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５
本章節 3025 字
更新於: 2018-11-16
確認惡靈不在附近之後，雲虎便著手為竹進行簡易治療，冥蘭則是說聲「我出去一下」後便逕自離開，只留下無事可做的月祐在一旁休息。
「這樣就行了。幸好竹先生只受到輕傷，畢竟怨魂失去了肉體的保護，如果靈魂直接被重創可能會有危險。」
「非常謝謝您。」
梅對雲虎深深一鞠躬，接著快步走向因傷勢與體力不支而睡著的竹，坐在他的身旁並輕輕讓他的頭枕在自己大腿上。
她撫摸著熟睡的竹的額頭，專注地望著竹的睡臉，接著慢慢的把臉往竹的嘴唇湊近，然而卻在能清楚感覺到彼此鼻息的距離時停了下來，又迅速拉回原來的坐姿，兩手按在左胸前感受自己的心跳，滿臉通紅地喘著氣並緊閉上眼用力搖頭。
瞥見這一幕的雲虎覺得有趣而不禁莞爾一笑，一邊收東西一邊問：
「兩位不是戀人嗎？」
「咦、咦？」
「總覺得你們的感情很好。我猜錯了嗎？」
「不、那、那個……」
梅因為太過緊張，頓時變得語無倫次。
「我們……只是朋友啦。哈哈……」
她害羞地笑了笑。因為皮膚白皙的關係，臉紅特別明顯。
但這樣的笑容並沒有持續太久，隨即被落寞給取代。
「是嗎。」
雲虎接著從登山包裡再拿出一片薄外套，也給在一旁休息的月祐蓋上。雖然現在正是一天當中最熱的下午，但因為持續有輕風吹來，涼亭裡並沒有想像中的悶熱，不過還是得蓋件衣物以防感冒。
「……其實我從國中時就喜歡上竹了，但只是單方面的……他只把我當很好的朋友，沒有把我放在心上。」
「真可惜。我覺得你們很相配呢。」
「真、真的？」
「當然。」
雲虎沉穩地回答，拿出一瓶礦泉水準備飲用。
聽他這樣一說，梅才再次展露出笑容，連眼神都在閃閃發光。
「對了……我可以問您一個問題嗎？」
「請說。」
「您和冥蘭大人是夫妻關係嗎？」
「噗咳！咳咳咳！」
原本正在喝水的雲虎，被這沒頭沒腦的問題嚇得嗆了一下，還不小心把嘴裡的水吸進鼻子裡，鼻腔與氣管同時發出悲鳴，搞得他痛苦得不斷咳嗽。
「不、不好意思！太多管閒事了嗎？」
梅趕緊抽了幾張衛生只遞給雲虎。
雲虎咳了一段時間，終於把水給咳出來，抖了抖鬍鬚回答：
「不……我們並不是夫妻關係，只是單純工作上的夥伴而已。」
「……咦？」
「就只是這樣。」
「對、對不起，明明您是來幫我們的，我卻這樣胡思亂想……」
「不會，別放在心上。」
雲虎苦笑了一下，擦去鬍子上的水分。
「我並不懂愛情，難道在別人眼中我和冥蘭真的看起來那麼親密嗎？」
「嗚嗯……與其說親密，不如說冥蘭大人應該是個不拘小節、很大方的人吧？因為竹不說話時看起來很兇，但冥蘭大人卻直接叫他的名字。我覺得，冥蘭大人是一眼就看出竹的性格，才這樣和竹互動的。」
「這倒是真的。除了力量，個性的確也是冥蘭和其他神靈最大的不同，而且她並不在意這些小細節，也不喜歡其他人對她加敬稱。」
「我只是個什麼事都做不了、得依靠幾位力量完成遺願的亡者，對您和冥蘭大人加上敬稱，是我僅能做到的表達感謝的方式，這點還請多包涵。」
梅再次對雲虎深深一鞠躬。
「還有什麼想知道的嗎？」
「咦……？」
「冥蘭好像還沒回來，他們兩位似乎也沒有要醒過來的樣子。」
「嘿嘿……」
她難為情地笑了笑，接著輕咳一聲，稍作思考後開口：
「那，請問您和冥蘭大人是怎麼認識的呢？」
「呃？這個……」
雲虎先是搔了搔頭髮，接著又四處張望了一下，好像對回答這問題有些顧慮。
「請問……怎麼了嗎？」
「不、沒什麼……」
「當、當然，如果不方便的話不必回答也沒關係。謝謝您配合我的任性。」
「嗯……」
對話就此結束。
雲虎本來就不是擅長與人閒聊的個性，梅也因為問到不太恰當的問題感到有些過意不去，氣氛因此變得凝重。
不過這樣的情況只持續了數分鐘。打破沉靜的是雲虎。
「其實是因為我父親。」
「咦……？」
梅一時之間沒有意會過來。
「冥蘭不喜歡提起這件事，一聽到她就會生氣，所以希望能把我接下來告訴妳的當成秘密。」
不知為何，這句話他說得特別大聲。
「好、好的！」
「你們在幽魂之間聽見的冥蘭的名聲，應該都是好的吧？但是在其他神靈之間，卻都是負面的，不覺得很奇怪嗎？」
「的確……」
梅和竹在紅萊山時，有時也會遇到一些經過的幽魂，因此才能在體認到將來或許阻止不了惡靈時，打聽到可能得到援助的對象──那就是冥蘭經營的奈芙蒂絲。
但是，問其他幽魂還沒事，當初因為紅萊山的山神大人並沒有能阻止惡靈的力量，而向祂詢問奈芙蒂絲的事時，還被臭罵了一頓。山神大人甚至憤怒地說：「不準再提起那受詛咒的名字！」。
「大約四百年前，冥蘭曾經與眾神為敵。」
「哎……？」
「當時沒有像我們這樣願意幫助怨魂的神靈在，甚至還有不少神靈相當鄙視惡靈與怨魂。冥蘭針對這點向眾神提出建議，卻完全得不到正面回應，才因為憤怒而宣戰。」
雲虎的眼神有些朦朧，望著遠方的藍天慢慢地訴說。梅也屏氣凝神地聽著。
「我的父親『白虎』象徵的是避邪與祈福，有降伏不祥之物的能力。但冥蘭這樣的舉動無非是直接質疑他的存在，認為他沒有盡忠職守。因此他和『朱雀』、『青龍』與『玄武』另外三位聖獸，都是站在與冥蘭對立的一邊。」
「怎……怎麼這樣……」
梅聽了不禁渾身無力，臉頰的肌膚也失去了血色，變得更加慘白。
「當時沒有參與這場抗爭的，我記得只有月神和少數幾位神靈。冥蘭雖然為幽魂發聲，但得知要與神靈對抗，儘管覺得很對不起冥蘭，卻沒有一個幽魂肯與她一同作戰。」
孤立無援。不知為何，梅可以體會那樣的感覺。
「那麼……之後呢……？」
「原本每個人都覺得冥蘭輸定了，只認為不過是場鬧劇，沒有很認真去看待，只派幾名神靈去應對……結果完全不是她的對手。他們錯估了冥蘭的力量，她和其他神靈從根本開始就不一樣。等到眾神認清時，已經來不及了。」
在當時是很嚴重的事情，雲虎現在想想卻覺得非常可笑，明明是只要好好應對便能完全迴避掉的戰爭，卻搞得天翻地覆。
他壓抑住笑意，抿起嘴好不讓梅發現自己嘴角的揚起。
「別看她現在這副吊兒郎當樣子，當時根本沒人有擋下她的能耐。會結束是因為之後出了意外，雙方才因而休戰。我父親也是在那時候過世的，結果四聖獸只剩下『玄武』存活。」
「──！」
「後來，我接任父親的位置，繼承了他的力量。在恢復損壞的地區後，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冥蘭。老實說，在聽說事情經過後，我是贊同冥蘭的想法的……我父親要是還活著，想必會大發雷霆吧。」
「但……但是，如果其他神靈知道了……」
「不，從那之後認為怨魂需要幫助的神靈開始增加，但是誰也不願意主動接近冥蘭，我的自告奮勇讓祂們鬆了一口氣。不過，我花了將近一百年的時間才找到她──在這不起眼的小城市裡。」
雲虎放鬆身子，靠在椅背上面，慢慢呼出一口氣，彷彿也象徵故事接近了尾聲。
「起初見到冥蘭時，因為和聽說的樣子完全不一樣，所以我花了一段時間觀察，結果反而被她抓到。她聽了我的來由之後，只是笑了笑，也沒趕我走。」
「之後就一直待在奈芙蒂絲做這樣的工作嗎……？」
「對。一切的事情就是如此。」
起初梅的臉色還因為事情超乎想像而臉色發白，不過聽到現在她反而面露微笑，緊握雙手放在左胸前，眼角閃過一絲淚光。
「原來是這樣……謝謝您，願意和冥蘭大人站在同一邊，現在的我們才能得到幫助，解救我們的好友……真的很謝謝您。」
雲虎也點點頭回應，同時瞥了一眼在旁邊睡覺的人類。
「糟糕，涼亭的迴音好像有點大，這樣不小心被聽到也沒辦法了呢。」
「哎？」
接著他站起身子，伸了個懶腰。
「能麻煩你幫我看一下他們嗎？我想去一趟洗手間。」
「當然，沒問題。」
「謝謝妳。」
「這樣就行了。幸好竹先生只受到輕傷，畢竟怨魂失去了肉體的保護，如果靈魂直接被重創可能會有危險。」
「非常謝謝您。」
梅對雲虎深深一鞠躬，接著快步走向因傷勢與體力不支而睡著的竹，坐在他的身旁並輕輕讓他的頭枕在自己大腿上。
她撫摸著熟睡的竹的額頭，專注地望著竹的睡臉，接著慢慢的把臉往竹的嘴唇湊近，然而卻在能清楚感覺到彼此鼻息的距離時停了下來，又迅速拉回原來的坐姿，兩手按在左胸前感受自己的心跳，滿臉通紅地喘著氣並緊閉上眼用力搖頭。
瞥見這一幕的雲虎覺得有趣而不禁莞爾一笑，一邊收東西一邊問：
「兩位不是戀人嗎？」
「咦、咦？」
「總覺得你們的感情很好。我猜錯了嗎？」
「不、那、那個……」
梅因為太過緊張，頓時變得語無倫次。
「我們……只是朋友啦。哈哈……」
她害羞地笑了笑。因為皮膚白皙的關係，臉紅特別明顯。
但這樣的笑容並沒有持續太久，隨即被落寞給取代。
「是嗎。」
雲虎接著從登山包裡再拿出一片薄外套，也給在一旁休息的月祐蓋上。雖然現在正是一天當中最熱的下午，但因為持續有輕風吹來，涼亭裡並沒有想像中的悶熱，不過還是得蓋件衣物以防感冒。
「……其實我從國中時就喜歡上竹了，但只是單方面的……他只把我當很好的朋友，沒有把我放在心上。」
「真可惜。我覺得你們很相配呢。」
「真、真的？」
「當然。」
雲虎沉穩地回答，拿出一瓶礦泉水準備飲用。
聽他這樣一說，梅才再次展露出笑容，連眼神都在閃閃發光。
「對了……我可以問您一個問題嗎？」
「請說。」
「您和冥蘭大人是夫妻關係嗎？」
「噗咳！咳咳咳！」
原本正在喝水的雲虎，被這沒頭沒腦的問題嚇得嗆了一下，還不小心把嘴裡的水吸進鼻子裡，鼻腔與氣管同時發出悲鳴，搞得他痛苦得不斷咳嗽。
「不、不好意思！太多管閒事了嗎？」
梅趕緊抽了幾張衛生只遞給雲虎。
雲虎咳了一段時間，終於把水給咳出來，抖了抖鬍鬚回答：
「不……我們並不是夫妻關係，只是單純工作上的夥伴而已。」
「……咦？」
「就只是這樣。」
「對、對不起，明明您是來幫我們的，我卻這樣胡思亂想……」
「不會，別放在心上。」
雲虎苦笑了一下，擦去鬍子上的水分。
「我並不懂愛情，難道在別人眼中我和冥蘭真的看起來那麼親密嗎？」
「嗚嗯……與其說親密，不如說冥蘭大人應該是個不拘小節、很大方的人吧？因為竹不說話時看起來很兇，但冥蘭大人卻直接叫他的名字。我覺得，冥蘭大人是一眼就看出竹的性格，才這樣和竹互動的。」
「這倒是真的。除了力量，個性的確也是冥蘭和其他神靈最大的不同，而且她並不在意這些小細節，也不喜歡其他人對她加敬稱。」
「我只是個什麼事都做不了、得依靠幾位力量完成遺願的亡者，對您和冥蘭大人加上敬稱，是我僅能做到的表達感謝的方式，這點還請多包涵。」
梅再次對雲虎深深一鞠躬。
「還有什麼想知道的嗎？」
「咦……？」
「冥蘭好像還沒回來，他們兩位似乎也沒有要醒過來的樣子。」
「嘿嘿……」
她難為情地笑了笑，接著輕咳一聲，稍作思考後開口：
「那，請問您和冥蘭大人是怎麼認識的呢？」
「呃？這個……」
雲虎先是搔了搔頭髮，接著又四處張望了一下，好像對回答這問題有些顧慮。
「請問……怎麼了嗎？」
「不、沒什麼……」
「當、當然，如果不方便的話不必回答也沒關係。謝謝您配合我的任性。」
「嗯……」
對話就此結束。
雲虎本來就不是擅長與人閒聊的個性，梅也因為問到不太恰當的問題感到有些過意不去，氣氛因此變得凝重。
不過這樣的情況只持續了數分鐘。打破沉靜的是雲虎。
「其實是因為我父親。」
「咦……？」
梅一時之間沒有意會過來。
「冥蘭不喜歡提起這件事，一聽到她就會生氣，所以希望能把我接下來告訴妳的當成秘密。」
不知為何，這句話他說得特別大聲。
「好、好的！」
「你們在幽魂之間聽見的冥蘭的名聲，應該都是好的吧？但是在其他神靈之間，卻都是負面的，不覺得很奇怪嗎？」
「的確……」
梅和竹在紅萊山時，有時也會遇到一些經過的幽魂，因此才能在體認到將來或許阻止不了惡靈時，打聽到可能得到援助的對象──那就是冥蘭經營的奈芙蒂絲。
但是，問其他幽魂還沒事，當初因為紅萊山的山神大人並沒有能阻止惡靈的力量，而向祂詢問奈芙蒂絲的事時，還被臭罵了一頓。山神大人甚至憤怒地說：「不準再提起那受詛咒的名字！」。
「大約四百年前，冥蘭曾經與眾神為敵。」
「哎……？」
「當時沒有像我們這樣願意幫助怨魂的神靈在，甚至還有不少神靈相當鄙視惡靈與怨魂。冥蘭針對這點向眾神提出建議，卻完全得不到正面回應，才因為憤怒而宣戰。」
雲虎的眼神有些朦朧，望著遠方的藍天慢慢地訴說。梅也屏氣凝神地聽著。
「我的父親『白虎』象徵的是避邪與祈福，有降伏不祥之物的能力。但冥蘭這樣的舉動無非是直接質疑他的存在，認為他沒有盡忠職守。因此他和『朱雀』、『青龍』與『玄武』另外三位聖獸，都是站在與冥蘭對立的一邊。」
「怎……怎麼這樣……」
梅聽了不禁渾身無力，臉頰的肌膚也失去了血色，變得更加慘白。
「當時沒有參與這場抗爭的，我記得只有月神和少數幾位神靈。冥蘭雖然為幽魂發聲，但得知要與神靈對抗，儘管覺得很對不起冥蘭，卻沒有一個幽魂肯與她一同作戰。」
孤立無援。不知為何，梅可以體會那樣的感覺。
「那麼……之後呢……？」
「原本每個人都覺得冥蘭輸定了，只認為不過是場鬧劇，沒有很認真去看待，只派幾名神靈去應對……結果完全不是她的對手。他們錯估了冥蘭的力量，她和其他神靈從根本開始就不一樣。等到眾神認清時，已經來不及了。」
在當時是很嚴重的事情，雲虎現在想想卻覺得非常可笑，明明是只要好好應對便能完全迴避掉的戰爭，卻搞得天翻地覆。
他壓抑住笑意，抿起嘴好不讓梅發現自己嘴角的揚起。
「別看她現在這副吊兒郎當樣子，當時根本沒人有擋下她的能耐。會結束是因為之後出了意外，雙方才因而休戰。我父親也是在那時候過世的，結果四聖獸只剩下『玄武』存活。」
「──！」
「後來，我接任父親的位置，繼承了他的力量。在恢復損壞的地區後，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冥蘭。老實說，在聽說事情經過後，我是贊同冥蘭的想法的……我父親要是還活著，想必會大發雷霆吧。」
「但……但是，如果其他神靈知道了……」
「不，從那之後認為怨魂需要幫助的神靈開始增加，但是誰也不願意主動接近冥蘭，我的自告奮勇讓祂們鬆了一口氣。不過，我花了將近一百年的時間才找到她──在這不起眼的小城市裡。」
雲虎放鬆身子，靠在椅背上面，慢慢呼出一口氣，彷彿也象徵故事接近了尾聲。
「起初見到冥蘭時，因為和聽說的樣子完全不一樣，所以我花了一段時間觀察，結果反而被她抓到。她聽了我的來由之後，只是笑了笑，也沒趕我走。」
「之後就一直待在奈芙蒂絲做這樣的工作嗎……？」
「對。一切的事情就是如此。」
起初梅的臉色還因為事情超乎想像而臉色發白，不過聽到現在她反而面露微笑，緊握雙手放在左胸前，眼角閃過一絲淚光。
「原來是這樣……謝謝您，願意和冥蘭大人站在同一邊，現在的我們才能得到幫助，解救我們的好友……真的很謝謝您。」
雲虎也點點頭回應，同時瞥了一眼在旁邊睡覺的人類。
「糟糕，涼亭的迴音好像有點大，這樣不小心被聽到也沒辦法了呢。」
「哎？」
接著他站起身子，伸了個懶腰。
「能麻煩你幫我看一下他們嗎？我想去一趟洗手間。」
「當然，沒問題。」
「謝謝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