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謊之善》第五章：無可避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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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4-12-19
《謊之善》第五章：無可避免。
在徐風都顯得可貴的烈陽下，一座山坡上佇足著一名高大的女子。
一名身著淺灰色軍服，裝備與女子相比也較為輕便的男人從她的身後走近。「團長，魔王軍已經快要到達『神噬流山』了。」
騎士團團長——海瑟翻轉著手中寬厚的大劍，反手將自己的金色長髮一劍割下。「虧我還留了許久的長髮，又要重新長了。」她隨手將金髮一扔，微風隨之將其吹散於各處。
海瑟將大劍——魔之魔收回背上的鞘內。「有多留歌和琉格麗特的消息了嗎？」海瑟沒有轉頭，她的視線始終緊盯著魔王軍將要到來的地平線上。
「沒有。除了盜賊之森以外，到處都找過了。」
「辛苦你了，雨。」
雨的神情肅穆，眼中翻湧著憂愁。
接下來，兩個人誰也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一起盯著同一個地方。
海瑟注意到了，雨手中抓著的望遠鏡正隨著他害怕的心情而顫抖著。
——我知道你真正擔心的，並不是戰事到來時所要面對的種種殘酷。
——而是假若戰敗了，被流放至森林之內的——你所最掛念的義弟，將再無退路和棲身之所。
海瑟瞥了一眼雨的面容。不知從何時開始，他的臉上初顯著歲月和憂慮所帶來的痕跡，分明雨和自己的歲數相差無幾，卻儼然一副步入中年許久的樣貌。
海瑟忍不住握緊了拳頭。她陷入沉思——十一年了，從影和我們相遇的那刻算起，究竟是什麼原因，讓當年的那些內鬥不斷地發生？
——多留歌、琉格麗特，你們的失蹤又是否與這件事情有所關聯呢？
忽然間，雨將手中的望遠鏡拿起並眺望著同一處地方。
海瑟也朝著同一個方向細目一看，然後興奮地笑了。
＊
街道上，奔馳著一匹令疾風都顯得尋常的馬。
街道上的居民皆忍不住對高速掠過自己的馬匹投以疑惑的眼神，卻誰也沒有看清楚經過自己身旁的究竟是個什麼東西。
坐在馬匹上的多留歌忍不住閉上眼，面帶羞愧地咒罵道：「該死！這馬怎麼跑的這麼快啊？」
「這就是加速魔法的力量哦！很厲害吧？」駕馬的琉格麗特誤以為多留歌是在誇讚她，竟得意忘形的說道：「還可以在更快哦！抓緊囉！」語畢，竟一拍馬屁，硬是又往馬匹的身上增益了一層加速魔法。
這瞬間，馬匹的速度已經超越了多留歌在地球時，所認知到的大部分交通運輸工具。
「嗚哇啊啊啊——！」多留歌緊緊地摟著琉格麗特的纖腰，卻連害臊的心情都遠被恐懼感所佔據。
——時速兩百公里了！不！應該遠遠超過了！多留歌無法控制地飆出了淚水，心裡突然想到在地球上看過的動漫中，裡頭的人物如果遇到這種情況，眼睛就會變成蚊香般的圈圈眼。
琉格麗特見多留歌沒有回話，竟又信誓旦旦地說道：「放心吧！多留歌，以這種速度趕到海瑟那邊只要三分鐘而已哦！我保證來得及！」琉格麗特春光滿面地笑著，似乎十分沉浸在這陣飆速之中。
多留歌聽聞，臉色瞬間變得煞白。
——三、三分鐘？妳在開什麼玩笑嗎？我感覺我這段時間內隨時有可能會死啊！
多留歌的雙手止不住地狂顫，琉格麗特當即感知到多留歌的變化，隨後便以一副尋得知己的口吻開心地說道：「多留歌也覺得很興奮嗎？沐浴在這陣狂風之中真的很刺激對吧？很高興多留歌也這麼喜歡飆速的感覺！」
——變、變態啊……這個女人是不是瘋了？多留歌對琉格麗特的誤解感到驚奇。
多留歌突然想到，自己曾被神明從天上扔下來過。
本想著，自己終其一生再也不要再體會到這種事，想不到只是騎個馬，竟然也會感受到超越那個時刻的恐怖。究竟是異世界的人太過於強壯，還是自己太過於纖弱？
伴隨著兩人周圍的光線倏然暗下，她們穿越了城門間的隧道，直直地衝向並感受著陽光在大片草原上的強盛。
這本是應該感到動容的時刻，但由於琉格麗特的駕馬速度實在太快，以至於多留歌根本無暇去感受這片美麗的景色。
而且更令多留歌矚目的是——成千上萬的軍士遍佈於眼簾的壯觀。
軍士們當然知道這兩人是誰，即使沒有看清，但也深知沒有別人了。
琉格麗特總算將速度緩下。她們直衝於部隊的中心點，與海瑟等重要軍官會面也僅是一分鐘左右以後的事了。
＊
頭上清一色頂著牛角、羊頭等特徵的魔族軍隊——魔王軍，猶如耗盡了體力般喘息。雖然沒有人膽敢在魔王面前癱倒在地，但各個氣喘吁吁，眼中顯盡恍惚和疲勞。
「魔王大人，您看！神噬流山一點火山噴發的跡象都沒有，耐心等待它噴發以後在出兵果然是對的。」一直待在魔王身旁的矮小女孩興奮地指著軍隊旁的一處火山，山頂上正濃濃地發散著灰煙。
魔王的骷髏臉往山上一轉，隨即思慮著某件壞事——雖然噴發的機率非常低，但若是維爾果奇亞裡有人能促使它噴發，這次的出兵總數之大，必定會對魔王軍帶來重創。
——而且地形跟傳聞說的一模一樣，火山的坡度極大，周圍寸草不生。雖然有利於觀測到岩漿的噴湧，但若是退兵不及時，甚至被迫與維爾果奇亞接戰，時間拉長顯然不利於我方軍隊。
魔王往五萬大軍的陣仗上逐一掃視，發現幾乎所有族人皆已是疲憊不堪。
儘管魔族天生身強體壯、刻苦耐勞，經由長年征戰各國，甚至將世界大國——維爾果奇亞的土地拿下了八成有餘，麾下半數軍隊成員也已是身經百戰，但是礙於地形不利，右有神噬流山，左有滅魔石陣，而使得左右不得行經或駐兵，恰使維爾果奇亞坐鎮於一條路的地形上顯得易守難攻。
思考良久，魔王終於開口：「凱蒂，今日先退兵四百米，在草原的邊界駐紮並觀測敵情，順便用一個晚上的時間使軍隊恢復體力，妳看這樣如何？」
矮小的紫髮少女——凱蒂一聽，當即抗議道：「魔王大人！當初不是接受了我採取快攻戰術，讓他們來不及採取行動的建議了嗎？」
「但我誤算了路途的惡劣。兩天的路程縮短為半天到達，本就相當折磨我軍的體力，再加上上午在黃沙大路中的煎熬，我軍的體力已被耗費大半，若是久攻不下，恐怕對我軍的士氣會造成極大的打擊。」魔王頓了頓，用骷髏指敲了兩下王座後，續說道：「多留歌˙可可，穿越至維爾果奇亞內還不足三天，說不定連自己的身分定位都還沒有掌握。儘管有在干涉軍事，但我們在維爾果奇亞的內部還藏有間諜，對他們的行動可謂是瞭若指掌，他們又能在一個晚上內做出什麼？」
凱蒂默默地從懷中拿出一條紫黑色的遞訊之石，手中的寶石核心內部正翻騰著不祥之色。「剛才收到消息，影因為不明原因而叛變了。我們原先計畫著可以在戰事期間，通過被流放到邊境的盜賊，從內部動搖他們軍心的大半黨羽，已被他以一己之力掃蕩至近乎瓦解了。」
凱蒂見魔王沒有反應，臉上當即浮現出憤怒神色：「如果影重新趕到戰場上，他們的士氣才會變得更強！應該要趁現在還只有海瑟要處理時，重挫他們的銳氣！」
魔王仍不發一語。不是他不認同凱蒂的想法，而是他也在權衡著開戰的利弊，究竟更傾向哪一邊。
——不論是選擇哪一方，損失都無法回收。
魔王空洞的骷髏眼飄向了天空，逕自陷入了沉思——究竟是戰，還是不戰？
不料，凱蒂卻跳到了魔王身上，兩手奮力地將魔王的臉轉向了自己，迫使他看著自己。「『凱瑟琳』！如果是『魔王大人』！不會在這個地方猶豫！」凱蒂突然使用了一個女性的名字稱呼魔王，而魔王只是將凱蒂的手挪開，而沒有過多的指責她。
凱蒂仍趴在魔王的身上沒有下來。「魔王大人是在可憐維爾果奇亞嗎？」
「犯下巨大過錯的人種，最終招致毀滅的命運並不可憐，但最終的決定權還是在我身上。這仗如果拿不下來，損失會相當巨大。」魔王指向骷髏船下的眾多軍士，續說道：「這裡是五萬條性命，你明白生命的份量嗎？」魔王故意將這句話的語氣壓得很低，彷彿關心部下安危是一種見不得人的過錯。
凱蒂聽聞，她可愛的臉蛋竟驟然浮現出狠戾和淚眼。
她發出咆哮：「這點犧牲算得了什麼！我們不是有百萬大軍嗎？」凱蒂激動不已，她毫不掩飾自己的顫抖和恨意，硬是衝著魔王的臉上暴叫著。
魔王注意到，骷髏船下有許多軍士對凱蒂的那番言論有所反應，卻連看向兩人都不敢。他本想斥責凱蒂，但卻有些於心不忍。
於是，魔王還未放棄用講道理的方式說服凱蒂。
「凱蒂，大家都在看著我們。大家都累了，妳知道嗎？」
凱蒂連斜眼瞥向船下的軍隊都沒有，就將自己的嘴湊向魔王的耳旁。
凱蒂的語氣驟然大變：「我們不是還有魔典嗎？」她的語氣溫柔而妖冶的諂媚，訴說的卻是邪惡而蠻橫的低語。
聽到這裡，魔王終於明白了一個道理。
——征戰如此多年，對妳而言，生命終歸不是生命。
——濫殺或犧牲，只要能達成妳的心願，妳便一點也不覺得可惜。
凱蒂誤以為魔王陷入了動搖，她的眼中當即充滿了期待。
「告訴我，你要在戰場上當『凱瑟琳』，還是令人聞風喪膽的『諾德薩˙路易』？」凱蒂的語氣夾帶著懇求，卻又十分強硬。
「已經夠了。」魔王一邊說著，一邊抱起凱蒂那嬌小的身軀，然後放在了自己身旁。「準備開戰……」
凱蒂面露欣喜神色。但她還來不及高興太多，魔王便接著打斷了她：「——但是，在使用了『魔典』以後，如果戰況仍是陷入危急的話，我會強制中斷魔典並下令收兵，明白了嗎？」
「謹遵吩咐。」凱蒂恭敬地向魔王單膝跪拜著。此時，台下有幾名軍士無意間瞥到了這副光景，又想到了凱蒂先前的那番話，心中頓時油燃升起一股莫名的不快。
他們強壓著內心的冤屈，等待著魔王和二把手——凱蒂的發令。
＊
多留歌盤坐在一塊寫滿咒文的軟墊上，「真像是在觀落陰啊。」他的雙眼被一條粉色的布得纏住，打趣的口吻已不見方才下馬時的那份不適。
「觀落陰？那是什麼？」琉格麗特問道。她的雙手同時分別放在多留歌和雨身上，三人一同盤坐在一處法陣當中，所有人都被不同顏色的布得蒙上雙眼。
臉上初顯老態的男子——雨，聞言答道：「這個詞彙我曾聽影提到過，好像是在異世界的一處叫做『台灣』的地方，有所盛行的民間巫術。」
「不虧是同為『異世界穿越者』的人物，居然連這個都知道，怪不好意思的。」多留歌頓了頓，然後問道：「他有說過自己是來自異世界的哪個國家嗎？」
「日本。」雨。
「嘿，得到有趣的情報了。謝啦。」多留歌咧開笑嘴，全然感受不到一絲地緊張感。
忽然間，一個高大的身影走近了三人。「呦，多留歌。身體好一點了沒有？」這副口吻海派而豪氣，不必用眼去看，多留歌都知道接近法陣的人正是海瑟。
「吵死了，別再取笑我了。」多留歌紅著臉。對於方才下馬時的虛弱和海瑟的關照頓時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哈哈哈！那個瘋女人騎上馬就是這個樣子，絲毫不顧身後人的感受啊！」海瑟故作輕鬆地笑道，這源於她也曾是後座上的受害者。
「吵死了！不是馬上就幫快死掉的馬匹和快死掉的多留歌施放治癒術了嗎？」琉格麗特羞紅了臉，連忙駁斥道。
——只是騎個馬，竟然能讓馬和後座上的人快死掉，這才是重點吧？雨的內心暗自吐槽著。
正當四人有一句沒一句的閒聊著時，隨著不遠處的一對腳步聲朝此地疾奔而來，四人也不約而同地停止了喧鬧。
隨著一名軍士踏進了偌大的帳篷內，現場的緊張感也急遽上升。「報告！魔王軍進軍了！據我方空中哨兵和斥候表示，這次魔王還親自坐鎮了此次戰役！」
聽聞，多留歌更加確信了心中的某個假說。
琉格麗特強作著鎮定，雨則開始醞釀起了作戰時的心境。
只有海瑟，她的反應最為劇烈。
她白皙而小巧的面容浮現出憤怒的紋理，就像是廝殺的意志本就寄宿在體內一般。「終於出現了啊！諾德薩˙路易！我要撕碎你！拿你的人頭來祭我的……」
「海瑟。」多留歌打斷了海瑟的話，「我會幫妳報仇的，但作為交換，請妳記得我跟妳說過的話。」他的語氣冰冷，恰恰與海瑟所發散的火熱相互牴觸著。
就猶如兩人首次碰面時一般，那麼地水火不容。
只不過，在這次理智和情感的碰撞上，海瑟讓步了。
「我知道了，萬事拜託了。」海瑟嘴邊的粗氣漸散。她收斂起雄獅般的霸氣，然後慢步走向帳篷外。「你們這些後勤人員，可要好好輔助我們前線的戰力啊。」
雨對海瑟的反應感到一陣吃驚。在被蒙上雙情的情況下，他隱約感覺到多留歌與琉格麗特兩人相視一笑，隨後，雨注意到了一件事情。
——能讓那個海瑟，像是從獅子變成貓一般地順從，恐怕源自於多留歌掌握多方情報的速度之快，而且抉擇精準到令人匪夷所思的地步，就宛如本就生長於此地一般。
——但你穿越至此，不過約莫短短三天，你真的能帶領我們戰勝這場戰役嗎？
還沒等雨的思考結束，隨著琉格麗特發動了魔力，三人的眼中隨後從一片漆黑，轉為看見一抹宛如暈開的染料般之景色。
隨著景色逐漸清晰而生動起來，三人頓時只感大地的震撼、兩方的叫陣、魔力的流淌正交織在其中並刺激著五感，三人彷彿從高空向戰場上眺望一般，火光、飛箭與魔法，隨時可能一觸即發，現場的氣氛是標準的劍拔弩張。
琉格麗特深吸了一口氣後，展開了吟詠：「光明因黑暗而閃耀，善惡與對錯也隨之渾沌，天秤之神——巴爾瑪，我向您請求力量的傾斜，由您來定奪！」
瞬息間，多留歌感到一陣寒毛到豎。
——我已不是第一次見識到魔法了，但這個吟詠當中充盈著悲傷和虔誠的感情，它連綿於己身那毫無驕縱，甚至可以說是虛心之典範的靈魂，短短一串咒語，竟顯盡人幾近卑微的真意。
隨著三人座下的法陣湧現出激烈的光芒，三人眼中那本就聲勢浩大的維爾果奇亞大軍，竟在一陣綠光的灑落下變得更加地氣勢磅礡，在萬餘人的齊聲之下，大有一股氣貫長虹之勢。
多留歌舔了舔嘴唇，壓抑著緊張的心情。
距離雙方人馬進入血戰之中，已餘下不足十步之遙。
＊
魔王與凱蒂一同站在一座臨時建起的眺望台上，靜觀著戰局的變化。
眼見戰火紛飛著。儘管距離第一線仍保持著約莫五百米的距離，在這座塔上仍是感受的到因魔力相互碰撞所激射而來的銳氣。
「魔王大人，對方已經展開了大型祈術，我們應當施展魔典來予以還擊。」凱蒂不假思索地說道，就彷彿在訴說著一件理所當然的事情。
「不能總仰賴兵力和魔典，先靜觀其變吧，使用了魔典以後是沒有回頭路的。」魔王一邊說著，一邊緩緩地舉起了單手，掌心瞄準著維爾果奇亞的一處人群聚集最多的地方。
當魔王正要試著凝聚魔力來干涉戰局時，他的手卻被凱蒂抓了下來。
「別出手，會穿幫的。」凱蒂緊張地說道。由於她的身形嬌小，凱蒂就像是抓著一根粗木一般，高高地垂盪在魔王的手下。「你的魔力還沒有那麼厲害，等海瑟發現我們再行動就行了。」
「妳要我見死不救嗎？我們現在居於下風了，而且我們之前就有討論過了，在前線我說了算。」魔王硬是提起凱蒂，重新凝聚魔力在自己的掌心間。
「如果我們被空中部隊襲擊了，又被海瑟從地面夾擊怎麼辦？到時候就無暇施展魔典了！我們應該要先藏好，確認了海瑟的位子再決定要不要出手。」凱蒂在空中奮力地擺盪著身姿，像是在抗議著魔王的蠻橫。
「我真的是再也不想要打仗了。」魔王放下手，讓凱蒂重新踩回了地面。「這是最後一次，拿下了維爾果奇亞以後，我軍將不再拓展國土。」
凱蒂聽聞，只是抱著魔王的大腿說道：「謝謝你，願意為我做到這個份上。」
與此同時，魔王空洞的骷髏眼看向了某處——只見一個熟悉的身影映入了魔王的眼中，那個人正瘋狂地朝著魔王軍進行掃蕩。
魔王很快地認出了那個人——她正是海瑟˙貝菈。
海瑟所揮舞的每一劍都寄宿著獸性和血性。驍勇善戰是最適合她的標籤。任誰見了她的英姿恐怕都會同意——此人正是為了打仗而生的存在的這一論點。
對此，魔王只是默默地對著凱蒂說道：「準備施展小範圍的魔典，凱蒂。」
凱蒂一聽，高興了點了點頭。隨後她牽起了魔王的手，身材嬌小的她從欄桿的隙縫間伸出小手，與魔王一同指向了海瑟的位置。
兩人齊聲吟詠著宛如宣言般的魔咒：「魔族暗典˙諾德薩˙路易之魔王賜無懼。」
伴隨著兩人的魔力湧現，一團紫黑色的不詳之氣當即以肉眼可見的程度壟罩至海瑟身旁。
只見那本是潰不成軍的魔王軍，臉上的恐懼先是完全消散，隨後他們竟不顧著身體各處所受到的傷害，硬是直往海瑟的身上暴衝而去！
本被海瑟殺出的血路又重新被宛如殭屍的魔王軍補上，不一會的功夫，海瑟的身姿便完全隱沒在了百餘名的魔王軍之中。
在徐風都顯得可貴的烈陽下，一座山坡上佇足著一名高大的女子。
一名身著淺灰色軍服，裝備與女子相比也較為輕便的男人從她的身後走近。「團長，魔王軍已經快要到達『神噬流山』了。」
騎士團團長——海瑟翻轉著手中寬厚的大劍，反手將自己的金色長髮一劍割下。「虧我還留了許久的長髮，又要重新長了。」她隨手將金髮一扔，微風隨之將其吹散於各處。
海瑟將大劍——魔之魔收回背上的鞘內。「有多留歌和琉格麗特的消息了嗎？」海瑟沒有轉頭，她的視線始終緊盯著魔王軍將要到來的地平線上。
「沒有。除了盜賊之森以外，到處都找過了。」
「辛苦你了，雨。」
雨的神情肅穆，眼中翻湧著憂愁。
接下來，兩個人誰也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一起盯著同一個地方。
海瑟注意到了，雨手中抓著的望遠鏡正隨著他害怕的心情而顫抖著。
——我知道你真正擔心的，並不是戰事到來時所要面對的種種殘酷。
——而是假若戰敗了，被流放至森林之內的——你所最掛念的義弟，將再無退路和棲身之所。
海瑟瞥了一眼雨的面容。不知從何時開始，他的臉上初顯著歲月和憂慮所帶來的痕跡，分明雨和自己的歲數相差無幾，卻儼然一副步入中年許久的樣貌。
海瑟忍不住握緊了拳頭。她陷入沉思——十一年了，從影和我們相遇的那刻算起，究竟是什麼原因，讓當年的那些內鬥不斷地發生？
——多留歌、琉格麗特，你們的失蹤又是否與這件事情有所關聯呢？
忽然間，雨將手中的望遠鏡拿起並眺望著同一處地方。
海瑟也朝著同一個方向細目一看，然後興奮地笑了。
＊
街道上，奔馳著一匹令疾風都顯得尋常的馬。
街道上的居民皆忍不住對高速掠過自己的馬匹投以疑惑的眼神，卻誰也沒有看清楚經過自己身旁的究竟是個什麼東西。
坐在馬匹上的多留歌忍不住閉上眼，面帶羞愧地咒罵道：「該死！這馬怎麼跑的這麼快啊？」
「這就是加速魔法的力量哦！很厲害吧？」駕馬的琉格麗特誤以為多留歌是在誇讚她，竟得意忘形的說道：「還可以在更快哦！抓緊囉！」語畢，竟一拍馬屁，硬是又往馬匹的身上增益了一層加速魔法。
這瞬間，馬匹的速度已經超越了多留歌在地球時，所認知到的大部分交通運輸工具。
「嗚哇啊啊啊——！」多留歌緊緊地摟著琉格麗特的纖腰，卻連害臊的心情都遠被恐懼感所佔據。
——時速兩百公里了！不！應該遠遠超過了！多留歌無法控制地飆出了淚水，心裡突然想到在地球上看過的動漫中，裡頭的人物如果遇到這種情況，眼睛就會變成蚊香般的圈圈眼。
琉格麗特見多留歌沒有回話，竟又信誓旦旦地說道：「放心吧！多留歌，以這種速度趕到海瑟那邊只要三分鐘而已哦！我保證來得及！」琉格麗特春光滿面地笑著，似乎十分沉浸在這陣飆速之中。
多留歌聽聞，臉色瞬間變得煞白。
——三、三分鐘？妳在開什麼玩笑嗎？我感覺我這段時間內隨時有可能會死啊！
多留歌的雙手止不住地狂顫，琉格麗特當即感知到多留歌的變化，隨後便以一副尋得知己的口吻開心地說道：「多留歌也覺得很興奮嗎？沐浴在這陣狂風之中真的很刺激對吧？很高興多留歌也這麼喜歡飆速的感覺！」
——變、變態啊……這個女人是不是瘋了？多留歌對琉格麗特的誤解感到驚奇。
多留歌突然想到，自己曾被神明從天上扔下來過。
本想著，自己終其一生再也不要再體會到這種事，想不到只是騎個馬，竟然也會感受到超越那個時刻的恐怖。究竟是異世界的人太過於強壯，還是自己太過於纖弱？
伴隨著兩人周圍的光線倏然暗下，她們穿越了城門間的隧道，直直地衝向並感受著陽光在大片草原上的強盛。
這本是應該感到動容的時刻，但由於琉格麗特的駕馬速度實在太快，以至於多留歌根本無暇去感受這片美麗的景色。
而且更令多留歌矚目的是——成千上萬的軍士遍佈於眼簾的壯觀。
軍士們當然知道這兩人是誰，即使沒有看清，但也深知沒有別人了。
琉格麗特總算將速度緩下。她們直衝於部隊的中心點，與海瑟等重要軍官會面也僅是一分鐘左右以後的事了。
＊
頭上清一色頂著牛角、羊頭等特徵的魔族軍隊——魔王軍，猶如耗盡了體力般喘息。雖然沒有人膽敢在魔王面前癱倒在地，但各個氣喘吁吁，眼中顯盡恍惚和疲勞。
「魔王大人，您看！神噬流山一點火山噴發的跡象都沒有，耐心等待它噴發以後在出兵果然是對的。」一直待在魔王身旁的矮小女孩興奮地指著軍隊旁的一處火山，山頂上正濃濃地發散著灰煙。
魔王的骷髏臉往山上一轉，隨即思慮著某件壞事——雖然噴發的機率非常低，但若是維爾果奇亞裡有人能促使它噴發，這次的出兵總數之大，必定會對魔王軍帶來重創。
——而且地形跟傳聞說的一模一樣，火山的坡度極大，周圍寸草不生。雖然有利於觀測到岩漿的噴湧，但若是退兵不及時，甚至被迫與維爾果奇亞接戰，時間拉長顯然不利於我方軍隊。
魔王往五萬大軍的陣仗上逐一掃視，發現幾乎所有族人皆已是疲憊不堪。
儘管魔族天生身強體壯、刻苦耐勞，經由長年征戰各國，甚至將世界大國——維爾果奇亞的土地拿下了八成有餘，麾下半數軍隊成員也已是身經百戰，但是礙於地形不利，右有神噬流山，左有滅魔石陣，而使得左右不得行經或駐兵，恰使維爾果奇亞坐鎮於一條路的地形上顯得易守難攻。
思考良久，魔王終於開口：「凱蒂，今日先退兵四百米，在草原的邊界駐紮並觀測敵情，順便用一個晚上的時間使軍隊恢復體力，妳看這樣如何？」
矮小的紫髮少女——凱蒂一聽，當即抗議道：「魔王大人！當初不是接受了我採取快攻戰術，讓他們來不及採取行動的建議了嗎？」
「但我誤算了路途的惡劣。兩天的路程縮短為半天到達，本就相當折磨我軍的體力，再加上上午在黃沙大路中的煎熬，我軍的體力已被耗費大半，若是久攻不下，恐怕對我軍的士氣會造成極大的打擊。」魔王頓了頓，用骷髏指敲了兩下王座後，續說道：「多留歌˙可可，穿越至維爾果奇亞內還不足三天，說不定連自己的身分定位都還沒有掌握。儘管有在干涉軍事，但我們在維爾果奇亞的內部還藏有間諜，對他們的行動可謂是瞭若指掌，他們又能在一個晚上內做出什麼？」
凱蒂默默地從懷中拿出一條紫黑色的遞訊之石，手中的寶石核心內部正翻騰著不祥之色。「剛才收到消息，影因為不明原因而叛變了。我們原先計畫著可以在戰事期間，通過被流放到邊境的盜賊，從內部動搖他們軍心的大半黨羽，已被他以一己之力掃蕩至近乎瓦解了。」
凱蒂見魔王沒有反應，臉上當即浮現出憤怒神色：「如果影重新趕到戰場上，他們的士氣才會變得更強！應該要趁現在還只有海瑟要處理時，重挫他們的銳氣！」
魔王仍不發一語。不是他不認同凱蒂的想法，而是他也在權衡著開戰的利弊，究竟更傾向哪一邊。
——不論是選擇哪一方，損失都無法回收。
魔王空洞的骷髏眼飄向了天空，逕自陷入了沉思——究竟是戰，還是不戰？
不料，凱蒂卻跳到了魔王身上，兩手奮力地將魔王的臉轉向了自己，迫使他看著自己。「『凱瑟琳』！如果是『魔王大人』！不會在這個地方猶豫！」凱蒂突然使用了一個女性的名字稱呼魔王，而魔王只是將凱蒂的手挪開，而沒有過多的指責她。
凱蒂仍趴在魔王的身上沒有下來。「魔王大人是在可憐維爾果奇亞嗎？」
「犯下巨大過錯的人種，最終招致毀滅的命運並不可憐，但最終的決定權還是在我身上。這仗如果拿不下來，損失會相當巨大。」魔王指向骷髏船下的眾多軍士，續說道：「這裡是五萬條性命，你明白生命的份量嗎？」魔王故意將這句話的語氣壓得很低，彷彿關心部下安危是一種見不得人的過錯。
凱蒂聽聞，她可愛的臉蛋竟驟然浮現出狠戾和淚眼。
她發出咆哮：「這點犧牲算得了什麼！我們不是有百萬大軍嗎？」凱蒂激動不已，她毫不掩飾自己的顫抖和恨意，硬是衝著魔王的臉上暴叫著。
魔王注意到，骷髏船下有許多軍士對凱蒂的那番言論有所反應，卻連看向兩人都不敢。他本想斥責凱蒂，但卻有些於心不忍。
於是，魔王還未放棄用講道理的方式說服凱蒂。
「凱蒂，大家都在看著我們。大家都累了，妳知道嗎？」
凱蒂連斜眼瞥向船下的軍隊都沒有，就將自己的嘴湊向魔王的耳旁。
凱蒂的語氣驟然大變：「我們不是還有魔典嗎？」她的語氣溫柔而妖冶的諂媚，訴說的卻是邪惡而蠻橫的低語。
聽到這裡，魔王終於明白了一個道理。
——征戰如此多年，對妳而言，生命終歸不是生命。
——濫殺或犧牲，只要能達成妳的心願，妳便一點也不覺得可惜。
凱蒂誤以為魔王陷入了動搖，她的眼中當即充滿了期待。
「告訴我，你要在戰場上當『凱瑟琳』，還是令人聞風喪膽的『諾德薩˙路易』？」凱蒂的語氣夾帶著懇求，卻又十分強硬。
「已經夠了。」魔王一邊說著，一邊抱起凱蒂那嬌小的身軀，然後放在了自己身旁。「準備開戰……」
凱蒂面露欣喜神色。但她還來不及高興太多，魔王便接著打斷了她：「——但是，在使用了『魔典』以後，如果戰況仍是陷入危急的話，我會強制中斷魔典並下令收兵，明白了嗎？」
「謹遵吩咐。」凱蒂恭敬地向魔王單膝跪拜著。此時，台下有幾名軍士無意間瞥到了這副光景，又想到了凱蒂先前的那番話，心中頓時油燃升起一股莫名的不快。
他們強壓著內心的冤屈，等待著魔王和二把手——凱蒂的發令。
＊
多留歌盤坐在一塊寫滿咒文的軟墊上，「真像是在觀落陰啊。」他的雙眼被一條粉色的布得纏住，打趣的口吻已不見方才下馬時的那份不適。
「觀落陰？那是什麼？」琉格麗特問道。她的雙手同時分別放在多留歌和雨身上，三人一同盤坐在一處法陣當中，所有人都被不同顏色的布得蒙上雙眼。
臉上初顯老態的男子——雨，聞言答道：「這個詞彙我曾聽影提到過，好像是在異世界的一處叫做『台灣』的地方，有所盛行的民間巫術。」
「不虧是同為『異世界穿越者』的人物，居然連這個都知道，怪不好意思的。」多留歌頓了頓，然後問道：「他有說過自己是來自異世界的哪個國家嗎？」
「日本。」雨。
「嘿，得到有趣的情報了。謝啦。」多留歌咧開笑嘴，全然感受不到一絲地緊張感。
忽然間，一個高大的身影走近了三人。「呦，多留歌。身體好一點了沒有？」這副口吻海派而豪氣，不必用眼去看，多留歌都知道接近法陣的人正是海瑟。
「吵死了，別再取笑我了。」多留歌紅著臉。對於方才下馬時的虛弱和海瑟的關照頓時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哈哈哈！那個瘋女人騎上馬就是這個樣子，絲毫不顧身後人的感受啊！」海瑟故作輕鬆地笑道，這源於她也曾是後座上的受害者。
「吵死了！不是馬上就幫快死掉的馬匹和快死掉的多留歌施放治癒術了嗎？」琉格麗特羞紅了臉，連忙駁斥道。
——只是騎個馬，竟然能讓馬和後座上的人快死掉，這才是重點吧？雨的內心暗自吐槽著。
正當四人有一句沒一句的閒聊著時，隨著不遠處的一對腳步聲朝此地疾奔而來，四人也不約而同地停止了喧鬧。
隨著一名軍士踏進了偌大的帳篷內，現場的緊張感也急遽上升。「報告！魔王軍進軍了！據我方空中哨兵和斥候表示，這次魔王還親自坐鎮了此次戰役！」
聽聞，多留歌更加確信了心中的某個假說。
琉格麗特強作著鎮定，雨則開始醞釀起了作戰時的心境。
只有海瑟，她的反應最為劇烈。
她白皙而小巧的面容浮現出憤怒的紋理，就像是廝殺的意志本就寄宿在體內一般。「終於出現了啊！諾德薩˙路易！我要撕碎你！拿你的人頭來祭我的……」
「海瑟。」多留歌打斷了海瑟的話，「我會幫妳報仇的，但作為交換，請妳記得我跟妳說過的話。」他的語氣冰冷，恰恰與海瑟所發散的火熱相互牴觸著。
就猶如兩人首次碰面時一般，那麼地水火不容。
只不過，在這次理智和情感的碰撞上，海瑟讓步了。
「我知道了，萬事拜託了。」海瑟嘴邊的粗氣漸散。她收斂起雄獅般的霸氣，然後慢步走向帳篷外。「你們這些後勤人員，可要好好輔助我們前線的戰力啊。」
雨對海瑟的反應感到一陣吃驚。在被蒙上雙情的情況下，他隱約感覺到多留歌與琉格麗特兩人相視一笑，隨後，雨注意到了一件事情。
——能讓那個海瑟，像是從獅子變成貓一般地順從，恐怕源自於多留歌掌握多方情報的速度之快，而且抉擇精準到令人匪夷所思的地步，就宛如本就生長於此地一般。
——但你穿越至此，不過約莫短短三天，你真的能帶領我們戰勝這場戰役嗎？
還沒等雨的思考結束，隨著琉格麗特發動了魔力，三人的眼中隨後從一片漆黑，轉為看見一抹宛如暈開的染料般之景色。
隨著景色逐漸清晰而生動起來，三人頓時只感大地的震撼、兩方的叫陣、魔力的流淌正交織在其中並刺激著五感，三人彷彿從高空向戰場上眺望一般，火光、飛箭與魔法，隨時可能一觸即發，現場的氣氛是標準的劍拔弩張。
琉格麗特深吸了一口氣後，展開了吟詠：「光明因黑暗而閃耀，善惡與對錯也隨之渾沌，天秤之神——巴爾瑪，我向您請求力量的傾斜，由您來定奪！」
瞬息間，多留歌感到一陣寒毛到豎。
——我已不是第一次見識到魔法了，但這個吟詠當中充盈著悲傷和虔誠的感情，它連綿於己身那毫無驕縱，甚至可以說是虛心之典範的靈魂，短短一串咒語，竟顯盡人幾近卑微的真意。
隨著三人座下的法陣湧現出激烈的光芒，三人眼中那本就聲勢浩大的維爾果奇亞大軍，竟在一陣綠光的灑落下變得更加地氣勢磅礡，在萬餘人的齊聲之下，大有一股氣貫長虹之勢。
多留歌舔了舔嘴唇，壓抑著緊張的心情。
距離雙方人馬進入血戰之中，已餘下不足十步之遙。
＊
魔王與凱蒂一同站在一座臨時建起的眺望台上，靜觀著戰局的變化。
眼見戰火紛飛著。儘管距離第一線仍保持著約莫五百米的距離，在這座塔上仍是感受的到因魔力相互碰撞所激射而來的銳氣。
「魔王大人，對方已經展開了大型祈術，我們應當施展魔典來予以還擊。」凱蒂不假思索地說道，就彷彿在訴說著一件理所當然的事情。
「不能總仰賴兵力和魔典，先靜觀其變吧，使用了魔典以後是沒有回頭路的。」魔王一邊說著，一邊緩緩地舉起了單手，掌心瞄準著維爾果奇亞的一處人群聚集最多的地方。
當魔王正要試著凝聚魔力來干涉戰局時，他的手卻被凱蒂抓了下來。
「別出手，會穿幫的。」凱蒂緊張地說道。由於她的身形嬌小，凱蒂就像是抓著一根粗木一般，高高地垂盪在魔王的手下。「你的魔力還沒有那麼厲害，等海瑟發現我們再行動就行了。」
「妳要我見死不救嗎？我們現在居於下風了，而且我們之前就有討論過了，在前線我說了算。」魔王硬是提起凱蒂，重新凝聚魔力在自己的掌心間。
「如果我們被空中部隊襲擊了，又被海瑟從地面夾擊怎麼辦？到時候就無暇施展魔典了！我們應該要先藏好，確認了海瑟的位子再決定要不要出手。」凱蒂在空中奮力地擺盪著身姿，像是在抗議著魔王的蠻橫。
「我真的是再也不想要打仗了。」魔王放下手，讓凱蒂重新踩回了地面。「這是最後一次，拿下了維爾果奇亞以後，我軍將不再拓展國土。」
凱蒂聽聞，只是抱著魔王的大腿說道：「謝謝你，願意為我做到這個份上。」
與此同時，魔王空洞的骷髏眼看向了某處——只見一個熟悉的身影映入了魔王的眼中，那個人正瘋狂地朝著魔王軍進行掃蕩。
魔王很快地認出了那個人——她正是海瑟˙貝菈。
海瑟所揮舞的每一劍都寄宿著獸性和血性。驍勇善戰是最適合她的標籤。任誰見了她的英姿恐怕都會同意——此人正是為了打仗而生的存在的這一論點。
對此，魔王只是默默地對著凱蒂說道：「準備施展小範圍的魔典，凱蒂。」
凱蒂一聽，高興了點了點頭。隨後她牽起了魔王的手，身材嬌小的她從欄桿的隙縫間伸出小手，與魔王一同指向了海瑟的位置。
兩人齊聲吟詠著宛如宣言般的魔咒：「魔族暗典˙諾德薩˙路易之魔王賜無懼。」
伴隨著兩人的魔力湧現，一團紫黑色的不詳之氣當即以肉眼可見的程度壟罩至海瑟身旁。
只見那本是潰不成軍的魔王軍，臉上的恐懼先是完全消散，隨後他們竟不顧著身體各處所受到的傷害，硬是直往海瑟的身上暴衝而去！
本被海瑟殺出的血路又重新被宛如殭屍的魔王軍補上，不一會的功夫，海瑟的身姿便完全隱沒在了百餘名的魔王軍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