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另一個曾經(一)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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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4-12-20
「噹、噹、噹……」
牆上的掛鐘響起了整點的報時聲。
坐在辦公桌前的男子從怔愣中回過神來,望了一眼掛鐘上所顯示的時間:午夜十二點。
「又過去一天了……」男子喃喃地嘆了一口氣,將握在手上、怔怔看了許久的泛黃照片收進抽屜裡,妥善地上了鎖。那是他未曾謀面的父母在年輕時拍下的結婚照,也是他唯一擁有的、堪稱是回憶更是親情的東西。
將貼在桌上一張畫滿叉叉的數字表格用力撕下後,男子將另一張由數字「九十九」倒數排列至「一」的乾淨表格重新貼上。然後,他默默地盯著那個在下一個凌晨零點的鐘聲響起時,會被打上叉叉的數字:九十九。
「只剩九十九天了嗎……」盯著表格凝視了一陣後,男子猛地起身,勾起掛在衣架上的西裝。他一邊披上西裝穿著,一邊向著出入辦公室的那一扇黑褐色胡桃木大門走去。
開門,走出。
大門上掛著書寫著「一恆靈異事務所」的匾額,一如他的名字,與工作。
潔白的走道上到處都是一條條細長且深淺不一的漆黑刮痕,就連摸不到的天花板上也不例外。這些都是他工作上的仇家利用邪術操控所派來的凶靈刺客,或者是未被他清除掉、僥倖逃脫後回來尋仇的惡靈所留下的痕跡。
站在走廊上停駐了許久,慕一恆沒有感受到任何一絲惡靈的波動,不禁有些失望地往電梯走去。
很倒楣的,在心情不佳的今晚,能讓他解悶的傢伙卻一個都沒來。
整棟商業辦公大樓幾乎已經全部熄燈,只有在他所在的三十二樓的樓層走道、電梯間,以及樓下的出入大廳還亮著燈火。這是這棟大樓的擁有者傅詩涵,為了體貼經常夜出的他,而特地留給他的專屬特權。
當他走到一樓的出入大廳時,頓時更覺一陣悶氣,因為此刻外面居然飄起了茫茫的細雨。
「沙沙沙」、「沙沙沙」的窒悶雨聲,分外引人惆悵。
慕一恆翻了翻白眼,輕哼了一聲後,大步走出戶外,任由綿密的雨一絲絲打在身上,一個人漫無目的地逛起了這個熟悉卻又無法帶給他安身立命歸屬感的城市街頭。
雨勢逐漸變大,聚集成一滴滴粗大的雨點,伴隨著一陣陣隆隆悶著的、從漆黑的天空中傳來的雷鳴。
即使是個繁華的都市,在雨落雷響的午夜時分,街頭上依舊顯得空盪冷清,見不著一個行人,只有幾張黏在地上的傳單,在雨水的拍打下劈啪叫著,一些大大小小的塑膠袋在一陣起一陣落的陣風吹動下,緩慢地翻滾著。
慕一恆突然間笑了起來。
沒想到一個臨時起意的藉雨澆愁的行為,卻意外澆出了所謂「雨中的浪漫」,他突然很想慢慢而細細地品味一次,那被雨水沖刷過的城市景象是會變得清新脫俗,還是會變得汙穢盡展?
於是,他漫步在雨中,一步一停地欣賞著這個不曾細看過的城市街頭。
涓涓流向排水蓋的水流、刷白的壁面、積了水而溼透的步道……確實,夜雨中的視線朦朧著一層淒美,正沖洗著整個城市,一點一滴地訴說著人類那為了生活而留下的種種足跡,別有一番風情與感受。
突然,他停在了一條巷道內,看著身前堆積如小山般的垃圾堆。
是誰那麼沒公德心這事,並沒有深入探討的必要,慕一恆之所以駐留觀看,只因為在這堆垃圾袋裡,從那最下面的縫隙中正翹翹晃晃地露出了一條毛茸茸且奮力鑽動的白色小尾巴。顯然,正有一隻小動物在垃圾堆裡翻找著食物,又或者只是想找到能夠避雨的地方。
慕一恆從來沒有養過寵物,因為他不想養沒幾天就得替對方造個墳。但是,這一點也不妨礙他突然興起,替眼前的這隻小傢伙找間便利商店,然後買些牛奶之類的食物給牠溫飽溫飽,又或者找個更適合遮風避雨的地方陪著牠,然後靜靜地等到雨停的那一刻。
於是,慕一恆笑著蹲了下來,伸手抓向那一條正奮力擺動的小尾巴,然後一把將牠從垃圾堆中拉了出來。
「轟隆!」一道驚雷在此時乍響,耀眼的雷光瞬間閃白了整個巷道,以及,慕一恆臉上那驚詫呆愣的表情。
——被他抓起的並不是一隻小動物,而是一個約莫籃球大小、圓滾滾且渾身光溜溜的小幼童。母的,不,是女的,不,是母的……
那母的小傢伙被他抓住尾巴後一把提起,因為疼痛而掙扎未果後,翻身咬向慕一恆抓著她尾巴的那隻手。
只可惜她那細小無力的牙齒無法對慕一恆造成什麼傷害或痛覺,反而讓慕一恆變換了抓她的方式,用另一隻手提起她的右腳後,將她倒吊著檢查起冒在她頭頂上那一對尖尖的毛耳朵,還有,屁股上那一條正因為發狠而整條豎起的小尾巴。
……是真貨!不是cosplay!