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寫小說跟戰鬥一樣,都要用頭腦
本章節 23972 字
更新於: 2024-10-15
☆
觸動了警報,剩下三人站在金庫上層,一道鋼板隔開了他們,下層是有鬼的地獄,上層是有人的地獄。
我的飛馬術還再施展著,應該沒有問題。
銀河老師檢查自己左手的飛馬星環,施展星術的期間星環都不會消失。
「重掌!」月婕試過,在門上全力打出的一掌連個掌印都沒留下,說明這鋼板有外力介入。
鋼板打不穿,改打牆板,銀河老師一抬手,一發掌砲打壞了金庫的牆面,開了個口。
「妳們想辦法從其他地方進到下層和阿焰碰面,我來引開守衛。」
「來吧,烏拉拉。」烏鴉聽話,跟在了花花身邊。
波江.舞浪。
橙色的星火從花花的左手閃出,只一筆劃,一條狹長的波江星圖一氣呵成,圖中湧出了大量的江水,花花踏上浪尖,載著月婕展開了救援行動。
「真方便,該我了。」月婕不惶多讓,舉起右手,聚元能於掌中,畫出了垂著兩條辮子的三角形,掌中焰色由橘轉黃,右手化成了武器。
天秤!無阻!
她在每一面牆上開出洞口,直線前進,兩人在宅內大肆破壞,神擋殺神,佛擋殺佛。另一邊,銀河大喇喇地往金庫門口走去,他沒有害怕的理由,靜靜地等著外面那些不會使用星術的地球人進來送頭。
「入侵者。」一個開門的先鋒大喊了一聲,所有的保鑣蜂擁而上。
「唉,怎麼還是變成攻堅了啊?」他的雙手冒出了白色的燃色……
☆
金庫底下巨大的密閉空間正上演人鬼大戰。水鬼大吼一聲,重踏水面,腳底下浪濤洶湧,一彎一彎的水波刃從浪中飛出,往晨焰跟紀武野的方向砍殺過去。
「拿命來!」
晨紀兩人駕著飛馬閃避,閃不掉的就用劍壓擋下,水波之餘,窮鬼又往肚子裡吸了一堆金幣,吐出一波波錢鏢,水槍跟金槍輪番轟炸。
一次對付兩隻厲鬼,光是防守就吃力,好不容易讓晨焰從破綻中砍出一道劍氣,卻被水鬼吐出一道水牆擋下。
要是花花在就好了。
如果是花花來對付水鬼,不用三下,兩下就搞定,畢竟她是水系,也是他們之中最會掌控靈力的天才。
「還好我是跟你一起掉下來。」紀武野說,「對付他們三兩下就搞定了。」
原來彼此想的是同一件事,他笑了,不知為何微笑讓他體內充滿了力量。也許是為人而戰的契機驅使著。
「我想到一個戰術。」晨焰說。
終於要轉守為攻,兩人快速討論過後,第一次達成了共識。
「喂!窮鬼!一人一隻,不要搶我的身體。」水鬼說。
「我要會飛的。」窮鬼跳上跳下,拍動著細短的手臂裝飛。
「好,那拿劍的歸我。」水鬼說:「我這副已經被水泡爛了,我要快點換個新家。」
紀武野張開了翅膀,飛到了兩隻鬼中間做誘餌,讓晨焰採取行動,「喂!你們兩個聽好了,本大爺我要一次對付你們兩個。」
「飛馬雷!」晨焰大喊一聲,飛馬從羽翼間射出了白色的閃電,打進了水裡。
「啊!」站在水面上的水鬼被電擊麻痺了身體。
「呀嘎嘎!」金幣也是優良的導體,窮鬼被電的頭皮發麻,兩隻鬼的共同弱點就是雷電,是物理化學獲勝了。
他駕著飛馬飛到了水面上,把劍插入了水裡,想操水,但力量不夠。
整個水池裡都被注入了靈力,沒辦法用水瓶術。
紀武野召喚出了弓箭,好不容易凝聚出了一點靈力,就全部灌進了箭中。
「紀武野!」晨焰大喊了一聲。
「我知道!」
「哈!」水鬼用全身力氣坦下了雷擊,把雙手捶入水中,讓水面結冰,終止了電擊。
紀武野迅速躲開了無數從冰湖伸出來的無數鬼手,一般來說,這樣的情況下根本不可能瞄準,但是紀武野開啟了鷹眼,其效果便是能讓攻擊更準確的命中獵物。
「去!」
一隻鷹箭撲向獵物,水鬼以為是衝著自己,結果飛箭不偏不倚地射進了窮鬼的腦門,他當場暴斃。
「好啊,幹掉一隻了。」紀武野振臂歡呼。
晨焰舉起長劍往水鬼刺去,水鬼立起一塊冰石做隔擋,但以蛇麟製成的劍都極為鋒利,一座冰山不足為懼,那長劍直接穿過了冰盾,刺進了水鬼的胸膛。水鬼的胸口流出了黑色的微粒子,如粉塵一般噴散出來。
血嗎?
「我要宰了你!」
水鬼因受傷而流失了靈子,勃然大怒,接連射出冰刀、水刀、鬼手、鎖鏈,和晨焰戰得眼花撩亂,不分伯仲。
把靈力和金牛術結合,定住他的身體!
「看箭!」紀武野抓住機會,射出了一箭,但冰塊卻自動保護了水鬼。
「受不了。」水鬼吐出一大口黑水,把晨焰沖了出去,好在飛馬及時就下了他,沒有讓他被浪帶走。
「你要躺到什麼時候,窮鬼!」水鬼衝著同夥叫罵,那死掉的窮鬼竟然又爬了起來,還搔了搔插了箭的腦袋,一臉沒事。
「什麼!」紀武野以為一箭射穿鬼的頭,一定能解決掉,結果並不如預期。
靈力不夠強嗎?
其實並非紀武野靈力不夠,而是因為窮鬼的外身平時包覆著一層金箔,在靈力的加持下形成了結實的厚盾,方才月婕的天秤術無法打穿活動門,也是因為窮鬼佈下了防禦。
剛才那一箭,確實刺進了鬼的頭裡,有外傷卻沒內傷,要打倒鬼,就必須要使用能傷道靈魂的靈術才行。窮鬼拔下了箭,徒手一捏,把箭變成了純金。
「變質術!」晨焰到哪都認得這招,跟他的牡羊是同一招。
「我的黃金手,可以把所有碰到的東西都變成純金。」窮鬼挖開了金幣山,露出了幾張金色人臉,讓人看了發嘔。
一隻操縱水的水鬼,和一隻操縱金的窮鬼,水遁和金遁,晨焰感覺就像在和用水瓶和牡羊術的自己對打。
不給敵人思考的時間,兩隻鬼開始大口的吸氣,水鬼吸飽了一肚子水,而窮鬼則儲存了一肚子的金幣,漲得像蟾蜍。
「黃金巨浪!」
兩鬼融合靈力,創造了金色的水池,合作展開了變化多端的攻擊,打得兩人毫無招架之力。期間飛馬被無數金幣擊中,受傷過重,解除了召喚,不具飛行能力的晨焰掉進了金色的水池裡,一股強力的水壓窒息了他,同時身處於兩隻鬼得靈壓之下,像身上綁了一千公斤的鐵塊,被扔進湖裡。
好重!
無論他怎麼掙扎,身體依舊不停地下沉,那侵蝕全身細胞的窒息感,和置身水下得恐懼感,讓晨焰失去理智,陷入了瘋狂。然而黑暗中,他手握的長劍卻開始發光,照亮了整片水獄,給了他一線生機。
他看見了鬼的記憶。
京大國是歷史悠久的國家,至今卻仍然維持著共產體制,所有的嚴刑都遭到控管,只要有與政府做對的人,就會「被消失」。
而當年有許多從京大國渡船逃來小島國的人,政府知道後便派海上警察追捕偷渡者,水鬼便是當時意外溺死在海裡的偷渡客,窮鬼則是順利來到島上,卻因身無分文而餓死在路邊的小孩。如今知道了鬼的來歷,他心裡產生了一絲同情,曾經是人,卻遭遇不測才墮落成鬼,他終於明白,這場戰鬥,他對付的不是鬼,而是恨。
一道猛流沖出水面,他手握光閃萬道的長劍,沐浴在金色的水渦中。
「怎麼可能?」水鬼沒見過有人從注靈水壓中逃脫,甚至還反過來控制了他的水。
其實一直以來,晨焰都忽略了心的感受,無論是在學校,在地球,或是在這裡,他總是以目標為重,完成應該要完成的事項,就像個任務機器人,所有的事情都必須帶著目的性,久而久之會忘了關心自己。
如今,他看見別人的真心,體會到身邊有重視他的夥伴,眼前則有因世道無常而被迫對立的敵人,那心中生鏽已久的齒輪終於開始轉動,種種的痛苦與喜悅,都轉換成了內在的動力,源源不絕。
一個從沒有情緒的人,一但有了情緒,將會瞬間獲得大量的靈力,而這份情緒變是憐憫,關心他人的力量。
「花海。」他將水瓶與牡羊術融合,把大片的金色水池變成了金色的花海。
剎那間,天空中閃過一道紫光,晨焰將最後一點靈力都聚集在了右腳。
天蠍‧毒刺
天蠍的強烈星光遮蔽了水鬼的視線,晨焰這一招,快又狠,給了水鬼最後一擊。那水鬼連慘叫都來不及,當場魂飛魄散。
「水鬼!」窮鬼那劃玻璃似的尖聲,簡直要撕裂耳膜。
但晨焰沒有停下來,他舉起手中長劍,當槍擲了出去,筆直地貫穿了窮鬼的大肚囊,紀武野飛沖下去,握起插在鬼肚子裡的劍,往右一橫,劃開了一道傷口,大把大把的金銀財寶,就從窮鬼的肚子裡噴湧而出。
「不!」窮鬼傷勢過重,化為靈塵,永遠消失。
矗立於花海之中,美麗無暇,這是晨焰為兩隻鬼安排的葬生地,也是他自己的重生之地。
世上有許多迷失的靈魂,他希望自己能盡力幫助他們,無論是敵是友,但凡有心,都能為善,引導迷失的靈魂走回正道,是他從此立下的目標。
但面對那個殺人兇手的時候,怎麼辦?
「解決掉了,走吧。」紀武野把劍還給了他,「等等,我們應該先重新擬定一下作戰。」
紀武野難得有不莽撞的時候,剛剛的戰鬥下來,讓他也謹慎了。
「要是這棟豪宅,到處都鬧鬼,我們有辦法應付嗎?」
晨焰想了一會兒,同意了他,但戰地不宜久留,他們打算先轉移陣地,到其他地方稍作休息。便用牡羊術穿牆,出了金庫。
不巧,兩個女生繞了一大圈,途中還幹倒了無數黑衣人,終於找到了金庫地下室的入口,是一扇巨大的岩漿門。
花花能操縱流體,岩漿當然也算,她把岩漿凝固,再讓月婕接手破壞石門,但正當月婕蓄力時,卻被不知道哪來的鹹豬手偷楷了油,摸了一下屁股。
「啊呀!變態!」她大叫一聲,整個人飛了起來,連帶嚇到了旁邊的花花。
「摸到了,摸到了,嘻嘻嘻……」
一個全裸的男子從他們地面穿越了出來。凸著大肚子,左手捧著一本黃色雜誌,邊笑邊聞著自己的右手。
「真香啊,少女的屁股。」那噁心的嘴臉讓人頭皮發麻。
月婕被突如其來地摸了一下,整顆心都涼了,剛才的叫聲也吸引了其他黑衣人的注意,沒多久,兩人就被黑衣人團團圍住。
「抓住他們。」一個黑衣保鑣發號施令,所有人一擁而上。
他們錯以為對手是兩個手無寸鐵的小女孩,沒想到竟是一群超能力者,區區幾個凡人哪擋的住海嘯,花花掀起一個浪就打翻了所有人。
「那個女生太強了吧。」
「我們撤退吧。」
黑衣人見形勢不對,連忙奔逃,但月婕搶先攔住了路,對著牆面送出一拳,轟出了一個大洞,嚇壞了在場所有人。
「瘋狗浪!」
花花操控大量的水,把所有人捲出了洞外,全都掉進了海裡。
牆上被炸出一個大坑,陽光灌進來,照亮了整個房間。
「誰?」一個陌生的聲音不知從哪冒了出來,讓兩女生都打了哆嗦,原來房裡還有另一隻鬼。
那瘦弱的身軀從沙發旁的枕頭堆中爬了出來,大聲嚷道:「不知道在下在睡覺嗎?蛤?」
一股怨怒之氣頓時炸裂開來,兩個女生被強力的靈壓控制住了身體。
「嘻嘻嘻,你們竟然讓懶鬼生氣了,你們完了。」剛才肥胖的色鬼露出了猥瑣的表情。
「就是你!你竟敢!」月婕看見偷摸自己屁股的鬼,氣得大吼,完全突破了懶鬼的靈壓。
「嘻嘻嘻,你的屁股真有彈性,真是極品中的極品,接下來換……」色鬼的視線盯住了月婕的胸,她一看見,連忙用手去遮。
「沒用的,我的視線可以穿透衣服,早就看光了,嘻嘻嘻。」
「什麼!」花花聽到,也趕緊用手遮住了重要部位。
「嘻嘻嘻……」
色鬼嚐盡了眼福,她們卻拿他沒轍,一想到這裡,色鬼笑得連眼睛都張不開,殊不知下一秒,一記重拳直接打在了他的肥臉上,讓他腦袋搬家,飛到牆上炸成了糨糊。
「去死吧,混帳!」
月婕氣瘋了,一拳打爆了色鬼。一旁的懶鬼看見這一幕,竟乖巧得收回了脾氣,他見過無數厲鬼,可從沒見過比這女人還兇惡的,竟能把鬼打成液態。他乾脆躺回棉被裡,繼續做他的懶鬼。
可月婕還沒打夠,對著牆上的糨糊繼續打,竟然直接打通了進到了金庫的入口。
「月婕同學,我們成功了。」花花跟了進去,卻只看見一片金色花海,兩個男生已不知去向。
看來發生了很不得了的事呢。
☆
銀河出了金庫,大搖大擺地來到了豪宅大廳,讀取了幾個守衛的記憶,只查到了豪宅主人的名字,看來這個叫黃董的狐狸陰險狡詐,把秘密藏在了最深的口袋裡。
他成了自己家,散步經過無人的大廳,來到了一條長廊,長廊的盡頭有一間臥室,一個巨肥的保鑣站在房門外,舌頭外露、面色鐵青,凸著個大肚腩,看上去極為噁心,但最令人難受的是那靈氣,屍體加上屎尿的騷味,醺得銀河眼睛都睜不開,還泛起了淚。
比阿雪的腳還臭。
門口站了守衛是不打自招,那扇房門後鐵定有東西。眼下沒有其他路線,銀河選擇正面突破,他召喚出蛇劍青海,刃如翡翠,劍柄上刻著特有的花紋,和蛇夫劍是一對,但效果卻大不相同。青海是專門用來戰鬥的鬥劍,有無敵之鋒的稱號,沒有任何東西能擋下它的斬擊。 見銀河步步逼近,肥鬼釋放了靈壓,但靈壓這種玩意兒對銀河來說形同虛設,不法依舊快且蜿蜒如蛇,速度連肥鬼的視線都無法跟上,只能站在原地當樁。銀河本以為拿下了這局,可眼中卻出現了幻覺。
糟糕,是催眠術。
步伐再快也沒有催眠快,當他意識到自己落入敵人的圈套時,整個人已經趴了下去,雙手擰著麻木的胸口,捲曲成一團。越是大口的吸氣,越是感到難受,他終於發現那催眠的成分源自於氣味。
那鬼保鑣見催眠成功,叫喚出了一個冥界窗口,將手伸進去,從裡頭拔出了一把鬼靈巨斧,想都沒想就對著銀河劈了過去,而他作為上師,如果敗在第一關,沒有臉面見學生,竟然吸不到氣,那乾脆憋著,找到機會再使用最後一口氣,你死我活!
斧頭落下之際,他脫去蛇皮,真身從保鑣身子底下竄了過去,一個假動作騙開了保鑣,但他沒有回頭戰鬥,而是繼續往前跑了過去,直到氣味漸遠,他才恢復了呼吸。
其實他打從一開始就不在乎保鑣,只要他能讀取黃董的記憶就夠了,不需要浪費體力去做無謂的戰鬥,他一直跑到走廊盡頭,踹開了房門,果不其然,臥室的床邊坐著一個肥胖的中年男子,這樣的肥豬身材肯定就是好吃懶做的黃董。他上前想捉他,不料黃董隨手按下了一台遙控器上的一個鈕,房間竟然動了起來。
什麼?
銀河放大感官,仔細提防著可能從四面八方襲來的攻擊,但是什麼也沒發生,除了他所在的那一半房間開始不停下沉,他才反應過來,這個房間原來是一部電梯。幾秒鐘之後,電梯來到了最底層,一道白光突然往銀河的正臉打過來,好像他是審訊室裡的犯人。
「人類,不,不是人類,是永生者。」
隔著一道玻璃,黃董正站在床邊,把半邊的臉藏在了黑影中。
銀河這才看出來,原來整間房間都是電梯,只是中間安插了一道牆,看起來像是一半的房間下沉,其實是整個房間的下沉,隔板牆上窗戶是強化玻璃,完美地保護了另一邊的人。
「你也不是人,小鬼。」銀河盤腿坐了下來,閉上了眼睛,「佔據了黃董的身體?」。
「錯,我不是小鬼,對,這身體有用。」黃董的全身以奇怪的姿勢蠕動著,宛如電影裡的外星異形。
「有用?這麼一頭肥豬。」
「有用的不是他的身體,是他的權利。」
「是你在收集其他宇宙的物品嗎?」銀河依舊閉著眼睛說話。
「不,不是我,是權利,是貪婪,使他的靈魂變得脆弱無比,他蒐集寶物,而我抓住機會。」那鬼說。
「心裡鬼。」銀河一語道破,讓那鬼心生一驚,以為他會讀心,跟他一樣。
心裡鬼索性把黃董的臉一百八十度扭到了後面,從後腦露出了真面目,那是一張綠色的鬼臉,細薄的紅唇裡長滿了泛黃的牙,肥厚的眼帶上掛著尖細的紅色彎眼,一臉貪嗔猥瑣的模樣。
「不愧是宇天銀河。」他也道破對方的名諱,反將一軍。
黃董的人頭又扭了回來,開始操縱手中的遙控器,按鈕一下,打開了銀河後方的一道大閘,日光燈排排亮起,照明了一間巨大的地下海底倉庫。
銀河這才停止打坐,站了起來,向後方的倉庫看去。
「這些都是他從其他宇宙收集的寶物,裡面我最喜歡的……」
房間的地板正中央,擺著一個多邊形的白色盒子,銀河一眼就認出了那個靈匣,因為上頭正寫著一個紅色的碩大的「王」字。
淨鹽靈匣,原來如此。
白色的靈匣突然開始震動,冒出黑色的邪氣穢霧,那虛霧中的身影逐漸定型,長出了一個身高兩米、體材魁武、尖牙利齒的靛紫色惡鬼,他全身纏繞著金剛念珠,兩隻大眼染盡了血紅,額頭上還刻著大紅「王」字,銀河一眼就看明白了。
「你敢打這種主意,不怕天譴地誅?」
銀河沒有畫圖,一抬手就展開了術式,全身散發出銀色的光芒。
「哈哈哈,操縱了鬼王,我就是天。」心裡鬼捧腹大笑,笑中只有瘋狂。
鬼王身上的金剛念珠像緊箍咒一樣地束縛著他,他只能任人擺布,被迫對銀河發動攻擊,此時銀河的身體還沒從鬼王的靈壓中脫逃,他卻依然鎮定,待鬼王逼近之時,觸發了他先前設下的陷阱。
「蛇縛術!」
原來銀河先前盤腿而坐,提前在地板上留下了術式,一隻大白蛇靈和一隻大青蛇靈從地下竄出,綁住了鬼王。
他的術式竟然碰的到鬼,靈術是吧。
心裡鬼在隔間悠哉地看戲,用黃董的嘴吃著零食,他對銀河的計畫瞭若指掌,只因他的心眼能看穿一切。
「使者,你的靈術,很強呢……」鬼王還能夠說話,顯然靈匣的念珠只束縛了他的行動,沒有束縛他的意識。
「堂堂鬼王,怎麼被一隻小鬼收服了呢?」銀河沒有鬆懈下來,盡可能的問出他要的線索。
「實在沒想到,心裡鬼拿到了淨鹽靈匣,把老夫關了起來。」鬼王往隔間看去,心裡鬼正翹著黃董的二郎腿,手裡抓著念珠串子,那就是操縱他的牽繩。
「而且,他竟然操縱老夫指使其他鬼怪造反,是老夫小看他了。」鬼王氣得牙癢難耐,但靈珠的約束力是絕對的,他沒有辦法。
是那串珠子吧。
銀河知道,把念珠搶過來,就能解放鬼王,但是他也知道,心裡鬼不會這麼輕易讓他靠近,要拿到念珠,得先打敗鬼王,但鬼王作為三界首領之一,其實力可以跟日大人相比,說要打敗他簡直癡人說夢。
「使者,把老夫從靈匣放了,就賞你一個願望。」鬼王說完,掙脫了蛇縛,一掌一隻,捏碎了兩隻綁住他的靈蛇。
銀河往後跑去,打算去搶念珠子,但是鬼王一個追魂爪指向了他,好在千鈞一髮之際,他嗅到了攻擊,及時跳開。
「你能也讀心,是嗎?」心裡鬼露出了邪笑。
不,剛才只是我的直覺而已。
銀河的內心被完全讀取,心裡鬼照著念了出來,想挫他的銳氣。
「喔?只是直覺而已啊?」
一隻會讀心的鬼和靈力最強大的鬼王搭配,攻身又攻心,實屬無敵。銀河知道自己打不贏這組合,便往倉庫深處逃去。
「想逃出我的視線,讓我沒辦法讀心是嗎?」
心裡鬼用遙控器打開了著宅裡安裝的無數台監視器的畫面,布下天眼,意外地發現金庫的兩隻鬼已經被敵人解決,便呼喚了外頭的肥保鑣,弔死鬼。
「弔死鬼,聽到了嗎?」心裡鬼能藉由靈術傳送訊息,他把想法直接傳進了弔死鬼的腦中。
「怎啦?」
「去找那兩個男生,解決掉。」心裡鬼補了一句,「鬼王下的令。」
「唉~」弔死鬼無奈地動身,往金庫跑去。
剛說完,心裡鬼就看見了金庫外又死了一隻鬼,而且他的腦袋還搬了家,成了牆上的糨糊。
「這又是哪隻?」
☆
晨焰和紀武野逃離了金庫地下室後,來到了一樓大廳,倒了滿地的黑衣人和牆上的大洞,顯然他們在和鬼戰鬥的時候,其他人也沒閒著。
「安靜,有人。」
晨焰感受到地面的震動,察覺到一群人正接近的腳步,於是拉著紀武野躲進了儲物室,在雜物堆後休息。
「講話要小聲,雖然破壞了監視器,還是怕有竊聽,要控制到只能讓對方聽到的音量。」
晨焰的觀察力極佳,在金庫時就發現了監視器,所以一路上把看到的監視器都拆了。
「剛剛樓上傳來了很多聲音,我想其他人應該也在戰鬥。」晨焰撕掉了自己手臂上的舊皮,皮下的傷口都已經復原了。
「哇,太扯了吧。」紀武野從沒見過這種復原力。
「這是蛇夫的復元術,用元能就可以加速細胞的生成,把老舊的細胞蛻換掉。」晨焰把之前肩上的繃帶拆了下來,肩傷也已經痊癒了。他轉了轉右肩膀,活動上並無大礙。
「但是,被靈術打中的傷沒辦法復原,那是不同類型的傷害,就算外傷好了還是會痛。還有,雖然沒辦法感覺到太遠的地方,但我想花花跟月婕現在應該在金庫裡。」
這說明晨焰已經紀住了大家的腳步。
晨焰伸出了一支手指,放在了紀武野的傷口上,眨眼功夫,他腿上的外傷就好了,紀武野雖然在心裡羨慕著,卻露出了不甘心的傲嬌表情。
「呿,是不用幫我治療啦。」紀武野害羞了。
「你可不要想歪了,我只是怕你會礙手礙腳而已。」晨焰依舊是那副撲克臉和毫無起伏的無聊嗓音。
男人之間沒有道謝這回事,治療完了就該辦正事。
「我們開始執行回收的作戰吧。」
「不回金庫啊?」紀武野問:「應該先和女生會合吧?」
「不用。」晨焰很堅持,「優先執行任務。」
「用!」
「不用。」
「不行,如果她們也遇到了很強的鬼怎麼辦?」紀武野的音量讓晨焰繃緊了神經。
「你小聲一點,還有,你不要太小看她們兩個了,花花是首席,而且她的靈力控制比我們都要厲害。」
有一說一,聽到這裡,紀武野也只好妥協了,花花確實要比他們強。
「呿,知道了啦,走吧。」
另一邊,弔死鬼來到了金庫底下,早已人去樓空。四下無人,他終於露出了噁心的真面目,長舌頭溜到地上,黏稠的口水讓金色花田瞬間枯萎,一片死寂擴散開來,宛如病毒侵蝕。
鬼抓人,要先抓誰好呢?
弔死鬼到來之前,女生已經搶先一步進到金庫,見沒人,便從他們剛才近來的洞口逃到了戶外,暫時躲避豪宅裡的紛擾。
「月婕同學,妳還好嗎?」
「沒事……」月婕一屁股坐在地上,想到剛剛被偷摸的感覺,心裡又發起了寒,「可是還是好噁心,我討厭變態。」
花花突然想起了以前有天秤的女同學上了校報的頭條,標題是把色狼打到住院,後來聽說那女生被罰了錢,但實力卻被認可,從而上升了好幾星等。
「月婕同學,我來幫妳治療。」
花花優雅地描繪出水瓶星座,幾條複雜的曲線圍出一方陣地,虛宿一的光亮勝過陽光,主宰了周圍的空間。
水瓶.療浴。
月婕沐浴在花花製造的流水中,讓水瓶的力量治癒她的全身細胞,她也漸漸恢復了精神。
「哇,突然覺得好有精神。」她大力地甩了甩肩膀,轉了轉手臂。
「這是療愈術,我注入了自己的元能,讓你的元能重新流動,厲害吧。」花花很喜歡這個招式,因為總能讓人露出幸福的表情。
「好神奇,水瓶術真的太棒了。」月婕發自真心的愛上了水瓶。
「天秤術也是啊,竟然這麼強大,一拳就把鬼打敗了。」
兩人互相欽佩著對方的能力,一剛一柔的屬性相當吻合。
「不過,月婕同學剛剛用了靈術對吧?」
「咦?有嗎?我沒有感覺到哎。」
「沒感覺到?」花花想了一下,說:「因為要攻擊到鬼,一定要使用靈術才行,看來月婕同學在生氣的時候,意外發動了靈術。」
「是嗎,哈哈?」
仔細回想起了剛剛生氣的情況,她靈光乍現,說:「突然想到,以前我生氣的時候,都感覺變強了很多,還有一次把人打到住院。」
果然是她……
「看來老師說的情緒會引出靈力是真的。」花花尷笑著說。
「好像是吧,沒特別注意,畢竟剛剛在生氣。」
「好吧。」花花消耗了許多元能幫月婕恢復精神,肩膀上的烏拉拉嘎了兩聲,她這才想起牠的存在。
「好乖啊,很黏人呢。」花花在烏鴉身上灑了一點水,烏鴉展開了翅膀,放鬆身子,非常享受。
「好了,」月婕站了起來,拍了拍屁股上的塵土,「進去找那些臭男生吧。」
☆
鬼王和銀河在地下倉庫纏鬥了許久,始終沒能分出勝負。
「永生者,你的靈力快用完了吧?」鬼王的眼睛「通靈眼」能看見靈力的流動,無論是鬼還是人。看出了銀河靈力的混合比例逐漸下降,提醒了他。
被他發現了。
鬼發動的靈術來源是百分之百的靈力,而非鬼以外的生物無法發動純靈術。而銀河發動的靈術混有百分之二十的元能,效果也會比純靈術差,若是和鬼王戰鬥太久,靈力的比例也會跟著下降,風險則會相反的提升。
「雖然是被操縱的,但是能跟老夫纏鬥這麼久,不容易,永生者,報上你的名字。」
「宇天銀河。」他說。
「宇天!是那個宇宙天尊的宇天嗎?」聽見了不得了的名號,鬼王嚴肅地回道:「難道你就是那個宇天的後代,你可知道你祖先的故事。」
「我沒興趣,我只專注於現在。」銀河舉起青海準備發動下一波攻擊。
鬼王見狀,從右手邊開啟了一個冥界之洞,洞裡傳出了百鬼的嚎叫,悲慘淒厲,他將右手伸進洞中,拔出了一把雙牙長劍,那劍刃的中間中開出了一道長狹縫,像把音叉,劍刃上寫滿了紅色符文,那模樣瞬間觸發了銀河的危機意識。
「一切都是緣分啊。」鬼王哀嘆道:「宇天之子,等你變成鬼的時候,老夫一定封你為上將。」
鬼王拔出了冥劍地誅,大力地揮舞著,同時釋放出了強大的靈壓,地下倉庫內的物品都被吹飛了。
「恕我拒絕,我可沒打算做鬼。」銀河展開了術式抵抗靈壓,就算眼前面對的是萬鬼之王,他也沒有退縮。
「冥劍封魂地誅,只要被劈中,靈魂會直接被封印到冥界受我支配,靈力也會被抽走,所以你的靈術已經沒有用了。」
眼下星術和靈術都沒了作用,銀河束手無策,乾脆收起了星圖,任由鬼王舉起冥劍砍向他。但銀河卻突然將腳後跟的東西踢了上來,當作盾牌隔擋。
「什麼!」心裡鬼一直讀取著銀河的記憶,卻沒想到,銀河早已偷偷地把青海換成了蛇夫劍,竄改了自己的記憶,所以心裡鬼才沒有讀出他的想法。
而銀河握在手中的東西不是別的,正是關押鬼王的淨鹽靈匣,靈匣受到鬼王的攻擊,展開了純白色的結界,擋下了冥劍。
果然。
銀河料中鬼王無法破壞束縛著自己的靈匣,鬼王被結界反彈出去,銀河抓緊空檔,轉身往心裡鬼跑去。
他拔出青海,一手一把劍,劈碎了強化玻璃,成功進到了房間的另一邊。
「哇!」
心裡鬼除了讀心之外,沒有任何戰鬥能力,失去了他和銀河之間唯一的阻隔,也就基本輸掉了這場對決。膽小如鼠的他嚇得扔下了黃董的身體,往地面飛去。
銀河可沒打算放過他,背上出現了星圖,張開飛馬之翼追了上去。
另一邊,豪宅大廳也上演著打戲,晨焰和紀武野兩人與弔死鬼狹路相逢,展開了廝殺。有了先前的經驗,兩人對靈力的把控已經越來越成熟,弔死鬼揮舞著巨斧和兩人肉搏,紀武野利用飛行和弓箭不斷騷擾著弔死鬼,而晨焰則是不流餘力,施展了所有招式。
雙子.瞳丸。
兩顆雙子星圍繞著弔死鬼攻擊,讓他又叫出了一面盾抵擋。
獵戶.神狙。
紀武野掩護著晨焰,讓他從弔死鬼的死角偷襲。
天蠍,毒刺。
毒刺正中了弔死鬼的腹部,卻沒有造成丁點兒損傷,弔死鬼只是隨意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又繼續發動了猛攻。晨焰以為攻擊無法奏效是因為自己太弱,但事實上是因為他與鬼的靈力差距懸殊,眼前的對手比先前的水鬼高了好幾個等級,靈術的使用也更純熟。
天秤.雙重掌。
天蠍沒用,晨焰改用破壞力至上的天秤術作戰,用雙掌連續重擊弔死鬼,弔死鬼趕緊呼出另一面大盾抵擋,晨焰看準時機,將左手臂變成了金剛腕,抵住了盾牌,和鬼比力氣。
「人類,你變強了呢。」弔死鬼把舌頭吐了出來,纏繞住自己的脖子。
「變強?」晨焰疑惑地看著他。
「你忘了嗎?」
他吹了一口氣到晨焰的臉上,一股惡臭簡直要讓晨焰昏厥。但這味道,這種催眠術,讓晨焰想起了他最早在銀行遇到的鬼,原來正是眼前的弔死鬼,只不過換了張臉,身材也變得更肥胖。
「我回去通報上次的事件之後,獲得了重賞,被賞賜了更多靈力,現在的我已經是既鬼王之後,最強的鬼了。」弔死鬼狂笑道。
不行……要昏過去了。
紀武野抓住兩人僵持的時機,朝弔死鬼射出一箭,但弔死鬼卻把頭扭到了後面,看穿箭路之後跳了開來。
晨焰好不容易脫離了催眠的範圍,為了保持清醒,他用力咬破嘴唇,讓疼痛保護他的意識。
「金牛!」
畢宿星團上的尖形如同金牛的兩支長角,昴宿六的光芒強大到照亮了整個一樓,晨焰將右手穿過星圖,纏上一層不壞金剛,一拳捶向了地面,地牛掀起一波土浪,波動的靈力直接灌進了弔死鬼的全身,打亂了他的重心,紀武野趁勢從死角發出密集的箭雨,儘管弔死鬼緊急把斧頭背在背後擋箭,卻還是被插上了幾支。
受傷簡直觸發了他的憤怒,他大吼一聲,呼出了一陣狂風,將晨焰整個人吹飛了出去。
摩洛亞大炸彈,靈術版。
晨焰在空中將元能燃燒,再將靈力注入其中,全力把靈火球扔向了弔死鬼,可惜火球被弔死鬼手中的大斧硬生生劈成了兩半。
見遠攻不奏效,晨焰吸飽了一口氣憋著,重新拉近距離,改打近身戰。
魔羯.衝峰。
他利用魔羯術將元能灌入腿肌,把速度提升到最高,將靈力集中在拳腳上,便能觸碰到魂體。一輪武術戰下來,紀武野逮到機會加入了戰局,形成二對一的局面,三人從地上打到天上,從一樓打到四樓,整間豪宅都淪為了戰場,幾百回合下來,弔死鬼依舊臉不紅氣不喘,但兩個男生的靈力卻消耗地劇烈。
一隻黑烏鴉飛了進來,停在了紀武野的肩膀上。
「波江.舞浪。」
援軍終於抵達,花花從鬼的後方殺出,操縱水遁捲起了弔死鬼,月婕也順勢乘浪而來,殺到了最前方。
「天秤.震心拳。」她扛下靈壓,一拳正中了弔死鬼的後腦杓,把弔死鬼揍飛到了庭院裡。
來了!
女生們帥氣地進場,加入了戰局。
好可怕……
紀武野看到那一發重拳把鬼擊飛了數十米遠,心都涼了。
「果然還是得靠我們。」月婕扭了扭手腕,一派輕鬆。
弔死鬼在前院醒來,頭昏腦脹地爬起,從口中吐出了一灘黑色的糊狀物,顯然剛才的攻擊對他造成了不小的傷害。
「到齊了。」晨焰往庭院走去。
「老娘還沒打夠。」月婕跟在了他身後。
「大家一起加油吧。」花花駕著浪,來到了晨焰的左邊。
「話說,我們小隊還沒有團名,是不是該取一個啊?」紀武野來到了右邊。
「對耶,要叫什麼好呢?」花花問。
「就讓小隊長來決定吧。」月婕說。
「隊名……我只想到了一個,」晨焰展開了蛇夫術式,「銀河小隊。」
「哇,真是個好名字。」花花拍了下手。
「呀嘎嘎!」烏拉拉也附和道。
「那銀河小隊的第一個任務……」,月婕突然展開術式,作為衝鋒,對弔死鬼發動了突襲,「就是幹掉這隻鬼。」
「小心那把斧頭,是冥界武器,被砍到會被奪走靈力。」
晨焰開始指揮起了隊伍,每個成員互相配合,合奏了一首戰鬥交響曲,彼此之間的默契在過程中大幅提升,他們利用人數優勢,達到了非相加,而是相乘的效果,完全看不出是第一次合作的團隊。
先前的奧林有效果了。
晨焰心裡還是佩服著老師,平常看似粗心大意,實則一舉一動皆是未雨綢繆。弔死鬼被四人打得節節敗退,斧頭也在亂戰之中脫了手,只好靠一面盾去拚搏。
儘管如此,鬼的靈力和人的靈力仍舊存在著一定差距,銀河小隊四人都已經在先前的戰鬥中有所消耗,若是打持久戰,誰勝誰負還是未知。弔死鬼能被心裡鬼指派為貼身保鑣,除了實力之外,更看上了他的機智,他觀察到對面四人的速度下降,抓住了機會反擊。他吸飽一口氣,豪吐出了一陣暴風,破壞力大到改變了整個地形環境,在豪宅周圍捲起漫天黑塵。
「到我後面來!」紀武野將自己的盾插入土中,扛下強風,構成了臨時的庇護所,其餘三人躲在盾後,幫忙頂著盾牌。
「月婕,妳還有多少靈力?」在這陣強大風壓下,幾乎聽不見說話聲,所以晨焰盡可能的放大音量。
「不多,怎麼了?」她說。
四人在盾後頭商討作戰的同時,弔死鬼趁機撿回了冥斧,他把斧頭高舉過頭頂,往紀武野的盾牌猛甩了過去,巨斧承藉風勢助長了速度和勁力,重重砸上了獵戶的盾面。
「去死吧!」
以為這下必定會造成重傷,沒想到整把斧頭竟然被硬生扛住,原來剛才晨焰和紀武野換了位置,把金剛纏上了獵戶盾,形成了雙重防禦。
此時一聲戰吼從天而來,伴隨月婕的重拳落下,正面重擊在弔死鬼的天靈蓋上,他慘喊一聲,昏了過去。原來剛才紀武野利用強風,張開鷹翅將月婕整個人帶上了高空,發動了一場空襲。
晨焰抓住機會,把天秤靈力注入冥斧,趁著弔死鬼昏厥之時,對準了他的腦袋砍了過去,而這最後一下,便是整個作戰的收尾。
萬萬沒有想到,他使出全力揮出的一擊,竟然連鬼的皮毛都沒傷到。
原本昏厥的弔死鬼也突然恢復了意識,迅速往晨焰的下腹回敬了一個膝蓋,這一擊實在太重,直接打壞了他的五臟六腑,鮮血從他口中奪出。
死了!
晨焰正面吃了一發鬼膝擊,從前院飛進了豪宅裡,全身多處骨折,毀滅性的傷害讓他再也無法起身。
呃……
他的視線化成糊狀,就這麼昏了過去。
★
醒來時是在一個小房間裡,他摸了一下棉被,不像醫院病床的,像躺在一個溫暖厚重的雲層裡,枕頭非常舒適,隱約記得自己做了一個怪夢,卻想不起細節,只覺得不舒服,像是被拆開又重組的身體。
一個金髮男生拿了杯水走了進來,永生認得出他,只是他把全身的飾品都拿掉了,變得俐落許多。
「來吧,喝點水。」他的語氣溫柔,大概是天使。
永生接過水,咕嚕地乾掉。
「有好點嗎?獵戶。」
獵戶?
「什麼獵戶?」他終於有機會問這個問題了。
「嗯,你不是獵戶嗎?」金髮男反問他。
兩人雞同鴨講了好久,才終於講開。
「所以說,我不會死,是嗎?」永生注意到床邊的小茶几上躺著那把弓,這一切都不是夢。
「對啊,你看你的星印。」男生直接就拉起了永生的衣服,指著他肚子上的胎記。
「星印?你是說這些痣跟胎記嗎?」根本來不及害羞,只能順著他的話問。 「這不是痣,是參宿星,這三顆連著的,就是參宿一、二、三,是獵戶的腰帶。」他解釋。
什麼鬼?
永生根本聽不懂這些外星文,不管這男生是什麼星來的,他都不想知道。
「我是金牛的永生者,王淨,你呢?」男生還是一樣溫柔,聲如甘霖,滋潤人的耳膜。
「林……永生。」
「永生?是誰幫你取的名字?」
「我失憶了,醒來之後就是紀伯在照顧我,名字也是他取的,以前的事都不記得了,只隱約記得一些片段,但是都連不起來。」
「嗯……」王淨站了起來,「好吧,那看來有必要好好的從頭講起了。」
他清了清嗓,說:「首先,你好臭,你幾天沒洗澡了?」
「三天。」
「晚點請花花處理,再來,你我都是永生者,擁有不死之身,肉體會以非常慢的速度衰老,身體構造也跟一般的地球人不同,當然我們也有機會碎裂回無數的分子與靈子,但除非你被丟到恆星上……」
永生表面上專心,心裡卻覺得這王淨根本是個外星瘋子。他也不敢打斷他,怕他心裡一個不平衡,會對他幹些瘋事,像那些哪吒螃蟹山羊一樣。
「我有不死之身?」
「對,很臭的不死之身。」王淨拉起了自己衣服,露出了結實的身材,像是故意炫耀,「還有,這是永生者的印記,每個永生者都能從天上的一個星座獲取能量,像剛剛說的獵戶座跟三星腰帶,還有我胸前的金牛座。」
這下可好,兩人都光著膀子,四顆奶頭尷尬的對望,永生一直想找機會拉下衣服,但這麼明顯的舉動肯定是會招來許多不必要的誤會。
「我們的力量來自於宇宙,會與我們的星星產生共鳴,印記會像剛剛那樣發光,當我看到你的印記發光,就知道你一定也是永生者。」王淨解釋到這裡,永生才想起了之前在地窖裡突然發光的綠色痣,整件事情荒唐至極,讓他不確定自己該相信什麼 。
「你從哪裡來的?」王淨這樣問,他一時之間也不知道怎麼答。
「首都的一家診所裡。」
「首都?在附近吧?」
「這附近?這裡是哪裡啊?」
王淨帶著他來到了外頭,原來他被安置在了醫院裡的一間特殊病房。兩人出了醫院,來到旁邊的公園,選了一張長椅坐下來抬槓。
「他們正在追殺永生者,所以你才會被盯上。」王淨說。
「他們?」
「黑紫的軍隊,除了黑紫以外,他們也都是永生者,只不過是激進派,目標就是消滅其他永生者。」
「那我該怎麼辦?」永生慌了,前面還不太相信他的說詞,但是一但提到了危及自己生命的點上,他寧可信其有,也不信其無。
「那當然就是運用自己的能力去戰鬥啊。」王淨握緊了拳頭,肌肉之間發出收縮的聲音,不是一般的功夫。
「能力,我有什麼能力?」
「咦?你不知道自己的能力嗎?喔對,你失憶了,那……你可能要自己發覺一下,可能隨便畫個圖什麼的。」
「畫圖?怎麼畫?」
「像這樣啊。」王淨說完,等了一陣子,什麼都沒發生,一切正常如故。
「蛤,你開始了嗎?」永生問。
「我都發完力了,我剛剛把時間暫停了一分鐘。」王淨回道。
「有嗎?怎麼沒感覺?」永生抬頭看了看天,又低頭看了看地,雲還是雲,土還是土,他還是悲慘的。
「傻瓜,你的時間被暫停了,怎麼會知道,時間暫停的時候只有我能動啊。」王淨取笑他。
「傻瓜,我的時間被暫停了,我怎麼會知道,時間暫停的時候只有你能動啊。」
「喔……對欸……」王淨被永生突破盲腸,陷入了沉思。
永生聽到這裡,終於確定了一件事,對方是個精神病患,幻想自己能暫停時間,還發明了一套童話故事,雖然有一些奇怪的點,但不死之身這種事,永生連一個字都不信,如果真有這種事,那學醫豈不成了最大的笑話。
「哇!」一個回神,永生的面前一片漆黑,他的衣服突然被拉到了頭上,罩住了他的頭,害他什麼也看不到。
「我瞎了!我瞎了!」永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慌亂的手找著電燈開關。
「沒有~」王淨拉下了他的衣服,讓他重見光明,「是我趁時間暫停的時候把你的衣服套上去的。」
「喔!」
王淨一下子出現在他的背後,他嚇了一跳,可這一嚇讓他頓悟,他說的時間暫停論似乎是真的。
真的假的……
回想起這一連串的怪事,扔火球的哪吒、蟹爪男、泳裝美女跟眼前這個脫衣控,大量新知識灌輸進了他的腦中,多到無法處理,他整個人愣在那裡,應付著爆炸的資訊量。
「奇怪,我不是解除暫停了嗎?」王淨捏了捏永生的臉,以為還沒解除。
「啊,很痛耶!」永生回過神來,大罵道:「幹麼捏我?」
「我在想,你的失憶或許跟戰爭有關,也許我把戰爭的事情告訴你,你可以回想起一些事情。」王淨說。
「戰爭?」
「對啊,幾年前的世界大戰……」
★
王淨擦乾了眼角的淚珠,奔馳在大街上,行人定格的恐慌,空中停著軍機,戰火狼煙,浸泡在血池裡的屍體躺在路上。他在自己的世界裡狂奔,明明暫停了時間,卻還是覺得時間不夠用,一直到那熟悉的身影出現,才讓他從這場末日中看見一絲曙光。
「花花!」王淨大喊她的名字,她一聽到呼喚,立刻回頭。
「王淨!」她抹去眼角的淚,跑向他,末日裡,只剩他們倆。
「是黑紫嗎?」王淨邊喘大氣邊著急地問。 「不知道,是大規模的空襲!」
京大國對小島國無預警的全面空襲,讓整座城市失去了控制。
「沒有收到望仔的消息,他怎麼會失聯呢?」王淨已經嘗試用手機聯絡,但怎麼也打不通,只好先暫停了時間。
愛好和平的花花看著眼前的場景,宛如火山爆發的龐貝之城,每個定身的人臉上除了驚恐還是驚恐,他們在時間的縫隙裡觀察了所有,但等這術式一解除,災難終究無法避免。
王淨心裡也十分沉痛,但他卻異常冷靜,絕望式的冷靜。
「我們先去找阿龍跟望仔。」
花花點點頭,用手指點了一下站在肩上的烏鴉,那看似塑膠製的烏鴉被賦予了生命,緩緩地張開翅膀,揮動了幾下後就開始整理羽毛。
「你把烏拉拉帶去,找到之後再放他回來找我。」她說。
「好!」
兩人迅速地搜尋阿龍有可能出現的地方,道場、健身房、家裡、餐廳、球場,全都撲了空,王淨突然想到,還有一個地方沒有找,那就是阿龍平常最愛去的休閒場所,植物園。
來到植物園,果然發現阿龍躺在蓮花湖旁的石階上午睡。他長得俊俏,留了馬尾,純白色的素裝和長褲,旁邊躺著一把長劍,像個仙俠。
王淨放出烏鴉,讓牠去通知,不一會兒,花花也趕到了。她把掌心貼在阿龍的肩上,讓阿龍也從時間暫停中脫離出來,進到了術裡。
只是他一起床看見疲憊的兩人,心裡充滿了疑惑。
「京大國打來,戰爭爆發了。」王淨說。
聽完花花的敘述,阿龍的表情愣在了半路,隨後長嘆了一口氣,說:「唉~不管到了哪個世界,都一樣紛爭不斷。」
雖然阿龍身經百戰、武功不凡,內心卻十分厭惡打鬥,他認為武術是藝術,不是暴力,但他無奈的眼神說明了一切,這世界喜歡糟蹋藝術。
「都到這種地步了,怎麼處理?」阿龍抬起頭看著兩人,見兩人心裡都沒底,他又補了一句,「以永生者的身分。」
「至少要確認是不是黑紫發起的。」王淨把話講在嘴邊,不情願地。
「嗯……」兩人猶豫了一下,也同意了。
「望仔呢?」阿龍問。
「我們是先來找你的,現在才要去找他。」花花說。
「這次他竟然沒有先發消息來。」王淨有點著急,因為望仔總是會事先通報他們大事件的到來。
「好,先去找他,再找原因。」阿龍說。
時間繼續暫停著,延遲著無可避免的末日。三人來到望仔的別墅,那是一間蓋在山坡上的房子,紅色瓦礫屋頂加灰水泥牆,是望仔存錢買下的度假屋。 大門是關上的,於是三人翻過後院的矮牆進去,才一落地,便被眼前的景抽走了魂,整棟房子後的屋頂被掀開,佈滿了定格的尖火,那是被飛彈轟炸過的殘景,這麼一猜想,直接讓花花跪在了地上。
阿龍表情一轉,衝上去一腳踹開了後門,王淨也跟了上去,但是兩人搜遍了整間房,連個影子都沒找到,於是改往院子裡搜尋,在瓦礫片與落葉堆中尋找線索,那怕是望仔的一根頭髮,都要找出來。
他們知道望仔是足不出戶的宅男,吃飯也全都是叫外送,所以也沒有必要去找其他地方。他們得到的結果就是,他人間蒸發了。
「不妙……」王淨低頭喃喃自語,「可能真的是……」
話沒說完,就被花花打斷。
「我們先不要急著下定論嘛~也許他……他只是剛好出門了,我們先四處找找吧,反正我們有無限的時間啊,對不對?」
★
「後來呢……有找到嗎?」永生問。
「沒有,我們連市區下水道都找過,完全找不到人。」王淨說。
「是黑紫嗎?」
「不知道,但我認為機率不大。」
「為什麼?」
王淨抬頭看了永生一眼,見他還是一頭霧水,便解釋道:「望仔是望眼鏡座的永生者,他的能力是預知未來,所以應該能預測到黑紫的動向。」
王淨看著天空,想念著他的友人,「他絕對不會被抓住的。」
然而他說這句話的時候,不夠肯定。
「黑紫的軍隊,也就是永生者獵人,他們自稱驟死者,你先前遇到的炎刑,就是獅子座的驟死者。」
「驟死者?為什麼和永生者自相殘殺?」
「他們被黑紫洗腦了,成了他的手下。」王淨眺望遠方,每當憶起新仇舊恨,總是令他沮喪。
「我們對他們的行動毫無線索,不知道他們的據點,也不知道他們的計畫。」 「是嗎?但是我好像知道他們在哪裡。」永生才剛從對方手裡逃出來,還順便放了把火,從山上一路狂奔下來,對那棟豪宅的位置記憶猶新。 「什麼?真的?」
「對啊,之前被他們綁架到山上,我還記得在哪裡。」
「你怎麼不早說呢?」王淨跳了起來,拉著他的手,「快走!」
「去哪?」
「廢話,當然是總部啊!」
「等一下,你還沒說完戰爭的故事。」
「哎呀,路上再說。」
★
戰爭期間,阿龍、花花、王淨來到了發動戰爭的京大國,目的就是要調查戰爭的源頭。
「到了,京大國政府,紅門宮。」
一排岩石柱子在門口排開,保護著背後幾面巨大玻璃格窗,京大國的政府外升起了無數紅色戰旗,而這種紅在三人眼裡就是血腥。
一眾人坐在國務院內開會,王淨在桌上看到一本厚重的戰爭計畫書,終於確定了戰爭的原因,原來京大國想以武力收復旁邊的小島國,於是不顧國際情勢,直接派出無人機轟炸了島國首都,宣示主權。
「是人類發起的。」阿龍看著京大國獨裁者的桌上的文件說。
「所以跟望仔的失蹤無關?」花花問。
「應該是,既然是人類的戰爭,我們就沒有必要干涉了,雖然我們現在居住的島國遭受破壞,但只要換個地方住就可以了,我們應該把目標放在黑紫身上才對,只有打倒他才會有真正的和平。」阿龍平平淡淡地說出他的想法,而另外兩人都沉默不語。
「筱雅……」王淨呢喃著。
「什麼?」花花沒有聽清楚他說什麼。
「沒什麼……」王淨走到獨裁者旁邊,打量著他,想看清楚惡人的臉究竟會長成什麼樣子。
這場世界大戰持續了一年多,最後由小島國聯合周遭的國家戰勝了京大國,但戰爭結束後,沒有什麼勝利吶喊的畫面,只有一片死寂的家園。
京大國內發起了革命,外部又遭受周圍國家圍攻,內憂外患夾擊,讓京大國徹底毀滅,聯合國一致通過開除了他們的會籍,讓周圍國家瓜分了他們的領土,京大國從此不復存在,其政府團隊也因戰爭罪被捕入獄,全部關在惡魔島上,終生監禁。
這場戰爭換來了小島國的真正主權,國旗的解放以及世界的認可,但是其人民與經濟的損失無法估計,而北首都最重要的指標,國內第一高的天宇大樓被一架無人機直接衝撞,各地的政府、水庫、發電廠都在一夕之間被移為平地,整個世界彷彿倒轉了一百年……
★
「好像真的跟望仔的失蹤沒有關係。」一部雪弗蘭上,永生和王淨往總部移動。
「是啊,但我有些預感,而我的預感通常又準又差。」
「那為什麼你們還待在這個島國?」
「唉,戰爭過後,我們也有想過要移居,但是為了調查望仔的事情,我們還是決定留在這裡。」王淨越想越氣,「總不能變成連朋友都找不到的廢物永生者。」
永生聽到這句話,感覺廢物這兩個字就像在罵他,連紀伯都保護不了,他也是一樣的廢物,只能沒臉的低著頭。
「不用放在心上,那不是你的錯。」王淨是個細心的人,他當然注意到了他的反應,安慰他說:「普生就是如此,死亡永遠在終點等著,無論是戰爭或是和平的時代,他們總會死的,對於我們永生者來說,反而可以學著羨慕他們。」
王淨一直都把永生者和人類視為兩種不同的物種,永生者對生命的體悟必須比人類更成熟,因為人類只須面對一次死亡,他們卻要面對無限次。
「我們真的不會死嗎?」永生想再一次確定自己的身分,作為護理師的他,打從有記憶以來就在救人,像永生這種顛覆觀念的存在已經不是醫學奇蹟了,根本是神仙下凡。
「傻,永生者三個字不夠明白嗎,我告訴你,我已經一百多歲了,而且我的實際年齡可能要更老,因為我用時間暫停的時候,我暫停的是你們的時間,但是我的時間是會持續流動的,所以說,我現在幾歲連我自己都不曉得。」王淨說。
永生試著想像這青年的外殼底下是一個幾百歲的老頭,就像那種身體長不大的病一樣。
萊倫……萊倫氏症候群。
「我的老師告訴我,時間其實是虛幻的概念,因為有生有死,時間才有意義,想像現在這個宇宙一個生命都沒有,那麼時間這概念根本就不重要。」王淨像個滔滔不絕的老頭子,在空中發光的指頭畫了一個圓,像仙女棒那樣留下一條光痕。
「時間是個圓,永無止境,直到某一點上有智慧生命體出現,才開始計算。」
他說的,永生算懂,他看過的英雄電影裡也有許多穿越時空拯救眾生的劇情,他的理解全都來自於電影裡的資訊。
「雖然我們不會死,但我們也不是什麼高人一等的存在,我們不是神。」王淨說的這句話,又泛起了永生的疑問。
「不是嗎?」
「沒錯,神不會犯錯,但你會。」王淨來了個大甩尾,精準地停到了路邊的停車格。
「我們到了。」
兩人來到了總部,這裡是島國的前總統府,因為遭受戰爭砲火洗禮,已經廢棄不用,於是就被永生者們當作秘密總部。
永生和王淨兩人到了後門,撬開鐵門,從一條秘密通道進到了室內,經過了幾間房間之後,王淨摸黑打開了一道地上的機關門,沿著梯子爬了下去,永生緊緊地跟著。
「這裡是島國總統的秘密避難所,他們把總統府南遷之後,變成了我們的基地。」王淨用元能點亮了全身的金飾,成了移動的燈塔,照通了走廊。
「我也會點亮東西耶。」永生也點亮了手指。
「這是基本功啦,跟喝水一樣。」
「可是只有永生者才會,對吧?」永生點亮了五指燈。
「你覺得人類為什麼要發明手電筒?」
兩人聊了一整段路,最後來到了一扇鈦合金閘門前。
「這個門被設定了密碼,等等。」王淨輸入了八位數的密碼,一九九八零五零六,閘門緩緩地打開,一股香味傳了出來。
「你絕對不會相信這密碼我試了多久才試出來。」他說。
大門打開,兩人走進密室,永生原以為門後的場景會是個嚴肅的軍事會議,結果竟然是一群猴子人,他們玩水的玩水,玩沙的玩沙,還有胡亂噴漆的傢伙,簡直是幼兒園,或說是瘋人院也可以。
「好了,大家,他來了。」王淨拍了一下手要大家注意,但沒人鳥他。
花花還跑了過來,把永生拉進了玩樂的行列,「來打水仗吧。」
花花這一拉,直接讓永生的小鹿撞到了心房外,因為他從來沒有遇過主動牽他手的女生,他也從來沒有牽過女生的手。
她還是穿著那套藍色的運動內衣,衣服被水浸濕,變成了深色,她的長髮也濕成了枝柳,在永生眼裡就像湖中仙女,美極了。
「好了,之前說好到齊了就要開會了,不能玩了。」王淨當起了幼兒園園長。
「沒關係啦,玩一下就好。」花花說完,砸了一個水球過去,王淨當場濕透。
「不行,大家快點坐好。」
王淨拍了一下手,所有的玩具和食物都瞬間消失,只剩下整齊擺好的圓桌和椅子。想當然,大人拿走小孩的玩具,換來的就是一堆歇斯底里的鬼叫聲。
永生還沒習慣這時間暫停,物品瞬移得太快以至於大腦跟不上,這體感既真實又虛幻,令他不知從何相信。他開始後悔了,因為剛才王淨在公園長椅上那一長串的解釋,他都在神遊。 「好了,閉嘴,按照星位,金牛上中天,所以我是今天會議的主持人。」王淨走到了最裡面的主位,「今天的會議紀錄就請花花擔任。」
「都上中天了還不盡責一點。」她嘴裡唸著,還是來到了王淨旁邊的位子,故意甩了甩頭髮,把水全部甩到他身上,王淨一拍手,換了一套乾淨衣服,像變魔術。
「永生,你就坐那邊的空位吧。」
王淨指了一下對面的空位,永生沒有多想就坐了,一坐下,氣氛就變了,所有人屏氣凝神,進入了某種狀態裡。
「好了,按照慣例,有新成員就要自我介紹,我先來吧……」王淨用「指引」在黑色牆面上寫下了發光的文字,光線在空氣裡固化,浮在空中。
「我是王淨,金牛,能力是金剛強化還有時間暫停。」寫完之後,他把指引傳給了花花,那燈立刻從金色變成了藍色。
花花站了起來,「該我了,我叫佛洛拉.花柔,是水瓶的,能力是水,還有跟流動有關的東東。」
「蛤?」
「很爛欸,在講什麼。
「重講啦……」抱怨聲此起彼落,但是花花也沒打算重講,懂得人懂,不懂的就算了,她用那隻發光的手指,輕點了一下肩膀上的烏鴉標本。
「烏拉拉!」
那烏鴉起死回生,用鳥喙梳理羽毛,然後從花花的肩膀蹦蹦地跳到了她的手掌上。
「哇,怎麼回事啊,這是時間暫停嗎?」永生從椅子上跳起,湊上去想看個仔細,結果被啄了一下。
「不是喔,我的能力是流動,我能控制一切流體,甚至能將生命之流導入非生命中,像烏拉拉,牠原本已經過世了,是我讓他活過來的。」花花把烏鴉放回肩上,牠又變回了標本。
「喔~烏拉拉是那隻烏鴉的名字,我還以為是什麼復活的咒語。」
這對他來說根本是奇蹟,死而復生可是能撼動世界的大發現,他相信這個女人就是個神仙,不只她,在座圍了一圈的神仙,包含他自己。
「但是必須將我體內的生命能量分出去,所以只能復活小動物而已。」花花說。
「天啊,這也太誇張了。」
這些不可能的事真真切切的發生在眼前,他不信都不行,什麼噴火、時間暫停、生命注入,都是真的,他的內心非常激動,因為在他覺得自己就像電影裡的超能力者,體內蘊含著無限可能性。
「還好啦,我的能力差不多就是這樣而已。」花花直接坐下,強制換人,永生意猶未盡,但又迫不及待想看下一位的魔法。
「換我……」一個男生接過燈,在背後的牆上畫上了星座圖。
「好啦,我是雙子的啦,啊能力喔,簡單來講就是複製啦,比如說喔,我可以把燈變成兩個啦。」他把兩手的食指碰了一下,變成了兩個橘燈。
「大家都可以好嗎,爛死了。」王淨吐槽。
「喔哈哈,好啦,換人。」凱文把兩個燈都丟給了下一個人。
「啊名字勒?」
「喔乾,對,凱文,我叫凱文。」他又搶了一個燈回來發言。
凱文留著一個中分頭,相貌普普,陽光類型,但說起話來土裡土氣的,而且個性冒失,內在和外表給人的感覺相差不大。
永生在一旁偷笑,覺得這個凱文根本是個傻子,連名字都忘了講,剛才還兇了別人。
「我叫琳恩……」
一個女生接過了燈,照出了她的樣子,永生才看清她的臉,沒想到竟然是一個大美女,他後悔自己太晚注意到,也許是因為她比較矮一點。她點的青燈,完美昇華了她的氣質,永生盯著她的眼睛看,完全無法移開視線,那是勾人魂的眼眸,若說花花是讓人心跳加速的類型,那琳恩就是讓人心跳停止的類型,那是他見過最美的雙眸,搭配白皙的皮膚和烏黑的長髮,永生自動上鉤,要說只比眼睛的話,她可以完勝所有人。
「……謝謝大家。」
咦,講完了嗎?
結果永生根本沒聽到她的自介。
琳恩把青燈傳給了下一個人,房間變成灰色色調,接過燈的又是一個矮小的女生,長得可愛,感覺上是人見人愛的類型。
「我是寒雨,綽號是小雨,是射手座,能力是可以跑得很快,還有跳的很高、還有很強壯、還有……」小雨用手指計著數。
「好了,不用講那麼多。」王淨打斷了她,「下一個。」
「我是阿龍,武仙,會點功夫,各種事都略懂,興趣是修練跟冥想。」阿龍敷衍了事,很快的把白燈丟給了最後一位男生,他卻把燈滅了。
永生一臉狐疑,此時男生站了起來,開始在黑暗的牆上噴漆作畫,隨後簽了自己的名字,完工之後才點亮了他的白燈。
「這幅畫是我剛剛想到的,畫的是我們。」男人用厚實的嗓聲說。
永生看到一張圓桌周圍坐了一圈的武士,總共八人,剛好都對應到每個人坐的位子,而自己在畫作裡是一位長髮飄逸的男子。
「新朋友,這是一位老友告訴我的,他告訴我們有一天,日將會來到我們身邊,並且帶我們回家,所以我把你畫成路易十四,太陽王,我認為你就是指引我們的日。」他對永生說。
「日?」永生疑惑地歪著頭。
「等等,我們還不能確定他就是日。」王淨插了嘴,但那畫家卻搖頭。
「不,想想望仔先生說過的話,現在他不在了,而這個男孩卻突然出現了,我不認為這是巧合。」他的白燈變成了紅燈,慢慢的走向永生,帶有點恐怖的氣氛。
「我是繪架座的男爵,我相信我的預言之畫一定會成真。」男爵伸出了鮮紅色的手指,要永生接過他的燈。
「我……」永生小心翼翼地接了過來,燈變成了綠色的光芒。
「我是獵戶座……的林永生,我……可以召喚弓箭,雖然箭術沒有很好,呃……還要講什麼嗎?」他看了王淨兩眼,他說:「不用,這樣就好了,謝謝你。」
自介結束,所有人把自己畫出的星圖送到了天花板上,照亮了會議室,永生也有樣學樣,畫了一個歪七扭八的獵戶座。
「好了,這次對方殺到了我們的地盤,我們雖然第一時間擊退了他們,可是我認為他們很有可能再來攻擊我們,每個人先提出一個對策,然後再討論細節。」王淨說。
凱文怒拍了一下桌子,「我覺得我們直接反攻吧,反正你們上次都打贏了,這次我們主動出擊,全部捉起來。」
花花並不同意,說:「不要忘了我們有新成員,應該先解釋目前的局勢才對。」
「說的沒錯,而且凱文剛剛說的對策根本等於沒說。」王淨跩過身去,在牆上的一面大地圖上指劃。
「我先向各位解釋一下吧,我們目前的位置在總統府,而驟死者的主要據點是在觀星山上,目前的成員只有五位,分別是獅子、巨蟹、魔羯、天秤、天蠍,然後就是他們的首領,黑紫。」
「那座死火山?你怎知?」小雨問。
「他們綁架了永生,結果他逃出來了。」他回道。
「什麼!你逃出來了。」凱文大吼的模樣檢直複製了王淨當初,跳到椅子上,在場的人都隨他激動。
「呃……不能嗎?」永生問。
「不是不能,是不可能,你是怎麼辦到的?」阿龍問完,沒等他回答,又問:「但那不重要,你有看到望仔嗎?」
「沒有,只有我被抓。」
「怎麼沒有,他到底去哪了?」他看出阿龍特別擔心他。
「各位!冷靜,我們後面會討論。」王淨在空中寫下了光字,「目前確定死亡的永生者,有六十位,而已知身分卻失蹤的人有兩位,扣除對面五位和在場八位,還剩十二位,其中黃道還有一位下落不明。」
聽到這裡,大家的臉色又沉重下來,永生知道望仔是失蹤的其中一位,但另一位是誰他還不知道。
「失蹤的另一位是誰呢?」便問。
「是牡羊座,目前在外旅行,不知蹤影。」男爵說。
「別急,我會全部說完的,」王淨清了清嗓,繼續,「目前黃道十二宮還剩下一位未知身分,就是處女座,我想黑紫等人的目標應該會著重在牡羊跟處女的搜索上。」
「要怎麼知道他們在哪?」永生問。
「原本我們是靠望仔的預言定位,但現在望仔失蹤了,最壞的情況就是敵人抓住瞭望仔然後逼他說出預言,利用完再把他殺了。」阿龍的分析雖然只是一種可能性,但這個可能性卻激出了大家的冷汗。
「所以,我們應該直接進攻敵陣,解決那些傢伙。」凱文一拳打在了桌上,主戰派的他早已按耐不住,拉開了嗓門:「而且有一個人一定要先解決,就是天蠍,只有他,我一定要親手解決。」
「收斂一下。」花花一揮手,降低了凱文的血流速度,讓他冷靜了。
「我覺得,應該先找望仔,我相信他就算真的被抓,也不會說出預言,比較好的情況是被軟禁。」花花也提出了意見,樂觀方面的。
「不無可能,我覺得他的失蹤實在太離奇,死也要見屍,更何況他能預知未來,先躲起來了也說不定。」王淨和花花調查過望仔的別墅,他的望遠鏡也和他一起不見了,推理他有可能還活著。
「總之,如果大家都同意要進攻,我們就要開始擬定作戰。」
王淨請男爵在桌上畫了立體地圖,繪架座的星術便是能把2D平面圖畫成3D,畫山是山,畫樓是樓,高低起伏,紙面變成雕塑。
永生這才發現,平時這群人玩起來瘋得像猴子,但認真做起事來卻像開偵探社,莫名的向心力強烈到他覺得自己已經融入了團體。
「永生,你先來說明事情的經過,從你被他們綁架到遇見我們的這段時間,都發生了什麼事,盡可能地完整。」王淨讓他站到了主位來。
永生把一切鉅細靡遺地說了一遍,過程中也解答了大家的疑問,約莫一個鐘頭,才討論完了整件事。
「所以是在觀星山上的一棟豪宅裡,他們的地下室還存放了很多傳武?」琳恩統整。
「對,就像我身上這把弓,也是從他們那裡拿來的。」永生把一直背著的弓拿了出來,放在桌上,讓大家仔細打量。
「這就是獵戶的傳武是嗎?」同為射手的小雨也會使用弓箭,所以她一眼就看出了這把弓的精緻程度,不是普通的弓匠打造的,弓身上的握跡像是使用年久,可能歷經了無數戰役。
「弓身是鹿茸,弓弦是獸毛,看不出來是什麼野獸,是獵弓沒錯。」小雨用經驗分析著。
「沒想到他們除了永生者,連傳武都找到了,到底是想搞什麼鬼?」琳恩不耐煩了,她找了好幾年的傳武,有可能就在對方手上,在對方手上也罷,她痛恨做白工。
「沒關係,這次的作戰,我們也會把傳武的回收考慮進去,接下來開始擬定計畫。」王淨說。
「等等,」永生打斷了會議,「什麼是傳武?」
「我來解釋,」男爵在空中畫出了立體天球,整個星空一覽無疑,他輕輕點擊了獵戶座,一把弓從星座中投影了出來,「傳武總共八十七種,每個星座都有一把能引導出他們最大力量的武器,只有身上刻有該星座圖的人才能使用,像獵戶座,就是這把獵神弓。原本傳武是由各星座永生者收集原料,帶到天爐座鍛造,成為每個永生者的配備武器,後來永生者四散到地球來,傳武也被帶到了各地,目前已發現的傳武還是非常少。」
男爵收起了天球,看向王淨,回到正題。
「以人數上來講,我們有優勢,所以要盡量以兩兩一組的方式行動,才不會吃虧,我們的首要目標就是回收傳武,如果有發現自己的,可以直接拿來使用,他們把傳武放在山上那棟房子的地下室,我們要先以潛入為主,盜取傳武。」
「但是他們很有可能轉移了陣地,因為他們的基地可能已經廢棄了。」永生說。
「廢棄?」
「對啊,我逃出來的時候,還順便燒了整間屋子。」
聽到這裡,所有人都呆住了,沒想到永生不但靠一己之力從驟死者手中逃脫,還放火燒了他們的據點。
「這點不用擔心,因為我可以暫停時間去搜索,所以這項工作交給我跟花花來辦。」王淨說完,使了一個眼色,讓花花進入狀態,接著畫出術式暫停了時間,整個世界都停止了運轉。
現在暫停時間,也許還有機會逮到人。
花花是唯一一個還能自由行動的人,因為水瓶術的奧秘在於控制流動,就算時間暫停,花花也能夠自由的控制暫停時的身體,這也是為什麼她是執行這項任務的不二人選。
王淨暫停時間時會消耗元能,直到元能耗盡,都可以持續暫停時間,而實際暫停的時長則無法得知,畢竟時間暫停了也無法計算。
花花在時間暫停下也必須消耗元能讓自己的生命流動,元能耗盡的話,她的時間也會被暫停,換言之,這項任務也是有許多限制的,兩人雖然在時間暫停的保護之中,卻沒有鬆懈的餘地。
花花觸碰了永生的肩膀,讓他醒了。
「哇!怎麼回事?怎麼大家都不動了?」永生看著石化的大家,驚嘆連連。
「歡迎來到我的世界,孤獨。」
在金色的燈光下,永生看著自己的手,再看了看周遭暫停的事物,像動畫片按了暫停鍵的定格,所有人都停止了動作,只有花花和王淨兩個活體,彷彿他們拿到了特別通行證,能在這異次元中自由移動。
「是我的能力讓你甦醒的,」花花說,「水瓶術能掌控體內的元流,讓你能在金牛的時間暫停術中自由行動。」
「所以現在要叫醒其他人,嗎?」
「不,我的元能目前只夠分給一個人而已,所以只能由我們三個執行這個任務。」
「我的元能也是,在時間暫停的時候會大量流失,時間雖然暫停了,但也沒停,所以我們必須出發了。」王淨說。
三人來到了外頭,天色驚奇,明明是大白天,能見度卻很低,金牛的星光從遙遠的太空傳來,暫時取代了太陽的功能。
「這是時間暫停下的世界,除了金牛恆星的光線以外,所有的光線也都暫停了,必須隨時開著指引才能看到路。」王淨說。。
永生亮著指引,周圍環境都被綠色的光線籠罩著,又抬頭看了看中天的金牛座,整個世界都被金牛的星光籠罩,甚至統治。
「我們真的不是神嗎?」永生不禁問道。
「這是金牛座最強的星術,凡金牛之星光所及之處皆會處於暫停狀態,這是由我為中心點,發起的暫停術,我把全身的元能向外釋放,讓一切唯我操控,有點像對全宇宙同時使用定身術。」
「怎麼辦到的?」
「很簡單,其實所有的金牛術都是同樣的原理,我們能將元能固化,或是將釋放出去之後再凝固,這樣一來就會製造出一層元能障壁,固定障壁裡的一切。」
解釋了這麼多,永生的醫科腦算是聽懂了一些。
「這樣聽起來,你跟花花的招式還滿像的。」
「像?應該是相反吧?」花花說。
「不對,其實是一樣的,王淨是把元能向外釋放,形成障壁,好讓自己的時間繼續流動,但花花妳是無視王淨的暫停,維持體內元能的流動,也就相當於妳也在周圍釋放了障壁保護自己。」
永生的解釋讓兩人有些意外,竟然會有這一層面的見解。
「對耶,這麼說起來好像是。」花花似乎想通了什麼,「所以只要有人能夠向外放出元能,形成障壁,就能抵抗時間暫停了對吧?」
「應……應該吧。」永生說。
「對,花花說的沒錯,水瓶術是讓身體周圍的所有接觸物流動,所以你們現在才能呼吸,但是時間暫停的施術者不一樣,我用這招的時候,身體機能會全部停止,進入『空』的狀態。」王淨說完,雙腳一蹬,飛上了天,那樣子就像永生電影裡看過的飛天超人。
王淨全身閃著金色光芒,所到之處皆被他照亮,像為黑暗世界帶來光明的神,不可思議。
他飛了下來,牽起了永生和花花的手,又飛向高空,往觀星山直衝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