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4 在窒息的前一刻04
本章節 2582 字
更新於: 2018-11-16
吉雷皮笑肉不笑。「我知道法蘭迪黑手黨,帝國裡勢力最大的犯罪祕密結社,真不走運,一出意外就攤上最大咖的。」
不過,國內航空器龍頭企業和第一黑社會有勾結他倒是初次耳聞。
「沒錯,不敢保證老百姓們全都聽過,但國家的統治階級肯定曉得這麼一個黑手黨──嗯?獠牙老弟,有誰允許你戴回去嗎?」諾倫冷不防衝著謬珥微笑,她普通的臉龐一笑起來……依然很普通。
屈服於淫威,謬珥默默摘掉戴到一半的防毒面罩,他不想再被諾倫下藥。
酒館老闆滿意青年的識相,轉回視線。「我猜,你會急急忙忙來討黑幫的情報,是不是那位嫌疑犯孩子被綁架了?你要救他?」
「是。」吉雷懊悔地閉上眼,眉心擠出皺褶。「妳認為法蘭迪的手下會把他帶去哪裡?」
「答案不是明擺著嗎?法蘭迪成員聚會的據點不少,可是帝國多年來無法根除他們的真正緣故,不就是因為核心成員都住在飛空艇『泰坦號』上嗎?」
吉雷一個激靈,對啊,他怎麼沒想到呢?陷入慌張判斷力都下降了。泰坦號如其名,是容積堪比一座莊園的巨型飛空艇,像尤菲米如此重要的俘虜,當然是帶回主據點最保險。
地下世界的關係網盤根錯節,尤其法蘭迪的爪牙遍及全國,這個黑手黨家族勢力浩大卻行蹤詭秘,他們自豪的泰坦號如一座攻不破的堡壘,試想要在茫茫蒼穹中搜索一架飛空艇,無異於海底撈針。
「有辦法潛入泰坦號嗎?」吉雷沉聲道。普克頓帝國多年來無法破解的難題,他二話不說應下。
「當然有辦法,只是基本上沒人敢幹。把一架飛空艇當城堡什麼都好,唯一缺憾是無法自給自足,需仰賴定期物資補給。他們利用補給機輸送物資,儘管運輸基地散布在全國各地,但若去深究,還是能發現補給機起降的地點和時間有著規律。」
「妳是要我……暗中追蹤起飛後的補給機去向,或乾脆潛進機艙讓他們一併把我載上去?」
「沒錯。你應該也猜得到為什麼以往想這麼做的人都失敗吧?」
吉雷幾乎花不到一秒便理出緣由。「因為人數限制。一旦參與攻堅的人數太多就會穿幫,但減少人手的話,又很難在偷渡上船後順利搗毀法蘭迪家族。」
沒有傻缺願意以卵擊石,憑一己之力抗衡整架飛船的敵手,哪怕目標不是殺掉所有核心成員,而是破壞飛船的動力引擎來場玉石俱焚,成功率都低得令人絕望。
所以法蘭迪才能囂張至今。
「完全正解。就拿實例舉證,前年有支黑手黨派遣手下跟蹤補給機,結果反而被發現,補給機故意將人誘導到錯誤的航線,那些倒楣蛋愣是在天上打轉了三天,最後掉入陷阱被抹殺。」
「妳說有規律,下一次運輸是什麼時候?地點在哪?」
「估計有九成的概率,是在今晚八到九點左右的瑪諾瑪拉空港──對,正是你們剛剛問的那地方。」諾倫直截了當答覆。
吉雷真心認為,諾倫比神神叨叨的嘉泰拉更適合從事情報商一職,情報給得十分爽快,哪像嘉泰拉總愛語焉不詳?別人是花錢買消息,不是花錢買憋悶的。不過除了上述這點不同之外,諾倫和嘉泰拉倒有諸多相似之處,她倆皆是陰人的一把好手,怪不得臭味相投。
「今晚嗎……?我實在不想再等,可是……」可是唯有耐著性子等到晚上方能見轉機。吉雷如洩氣的皮球垂下腦袋。
「那你現在有空吃三明治囉?」諾倫還惦記著吉雷的拒絕。
「……請來一份,謝謝。」
作工簡便的三明治很快上桌,吉雷空腹一上午的胃袋終於填入咖啡以外的食物,一面吃,他一面簡扼講述尤菲米被抓的經過。
「我猜到會有其他勢力加入抓尤菲米的行列,比如包藏禍心的貴族、黑幫、利慾薰心的大企業、敵國等等……能打探到第一手消息的勢力肯定不簡單,粗估應該有八、九個符合吧!然而聽到嘉泰拉警告後我就驚覺,實情比我預想的嚴重,帝國早就被各界間諜滲透乾淨了。」
嘉泰拉告誡有「二十來雙目光」窺伺著尤菲米,要說一個國家中樞沒有被任何眼線埋伏,那是絕不可能的,但普克頓已然病入膏肓,曉得半弦齒輪流落在外的勢力多達二十來個!
「這樣的國家分明步上陌路了,那群官僚未免太不像樣,連腐食中的蛆蟲都不如!」吉雷怒捶桌面。
諾倫攪拌燉肉醬問:「瞧你表現得義憤填膺,老實承認吧,雖然權貴害慘了你,可你還是很在乎宮廷安危對不對?」
「哼,上頭那群垃圾想怎麼作死我壓根無所謂,最好尸位素餐的都去死一死算了,真要我在乎,我也只注視居住在這片國土上的黎民百姓。」
「既然如此,要是讓你復職再次為國效力,你想要嗎?」
吉雷扯開嘴角,一字一頓:「鬼、才、想、要。」
於今,他想待的地方不是宮廷、不是以前那個崗位,而是陪在尤菲米身邊。
諾倫不表達意見,更換交談對象。「獠牙,你幹麼一直不吱聲?」
從被扒掉面具開始,謬珥就沒再出聲,當起安靜的旁聽者。一聽到諾倫又向他搭話,他面色變得不太好看。
他和靈犬始終處於一種警戒的狀態中,諾倫送上的三明治他們半口未動。謬珥右手緊握,背脊打直遠離椅背,不像吉雷坐得泰然自若;依魯則不坐不臥,直挺挺站在他左腿旁,靠很近卻非死貼著,不僅有突發狀況時能迅速應變,亦不會妨礙右撇子的謬珥行動。
「講話呀,我可沒有毒啞你。」諾倫戲謔地笑,笑得謬珥十分想掀桌走人。
場面瞧起來,謬珥是無路可退的老鼠,而諾倫就是那隻玩弄獵物的貓……不,這形容不太精確,應該說,是惡劣大貓把無力抵抗的幼貓逼到角落。
「得到想要的信息了,你跟靈犬要先走了嗎?」吉雷插問,他倆結伴的目的已達成,若謬珥想拆夥並不奇怪。
謬珥繃著一張臉,總算開口:「不,我還有問題。」
吉雷諾倫傻住。
謬珥的聲音與那張冰山酷臉絲毫不搭,極為軟綿,聽著一丁點殺傷力都沒有,本該冷硬的口氣愣是被扭轉成柔情四溢的溫言軟語,單純只聽聲音真的沒法讓人認真以待。
然後諾倫克制不住竊笑。「噢!你這人終於變比較有趣啦,多可愛的特色啊,藏起來幹什麼呢?」
「嘿──原來防毒面罩有裝變聲器呀。」吉雷調侃。
謬珥的臉黑得可以滴出墨汁,任誰都看得出他很在意自己的音色,怪不得一摘面具便不想說話了。
「別扯開話題!」他的表情惡狠狠,可惜經過不俗的聲帶加持,語氣中的兇悍味道消失無蹤,化成軟糯嬌嗔。
「嘻嘻嘻──好啦,你要問什麼?」酒館老闆扳回正經臉色。
「法蘭迪的補給機是哪種航空器?」
「小型飛船,偶爾是定翼機,今晚沒意外是飛船。」
謬珥神色放緩,吉雷也感到壓力稍微減輕。「呼!比定翼機適合潛入,真是大不幸中的安慰。」
「你和那個叫尤菲米的孩子相識也沒很久吧?其實大可放下這件事不管,你勢單力薄,和法蘭迪黑手黨正面槓上絕非明智的選擇,現在各路人馬針對的人不是你,若不蹚渾水就很安全。」
聽見諾倫勸阻,吉雷淺笑,那雙與橄欖色澤一致的綠瞳未見絲毫迷惘。
「尤菲米是我唯一的家人,我能為他豁出一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