢才綁架我的嗎?你們知道國家如果滅亡了,你們也就什麼都沒有了嗎?」琉格麗特奮力掙扎著,但抱住她的光頭男子卻紋風不動。
「老實跟妳說吧,其實維爾果奇亞王國內的某個高層,早就被諾德薩路易得收買了,他們對妳們的戰術方針可謂是瞭若指掌哦。」光頭男子。
「你說什麼?我才不相信!」琉格麗特聲嘶力竭地吶喊著。她透過辯實之眼明白了光頭男子說得是實話後,在絕境與被背叛的雙重打擊下終於瀕臨崩潰。
駕駛馬車的男子注意到琉格麗特的反應後,轉頭笑道:「哈!白痴,多的是妳不知道的事!」
「你們好像聊得很開心嘛,也可以讓我加入話題嗎?」
「咦?」忽然間,駕車男子、光頭男子、琉格麗特三個人異口同聲地發出了疑問。
三人接連對望著,誰也不知道那道陌生的聲音來自於哪個地方,彷彿離得很近,卻又看不見人。
直到駕車男子的眼神向上飄去,他才面露訝異神情:「影!你這臭小子什麼時候坐在上面的?給我滾下來!」
「要下去的是你,你們這群為報仇而活的可悲無賴。」
「哇!等一……」駕車男子發出驚呼,但他還來不及把剩下的話說完就被一腳踹下了馬車。
「影!你要背叛我們嗎?」光頭男子見狀,立刻加重了抱住琉格麗特的力道,似乎是想將她當作是人質。
只見一道黑色身影映入了兩人眼簾,他自馬車車頂上躍入了駕車男子原先的位子,全身穿著一襲以白色絲線繡成瀑布造型的黑色的衣裳。被稱作影的黑衣男子斜站在駕車座上,他一手快速地抄起駕馬繩,一手則從腰間拔出了一把形狀扁長,卻又細如蛇身、直如徐風撫過的彎竹般的長刀。
影的雙手連著駕馬繩一同握住了刀柄。他目露的兇光僅餘一瞬,便將光頭男子嚇得身體一陣僵直。
「我從來沒有真正意義上的加入過你們。」伴隨著影的話音方落,他的腰胯和背部也隨之一沉,整個人就猶如幻化為一張滿弦的長弓一般,瞬息間,他整個人像是脫弦似地,將渾身之力寄宿在鋒利地刀刃之上。光頭男子只感自己像是觀賞了一齣以武為主題的表演,這是他生命走向最後一幕時所看到的光景。
影慢慢地將馬匹勒住,馬車的行駛速度隨即減緩,而在馬車完全停下時,整個因橫斬而飛上天的馬車車頂,才隨著光頭男子的首級一同落在了地上。
琉格麗特逃下車時,還來不及向影表達謝意,就發現那名被踹下馬車的盜賊已經步履踉蹌地朝兩人走來。
「影,為什麼你要倒戈?你不知道維爾果奇亞已經沒救了嗎?」
「『多的是你不知道的事』,剛才你是這麼說的吧?」影提著染血的長刀走向了那名盜賊。「這句話我原封不動的還給你。」
「愚蠢的異世界穿越者……不,你現在只是個背叛者。」那名盜賊的眼神中寄宿著恨意,像是兩人曾有過什麼淵源一般。「十一年前沒能完成的事情,直到已經無計可施了才想要補救嗎?你知道魔王軍只要在一個鐘頭就會到達前線嗎?」
「我知道。」影。
「那為什麼你還……」這名盜賊的話還沒說完,就感覺自己的視線被強迫往天上帶去,紛落的綠葉和陽光是他在半空中所能見到的最後一幕,隨著他的首級落入地面,他的意識才終於隨著暗下的眼簾而遠去。
「影!真的是你嗎?在十年前的那場戰役以後,你的義兄一直很惦記著你,之後甚至還當上了參謀長哦!」琉格麗特想靠近影,不料卻被他出手以示阻攔。
琉格麗特面露出不解神色,於是影解釋道:「現在不是時候,琉格麗特。」
就在影說完話的同時,森林的深處竟從四面八方走來約莫三十來名的盜賊,甚至就連樹上都有人踩在枝幹上,影快速地估算著敵方人數——已經超過了五十名,甚至還有持續增加人數的趨勢。
——已經遠超過我能應付的人數了啊。影在內心喃喃說道,他的雙眸也隨之閃過一絲遺憾。
「琉格麗特,妳新召喚來的穿越者,可不是位簡單的人物啊。」影擺出戰鬥姿態,然後一手將一匹馬的韁繩交到她的手上。
「為什麼你會知道這個人?」琉格麗特快速地上馬。她臨走前還是忍不住問上一句。
「多留歌穿越來的第一天就主動與我接觸了,我也不知道他怎麼發現我們的內政問題的,但是……」影再次擺出戰鬥姿態,「——請幫我告訴雨,我穿越到這裡以後,直到死都沒有恨過他。」他的軀體下沉,鋒芒隨著力的流動而傾斜,卻又靜止不動,儼然一副視死如歸的戰鬥架式。
——對不起了,雨。我一直把你當成是親哥哥看待,卻沒能親口傳達。
——剩下的就交給多留歌了。我與我的武士刀,將會伴隨著日本武士的精神一同長存於此!
正當影準備要踏出至死方休的第一步時,卻突然被琉格麗特叫住:「我不會讓你死在這裡的。」
影沒有回頭,因為包圍著兩人的盜賊團已經快要接近戰鬥距離。來自四面八方的叫囂和怒罵聲頓時此起彼落。
倏然間,一道綠光自琉格麗特的周身大盛、湧動並持續向外噴發著。「請聽令於我——多種極意的武道之神啊!我將撕裂時空、為您敞開穿越至此的道路!請回應我的神召;付諸我的祈術!將本被武之根源地拋棄的此人,重新引回武的潮湧之間!」
伴隨著琉格麗特坐在馬上的祈術展開,來自四面八方的弓箭當即以琉格麗特一人為目標齊射而來。
即使是盜賊之流也十分明白——不必展開魔法陣、不使用魔法杖,甚至只是坐在馬上,便能輕而易舉地使出神召等級的祈術,此人必定是要先殺不可。
令盜賊團夥意想不到的畫面是,伴隨著影的身姿消失在琉格麗特的身旁,理應將琉格麗特射倒並中斷祈術的百餘支箭,竟接連在靠近到琉格麗特之前被迫化為輕羽般的斷箭並逐一紛落在地。
——此等神技,顯然已遠超出了影原先的實力!
盜賊團夥各個冷汗直流,雖然只得繼續放箭,但是內心無不對此情況感到一陣悚然。
——不過就約莫五秒間的吟詠,神召等級的祈術便已經完成了嗎?
——這是何等的強大?這就是大賢者的實力嗎?
待影的身姿重新回到琉格麗特的身旁,「已經射完了嗎?那接下來,就請你們接受自己即將迎來死亡的事實吧!」他的武士刀與向後跨得老長的後腿呈兩條平行的流線,影的頭壓得很低,但在場的七十餘名盜賊團夥卻無不集體感到一陣相同的錯覺。
錯覺——自己彷彿就像是被影從身後注視著一般。
「加速魔法!願風神予以您如疾風般地神速!」琉格麗特么喝道的同時,便向著身下的馬屁一拍,僅餘瞬息間的功夫,她與馬匹竟就遠遠衝離了此地老遠。
——很好,依照這個速度,只要去接多留歌到前線,不用半個鐘頭就可以搞定了!琉格麗特緊抓著韁繩,想法總算逐漸地樂觀。
留在原地的影,分明是與七十餘名的盜賊團夥對峙著,如今他所釋放出的威壓卻已遠遠掩沒了己身之外的所有敵人的鬥志。
盜賊團中的幾個組頭也與夥同的手下一同沉默著,這個選擇此時便顯得十分地不明智,因為原先組織出壓倒性人數優勢的包圍之勢,已經逐漸產生出了漏洞——短短幾個片刻,就已有十數名的盜賊開始四處逃竄了。
此時,影的身影從所有人的眼中消失了。「我流極劍奧義!海花˙浪華……」他幻化為了疾風,而疾風的所到之處,皆使得烈陽從破開的綠蔭之中撒落。
陽光、碎葉、鮮血,隨著化為龍捲的疾風而交織在其中。僅有極少數在逃竄的盜賊能從被單方面的追殺當中感受到恐懼,因為所有受到致命傷的盜賊,都無一例外的在還來不及發出慘叫的情況下崩倒。
半數仍保有戰鬥意識並選擇反抗的盜賊,逐漸地在這種奇異的寂靜下感到絕望而無力。
——魔法、肉搏、偷襲、射箭、逃跑?通通不管用。
——難道等待著我們的,真的只剩下死亡?
他們的絕望沒有持續太久,因為就在此時,影的身影終於現身了!
「影在這裡!大家一塊上啊!」盜賊團夥一陣欣喜,接連對著顯形於自己眼前的影發動攻勢。
「他在這裡!宰了他!」頓時,小斧、蛇劍、彎刀……各種曾用於燒殺擄掠並使無數百姓感到害怕的武器,展開了一輪它們生命中的最後一舞!
不料,它們的攻勢卻屢屢撲空,有些攻擊甚至還直接穿過了影的身體,影卻僅是原地消失,宛如鬼魅。
「不對!為什麼他會同時出現在我們眼前?」許多盜賊意識到了問題所在,但還來不及想出對策,影的身影卻又從所有人的眼中消失了。
瞬息間,一陣極強的風壓猶如瀑布般從半空中傾瀉而下。
所有還未逃走的盜賊心中為之一凜,三十餘名的盜賊本能地向上抬起頭。
映入眼簾的是高舉著武士刀的影,整個人夾帶著開山破石之勢乘著烈陽襲來!
「那是本尊!殺了他!」隨著盜賊的齊聲喊道,又是一輪飛劍、飛斧,甚至只是飛石射向了影——卻仍無一例外的再度穿過影的身體,彷彿沒有造成任何傷害。
眼見影的身姿即將落地,卻又在半空中消散,一道清晰而冷酷的嗓音卻環繞在眾人的身旁。
影的真身在眾人的不遠處佇立著。他緩緩收刀,「——櫻吹雪。」伴隨著盜賊們耳畔間的餘音消散,接連崩倒的眾賊們,各個鮮血成串噴濺而如亂櫻般綻放,點點殷紅成雨,似是歌頌或長嘆著淒美和狀絕。
鳥語重新回歸此地。影也朝著森林外走著。
這一戰,影以一人之力力破七十餘名盜賊並剿滅半數有餘。他自己也很訝異,這招奧義本是最多只能對三個人使用,在琉格麗特的神召˙祈術的幫助下,竟然能硬是提升了十幾倍的威力。
影苦笑著,獨自一人喃喃地說道:「還是海瑟厲害得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