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一十八章 我的愛是多不值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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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4-12-18
  現在是在跟我玩什麼一覺醒來物是人非嗎?

  開什麼玩笑?

  方奕汎欸!

  怎麼可能是方奕汎?

  方奕汎有什麼理由這樣對我?

  我們才剛說好處理完葉氏的事,要一起去法國的不是嗎?

  這中間一定有什麼東西弄錯了!

  一定是!

  也不知道是還不穩定的病情讓腦袋依舊昏沉,還是霍子煜帶給我的消息太過衝擊,我的腦中頓時一片混亂,久久不能回神。

  「小煜說妳發作之前喝過藥膳湯?」不知何時,霍子煜的位置已經換成了雲老太婆。

  望著眼前一本正經的老女人,我只木然的點點頭。

  「那個持續一段時間的是什麼症狀?」

  「什麼時候開始的?」

  雲老太婆突地就開始對我問起了診。

  明明沒有太多的表情,但她身上卻莫名地散發出一種不容質疑的威嚴,讓我本能的選擇服從,問什麼答什麼。

  「短暫眩暈……」

  「發作沒有週期,持續將近半年……」蹙起眉,雲老太婆思索著什麼。

  「手來。」

  忽地,她翻過我的手腕,手指便搭了上來。

  在雲老太婆把脈的期間,不敢亂動的我只能轉動眼珠,亂看亂瞟。起先我只是一眼、兩眼的偷瞄,後來見她似乎專注的絲毫沒察覺我的窺看,索性就大膽的直接觀察起身邊這位見到不想再見,卻從未特別注意過的鄰居。

  老實說,如果不是霍子煜的事先透露,我當真沒法用肉眼看出她和顏簪池有什麼血緣關係。

  別說作為鄰居的遠遠一見,就算讓我這麼近距離觀察,我也找不到雲老太婆和顏簪池任何一絲輪廓上的共通處。

  若硬是要說,大概也只有眉眼間神韻有那麼一點相似,不過那相似仍舊建立在事後諸葛的角度上。

  但不得不提,雲老太婆那身俐落樸素的衣褲,搭配上雪白的長背心,看著就莫名就有種仙風道骨的超然之感。

  是氣質吧?

  顏簪池身上那股寧靜安定的氣息,倒是跟眼前這位姑姑有幾分是相近。

  忽然,一雙銳利的眼眸與我對上,驚的我立刻轉開視線。

  「現在覺得怎麼樣?」

  雖說乖巧不是我的風格,但我還分得清楚什麼時候能任性,什麼時候該乖乖配合,一五一十的將感受說予雲老太婆聽。

  比起剛發作那時,此刻我已經感覺好多了。儘管胸口還是有些悶痛,腦袋的昏脹和身體的疲倦也還未完全解除。

  「妳知道妳中的是什麼毒嗎?」

  「草藥的毒。」霍子煜早些時候才說過。

  「來源妳知道嗎?」

  沒來由的,雲老太婆的話讓我警惕了起來:「那個藥膳湯我喝過很多次都沒事,我不想那麼快下定論,更何……」

  「那是葉氏獨門煉製的毒。」

  望著眼前那一點也不像是在和我開玩笑的雲老太婆,我腦袋瞬間空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為什麼會突然牽扯到葉氏……?

  不知道愣了多久,我才勉強擠出破碎的一句:「你怎麼肯定跟葉氏有關?」

  「妳的急性肝炎是多種草藥毒素淤積體內,肝臟排解不及引發的。」

  「平時突然的眩暈貧血就是慢性藥草中毒的徵兆。」

  「現在的胸悶、頭昏、四肢無力,還有妳之前的視聽模糊,甚至昏迷,都是草藥毒性影響循環系統和神經系統的症狀。」

  「那是葉氏祖傳祕法才煉得出來的毒。」

  在我不敢置信的目光下,雲老太婆垂下了眼眸,不再與我對視,「二十年前有人中過一樣的毒,我和這方毒交手過。」

  「就像我家和顏簪池他家會幻術一樣,葉氏祖傳的密法是煉毒。」霍子煜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了我床邊,旁邊還跟著老頭。

  「發現妳中毒之後老師才跟我說的。」霍子煜接著道,以表明他先前並未藏私。

  「不要不信。」許是我眉宇間的困惑太濃,老頭深怕我不信的又補上一句:「上個中這種毒的人,是妳爺爺。」

  這下我本就昏脹的腦袋更痛了。

  所以……葉清婉一家其實早在更早之前,就在打我家工廠的主意了是嗎?

  當時年幼的我根本搞不清楚爺爺是怎麼走的,我只知道爺爺住院沒幾天之後就過世了,而爸媽似乎也沒打算讓我知道那麼多……

  我從不知道葉氏欠我家的血債,還有這麼一條……

  真的是方奕汎嗎……?

  我一直以為葉清婉因為大婚在即,這些日子才沒有動作,殊不知,原來動作其實早就開始了,只是我不知道而已嗎……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是我那陣子太過冷落方奕汎,才讓葉氏鑽了空子嗎?

  還是說,打從一開始方奕汎就是帶著目的接近我的?

  如果是這樣,那我們之間的感情算什麼?

  從頭到尾,其實都只有我一個一廂情願的小丑嗎?

  前段日子方奕汎的惡夢連連,也他跟對我下藥有關嗎?

  成千上萬的疑問一瞬間全鑽入了我腦中,鑽得我太陽穴一抽一抽的疼。

  我千防萬防,卻沒想到我最該防的,是自己的枕邊人……

  當我還在自認為聰明的防範前方時,人家早已經從背後攻進來了。

  一思及此,我就頭皮發麻……

  這一刻,我不知道該如何計劃以後了。

  我甚至開始懷疑,還有以後嗎……

  「妳該休息了。」調整好枕頭的位置,將我壓回床上,掖好被子,霍子煜動作是那樣的輕柔,可不管他再怎麼樣的輕柔,就算只是輕微的一點點震動,都能讓我絞痛的心因而變得更加刺痛……

  闔上眼,過去與方奕汎一同經歷的點點滴滴,就在眼前的漆黑中自動放映,不問我願不願意。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睡的,也不知道自己怎麼醒的,我只知道不論是睡是醒,我的心都如刀割般的被凌遲著。

  我的愛是多不值錢,才會讓人這樣說糟蹋就糟蹋,說棄就棄,一點都不覺可惜……

  得知真相後的這幾天,醒著的時間裡霍子煜都陪著我,什麼話也沒講,就是陪著。

  他的擔憂我如何能不明白。

  但我就是提不起勁,連逞強說一句「我沒事」都做不到。

  體內餘毒帶來的不適,和遭逢愛人背叛的衝擊,一切的一切都讓我提不起半點鬥志。

  我就這麼一連過了不知道多少天的廢人生活。

  飯來,讓我吃我就吃,人家把我放到馬桶上,讓我拉就我拉,沒有自主,也沒有意識,人家讓我幹嘛幹嘛。

  只是我沒想到的是,那讓我從消沉中清醒過來的,不是什麼感人肺腑的金句,也不是什麼谷底反彈的靈光乍現,而是……日復一日的清粥淡菜。

  「能不能不要再吃這個了。」望著碗裡那漂浮著南瓜纖維屍骸的橘黃色粥體,我不自覺的抿起了唇。

  天天吃那稀爛的東西,誰受的住!

  「呦?」那頭舉著湯匙的霍子煜滿臉驚奇,「能說話啦?」

  「我還以為我要這樣照顧植物人照顧一輩子呢。」

  無視霍子煜話語裡那滿滿的酸,我睜著無辜的大眼,力求表現出最惹人憐愛的神情:「能吃別的嗎?」

  我明白霍子煜每天都努力地變著花樣,熬製不同口味的粥給我,但我真的膩煩了那軟爛沒口感的東西……

  光是這段日子吃下來,我就受不了了。真不知道顏簪池這些年,是怎麼吃那無聊透頂的東西熬過來的……

  我想大口撕肉!

  我想大口喝酒!

  「不行。」我美好的夢想就這麼被一口否決了,不但被否決,那乏味的東西還以勝利者的姿態,強行塞進我這個敗寇嘴裡……

  後來的每天裡,我最期待的,就是老頭調來讓我養傷的治癒調酒。儘管他為了不對我的肝臟造成太大負擔,只給了塞牙縫的兩三口,但在這種時候還有酒能解解饞,我已經感恩戴德了。

  雖然霍子煜當下毫不留情地拒絕了我換餐點的請求,不過總的來說,他待我還是極好的。

  經過那次哭嚎後,隔日那稀爛的花式粥品便真的消失在了我的世界裡,取而代之的,是形體完整的白飯和青菜。

  雖然調味仍舊在養病的前提下,以清淡養肝為主,但有生之年還能再見食物的「全屍」,我感動的都快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